明明是酷暑盛夏,我的心里却冒着寒气,天下之大为怎会容不下我们母子。
壮壮一言不发,还在跟那只小鸭子较劲。
他不是完美小孩,甚至在别人眼里,他是残缺得,可他是这个世界上与我最深也是最后的羁绊。
一个画面蓦然在我脑海中闪过。
我连忙蹲下翻找少得可怜的行李。
还好,还在。
我摸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拜托好心的路人拨通上面的号码。
“喂,你好。”
对面的声音温柔却坚定,扯着我那颗飘忽不定的心缓缓下坠。
我支支吾吾,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她,反而是她先听出我的声音:“是小雪吗?”
眼睛忽然变得发胀,想要流泪的冲动按捺不住。
十六岁以后,没人叫过我小名。
赵庆叫我“喂”,公婆叫我“那谁”。
我的名字与我的人生,一起消失不见。
哽咽的声音敛不住,我也无心隐藏,几乎是乞求道:“求求您,帮帮我和壮壮。”
4.我联系的人叫周美玲,是赵庆的亲生母亲。
她在赵家人的嘴里,是妖孽般的存在,是抛夫弃子的浪荡女人。
其实我不敢苟同,曾有一段只我俩知晓的经历。
壮壮是早产儿,出生时住了几日保温箱。
赵庆一家看不到孙子,便将我自己丢在医院,先行回家。
同病房的产妇,都有家人悉心照料。
而我只能假装睡觉,来逃避别人好奇与探寻的目光。
好在我的床在最里面,没人察觉我其实正面对着墙,泪水将枕头打得透湿。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饭菜香味将我包围。
我咽着口水,逼自己别去闻。
甚至轻轻戳了戳肚皮上剖腹的伤口,企图用痛觉转移注意力。
可那味道好像直奔我而来,愈发浓郁。
我馋得受不了,只得用被子盖住头。
似乎有什么东西放到床头柜上,接着被子被掀开。
“孩子,起来吃点饭吧。”
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床边,微笑望着我。
大概是我的脸色太差,她眼神里夹着一丝心疼与怜悯。
乍听她自我介绍完,我有点抗拒,毕竟在赵庆嘴里,他的亲生母亲是那样十恶不赦。
可那时陪伴在我身边的,却也是“罪恶”的她,她像慈母般悉心照料我。
对她的刻板印象,悄然发生着改变。
壮壮出保温箱时,赵家人来接我们出院,他们到达前,周美玲仓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