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医奴惊变天还未亮,王府内院已落起了连绵细雨,滴滴答答地敲打在红漆廊柱与青砖石板上,发出沉缓而压抑的响动。
空气中浮着陈年腐木与湿土混合的气味,仿佛将整座王府的森严与阴沉浸入肌骨。
天井里跪着一排衣着粗布的奴仆,个个低头噤声不语,身上的雨水早已浸透衣裳,却无人敢稍动分毫。
府中管事嬷嬷执鞭而立,眼神冷厉如刀,脸上却挂着伪善的笑意。
“今儿谁敢走神,就不用站起来了。”
她缓缓扫过众人,目光最终落在末尾一名女子身上,“谢宛音,你听得见么?”
那名女子低垂着头,身形瘦削,手中紧攥着一方已经湿透的药包。
她没有回应,也无法回应——她的唇紧闭,气息微弱,仿佛喉中封着一团哽噎之雾。
她是个哑子。
府中人都知道,谢宛音是前几年王府从南地医谷带回来的一名医奴,自带奴籍,生来哑疾,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因手脚勤快,医术还算周全,这些年倒也未曾被打死。
可今日不同。
管事嬷嬷将一柄黑漆鞭子在掌心拍了拍,道:“你这奴才昨日替四夫人调的药,今早用过,丫鬟竟昏了过去,口吐紫痕。
你说,是不是你下了毒?”
众人一听,神色各异,纷纷向她望来,目光中带着幸灾乐祸与审判的意味。
谢宛音仍跪着,仿佛未听见一般,只是低头看着那药包,指节因寒冷与紧张而泛白。
“她装聋作哑呢!”
一个小丫鬟冷笑出声,“说不定就是她!
医奴嘛,最擅长弄些旁门左道。”
“哑巴心肠最黑,谁知道她暗里憋了什么法子。”
管事嬷嬷正要发话,忽听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一名侍从快步走至厅前,低声禀报道:“摄政王殿下来了。”
众人一惊,跪得更深了些,连喘气都收了几分。
雨声仿佛也静了半分。
不多时,一身黑金暗纹锦袍的男子自回廊深处步步而来。
他步履不疾不徐,却带着极强的存在压迫感,仿佛整个天地随他靠近而冷却。
萧煜,摄政王,权倾朝野,一言可定生死。
谢宛音并未抬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脊背此刻像刀一样绷直。
萧煜走至天井前,目光略略扫过地上众人,最后落在那团瘦小的身影上。
“她犯了什么事?”
管事嬷嬷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