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肉味。
这是我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知。
眼皮像被胶水黏住般沉重,耳边嗡嗡作响,鼻腔里塞满潮湿木头朽烂的腥气。
我试图抬手,腕骨处传来麻绳深深嵌入皮肉的刺痛,猛然惊醒——这阴冷的所在,绝非医院病床所能比拟!
我强行撑开沉重的眼睑,瞬间,一抹血红色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将我的视网膜彻底吞噬。
龙凤烛幽火摇曳中,我看见自己穿着刺绣嫁衣,袖口金线蜿蜒如蛇行。
三指粗的麻绳将身体呈“大”字形捆在棺材板上,棺盖缝隙正缓缓渗出沥青般的黏液,顺着朱漆棺身滴落,在青砖地上积成一摊蠕动的黑影。
“吉时到——”祠堂外,一阵嘶哑的唱礼声突兀地响起,那声音仿佛声带被砂纸狠狠磨砺,令我的血液瞬间凝固,寒意直透心底。
是三天前打电话说我病重快死的二叔公。
棺材里的抓挠声在这一刻陡然加剧,伴随着鳞片刮擦木板的声响,有什么东西从内部重重撞向棺盖。
绑住左手的麻绳应声崩断,我本能地缩手躲避,却摸到棺侧一个凹陷的刻痕。
就着烛火低头看去,那是三个歪斜的繁体字,像是用指甲反复刻了无数遍:快逃。
落款小字在血色中依稀可辨——林秀姑,1999.7.15那是我母亲的名字。
而她死于我出生的那一天。
1 蛇庙惊魂我的指甲狠狠抠进棺材的缝隙,瞬间,沥青般的黏液侵蚀了我的指尖,带来一阵刻骨铭心的剧痛。
三天前,当我接到二叔公的电话时,我就应该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他在电话中告诉我,我得了急性血液病,只有村里蛇神庙的香灰才能救我的命。
如今细细回想,那通电话的背景音中,隐约飘来的唢呐声,竟是送葬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