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然吕青禾的女频言情小说《重生1958:从守山人开始发家致富陈然吕青禾大结局》,由网络作家“人间漫游指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反了天了你!”陈德忠暴怒,指着灵位道:“我为了你们家的事跑前跑后图个啥?当着我大哥的面,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吕青禾,还不让你的傻儿子撒手!”吕青禾委屈不已,慌忙去拽儿子衣角:“然然,今天是你爹的白事,别让大伙看了笑话......”母亲冲着自己不断摇头,眼神中尽是央求,陈然心中一软,这才撒开了近乎休克的陈铁柱。陈德忠见儿子得救,连忙就将人给扶了起来。口中还不忘骂骂咧咧道:“行啊?还怀疑上我了?从今天开始,我陈德忠要再管你们家的破事,我就是狗!”全程都没敢去看陈然那双淬火般的眼睛,这个与父亲同父异母的二叔带上宝贝儿子,匆匆就离开了现场。最终,在一众街坊邻居的帮忙下,那口装着陈然父亲生前几件衣裳的棺材才草草下了葬。忙完这一切已是暮...
《重生1958:从守山人开始发家致富陈然吕青禾大结局》精彩片段
“反了天了你!”
陈德忠暴怒,指着灵位道:“我为了你们家的事跑前跑后图个啥?当着我大哥的面,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吕青禾,还不让你的傻儿子撒手!”
吕青禾委屈不已,慌忙去拽儿子衣角:“然然,今天是你爹的白事,别让大伙看了笑话......”
母亲冲着自己不断摇头,眼神中尽是央求,陈然心中一软,这才撒开了近乎休克的陈铁柱。
陈德忠见儿子得救,连忙就将人给扶了起来。
口中还不忘骂骂咧咧道:“行啊?还怀疑上我了?从今天开始,我陈德忠要再管你们家的破事,我就是狗!”
全程都没敢去看陈然那双淬火般的眼睛,这个与父亲同父异母的二叔带上宝贝儿子,匆匆就离开了现场。
最终,在一众街坊邻居的帮忙下,那口装着陈然父亲生前几件衣裳的棺材才草草下了葬。
忙完这一切已是暮色四合,张罗着给两个娃做饭,吕青禾将粮缸最底层浅浅的一层陈米全都倒了出来,这才勉强熬了点稀粥。
梁上挂着的熏肉早就只剩下了一截麻绳,柴火泛起的烟气熏得吕青禾眼眶直发红。
丈夫的抚恤金只剩下了两斤粮票,儿子还要继任守山人这份危险的工作,接连的打击,已经让吕青禾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到了极限。
见陈然抱着劈好的柴火进了灶房,她才勉强止住了啜泣。
“娘。”
以为母亲是在担心抚恤金的事,陈然一边将柴火垒好,一边就劝慰道:“抚恤金的事您就不用担心了,我向您保证,我爹的抚恤金,不出三天,我就让陈德忠连本带利吐出来。”
“然然,不会的…他怎么着也是你二叔,一家人怎么干得出这种事......”
丧事结束后,屯子里就已经有人在讨论了,说是陈会计家的铁柱已经当上了公社的仓库管理员,可生性善良的吕青禾依旧是不愿意相信。
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儿子的未来,在一番考虑后,便吩咐道:“然然,明天你上你二叔家去求求情。”
“抚恤金什么的我们都不要了,只要公社能改变主意,换个人当守山人就成。”
嫁到陈家这么多年,吕青禾早就习惯了逆来顺受,当初陈然的爷爷退位,丈夫接任守山人一职她忍了,后来老爷子过世,老太太主持分家,她与丈夫被逼着从祖宅搬出也忍了。
天真的她,总觉得让人一步,对方就能给自己留条活路,可陈然又怎会抱这样的幻想?
就陈德忠那个狗东西,怕是连自家的大粪都想装进他家的大酱缸里去,对付这种人,就得采取最强硬的措施!
母亲的想法陈然不赞同,但究其根本,她一味退让也是在为自己这个儿子谋出路。
陈然只得换着法子劝道:“娘,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这守山人好歹也是份工作,我不干活,咱家难道去喝西北风吗?”
“就是去喝西北风,娘也不能让你再走了绝路!”
守山人作为公社唯一合法的猎人,仅有的报酬就是能够自由上山打猎。
这工作既不吃公粮,又不挣工分,在鹰嘴屯也就只有自己那个老实憨厚的丈夫肯去干了。
吕青禾坚决不愿让儿子走了丈夫的绝路,她甚至已经在心底下定了决心,只要公社能够撤销命令,她就是去卖血,也要帮儿子换一份能吃大锅饭的工作。
她期盼着陈德忠能够念及亲情,让公社撤销儿子继任守山人的命令,而陈然则是截然相反。
来自2025年的他,深知这守山人的工作有多香!
现在就是陈德忠跪在面前求自己,让自己去当那个仓库管理员,他也绝不会换!
此时是1958年,很快,新中国就会迎来艰难的三年自然灾害时期。
到那时,粮食短缺,饿殍满地,人们为了活下去,会将墙根下的观音土都挖空!
那些能赚公分的工作会彻底成为笑话,反倒是能合法上山打猎的守山人,会成为唯一的香馍馍。
到了那个艰难的时候,深山里奔跑的獐子野兔才是真正的粮仓!
知道一时半会很难改变母亲的观念,但陈然相信,以自己一名王牌特种兵的丰富野外生存经验,很快就能让母亲放下对自己的担忧。
假意答应了母亲的计划,一夜无话,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陈然就被妹妹的抽泣声给吵醒了。
“哥,老鼠把松塔仁都偷走了。”
昨晚就喝了点稀粥,小丫头脸都泛着白,可依旧是死死抱着这个豁口的陶罐子。
在她眼里,这是哥哥能够娶媳妇的希望,哪怕是明知已经被老鼠啃穿了,也很难放手。
陈然蹲下身,用掌心暖着妹妹冻红的脸颊,哄道:“傻丫头,回头哥陪你一块,再把这陶罐给捡满。”
“哥,你听,嘿嘿!芸丫的肚子在咕咕叫。”
七岁大的女孩情绪来去都很快,被陈然一阵哄,立马就分享起自己肚子咕咕叫的新鲜事了。
她能把肚子叫当做好玩的事,陈然可不能,家里已经要断粮了,他必须上山去猎点野味才行!
独自在灶房里磨着柴刀,青石蹭着铁刃的声音很快就惊动了吕青禾。
母亲踉跄着扑过来就要夺刀:“然然,你可不许上山胡来!娘可就指着你和芸丫活下去了!”
“娘,你想啥呢。”陈然憨笑着,就跟没猜到吕青禾在担心什么一样,他晃了晃手中锋利的柴刀,就解释道:“我打算去二叔家,给他们家干点活。”
“到时候求求奶奶,看能不能让她开口,让二叔帮我解决一下工作的事情。”
“带上芸丫!”
始终还是担心陈然会上山走了丈夫的老路,吕青禾强硬地要求陈然带着芸丫一块上二叔家去。
陈然不得已之下,只得带着这个小跟班一块出发。
拎着柴刀和妹妹一块出了门,没走多远两人就遇到了往公社方向去的陈铁柱,这家伙昨天挨了陈然一顿毒打,显然是有了心理阴影,见陈然手里拎着把柴刀,都没等陈然开口,撒丫子就跑了个没影。
公社仓库的钥匙叮当作响,被陈铁柱连滚带爬的滑稽模样逗得咯咯直乐,陈芸瞬间就忘记母亲临出门前叮嘱,千万不能让哥哥上山的话了......
......
鹿哨的颤音在林间回荡着,陈然握着柴刀的手已是沁出了汗来。
他紧紧盯着远处的山坡,很快一处灌木丛突地剧烈摇晃,一团棕色的身影炮弹般就窜了出来!
一只头顶支棱着两截短角的狍子就这么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帘里,它像是喝多了一样,蹦蹦跳跳就朝着陷阱的方向过去了。
“不是?哥们?”
制作鹿哨模仿母驼鹿的声音,陈然甚至还担心会引来更危险的捕食者,为此,他不止一遍在脑海演练过要如何带着妹妹逃走。
可哪晓得啊......
从林子里窜出来的竟是这白山黑水间好奇心最重的傻狍子!
“布谷!布谷!”
晃神间,那只傻狍子就已经到了陷阱的最边缘,芸丫依偎在陈然身边,稚声稚气又学了两句布谷鸟的叫声,那傻狍子竟直接朝着陷阱就跳了下去。
它圆鼓鼓的桃心屁股卡在尖木桩里,四条细腿在空中不断乱瞪,像极了翻了壳的甲虫。
大自然的馈赠来的速度实在太快,这傻狍子往坑里跳的那叫一个雷厉风行,陈然甚至都没来得及喊一声壮士请留步。
“哥!它真的自个往里钻!”
狍子主动跳进了陷阱,身边的芸丫已经高兴地蹦了起来,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紧随着的话这才给陈然解了惑。
为什么来的不是驼鹿,而是一只傻狍子。
“爹教过,说三长两短能引狍子!”
这只狍子足够让一家人吃上饱饭!兴高采烈的陈芸蹦蹦跳跳又学了两声布谷鸟叫。
陈然被妹妹高兴的样子所感染,也是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可很快,身后就又传来了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
竟又是一只狍子从林子里跑了出来!
“哥!它、它在啃你裤腰带!”
这傻狍子是一点都不怕人,蹦跶到陈然身边,啃着陈然裤腰带的同时还不忘用那双“智慧”的眼珠子瞪着陈然。
嚣张的模样,就仿佛在说你瞅啥似的。
“瞅你咋滴!”
到嘴的肉,陈然只会感谢大自然!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柴刀,就用刀背将这只傻狍子给砸晕了过去。
这一刻,陈然突然就想起了前世战友说过的东北谚语,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这白山黑水物产之丰富,还真就一点都不带夸张的!
“哥哥好厉害!”
两只傻狍子就这么轻松地打到了,云丫欢呼着就蹦了起来!
破棉鞋在雪地里踩出一串小梅花来,她跑到被陈然砸晕过去的狍子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头,就戳了戳还在抽搐的后腿。
“哥!狍子腿也能烤得滋滋冒油吗?也能撒盐粒子吗?”
小丫头的话逗得陈然差点笑岔了气,先前还哭鼻子只要哥哥呢,这会就已经成小馋猫了。
“今晚就给芸丫烤狍子肉吃!管饱的那种!”
有了这两只狍子,陈然也就不惦记驼鹿了,估摸着,这么一阵动静,驼鹿都已经被吓跑了。
他扯下裤腰带,将两只逮住的狍子捆好了,便和妹妹一块踏上了回家的路。
冬日的斜阳将狍子金棕色的皮毛镀了层蜜,一路上,芸丫蹦蹦跳跳活像只报喜的喜鹊!
她左手拎着栓狍子的麻绳,右手攥着哥哥的衣角,走三步就要回头确认一下猎物是否还在。
若是省着点吃,这两只狍子甚至足够一家人吃到来年开春,小丫头心中有多高兴可想而知!
心心念念要给哥哥娶个漂亮媳妇的她甚至都已经盘算好了,要用这狍子皮给未来嫂子做个围脖。
被这股氛围所感染,陈然同样是笑得合不拢嘴,但见屯子口的炊烟隐约可见了,陈然立即就开始叮嘱妹妹了。
“芸丫记住了,待会要是娘问你了,就说这两只狍子是二叔家给的。”
父亲才刚刚下葬,如今家里好不容易有了点值得开心的事,陈然实在是不愿意让母亲再为自己操心。
“嗯!就说是二叔家给的!”
芸丫相当懂事,根本不用解释为什么就答应了下来。
回到屯子,兄妹两进了自家的院门,芸丫着急和母亲报喜,撒丫小跑着就冲屋里去了。
不多会的功夫,母亲系着围裙就出来了。
两只足足有二三十斤的狍子差点没惊呆她的下巴。
“然然,真......真是二叔家给的?”
“娘,芸丫总不能骗你吧?二叔从公社弄了六只狍子,一只比一只肥,奶奶见我给他们家干活,特意分了我们两只。”
善良的人,以为这世上所有事物都是善良的,吕青禾丝毫没怀疑这话的真假,见她激动得直抹眼泪,陈然只能连忙转移话题。
“娘,我和芸丫都饿了,芸丫还想吃烤狍子腿呢!”
“好!好!娘这就开始烧水!”
摇摇欲坠的一个家终于是出现了点盼头,吕青禾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立即就开始操劳一家人的吃食了。
铲了满满一锅的雪,一家三口立即就忙碌了起来。
芸丫蹲在灶口负责添柴,火光将她冻红的脸蛋烤成了蜜色,时不时都能听到她的笑声。
陈然则是揽过了分解狍子的活,将整张狍子皮完整扒下,陈然献宝似地捧出个毛茸茸的东西,就冲吕青禾道:“娘,你看!狍子尾巴,回头我给芸丫做个毽子!”
“太好了!芸丫有毽子踢了!”
芸丫高兴地活像是年画里抱着鲤鱼的娃娃,这其乐融融的一幕,让案台前忙碌的吕青禾不自觉就加快了动作。
小时候跟着父母闯关东来到这东三省的吕青禾本就做得一手好菜,很快,滚水就在铁锅里翻起了白浪,狍子肉在锅里煮的咕嘟作响,一股浓郁的肉香味直接就飘到了院门口。
铛铛铛!
这时候,只听得院子外传来了砸门声,意识到什么的陈然连忙就应声道:“娘,我去开门,你看着锅里的肉。”
陈德忠巴不得让自己死在山里,估摸着应该是对方来给自己送守山人的工作证明了,陈然小跑着开了院门,果不其然,就看到了陈铁柱的那张肥猪脸。
这家伙腋下夹着一张盖红戳的牛皮纸,前襟沾着黄乎乎的玉米糊,显然就是刚从公社食堂出来的。
也不急着将工作证明给陈然,今天在公社捞了半碗猪油渣吃的陈铁柱立即就显摆了起来。
“傻子!知道我今天在公社吃着什么了吗?”
......
“猪!油!渣!”
未等陈然开口,陈铁柱故意砸吧着嘴,就开始了炫耀:“啧啧,那玩意儿,咬一口直冒油!香的能把舌头都吞下去!”
他一边说还一边夸张地揉肚子,仿佛那半碗油渣已经撑得他直不起腰了。
可陈然依着院门,却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轻飘飘地应道:“哦。”
哦?
就一句哦?
那可是平常人家一个月都吃不上一次的猪油渣!
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陈铁柱顿时急了,嗓门又拔高了一筹:“你装什么装呢?老子现在是公社的仓库管理员,以后逢年过节还能在食堂吃上大肥肉,你知道大肥肉是什么滋味吗?”
今天铁了心要让陈然认识到和自己之间的差距,陈铁柱话音在这一顿,就要好好和陈然形容形容大肥肉的美味。
脑海中寻思着能形容大肥肉之美味的词,突地一阵寒风袭来,一股浓烈的肉香味就钻进了陈铁柱的鼻子。
“啥情况?我想象力啥时候这么丰富了?”
轻声嘀咕了一句,陈铁柱鼻翼翕动,这才意识到,这肉香味并非是想象中的,而是切切实实从不远处灶房飘过来的。
顿时,他整张肥脸都僵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伸长脖子,眼珠子直勾勾盯向灶房飘出的白烟:“这、这味儿......你家炖肉了?”
陈然终于掀起了眼皮,他嘴角勾起一丝讥诮:“你爹从公社弄了六只狍子,分了我们家两只,怎么?铁柱哥不知道?”
“啥?”
陈铁柱脱口而出,臃肿的身子一哆嗦,腋下夹着的任命书都差点滑落:“不可能!我爹怎么可能给你们家送肉!做梦呢!”
自己家一个月都难得吃上一回肉,直接给陈然家送两只狍子?活菩萨吗?
陈铁柱拧眉思索着陈然这样说的目的,一旁灶房里的吕青禾就掀开草帘出来了。
“铁柱,我家然然说你爹从公社弄了六只狍子,特意给我们家分了两只,这事是真的吗?”
“这......”
陈铁柱这下明白陈然刚刚那么说的意思了,他侧首瞅了陈然一眼,刚好就对上了陈然那有意无意的冷笑。
一瞬间,昨天在灵堂痛苦哀嚎的回忆就再次涌了上来,只觉后脖一阵凉飕飕的,陈铁柱只得硬着头皮帮忙圆谎:“婶子,当......当然是真的,这还能有假不成?”
“那啥......婶子,我跟你讲,这狍子肉炖着可有讲究,你炖的时候一定记得要放葱姜。”
装逼不成,总不能白跑一趟,帮忙圆完慌的陈铁柱厚着脸皮就要借指导厨艺之名留下来,在陈然家狠狠蹭上一顿肉吃。
结果这脚才刚往灶房方向迈出一步,一旁陈然的手就如铁钳一般扣在了他的肩头:“铁柱哥这么懂炖肉,那可得抓紧回去盯着,不然你们家那四只狍子可就全白瞎了。”
“这样吧,我送你出门。”
都没给陈铁柱再次开口的机会,陈然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无比“亲密”地薅着陈铁柱,就将人架了出去。
“你撒开!”
一路被陈然架着出了院子,陈铁柱好不容易才挣开了束缚,蹭肉不成的他气急败坏道:“不就是一顿肉吗?你以为我会稀罕?”
“拿着!”
终于是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了,陈铁柱将夹在腋下那张盖了红戳的牛皮纸朝陈然一递,便说道:“别以为能吃上几顿肉就有多了不起,当了守山人,就得尽守山人的责,你爹没打跑的狼,你得接着赶!”
“哼,等回头你被狼啃得骨头都不剩了,老子直接吃你的席!”
有意幸灾乐祸的陈铁柱冷笑刚上嘴角,陈然一个箭步冲上前,便直接将他给掀翻进了路边的雪堆。
陈然单膝压住他胸口,一拳贴着对方耳廓就深深砸进了冻土里。
“你再咒一句试试?”
陈铁柱吓得浑身肥肉一颤,冷汗顺着脊梁骨直往下淌:“你......你想干什么......”
“哼,我想干什么?”
父亲的抚恤金明显已经被陈德忠父子给私吞了,先前在葬礼上没动手,并不代表陈然会直接吃下这个哑巴亏。
他眯眼盯着陈铁柱,道:“回去告诉你爹,他私吞的抚恤金,明天我就让他双倍给我吐出来。”
该如何炮制陈德忠这条老狗,陈然心中已然有了对策,也不管膝下疯狂狡辩的陈铁柱,他拍了拍手上的雪渣便回了院子。
灶房里,铁锅正咕嘟冒着热气,陈然进来时吕青禾正将最后一把粗盐洒进汤里,油亮的肉块在沸水中翻滚着,浓郁的香气让她情不自禁泛起了笑容。
但很快,这笑容便被陈然手中的任命书给打破了。
“然然,这任命书......”吕青禾攥着沾满油腥的围裙边,喉咙发紧:“山上那些狼群,你爹拼了命都没拦住......”
母亲脸色异常纠结,陈然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扫兴,但这一道坎迟早是要迈过去的。
陈然深吸了口气,指着锅里的狍子肉,说道:“娘,我实话和你说了吧,两只狍子都是我打的,二叔这人不行,但有句话说的确实不假,咱们老陈家就是打猎的材料。”
“你信我,我肯定能扛起这个家,从今天开始,我保证咱们家饭桌上顿顿都有肉。”
傻了多年的儿子一夜之间清醒了过来,甚至还变得如此懂事,这本该是令人欣慰的事才对,可身为母亲啊,吕青禾又怎愿意用孩子的命去赌一顿饱饭?
她望着门外黑沉沉的夜色,恍惚间仿佛又听到了狼嚎声。
“娘,别胡思乱想了,我不会有事的,我将来还要娶媳妇,让您抱孙子呢。”
知道母亲在担心自己,陈然添柴时笑着安慰了一句。
“娘!哥哥可厉害了!我亲眼看见的!”芸丫这时也从柴堆后探出了头:“等哥把那些狼都打了,芸丫也给嫂子做个狼毛的毽子!”
女儿童言无忌的笑声勉强安抚了吕青禾慌乱的心,如今陈然担任守山人已是木已成舟的事,她也只能接受现实了。
但接受归接受,她总还是忍不住去为儿子考虑。
两只狍子的肉都已经分好,她本打算一家人紧凑点吃,靠这两只狍子将即将到来的冬天给熬过去,但现在却是有了新的想法。
指着案板上的肉,吕青禾便吩咐道:“待会吃完晚饭,你去挨家挨户,将肉送给先前帮衬咱们的邻居们,特别是民兵队的叔伯们。”
丈夫的白事,没有这群街坊的帮助是办不下来的,吕青禾有心报答,但更多的想法,还是让儿子在民兵队那结个善缘。
这种人情,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关键时候,甚至还能救儿子一命!
“娘,巧了不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母亲的打算,和陈然不谋而合,他本就打算借这个机会整治陈德忠私吞抚恤金的事,毫不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
捕鼠行动获得圆满成功,十几个知青众星捧月般围到了陈然身边。
“陈然同志,你还有没有其他窍门,再教教我们呗!”
几个女知青挤在最前头,红头巾下扑闪的眼睛亮得灼人,担心陈然方才讲得嗓子干了,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圆脸姑娘立马从兜里摸出了块水果糖。
“陈然哥,这是水果糖,您润润嗓子,再给我们讲讲吧!”
这群莺莺燕燕对陈然的态度那叫一个亲密。
甚至连哥都叫上了!
陈铁柱缩在墙根底下,后槽牙都差点给咬碎!
“切!就他这点招数,也就忽悠忽悠你们这群城里娃了!”
陈铁柱酸溜溜地阴阳道:“他要有真本事,怎么不把山上的狼群给打跑?”
“陈铁柱同志!”
都没用陈然开口,人群中那几个女知青蹭地一下就站出来了:“你一只耗子都逮不着,哪来的闲心编排捕鼠英雄?”
“就是!我们这可是在帮你的忙!你不感谢陈然同志也就算了,还好意思说风凉话!”
“我都不理解,为什么公社会让你来当这个仓库管理员!”
......
几个女知青你一言我一句,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把陈铁柱给淹死!
被这群女知青说得抬不起头来,陈铁柱正臊着脸的时候,身后仓库大门吱呀作响,就见他爹陈德忠裹着军大衣闯了进来。
“爹?你咋来了?”
陈德忠鼻腔喷吐着白气,活像只炸毛的猫,他气喘吁吁地看了儿子一眼,最终目光就定格在了陈然身上。
“陈然,你跟我出来一下。”
陈德忠这模样一看就是跑过来的,别人不知道他来的目的,陈然自然是门清的。
被叫到外边,果不其然,立马就听陈德忠道明了来意:“不像话的东西,联名信赶紧给我撕了!”
“年轻人要识大体,别给组织添乱!知道吗!”
这老狗......
明明是担心事情闹大自己要被撸,竟还能装模作样和自己打官腔?
陈然掸了掸衣襟上的草屑,冷笑道:“二叔,我给民兵队的叔伯们争取权益,你又在这添什么乱?”
“我陈然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爹的惨剧再次发生,这联名信我不光要送到公社去,县里我也得送,他们必须得给出一个说法来。”
“你!”陈德忠闻言额头瞬间就渗出了冷汗,这事要真闹大了,他怕是明天就得去蹲笆篱子!
“大侄子,抚恤金这事有误会!”
陈德忠慌忙解释道:“公社并没有克扣你爹的抚恤金,十五斤全国粮票,三丈布票,十五块钱,一分都没少!是二叔…二叔担心你们乱花,暂时帮你们保管起来了。”
“二叔也是一片好心啊!”
“一片好心?”
陈德忠委屈得像是个即将被满门抄斩的忠臣,陈然直接被气笑了:“我爹葬礼那天,我问你我爹抚恤金到底有多少,你可不是这个语气啊?”
“正好,我送信的时候顺带再和公社宣传宣传二叔你的这片好心。”
“别!千万别!”
陈德忠喉头上下滚动,咬着牙伸出了两根手指来:“双倍!你爹的抚恤金我还你双倍!”
“大侄子,你爹生前最疼铁柱,咱们可是一家人啊......”
陈德忠眼神之中满是哀求,哪还有先前的那副做派?见目的达成,陈然强调道:“东西我马上就要见着,另外......”
“抚恤金的事,你也必须得和公社要到说法,从现在开始,鹰嘴屯的爷们但凡是谁为屯子丢了命,抚恤金都得是那个标准,一个字都不能少!”
“成!二叔答应你,二叔什么都答应你。”
陈德忠点头如捣蒜,他当吕青禾一家孤儿寡母没个靠山,自己能随意霸占了这份抚恤金,可哪会想到这傻子在父亲死后能妖孽到这个地步?
肠子几乎悔青的他担心陈然再次变卦,就要抓紧回家去拿粮票和钱给陈然,结果还没等他离开,仓库里的陈铁柱就追了上来。
“爹!陈傻子也忒不是人了,他故意联合着这帮知青耍我啊......”
因为捕鼠一事丢光了脸,陈铁柱委屈不已,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就将方才发生的事告知了陈德忠。
他想着让自己老爹帮忙出口恶气,可陈德忠却是从整件事中听出了个惊天大阴谋来!
仓库闹鼠患,那是仓库管理员的责任,他陈然有什么理由来帮忙?
就算是要帮忙,那为什么又非得是这群知青过来的时候?
陈然这小子明显肚子里就没憋好屁!
这次捕鼠他立了大功,等回头这群知青将捕鼠的事迹往公社一报,那公社一看他立了大功要表扬他,他开口要这仓库管理员的工作咋办?
“怪不得催着我赶紧回去拿粮票!”
自己明明有把柄在陈然手里,可这小子刚刚却丝毫没提过要给他换工作的事,这愈发让陈德忠确认了自己的怀疑。
气急败坏的他,立即又将陈然从仓库里叫了出来。
“陈然,你开个价吧。”
“开个价?”
陈然一脸迷茫,可在陈德忠眼里,这就是在装蒜。
他啐道:“你小子少给我装蒜,你二叔是打算盘的,论算计,你能算计得过我?”
“你故意在这群知青来的时候出风头,不就是想联合着他们一块,把仓库管理员的工作给抢回来吗?”
陈德忠眼神洞若观火,活像是诸葛孔明复活了过来:“你敢说,你不是这样想的?”
“这......”
天可怜见,陈然来捕鼠,纯粹就是为了得到赵卫国的认可,顺带让对方帮自己搞枪的啊......
陈然有心想解释,但就陈德忠这阴暗的心思,怕是自己嘴巴说秃噜皮了,对方也不会信自己。
无奈之下,陈然也就只能收钱了:“二叔打算给多少?”
“我再给你三丈布票,柱子绝不能去当那个守山人,你有你的底线,我也有我的底线。”
守山人是个玩命的活,哪能比得上仓管混吃等死挣工分香?
为了儿子的未来,陈德忠也算是割肉了。
见陈德忠态度强硬,陈然也就只能勉强答应了。
“二叔,你可记住了,我这可是看在咱们是一家人的份上。”
......
暮色渐沉,一家人吃过晚饭后,陈然拎着满满一筐用麻绳扎好的狍子肉块,就要去挨家挨户串门了。
“哥!芸丫和你一块去!”
刚出院子门,芸丫小跑着就跟了上来,她年纪虽小,却也同样想为那些帮过自己家的叔叔婶婶们做些什么。
“哥,要是叔叔婶婶们不肯收肉肉,我就给她们唱东方红,到时候她们一开心就不会拒绝啦~”
小丫头说罢,便有模有样地学起了公社广播经常放的那首东方红,陈然也乐得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小跟班陪着,他默许芸丫蹦蹦跳跳跟在身边,便挨家挨户敲响了那些曾在父亲葬礼上伸出援手的门。
第一家是屯尾的孙木匠,见陈然竟然是来送肉的,孙木匠媳妇慌得直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你们家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咋好意思收......”
她话未说完,芸丫从柳条筐里拿过一块肉,踮着脚尖就已经放她们家桌上了。
见小丫头放完肉,脆生生地唱起了歌来,一副不答应她就不停下来的样子,夫妇两也是被逗得呵呵直乐。
在丈夫的示意下,孙木匠的媳妇扭头从灶房抱出一捆晒干的野菜,就硬塞进了陈然的柳条筐里:“这个拿着回去让你娘熬粥喝,好歹也添点热乎气儿......”
这般推让的戏码在屯子里接连上演,尽管陈然极力拒绝,可等到他要去民兵队长赵卫国家时,那本该空到只剩最后一块肉的筐还是被填满了。
酸菜、干辣椒、苞米、野菜,补房顶用的铁钉,每家每户都在以力所及的方式关照这户可怜的人家。
寒风中,陈然鼻尖冻得发麻,可无论是手里还是心里,都觉得沉甸甸、暖呼呼的。
2025年的钢筋水泥里,邻里间连对门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可这缺衣少食的1958年,一群饿着肚子的人,偏要拼了命地把最后一口粮往别人怀里推!
“哥,到赵叔家了!”
感慨着这个年代的人情味,不知不觉间,陈然和妹妹就到了民兵队长赵卫国家。
赵家院子比陈然他们家要宽敞许多,甚至院墙还是用青砖砌成的,青砖墙上刷着“提高警惕,保卫祖国”的标语,陈然刚叩门,院子里面就有人开门了。
开门的是赵卫国的闺女赵春玲,十八九岁的姑娘,两根麻花辫又黑又亮,见来人是陈然,她明显地一愣:“陈傻子?”
也没问陈然上门来究竟是干啥的,姑娘瞅了一眼陈然那满满的柳条筐,撂下一句你先进来,就立即小跑着回去喊她爹去了。
不多会的功夫,赵卫国叼着旱烟杆,怀里抱着一棵大白菜就出来了:“我家最近也不景气,能帮你们的,就这么多了。”
陈然:“......”
见赵卫国砸吧着旱烟杆就要往柳条筐里塞大白菜,陈然那叫一个大无语。
他明明是挨家挨户去送礼的,结果好家伙,礼送出去了,但自己也顺带进了不少货......
“叔,你误会了......”
陈然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连忙解释了自己来送肉的来意。
“陈傻子!真的假的?你真的打了两头狍子?”
听陈然竟猎到了两头野狍子,蹲在井边刷锅的赵春玲不由得惊呼了起来,至于赵卫国,他同样也是一脸意外。
显然,这个平常只会在屯子头玩泥巴的傻子能有如此收货,完全出乎了两人预料。
“是真的!芸丫亲眼看到的!春玲哥,我哥不是傻子了!”
芸丫见二人不信,绘声绘色便讲起了经过,两人一听这才信以为真。
掂量了一眼柳条筐里狍子肉的大小,赵卫国很快就估算出陈然一共送出了多少斤的肉。
他笑道:“一共两只狍子,你这挨家挨户地送,怕是自己家也不剩多少了吧?下这么大血本,说吧,是不是有事要求我?”
守山人工作任命书已经下来了,赵卫国寻思着陈然这番下血本是想来求自己,让自己帮忙运作一下,让公社换个人选当守山人,再顺便帮他找份其他的工作。
结果…陈然的话却是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赵叔,还真是瞒不过您。”
只听陈然说道:“是这样的,我想起个头给公社写一封联名信,想麻烦你和民兵队的叔伯们都帮忙按个手印。”
“联名信?什么意思?”
陈然解释道:“我爹为屯子打狼死在了山里,却只换了两斤粮票,这事我可以算了,但我不希望以后咱们屯子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我想让公社立个说法,从今往后,无论是民兵队还是守山人,一旦再发生这样的悲剧,抚恤金不得少于三十斤全国粮票!五丈军用布票!二十块钱!”
陈然的话,瞬间就在赵卫国的心中掀起了一阵惊天骇浪!
他身为民兵队的队长,工作性质不比守山人安全多少,要真哪天不小心丧了命,谁又甘心一条命就换两斤的粮票和一块钱?
若公社真能就抚恤金一事定下一个说法,不光是他,民兵队的其他兄弟也能吃下一颗定心丸!
“你小子行啊!这个主意好!春玲,马上去屋里拿纸笔!”
迫不及待想要将这件事给敲定下来,赵卫国立马吩咐女儿动身,可这时候,陈然又开口了。
陈然道:“赵叔,有些话我也不想瞒你,这封信我是有私心的。”
“私心?什么意思?”
赵卫国困惑不已,一旁的赵春玲倒是猜出了陈然的打算:“你是想用这封联名信要挟你二叔?”
陈然父亲为屯子打狼牺牲,公社明明答应了给陈然公社仓管的工作以做补偿,可这份工作却成了陈铁柱的饭碗,那事先答应好的抚恤金又为什么成了仅仅两斤的粮票呢?
心思细腻的赵春玲估计,陈然应该是想用这封信要个说法。
毕竟,他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就算跑去公社告状,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但一群人性质就不一样了,事情要真闹大了,说不定,陈德忠这个会计都得被一撸到底。
对方为了保住工作,肯定会就范答应陈然的要求的。
对此,陈然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就承认道:“我爹的抚恤金,我要让陈德忠双倍给我吐出来,但赵叔你放心,无论陈德忠愿不愿意,公社对抚恤金一事立下说法都是我的底限。”
“你个臭小子......这是拿你叔当枪使啊......”
自己确实是被陈然当枪使了,可对方却没瞒着自己,非但如此,还趁机给自己和整个民兵队的弟兄谋了福利。
这种种考虑,非但让赵卫国无法拒绝不说,甚至连发火都做不到。
他不由得就再次打量起了陈然来:“你小子,脑瓜子比生产队的驴还会绕弯!”
“行,你叔今儿就心甘情愿给你当回枪使唤了。”
谁也保不齐将来陈德忠会不会将算盘打到自己又或者是其他民兵队的弟兄身上,赵卫国爽朗一笑,便答应下了陈然的计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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