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翻了,水果滚得到处都是,几个苹果蔫蔫地躺在墙角。
而风暴的中心,我的外公王建国,正襟危坐(或者说,是僵硬地坐)在他那张用了几十年的旧藤椅上。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身形枯瘦,脸颊深深凹陷下去,只有那双眼睛,此刻却异常地亮,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执拗。
他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一台老式半导体收音机,那刺耳的、充满批判意味的声音,正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流淌出来,弥漫在狼藉的空气中。
“外公。”
我走过去,放轻脚步,声音也尽量放低。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地扫过来,像是在审视一个入侵者。
“你来干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久病或长期激动后的疲惫,“来看我的笑话?
还是也来给我‘上课’?”
我蹲下身,目光落在那台嗡嗡作响的收音机上,伸手想去关掉它。
“外公,这么晚了,别听了,伤神。”
“别动!”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起来,干枯的手猛地拍在收音机上,死死护住,“你也想堵我的耳朵?
你们一个个的,都想让我当聋子瞎子是不是?
都被那些表面的东西给骗了!”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的手在抖,那双曾经能精确安装米粒大小零件、绘制复杂工程图纸的手,现在连摁住一台收音机都显得那么吃力。
我看到他手背上因为用力而凸起的青筋,还有老年斑。
墙上挂着一张我们家的全家福,是十年前拍的,照片里外公站在中间,抱着我刚出生的侄子,笑得一脸慈祥满足。
照片旁边,是他年轻时获得的“技术革新能手”奖状,红色的绸布边框已经褪色,玻璃蒙上了一层灰。
今昔对比,让人心头发酸。
“我不是来管您的。”
我慢慢收回手,在旁边找了个小马扎坐下,尽量与他平视,“妈说您晚饭没吃好,我路过买了您爱吃的小笼包,还热着。”
我从塑料袋里拿出打包盒,打开,白胖暄软的小笼包冒着热气,散发出诱人的肉香。
外公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闪烁,但嘴上依旧强硬:“不吃!
吃不下!
一肚子气!”
收音机里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他们的数据全是假的!
经济繁荣是假象,老百姓的真实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医疗、教育、住房,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