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徐青徐从从的其他类型小说《狂啃软饭,我在女尊世界称王称霸全文》,由网络作家“月下扇微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徐从从的眼泪止住了,泪眼朦胧地看着柳氏,湿漉漉的眼睫毛眨啊眨。柳氏心软下来,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从从,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姐姐也长大了,会离你越来越远,你都要习惯。”“可我不想习惯!爹爹,为什么姐夫可以日日陪伴姐姐,为什么我不可以?”徐从从抱住了柳氏的手:“为什么我不可以是姐夫呢?”柳氏脸色一变,直接将徐从从推倒,低声斥道:“胡说什么?你们是亲姐弟!”他又急又慌。徐青沉究竟是不是他亲生的,他自己还不知道吗?当初将徐青沉从小巷里带给他的那个小厮,在徐府落败后,就被发卖了,也不知死了没有。这事始终悬在柳氏心头。他心虚着,便动手开始打徐从从:“你们是亲姐弟,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再过两年,等你及笄,我就将你嫁出去!”徐从从被打得哇哇大叫。...
《狂啃软饭,我在女尊世界称王称霸全文》精彩片段
徐从从的眼泪止住了,泪眼朦胧地看着柳氏,湿漉漉的眼睫毛眨啊眨。
柳氏心软下来,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从从,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姐姐也长大了,会离你越来越远,你都要习惯。”
“可我不想习惯!爹爹,为什么姐夫可以日日陪伴姐姐,为什么我不可以?”徐从从抱住了柳氏的手:“为什么我不可以是姐夫呢?”
柳氏脸色一变,直接将徐从从推倒,低声斥道:“胡说什么?你们是亲姐弟!”
他又急又慌。
徐青沉究竟是不是他亲生的,他自己还不知道吗?
当初将徐青沉从小巷里带给他的那个小厮,在徐府落败后,就被发卖了,也不知死了没有。
这事始终悬在柳氏心头。
他心虚着,便动手开始打徐从从:“你们是亲姐弟,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再过两年,等你及笄,我就将你嫁出去!”
徐从从被打得哇哇大叫。
徐容容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他不是害怕被打,他是不想被嫁出去。
他虽然还小,但他知道什么是嫁出去。
村里的好多哥哥就被嫁出去了,他们嫁出去,离开了村子,别说回家了,很少有人能再经过村子一趟的。
那些大爷们都说,嫁出去的男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是别人家的人了。
徐容容不要被嫁出去。他姓徐,要一直是徐家的人,要一直是跟在姐姐身后的人!
他想着,垂下头,紧紧握起拳头。
乡试共考三场,每场三天。
第一场结束,徐青沉还算有些信心,大部分考点她都跟着徐观复习过了,关于一些经义阐释,她都选了最稳妥最大众化的解读,最后一篇策问,她也尽力博引很多从徐观那里了解到的典故。
文科答卷,主打一个会写都写上。
连考三天,徐青沉在号房中待得头昏脑涨,确实有点吃不消。
但因为心情还算可以,见到等到外面的李宣雾时,还和他抱怨了考场里面臭得很。
“先前考院试,只有一天,还不觉得什么。这下三天下来,我的号房还不算臭号,都要臭得昏过去了。你不要靠近我,我的衣服一定也是臭的。”
李宣雾微笑着听,温声安慰她。
当天在府城的宅子中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又早早排队进场。
第二场结束,徐青沉自考场中出来,就有些摇摇欲坠。
李宣雾扶住她,见她面色不愉,并未多言。
第二日考的诗赋,她填了三首徐观的诗,勉强切题,但后面的策问中提到了被灭的旧国遗民如何治理,徐青沉没准备这方面的资料,几乎是闭着眼睛在答,感觉发挥得很不好。
但见李宣雾一脸担忧,她还是挤出一个笑,安抚了他。
第三场考试开始,看完试题。
徐青沉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感觉完了。
她不是徐氏人,徐家祖先果然不会保佑她。
十天时间,只够她将一些乡试进阶知识粗粗背诵一遍,对于大楚律法,她只背了些常用常考的,但此次乡试,竟连出了三道律法题,道道生僻,且涉及到的条例极多。
后头的截搭题,更是佶屈聱牙,她都看不懂出处,更谈何破题?
秋风刮过萧条的考院,她捂住额头,一直绷着的一根弦,终于断了。
心内莫名的恶心不断上涌。
她未考完第三场,呕吐不止,被从考场抬了出去。
而李宣雾竟一直守在考院外,第一时间奔向了她。
徐青沉要口吐白沫了:“我错了错了,祖宗您快起来吧,嫂子要被压死了!你哥要守鳏啦!”
李宣臣起身,但依旧用大长腿扣住她的腰,徐青沉像是案板上的鱼,终于翻了个身,大口大口喘气。
李宣臣瞄着她在自己腿下翻身的丝滑,又伸手过去量了量。
将丢在一旁的玉璜,圈在她的腰上,一系。
“你这腰,简直……”
李宣臣倏然记起,在历史上,曾有过一段尚女风的时期,那时有一个女王钟情一个女子,甚至立她为后,传言那女子女生男相,美艳不可方物。
李宣臣一直难以理解,如今望着徐青沉,心想这厮若是生在那个时期,想要大富大贵,何至于苦读至此。
靠着一张脸,或者这把腰,便能从村野杀去王都。
徐青沉喘过气,见李宣臣一脸难以言喻,像是嫌弃又像是别的。
她:“放开我,我该回家吃饭了!”
李宣臣不放:“不是早和你说了,好酒好菜给你备了。”
她:“我要回家喝你哥炖的参汤!”
李宣臣:“……”
李宣臣:“真不知道他看上你哪一点!”
徐青沉哼哼:“本秀才全身上下都是优点,哪点我夫君都看得上。”
徐青沉摸摸腰间的玉璜,问她:“这个,给我了?”
李宣臣托腮,晒着夕阳无奈道:“你真是个一点也经不起考验的女人。”
李宣臣:“你懂不懂什么叫富贵不能淫?别往后,谁一箱金子就能将你勾走了。”
徐青沉不可思议:“那可是一箱金子!谁能拒绝这种的诱惑呀?那还是一整箱!”
李宣臣怒其不争:“你就不能学会对诱惑说不吗?”
徐青沉诚恳道:“我只会对诱惑说不够!”
李宣臣长叹。
她哥是摊上个什么玩意儿了,活该他前十七年霸道恶毒,这下遭报应了吧。
徐青沉打量了一圈李宣臣的卧房,眼睛又盯在墙上的一把横刀上。
李宣臣有一双浓密纤长的眉,眉峰毛流密密的,挑起来便显得很骄傲:“……你该不会还看上了我的佩刀吧?”
真不是李宣臣打击她:“长得还没刀高,你还是老老实实练你的箭术吧。”
李宣臣拍拍她的脑袋:“你这身板个头,千万别想近战,躲在后面放放冷箭算了。”
徐青沉:人身攻击了,绝对是!
徐青沉决定回家就找李宣臣告状,让他好好教育自己妹妹!
伤自尊了!
——
——
当初院试结束,从府城回到县城后,她们一家便没有回柳家村,而是住在了李宣雾靠近书院的一座宅子里。
牵了毛驴,一刻钟不到便到家了,徐青沉怒气都没消,果然和李宣雾告状了。
愤怒地讲述着李宣臣今天有多么多么过分,比划间动作太大,她还不小心扯到了耳铛。
未愈合的耳洞,颤颤着抖出一滴血。
原本淡淡含笑的李宣雾见此,眉头皱紧了。
他搂过妻主,凝视那粒薄薄的耳垂,被长长的华丽耳铛拖着,血色隐隐,本就漂亮的女子,更添几分缥缈的神性,破碎的秾丽。
“她不该如此。”李宣雾吻住她的耳垂,轻轻裹住,舌尖安抚地舔舐那处血迹。
徐青沉嘶了一声,“她确实不该这样欺负我,我可是她嫂子,她还骂我是小偷!”
李宣雾嗯了一声。
徐青沉拨动耳下流苏,戳到了李宣雾的下巴,她细细抚摸他光洁的肌肤。
“你妹妹真是和你一点都不像,你的脾气这般温和,她却恶劣极了。”
李宣雾又嗯了一声,顺着她的抚摸,侧过脸。
这下子徐青沉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脑袋一空,连忙喊道:“大表姐,你听我解释,那是因为女款衣袍都太大了!不合身啊!”
徐鉴止不听她解释,也不回头。
她咬咬牙,拉开了衣襟,“表姐,你看看我。”
她忽然脑子里冒出来一句,我不信你满眼空空。
大表姐不肯转身,徐青沉只能直接爬上岸,敞着走到了她面前,踮起脚,硬是掰着她的脸,让她看。
费了好大劲,才成功。
表姐果然不是满眼空空,她满眼震惊。
惊慌失措,竟是一下子将徐青沉推回了池中。
徐青沉在水下咕噜咕噜咕噜。
李宣臣笑嘻嘻地将她捞起来,靠在结实的臂膀上,偏头看向徐鉴止:“怎么,表姐也想一起共浴?”
面对李宣臣,徐鉴止的脸色便镇静下来。
她看向没头脑的李宣臣,以及她怀里不高兴的徐青沉。
原本半干的长发,在温泉屋中,又一点点湿透,徐鉴止脚步微动,道:“不必。”
她转身欲走。
李宣臣捞着徐青沉在池子里游了一圈,她哇哇乱叫。
“哗啦——”
李宣臣回头,徐鉴止已下了池子。
“你别欺负她了。”她拉住了徐青沉的一只手臂。
被泡得光洁滑腻如凝脂的手臂,一入手,徐鉴止便不禁握紧。
徐青沉缓口气,果断选择正经人大表姐,毫不犹豫踹开小姨子,和大表姐贴贴。
李宣臣幽幽叹口气,摊开手,她怪怪地看向徐鉴止:“你不是说“不必”了吗?”
徐鉴止微微垂眸,不回她。
李宣臣哼了一声。
池中飘着的木盘上,一壶酒,被李宣臣推到徐青沉面前。她歪倒在池边,唇角似是而非地笑,眸子开开合合,半眯着瞅她。
“这可是好酒。”
徐鉴止低眸看她。
徐青沉捧住撞来的木盘,“我晚上还要骑驴带图南姐姐回书院。骑驴不喝酒,喝酒不骑驴,骑驴不规范,亲人泪两行。”
“我看你不该来泡汤,该去跟那些假正经对酸诗去。”
那些女君都喝的东倒西歪了,还是假正经?那您这不正经到底是有多不正经啊?
李宣臣和徐青沉互怼,徐鉴止在徐青沉身侧,靠在池壁,手臂展开,指尖轻轻点在石头上。
李宣臣不知怎么,忽然注意到她,见她耳朵红红。
好家伙,方才泡完温泉面不改色,现在才下池子来这套?
她出言讥讽:“徐观,你莫不是害羞了吧?耷着脑袋找啥呢?池子里有甚好东西?”
徐青沉也回头,徐鉴止立马避开目光。
李宣臣无语了,“你他爹的清醒一点,这是个女人!有胸无唧的女人!”
徐鉴止拧眉看向李宣臣,抬手拉了拉徐青沉:“青沉,这人实在粗鄙不堪,你日后不要来往了。”
徐青沉想说,我就没想和这个流氓小姨子来往过。
李宣臣忽的从池中起身,白稠浴袍紧紧贴在身上,宽肩窄腰,肌肉块垒分明,一双筋骨分明的长手从水中拔出,湿淋淋的。
徐青沉看的拔不开眼。
这身材,这肌肉,这手,太涩了。
李宣臣拨了拨水,笑道:“你这目不转睛的,断袖究竟是谁呀?”
徐青沉立马心如止水:“你可不能乱说,我是要成家立业的正经女人。”
“哼哼。”
徐青沉发现李宣臣很喜欢哼哼。
但她鼻子长得很好看,又高又直,骨相挺立,徐青沉勉强愿意听她哼两声。
“汤泉不宜久泡,时候差不多了,去用些吃食吧。”
徐鉴止打断她们,拉起徐青沉,从池中起身。
李宣臣坐了回去,提着那壶酒,往嘴里倒,“你们回吧,我不去。我要泡个够。”
说归说,等那两人真的走了。
李宣臣的脸色瞬间阴郁下来,注视着满池汤水,忽然将手中酒壶狠狠砸入水中。
水花四溅。
她将自己沉入水中。
昨夜做了一夜离奇的噩梦,她今天一直吃不下饭,做什么都没劲,好不容易发现小蝴蝶个秘密,结果是假的。
她愤愤踢了一脚石壁,给自己脚趾踢疼了,钻出水,抹了把脸,将湿漉漉的头发抹到脑后。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脑子是要坏掉了吗?”
——
徐青沉最终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院试内部资料。
但徐鉴止在陪她将潘图南送回书院后,答应给她弄一份最全的院试资料,以及过往考生优秀行卷。
徐鉴止已经有了秀才身份,此番回乡,是为了赴乡试。
天色已晚,徐青沉原本打算宿在书院,与潘图南凑合一晚,但徐鉴止觉得不成体统,主动要求送徐青沉回家。
徐青沉不太好意思将大表姐带回自己的村中老家,怕院里的驴粪鸡屎,将她吓死。
就提出能不能在大表姐那里,借宿一夜。
徐鉴止想了想,“可。”
徐家女君的屋舍自然很大,徐青沉原本以为徐鉴止会给自己单独一间房。
但二人最后抵足而眠。
睡前,徐鉴止解释:“夜已深,阿展今日十分忙碌,我不想她再受累。”
她和徐青沉盖着一床被子,她有些生疏地,将被子往她那边分了分,“今夜委屈你了。”
徐青沉很想问一问,和潘图南睡一起,是不成体统,那和您睡一起呢?
大约是看出了徐青沉心里的话。
徐鉴止犹豫了一下,继续望着夜色,小声道:“她与你非亲非故,怎能轻信?我是你表姐,自会保护你。”
“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
徐青沉:“……”
其实最后这句,也不是非加不可。大表姐,我相信你。
——
第二日只有半天课。
徐青沉上完课,牵了小毛驴回家。
时间充裕,她在西街买了一堆糕点糖果,还有两斤肉,乘驴回家。
气温又降了很多,徐青沉被冷风一吹,在驴上打了个喷嚏。
心道不妙,该不会要感冒了吧?
她赶紧催小毛驴快快走,她要回家灌一碗姜汤。可不敢生病,再过几天她就要参加院试了,正是要紧锣密鼓备考的时候呢!
毛驴大约是感知到她的急迫,比从前快些到了家。
柳氏正在地里收豆子,忽然耳朵一动,听到了毛驴昂昂的声音,就知道了女儿回来了。
他急忙抱着豆子,往家里赶。
两个跟在他后面捡豆荚的儿子,也机灵地抬起头,兴奋地大叫着,撒丫子比他们爹跑的还快。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姐姐回来啦!”
徐青沉拴好毛驴,笑了笑,这个破破的小院子,大概是最欢迎她的地方了吧。
第二天,徐青沉还是骑着毛驴,去赴会了。
她昨晚想了又想,不能争一时之气,她要忍痛蛰伏。
她必须得去看看,那群二世祖有没有私藏院试内部资料。
万一别人都学了,她徐青沉不学,她就亏了!
她这年纪,正是要好好学习的时候,不能吃亏。她可以是学霸,可以是学神,甚至可以是学婊,但不能是学渣。
学渣考不上功名,走不出山沟沟。而她必须要走出大山,摆脱漏风的棉袄,摆脱田里的蚂蟥,山里的马蜂,和一览无遗的旱厕!!!
归隐山林这种事,谁爱归谁归,她要骄奢淫逸,她要朝为田舍娘,暮登天子堂!
诗会在下午,徐青沉到格文馆的时候,天色还亮着。
但格文馆内却已经上了灯,煌煌灯火,猎猎橙漫,比天光更明,更绚烂。
徐青沉从未来过格文馆,她只是听那些富家女君说过这个地方,她们口中消遣的好地方,她们家长辈宴请贵客的好地方。
徐青沉下了驴,出示函柬,便有两个侍立一旁的小娘子趋步而来,一个牵过她的毛驴,另一个躬身为她引路。
徐青沉穿上了自己最好的一身衣裳,细麻提花的书生衫,扎了唯一一条蓝绸发带,千层底老布鞋都洗得干干净净的。
而这带路的侍女,穿的也是细麻衣。
徐青沉抿着唇。
她的衣裳洗过几次,已经没有那么新了,原本鲜亮的嫩黄色已经褪成了暗淡的浅黄。
在煌煌烈烈的灯火下,她仿佛是不慎闯入一场盛大梦境的烂衫村童。
徐青沉上辈子活得轻狂痛快,这辈子十六年苦难生活,竟然让她生出了自卑之心。
她忽然觉得有些难堪,她不该来这里。
她悄悄用舌尖顶着牙,慢慢发力,发泄着不知从何而起的不甘。
前头引路的细麻衣侍女低着头,同样细麻衣的徐青沉却没有低头,她冷着脸,镇静地打量四周。
指尖扣入了掌心。
她上辈子也是被人千娇万宠的小公主,这辈子却像个不受欢迎的小老鼠……
她想她的爸爸妈妈,和哥哥了。
果然,她还是很讨厌,很讨厌,很讨厌这个世界!讨厌这个世界的不公平!讨厌这个世界的一切!
美轮美奂的亭台水榭在傍晚的逢魔时刻,仿佛渡上了一层仙境的滤色。
不远处嬉笑哄堂的女声传来,模模糊糊听不真切,还有笃笃的声音,兴许是有人在玩投壶。
细纱帷幔渲染在廊道,一路精美的灯笼仿佛灯油不要钱一样猛烈地燃烧,将所有的光与热拼命的散发出来,而与它们同样拼命燃烧的,还有数千盏灯,而此刻,外头天色还亮着。
在这个颜料珍贵难求的时代,这里的亭台栏杆,廊道纹饰统统是瑰丽无比的鲜艳恢弘。花鸟鱼虫,瑞兽祥纹接连而过,空气中有酒香与墨香浮动,被充满水汽的凉爽晚风搅散,食物与脂粉的香气是此间味道的底色。
侍女在一处三层高楼下停步,她轻叩门,随手推开。
楼内喧闹的热气扑面而来。
三层挑高的楼内雕梁画栋,那些锦衣华服,恣意潇洒的权贵家女君,在重重案几后,渐次投来目光……
那些高傲的,白皙的,锦衣玉食堆砌出来的脸庞与神情……
在此刻,深深映入了徐青沉的脑海。
哪怕她日后见过更奢靡的场面,参与过更顶级的宴会,身份高于在场所有人。
但此时此刻,群玉县格文馆内的这一画面,她永生铭记。
灯火齐晃,喧闹骤歇,女子们衣襟敞开,酒兴正浓,散漫模样映入来人的目中。
而那素衣站在门前的女子,也映入了她们的目中。
夕阳正在收敛最后一丝余热,不甘的晚霞烧红了半边天际,那霞光万丈的壮丽,是凡间灯火永远无法匹及的。
就像那站在门前霞下的女子,冷眼无声,浅蓝色的发带静静浮动在她身侧,凝成了一副遥远的画卷。
满室华光,不及一人清辉。
阵阵冷风卷入暖融融的屋内,门旁的玉兰花枝灯盏上,十几簇灯火被风晃动。
门外的女子微微低眉,不知在思索什么,遗世独立。
一个醉极了的女君,伸手向前,徒然想抓住什么,摸了个空,倒头睡了。
短暂寂静片刻。
“来!”
“让我们欢迎村姑小姐!”
“欢迎不知从哪拿到了邀请函的村姑小姐!”
堂中不知是谁忽然高声叫嚷,众人立即响应,齐齐举杯,各种姿态看向门口的徐青沉。
她脚底生了根一样,努力压抑着忽然涌上眼眶的酸楚。
爹的,这群贱人。
冷暖风在门口汇集。
一只暖呼呼的手,忽然牵住她。
她抬起眸,“图南姐姐。”
潘图南也有些醉意,太阳穴微疼。
她垂眸看向她,不知为何,潘图南觉得徐青沉像要哭出来一般,仿佛她握住她的手一松,她便碎掉了。
潘图南微微用力,牵起她的手,走入席中。
文人筵席向来分食制,席地而坐,每人一个案几,潘图南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案几前。
她看了一圈周围的同窗,开口想要宽慰一下徐青沉,但想了想,不知为何又咽下了。
大抵是觉得无益于事。
她揉了揉自己额角,笑:“我今日似是有些贪多了,有劳青沉妹妹,今夜将我送回书院可好?”
徐青沉重重点头。
她紧紧靠着潘图南坐下,冷却轰鸣的大脑。
上辈子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有什么好慌的。
“方才我们在对诗,那边,那几个是在玩投壶,还有下棋的,你有什么想玩的吗?”
潘图南温润低沉的嗓音,缓缓响在耳边。
徐青沉摇摇头。
她以为的文人诗会,应该就像她曾经在私塾读书,参加过的那种一样。
找个酒楼,一间包厢,几个不得志的童生,几碟花生米,顶多加个肉菜,先装模作样念一遍作了不知道多久的酸诗,然后互相恭维,互相惋惜,最后抱头痛哭,付账时大家一同掏出全部身家,抠抠搜搜地AA。
徐青沉捂住额头,还是想象力太贫瘠,出生起点太低,所以冲击力太大了。
她正准备说自己只是想来问问,有没有得用的院试资料。
忽然那两扇方才关上的门,再度打开。
此时,徐青沉也是侧目看去的众人中的一个。
而那人形容,却与徐青沉截然不同。
神都烨阳的权贵家女君,只穿了一袭白色长袍,略略遮住重点部位。
她的身形高大健壮,肌肉线条若隐若现,披散的墨发湿透,结实有力的蜜色大腿迈开,微微的水汽随着她步入,一路散作成轻轻的蒸汽。
众人的目光一路注视着她,她淡然自若,习以为常,步伐从容不迫。
徐观,徐鉴止。
她跳脚骂道:“李宣臣!你才是小萝卜,你就是个炸毛的萝卜缨子!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李宣臣不为所动,高挺的鼻梁哼了一声,转了转眼珠,又弯下腰,在徐青沉耳边,悄悄道:“不是小萝卜,那你是小蝴蝶吗?”
徐青沉愣了愣。
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竟然偷看她和李宣雾私会!!
“你这个卑鄙的,听墙根的小人!”她涨红了脸,不敢大声叫出去,只能低声恶狠狠地骂她,用脚往后踩李宣臣的脚。
李宣臣十分灵活,后撤避过,俊朗的容色灿烂,嘿嘿一笑。
徐青沉恨恨地威胁她:“你最好晚上睡觉,留只眼睛站岗!”
“怎么?你要来暗杀本君?”
徐青沉恶毒道:“我让你哥哥晚上去你床头,给你浇开水,给你烫成光头蛋!”
“哇!你这村姑!实在狠毒!”
“还不放手?”
李宣臣一下子松手。
“绷!——”
这被拉到满月的弯弓,李宣臣一松手,徐青沉根本没有维持住的力气,砰的一下,弓弹飞了。
徐青沉的手被震得发麻,脑门也被弓撞了一下,发红。
射艺课师傅往这边看了一眼,见这个爹爹腔竟然连弓都握不住,忍不住捂住眼睛,重重叹一口气,大步走开。
这等小气力的女子,实在是女人中的耻辱。
徐青沉揉着手,又想骂李宣臣。
李宣臣捡起弓,姿态飒爽,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忽然道:“你要参加今年的院试是吗?”
徐青沉扫了一眼,发现周围的同窗,正在暗搓搓用余光打量这边。
儋州李氏的嫡系女君,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她摇肩膀,想将她的手摇下来,“与你何干?”
今年大楚朝新帝登基,大开恩科,除去二月常规开场的院试,七月中旬将加开一场。
二月的院试,徐青沉差一点就上榜了,丙班的先生分析了她的试卷,让她七月十八再下场试一试。
李宣臣顺着她的目光抬头,密密眼睫覆压的眼眸半眯,漫不经心往周围看了一眼,气氛瞬间冷凝,四周打量的视线立马规规矩矩收回。
箭靶上声响不断,显然大家都很专心在上课。
她一手紧紧箍着徐青沉的肩头,低头凑在她的耳边,“明日休沐,格文馆内有诗会筵席,要不要去?”
徐青沉抢过她手里的弓,继续尝试拉弓,气鼓鼓道:“我像是能有邀请函的吗?”
李宣臣就是成心来招惹她的。
李宣臣立即道:“你不是有个表姐吗?”
“啊?”徐青沉瞪大眼睛,心想这厮的消息怪灵通的,她昨天打的架,认的亲,今早上课吹的牛,下午她就知道了。
“这你都知道?”徐青沉毫不犹豫说,“不去。”
李宣臣戳她痛脚:“徐鉴止不带你去呀?”
徐青沉恼羞成怒,“与你何干?”
李宣臣看到她红红的脑门,随手揉了一下,“想去吗?我带你去!”
她鬼鬼祟祟,喊她:“小嫂嫂!”
徐青沉一下子被恶心到了,“别给我耳朵吹气,好恶心。”
李宣臣热脸一直贴她的冷屁股,也有点恼了,大手捏住徐青沉的后脖颈,“不知好歹的朽木!”
徐青沉被捏得尾椎骨都酥了,缩着脖子抗拒。
李宣臣不解气,又用力捏了捏,捏得她叽哇乱叫。
李宣臣骂她:“笨瓜,笨瓜,笨瓜!”
徐青沉反驳:“呆鹅,呆鹅,呆鹅!莫挨老娘!”
李宣臣又拉拉她的头发,趁她仰着脖子,将一份烫金的请柬塞进她的怀里。
“来不来随你。”她说。
“发育得不错!”她惊奇,李宣臣又伸手进去捏了捏。
徐青沉愣了半天,跺脚怒斥,“女流氓吗?你断袖啊?”
射箭场一片寂静。
只有那句“你断袖啊?”在不断回荡。
同窗女君们,不约而同,脖子寸寸扭过,看向了黑着脸的儋州之主——西陵李氏的嫡女。
大,大新闻啊……
她们还能活着走出射箭场吗?
李宣臣黑着脸,咬着后槽牙,盯住徐青沉,瞪着她。
徐青沉有些虚,缩了缩脑袋,把弓挡在身前,“sorry。”
李宣臣:“你说什么?”
李宣臣:“你敢说本君骚?”
李宣臣:“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徐青沉拔腿就跑。
李宣臣抬脚便追!
她逃,她追,她弱不禁风,她力拔山兮,她自然插翅难飞。
徐青沉被摁在射箭场外的草丛里,李宣臣骑着她的腰,挥拳——
李宣臣顿住,她怕自己一拳就能把这个全身软软的小蝴蝶打死了。
但是不打她一顿,难消她心头之恨。
最后李宣臣想了又想,将她当做自己远房小表妹,翻过来,抄手对着屁股甩下去。
徐青沉的狼嚎鬼叫,响彻书院。
李宣臣用自己的拳脚,洗清刚才的断袖疑云。
徐青沉梨花带雨,这个小姨子!等她和李宣雾成亲,抢了她的家产,就和她断亲!!
!!!
下学后,徐青沉屁股疼,毛驴也不好骑,只能牵着小驴,慢慢走去西街。
她还要买棉花。
天冷了,一家老小都等着棉花。
做冬袄,缝帽子,絮被子,都要棉花。
徐青沉抬起衣袖,发现青衫里面贴身小袄的袖口,已经磨破了,里面黑灰色的硬结棉花露出来。
她早上编的漂漂亮亮的小辫子也乱了,还有一些细碎的草屑戳在发间,整个人潦倒憔悴。
好在中午私会李宣雾,不光吃得饱饱的,还拿到了一笔生活费。
徐青沉打起精神,抹了抹头发,在西街一顿采购,大包小包挂在毛驴的背上,把毛驴挂得尥蹶子了。
徐青沉只能又买了好吃的豆子喂它吃一顿,又买了一兜果子,喂着它,诱着它,毛驴才肯往前走。
毛驴的名字,就叫毛驴,脾气有时大,有时小,买它花光了家底,徐青沉心疼坏了,就把原先给它取的威风名字丢掉了。
毛驴来了她这个穷家,算它倒霉,可见是个没福气的。
贱名好养活,全家家底买来的宝贝驴驴,她目前唯一的代步工具,独一无二的时尚单品,她的LV,不能轻易死掉。
“毛驴,今天努努力,回家我给你吃好吃的!这兜苹果都是你的!乖乖的啊!”
毛驴甩都不甩她,满眼是小苹果。
出了县城,徐青沉忍着屁股痛,骑上了驴。
这个仇,她记下了,此仇不报非君子。
但,九世之仇犹可报也,她目前斗不过儋州李氏,就留给她女儿的女儿的女儿的女儿……吧,希望她们出息点!
……
徐青沉回家后,面对的是欢欢喜喜的一家子,美滋滋享受小爹和两个弟弟的吹捧。
而另一边,李宣臣回家后,却辗转反侧,做了一夜噩梦。
梦中有个模模糊糊的人。
她一直纠缠在她的梦里。
她软软香香,她花容失色,她满面泪痕,她哀哀求饶,她喊她好姐姐,她说她是她的小蝴蝶……
李宣臣梦得眉头紧皱,满头大汗,心潮难舒,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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