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得?”
顾太太阴沉沉地用枪管挑起我下巴,硝烟味混着她身上的夜来香熏得人发晕。
“程女士上周在仓库自缢了,巡捕房说是为情所困……可我怎么瞧见,她舌头底下压着半朵金线绣的樱花?”
针尖猛地扎透布料,血腥的记忆如潮水倒灌。
这次被掐住脖子按在墙上的不再是陌生女人,而是程姨浮肿发紫的脸。
她凸出的眼球转向我,溃烂的嘴唇一张一合:“吴……淞……”黑雾从工牌血渍里漫出来,凝成半截残破的身影。
我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案台上的煤油灯。
火苗舔上衣袖的瞬间,顾太太突然尖叫着捂住胸口,貂皮大氅下摆渗出大团黑雾,缠住她脚踝往门外拖。
“明晚带新旗袍到永安百货……”她退进雨幕里,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猫,“否则我烧了《璇玑绣谱》!”
铜铃还在晃,街角闪过半张戴礼帽的脸。
陆沉弯腰捡起程姨的工牌,指尖抹过血渍时,怀表链子在雨中泛着冷光。
我死死攥住透明化的左手,旗袍不知何时爬满了暗红色纹路——那是程姨吊死的尸斑,在蚕丝上绽成一朵朵并蒂莲。
2 尸柜秘闻顾宅的铁栅门在雨夜里泛着青苔的腥气。
管家举着油灯引我穿过灵堂。
白幡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供桌上顾先生的遗像——他生前的倨傲被框在黑白相纸里,倒显出几分阴恻恻的慈悲。
“沈小姐量完尺寸就请回吧。”
管家躬身推开西厢房的门,檀香混着尸臭扑面而来。
我指尖拂过停尸台上的白绸,冷硬的触感下分明是块人形凸起。
“这寿衣料子金贵,您当心手汗。”
管家突然出声,油灯凑近时在他眼白上投出两点鬼火似的亮斑。
我佯装失手碰翻针线盒,铜剪刀落地,发出沉闷的声音。
白绸滑落半截青灰色的手腕——翡翠袖扣深嵌皮肉,和昨夜镜中幻影分毫不差。
窗外惊雷劈开雨幕,梧桐树影在窗纱上扭成挣扎的人形。
我背脊抵着冰凉的停尸台,听见自己喉头挤出笑:“顾太太要改的衣裳,总得比着真人裁才合身。”
管家枯枝般的手拍了拍我的肩头:“沈小姐说笑了,死人哪会……”话音未落,我袖中银针已抵住他喉结,针尖挑破的油皮渗出血珠:“活人戴白玉扳指,死人镶翡翠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