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们哄笑时,我摸到裤兜里的陈皮糖,糖纸被体温捂软,黏着张皱巴巴的号码纸——上周在烤红薯摊,朵朵偷塞给我的阿芳新号码。
散场时朵朵拽我去看自然角。
塑料盆里的红薯苗竟真的开了花,淡紫色花瓣蜷在铁窗护栏的阴影里,根系纠缠着铁丝网,像阿芳当年修补的打印机数据线。
“妈妈每周三都来松土。”
朵朵抠着盆沿的胶布,“她说根扎穿了盆,就能爬到阳光里。”
暮色漫过教学楼时,阿芳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走廊尽头。
她正在贴“打印店搬迁通知”,米色风衣被风吹得紧贴在身,腕骨凸起的弧度让我想起她怀孕七个月时,也是这样伶仃地扶着货架理纸箱。
朵朵飞奔过去蹭她掌心,油墨在虎口蹭出蓝痕——和当年帮我整理装机单时一模一样。
“幼儿园说要拍全家福。”
阿芳低头整理朵朵的围巾,银戒在无名指上转了小半圈。
我盯着她鬓角的白发,想起离婚那晚她蹲着擦牛腩汤时,后颈也有这样一缕银丝,被月光染得发亮。
照相馆的补光灯亮起时,朵朵突然把烤红薯塞进我和阿芳之间。
“要笑哦!”
她踮脚按快门,红薯的热气在镜头前晕成雾。
阿芳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戒指内侧——那里刻着“2008.11.7”,我们挤在数码城阁楼吃泡面的纪念日。
那晚她发烧到39度,还帮我改装机报价单,圆珠笔在收据背面画了三个花架。
走出照相馆时,拆迁队的钻机声正从数码城方向传来。
阿芳突然停步,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铁盒:“你的东西。”
盒盖上贴着装机配置标签,里头塞满便利贴和螺丝——我当年随手扔在出租屋的零件。
最底下压着朵锡纸花,花瓣上褪色的雷蛇logo被擦得发亮,花茎缠着截数据线,正是她生产那晚我错过的脐带剪。
“叮——”手机弹出李总的消息:“兄弟,总代资格拿到了!”
配图是两瓶飞天茅台,背景里会所小姐的指甲镶着水钻,和当年催单女客户的甲片一样晃眼。
我熄了屏,看见橱窗倒影里的自己:外卖服袖口沾着红薯渍,比当年沾着焊锡膏的破衬衫更脏。
阿芳转身要走,帆布包突然裂开道口子。
旧T恤、朵朵的疫苗本、半板胃药哗啦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