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空积蓄帮我们渡过难关的老人;那个在我考上大学,兴冲冲地卖掉自己珍藏多年的宝贝邮票给我凑学费,拍着我肩膀说“好小子,给咱老王家争光,将来要为国家做贡献”的老人……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一个活在收音机里的“异见者”?
我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几乎是跑着冲下楼。
夜风夹着冰冷的雨丝扑面而来,我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城东那个老小区的名字。
雨刷器在眼前规律地刮着,将模糊的霓虹灯光短暂地抹清晰,又迅速被新的雨幕覆盖。
我想起上周公司内部的研讨会,主题是“新媒体环境下的信息传播与认知塑造”。
一位资深前辈分享案例时说:“很多时候,外部信息像是一种精神上的慢性病,它不一定立刻让你倒下,但会慢慢侵蚀你的认知,改变你的情绪,甚至割裂你和最亲近的人。”
当时我只觉得是工作层面的分析,现在却感到一种冰凉的现实感,直戳心窝。
出租车在老旧的单元楼前停下。
楼道里漆黑一片,声控灯早就坏了,物业也懒得修。
我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摸索着爬上五楼。
越靠近外公家,一股熟悉的、带着刺啦杂音的广播声就越清晰。
那是一种语调怪异的普通话,抑扬顿挫间透着一股刻意的煽动性,内容无非是些老调重弹——经济要崩溃、社会矛盾尖锐、人民生活艰难、官员腐败无能……这些论调,我在工作中每天都要接触、分析、拆解其逻辑谬误和信息来源,但此刻从外公家门缝里钻出来,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我的神经。
“……特殊时期过去了,但思想的禁锢还在!
看看他们如今的歌舞升平,不过是建立在遗忘和谎言之上……”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和无奈,抬手敲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舅妈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她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泪痕,看到是我,赶紧做了个“嘘”的手势,侧身让我进去。
“小声点,刚消停一会儿,”她压低声音,指了指里屋,“你舅舅气得出去抽烟了,说眼不见心不烦。”
客厅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小型风暴。
液晶电视的屏幕蜘蛛网般碎裂,黑洞洞地对着天花板,碎玻璃渣和塑料外壳的碎片散落一地。
茶几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