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于荼理于峰的其他类型小说《无媒苟合想上位?改嫁千岁夜夜宠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重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滚!”于荼理气得浑身都在抖,不想再跟这人多废话一句,指着药园入口道:“你给我滚!”宋煜摇头,“我知你生气,可你不嫁我又能嫁谁?你我多年婚约众人皆知,你如今又这个年纪,给别人做填房都要受嫌弃......”“我让你滚!你聋了吗!”于荼理忽然把簪子砸了过去!那把四年前宋煜出征前夕为她簪在鬓发间的簪子,砸到宋煜身上,又跌落在地,‘咔嚓’一声,断裂两截。宋煜也被激怒,“于荼理,没有我,你以为你能是谁?”“我是曾任太医院正于朗之女,于家大姑娘,御药房的侍药女官,于荼理!”于荼理声音哽咽,但掷地清晰。宋煜拧着眉,一脸不知所谓地摇了摇头,“晴儿说你眼界浅,当真一点不假。于家,算什么?没有我,你以为谁还会给你体面?没有我,你以为你能拿到这侍药女官的...
《无媒苟合想上位?改嫁千岁夜夜宠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滚!”
于荼理气得浑身都在抖,不想再跟这人多废话一句,指着药园入口道:“你给我滚!”
宋煜摇头,“我知你生气,可你不嫁我又能嫁谁?你我多年婚约众人皆知,你如今又这个年纪,给别人做填房都要受嫌弃......”
“我让你滚!你聋了吗!”于荼理忽然把簪子砸了过去!
那把四年前宋煜出征前夕为她簪在鬓发间的簪子,砸到宋煜身上,又跌落在地,‘咔嚓’一声,断裂两截。
宋煜也被激怒,“于荼理,没有我,你以为你能是谁?”
“我是曾任太医院正于朗之女,于家大姑娘,御药房的侍药女官,于荼理!”于荼理声音哽咽,但掷地清晰。
宋煜拧着眉,一脸不知所谓地摇了摇头,“晴儿说你眼界浅,当真一点不假。于家,算什么?没有我,你以为谁还会给你体面?没有我,你以为你能拿到这侍药女官的职?”
多年来,宋家与他从不曾照拂过她半分,如今他却轻飘飘一句话,便将自己历尽千辛万苦以血汗和生命之险挣来的前程,全都揽成了他的功劳。
于荼理心想,这人的面目怎么这样丑陋?
还没说话。
手臂忽然被人从两旁捉住,她扭头一看,是青莲宫的宫婢与黄门。
眼神一冷,用力挣扎却被死死按住!
莺儿走到她面前,讥笑了一声,揉了揉手腕,“于大姑娘,好叫你知晓,没了世子殿下的庇护,你不过就是地上任人踩的虫蚁罢了。”
于荼理不可置信地看向宋煜!
宋煜站在那边冷眼看着,不掩厌烦地说道:“你如今太过粗鄙,也该有些教训。”
莺儿嗤笑一声,低声道:“骚蹄子,让你勾着世子不放!”
手掌高高扬起,接着狠狠甩下!
于荼理挣脱不开,立即侧脸,想借此缓解被打的痛楚。
“啪!”
然而,巴掌声响起,脸上却无知无觉。
她愣了下,只看到莺儿飞了出去,一头撞翻不远处晾晒药材的平石上,吐了一口血便瘫倒在地!
她吓了一跳,还不等有反应,双臂忽而被松开。
她疑惑地转过眼,便瞧见朱红的襞积犹如曼陀繁复的花瓣,在这尘土飞扬的药园土地上怡然自得又肆意嚣张地盛开。
金线黑缎靴自那朱色涟漪下凶狠踢出!
一脚踹在她右侧哆哆嗦嗦的黄门身上。
“啊!”
下一刻,惨叫声由近去远!
于荼理抬起脸来,只来得及看清那玄色曳撒上气势峥嵘的飞鱼,左侧站着的宫女也被一个巴掌,直接扇得飞了出去!倒在嘴角流血不省人事的莺儿身边,还要强撑着爬起来,抖如筛糠地朝她这个方向跪下。
“奴奴奴奴婢拜见千岁大人!”
于荼理眼眶一颤,跟着便要跪下,胳膊却被一拽,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竟被打横抱了起来!
她吓得轻呼一声,想到这众目睽睽之中,当即想要挣扎,却被这人往怀中狠狠一勒!
“拖去司礼监,剐了。”
淡冷凉薄的声音无起无伏,就这么随意地定了三个主位娘娘宫中人的生死。
“千岁大人饶命!千岁大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唔唔唔!”
求饶声被堵住,莺儿三个眼看就要被拖走。
站在一旁的宋煜忽而上前,“九千岁大人,她们可是后宫之人,你如此擅自用刑,是否乱了宫律?”
他说着,目光落在被慕容泽抱在怀里的于荼理身上,满是怒火!
慕容泽挑眉看着这面目可憎的小白脸儿,森笑一声,“本督倒是忘了你了。”
托着于荼理后背的手倏而松开。
于荼理吓了一跳,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就听旁边“啪!”一声响到连她都觉得眼前发黑的耳光!
她转过脸。
就见宋煜侧着头,半边脸瞬间肿胀,连嘴角都裂开渗出血来!
他猛地转头,又看见于荼理竟还抱着这狗腿鹰犬的脖子,愈发怒不可遏,“慕容泽,你敢殴打朝廷命官,我要上奏圣人......”
“啪!”慕容泽反手又一巴掌打过去,直把宋煜这个从小练武之人给扇了个趔趄。
“阉贼,你大胆......啊!”
慕容泽又一脚踹了出去,堂堂沙场点兵的少将军,居然被踹得连连后退,一头跌在昨日才施过肥料的药田里。
一股恶臭顿时飘散开!
宋煜气疯了,“慕容泽!你如此打我,你觉得太后和皇上能放过你?!”
慕容泽甩了甩手掌,又慢条斯理地托住于荼理,看着滚在泥臭里的宋煜,满是嘲讽地笑道:“方才欺辱人的时候不是厉害得很吗?怎么被打了却只知道找靠山?如此嘤嘤犬吠,宋世子这是......还没断奶?”
“噗嗤。”
后头不知是谁笑了一声,又立时消失!
慕容泽勾着唇,扫了眼怀里蓬头垢面的的丑丫头,又道:“宋世子要告御状就快些去,本督等着。”
说完,抱着人,径直走出药园。
莺儿几个也被锦衣卫直接拖走。
围满了人的药园一片森寂,宋煜眼睁睁看着于荼理被这权势熏天的狗宦官抱走,愤恨地一拳砸在地上。
又被激起的一股臭味熏得咳嗽连连,忙不迭爬了起来!
药园外,慕容泽听着后头宋煜狼狈的声音,嘴角轻挑,衣襟忽而被轻轻地拽了下。
他脚下微滞,垂眸便瞧见于荼理眼底的赤红血色,骤然冷了眉眼,带了几分嘲讽地轻哼:“怎么,心疼了?”
这话没头没尾,可于荼理却听明白了。
——这是在说,她心疼宋煜挨打。
于荼理脸都白了,脏污的指尖轻轻地揪着他那华美曳撒上金线刺绣的飞鱼,摇了摇头,低声道:“千岁大人,都是人,您让我先下......啊!”
忽而被他往上一掂!
于荼理以为要被扔下去,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衣襟!下一瞬,却又落回了一双结实有力的臂弯里。
慕容泽看她一双长睫急颤,冷笑一声,“算你识趣。”这兔子要是敢点头,他就能立马给她丢开去!
朝外走了几步,忽而又道:“怕什么,无人敢看。”
于荼理一顿,这才顺着他的肩膀偷偷朝外看去。
果然,除了跟着的两个锦衣卫,药园内外的所有人全都跪在地上,垂首贴地,无人敢直视这位生杀予夺的九千岁。
慕容泽扫了眼怀里的笨兔子扒拉着他的肩头小心张望,目光落在她明显哭得红肿的眼睑上,想起她方才看向宋煜时撕心裂肺的痛苦眼神。
眸底皆是霜色。
苍月居。
“把那不要面皮的两口子给我打出去!”于老夫人怒不可遏地摔了手里的茶瓯。
两个大丫鬟采莲和碧玉连忙掀了帘子走出去,外间也不知说起什么,只听到于乔氏叫了两声,没多久,便没了动静。
于老夫人这才缓了气,折身进了暖橱里,就瞧见于荼理侧坐在榻上,手里握着个巴掌大的玫瑰盒。
她知晓,那是四年前于荼理为了救被蛇咬伤的宋煜,亲口为他吸毒差点送命后,宋煜送给她表心迹的礼物。
里头装着的,是宋煜出生时老侯爷给他配的长命锁。
于老夫人摇摇头,正要走过去,就见珍珠大的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那盒子精美的雕纹上。
她长叹一口气,走过去,哑着嗓子道:“那两个坏东西叫我打出去了,好理儿,别哭,祖母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祖母!”于荼理猛地抱住于老夫人的腰,泪如雨下,“他怎能......怎能这般对我?”
于老夫人也是满心怒火,却又更心疼这可怜的孙女儿,抱住她的肩头,哑声道:“世子那孩子最是个知礼的,对你的情意祖母也是看在眼里。这里头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于荼理哭声骤小,抬起脸。
于老夫人摸了摸她潮湿的脸颊,爱怜地说道:“不妨再等两日?我总觉得今日或许是临安侯夫人自作主张。”
于荼理又想起了那年春日的花树下,替她别上一朵桃花,轻声说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的宋煜,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美好。
她的眼泪又滚落出来,没将宋煜已去过御前请旨赐婚的事儿说出来,只怕叫祖母担忧更重。
于老夫人见她哭得厉害,知晓她对宋煜用情至深,此番是真的被伤了心。
又柔声问道:“理儿,若是世子当真见异思迁,你待要如何?”
于荼理肩膀一颤,片刻后,握紧了手中的盒子,“我要听他亲口说,祖母,宋煜若真的变了心,那我也不要他了。我宁可退婚,也绝不会受他们如此羞辱!”
......
临安侯府。
临安侯夫人歪靠在贵妃榻上,听了宋嬷嬷的回话,朝身侧看去,似笑非笑,“怎么样,煜儿,我没说错吧。那丫头平日里瞧着温善敦厚,实则心机深沉得很,怎么可能同意以平妻身份入府?”
宋煜坐在一旁的玫瑰圈椅里,俊朗眉头紧锁,很是不悦,“理儿怎么这般不明事理!”
侯夫人冷笑一声,“她费尽心机巴结上了你,怎么可能甘愿与人共享这侯府的荣华?要我说,你就不该答应圣人给她留情面。这样的孤女,怎配为我侯府媳?”
宋煜脸色变了变,想到今日在太极殿,圣人原本是准备答应了要为他赐婚,偏那伺立在皇侧的慕容泽却说了句:“本督怎么记得临安世子本有婚约在身?你这想要另娶她人,你那未婚妻同意吗?”
一个鹰犬,也配对他的婚事指手画脚!竟然叫圣人收回了成命,还让他先跟于荼理商议好了再做计较。
不过这话也不必跟外人说起,总归于荼理是他的人,只要他还愿意娶她,她自然不会拒绝。
摇了摇头,道:“到底多年情分,我怎好如此恩义断绝?”
侯夫人蹙眉,“你啊,就是太过心善,她可没惦记你什么好......”
“夫人,晴姑娘给您送药来了。”外间的丫鬟打起了帘子。
身着葱绿罗裙发髻半挽,通身不见半分精美首饰的明媚女子走了进来,先是朝站起身的宋煜浅浅一笑,然后向侯夫人行礼,“芷晴见过夫人。”
侯夫人的脸上也浮起了几分笑意,点了点头,道:“一家人,不必多礼。怎么不歇着?”
苏芷晴笑着上前,将药碗端到她手里,轻快道:“担心夫人的病情,实在歇不下。这是我新配的药,能治夫人的头风之症。”
宋嬷嬷一喜,“晴姑娘能治这头风?”又朝侯夫人看了眼,笑道:“可于家大姑娘说,夫人这病需得静养,主在不可多思多虑,无法根治。”
“怎么会?”苏芷晴惊讶了一瞬,随即又摇摇头,“看来于大姑娘对医理只通表面,不解其深。”
她笑了下,看向侯夫人,款款而谈:“头风乃是风邪客上阳经,而阳经虚弱,以致淤血,不通则痛。只需配以活血化瘀的药,夫人很快便能痊愈了。”
宋嬷嬷听得笑起来,“晴姑娘不愧是神农后裔!那于家的大姑娘,什么草包东西,竟带累夫人受这些年罪!”
苏芷晴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于大姑娘也是一片好心,嬷嬷莫要太过苛责。将来等她进门了,我会多教她的。”
宋煜一听,十分动容,拉住她的手,柔声道:“还是你体贴,只可惜,理儿她......不愿以平妻身份入府。”
苏芷晴意外,“为何不愿?我已退让一步,愿与她一起侍奉裕郎,她难道是想做大房吗?”
她抿了下唇,似乎有些痛苦,可很快又满是深情地看向宋煜,“罢了,只要裕郎不难做,我低她一头也不是不能。”
宋煜顿时满心感动,当着满屋子人的面便将她拉进怀里,柔情万分地说道:“你放心,我正妻的身份是你的!让她以平妻身份入王府,也不过是全了两家的约定,等她进门后,你好好地教她规矩,若是不听话,你只管打骂便是,我绝不会护着她!”
苏芷晴羞红了脸,伸手推他,“当着夫人的面,别胡说!”
“哈哈,你们夫妻和美,我才高兴呢。”侯夫人吃了药,当真觉得头痛缓解了不少,心情也愉悦起来,朝宋煜道:“好好地去跟于家那姑娘说,能进我侯府的门已是天大的福气,别自己折腾得没了,以后想求可都求不来。”
宋煜厌烦地皱了下眉,点头,“母亲放心,我明日就去寻她。”
......
翌日,御药房。
近日倒春寒,宫里头不少贵人都受了风寒,于荼理似陀螺一般忙转到晌午,才得了一会儿歇息的功夫。
坐在药园的角落石凳上,那被忙碌强压下去的悲伤,又如跗骨之毒涌上心头。
她抿着唇,擦了擦眼,掏出几个药瓶,才要给昨日匆忙出宫时摔伤的地方擦药。
忽而一只手伸过来。
“哐啷!”
她好容易配制好的金疮药被扫在了地上,惊讶抬头。
就见两个宫婢带着一个黄门站在几步外,正趾高气扬地看着她,动手的那个叫莺儿,是柳嫔娘娘宫里的二等宫女。而柳嫔娘娘,是宋煜的姨母。
去岁柳嫔难产差点一尸两命,是于荼理冒了生命的危险为她接生,保住了她和七皇子。
事后她被贵妃娘娘借故多次惩罚,吃尽苦头时柳嫔不曾为她求过半句情,也不曾派人来关怀半句。
她念着跟宋煜的情分,没有计较,不过也再没去过柳嫔的青莲宫,本以为就此生分两不相干。
不想,今日这莺儿居然跑到她面前来这么寻衅滋事。
她站起身,“莺儿,你这是做什么......啊!”
莺儿突然伸手狠狠一推!
她昨日本就摔伤了膝盖,今日一上午又连轴转地配药煎药,一双腿疼得本就快要站不稳,被她这么一推,就摔在了地上。
还不等爬起。
莺儿就朝她啐了一口,嫌恶道:“还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要是你,昨儿就自己找口井一头淹死了,哪里有脸今日还到宫里头来现眼?”
于荼理心下一紧——宋煜要跟旁人成亲的事儿已传开了?
转头看过去,“我有何丢人的?移情别恋背弃婚约的人又不是我。”
扶着石凳正要站起身。
不想,莺儿后头的那个黄门又上前来,一脚将于荼理踢翻,尖着嗓子嘲弄,“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什么样!一把年纪的老姑娘,也配叫世子殿下只钟情于你?”
“就是!世子给你脸面,你还不磕头叩谢,拿乔作势的,真当那破婚约是圣旨了?”另一个宫女也道。
于荼理听明白了,这是因为她不答应平妻,柳嫔娘娘便急不可耐地要强逼她点头!
为何?
她不答应,宋煜退婚便是,为何要让家人这般为难她?
被踹得肩胛生疼,她撑着地面刚直起上身,头发忽而又被莺儿一把揪住!
被迫扬起脸,便看莺儿满脸的厉色,“于大姑娘,你不过一个孤女,能嫁给世子已是天大的福分。我劝你,好好地应了平妻的事儿,不然,闹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到时吃亏的可是你自......啊!”
忽而一把尘土直接洒了过来,她毫无防备,混着碎渣的尘土骤然混进了她的眼睛口鼻中。
她惊叫一声,下意识便松开了手。
原本跪坐在地的于荼理用力将她一推,“这福分我不要!我倒要看看,你们侯府能怎么让我吃亏......唔!”
那黄门冲过来,又一脚踹在于荼理后背上。
于荼理闷哼一声,本就擦破的手掌重重扣在地上,疼得汗都下来了。
可她很快抬手,又扬了一把灰出去,同时拔出发间的簪子,扑向莺儿!
莺儿吓得尖叫,连连后退,于荼理的簪子将将戳到莺儿面前,腰间忽然被人从后用力抱住!
她待要挣扎,耳边却响起她四年来几乎思念入骨的声音。
“理儿,不可胡闹!”
是宋煜!
她眼瞳骤缩,募地回头,在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顿时双眼酸涩,“宋......”
却见宋煜似是避嫌一般立即松开了手,又十分不悦地低斥道:“那是我姨母宫里的人,你怎能这么欺负他们?”
于荼理的话语戛然而止,她愣愣地看着宋煜,忽而朝后退了两步,道:“他们三人辱我欺我,难道我就该任由他们打骂不还手?”
宋煜扫了眼那边的莺儿,摇了摇头,“那你也不该去伤人,他们不过是为了我罢了,你该忍一忍才是。”
于荼理看着这张四年来在梦里描摹过无数次的脸,忽而又觉得陌生起来。扎在胸口的那把无形的匕首被他又狠狠地往里推了一寸!
她痛得几乎窒息,攥紧了手里的簪子,片刻后,倏而低低一笑,“看来世子知晓他们今日是因何为难我了。怎么,世子此时来,也是为了说你另有新欢的事儿?”
宋煜的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不过很快又不满地皱眉,“我与晴儿两情相悦,连圣人都有意赐婚。许你以平妻之身入侯府,已是晴儿大度退让,你不该这样伤她。”
那把扎进心脏的刀,狠狠地一搅,将于荼理十多年来的情意,轻轻巧巧又残忍至极地绞成了一团烂肉腐血。
她攥紧的指尖几乎发抖,可看着宋煜时,却再次笑了起来,摇头,“宋煜,我不同意平妻。莫说你我婚约在前,也是你曾对我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让我等你回来娶我......”
“理儿,少年时懵懂之语,怎可当真!”
此时药园内已有不少听到动静围过来看热闹的人。
宋煜被当众揭破过往,面上挂不住,有了几分火气,又拔高了声音道:“况且,你可知你如今的枕稳衾温,都是她在沙场救助伤兵换来的!”
国之安稳,是出生入死的将士以命所换,怎么成了一个医女的功劳?
于荼理耳中响着那句‘怎可当真’,心下一片冷冽:“宋世子这话,不妨去相国寺后山的万将冢说一说?”
宋煜一直觉得于荼理是个懦弱无主见的性子,没想到几年没见,说话竟然这般粗鄙!
当即满眼嫌恶,摇了摇头,“你只知闺阁女子阴私,心胸狭隘眼界浅短。却不知她的大义与医术,是你一辈子也比不上。”
于荼理气得脸都白了。
宋煜见状,也知自己的话有些难听,顿了顿,又道:“我会娶你,进了侯府的门,你也是我的妻。我与晴儿在战场为国效力,你在家中好好地伺候我父母家人,侍奉我们夫妻,等晴儿生了嫡子后,我也会许你一两个孩子。你放心,该给你的,我绝不会少。”
“宋煜!”
于荼理已听不下去这种让她作呕的话,双眼赤红地颤声道:“平妻,绝不可能!我们退婚!”
明明他昨日已去太极殿求赐婚,她怎还会痴心妄想他是有难言之隐?当真可悲,可笑!
她要退婚!
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她不要了!
宋煜自打回京后,所到之处无人不敬,被于荼理这般斥骂,当真难堪,却又自诩君子风度没有发作,只拧着眉道:“理儿,平妻已是我与晴儿顾全你的体面了。你别闹了。”
于荼理将药碗送到她口边,柔声道:“祖母莫要生气,二叔之心也不过常情,我并没在意。”
老夫人叹气,“你啊,与他说那些道理做什么?方才还不如指着他鼻子骂一通,好歹让我跟着顺口气。”
于荼理被老夫人逗笑了,又喂了一口药,认真点头,“好,那下回二叔再来找我麻烦,我就骂回去。”
老夫人也跟着笑开,连连点头,“好好!狠狠地骂!这没用的东西,若是能有老大当年一半的品行能耐,何至于如今还在惠民局蹉跎?还把主意打到你头上来!老大要是知晓了,半夜都得去找他!”
“祖母。”于荼理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眶却又红了,握住老夫人的手,轻声道:“都是我的错,因我任性,带累祖母被气得......”
“你有何错?”老夫人反握住她的手,粗糙的手掌摩挲她的手背,哑声道:“是侯府忘恩负义,是你母亲贪心不足,是二房那一家子豺狼虎豹。我可怜的理儿,若是没有祖母,你可就要被他们活吞了!”
见老夫人落了泪,于荼理连忙擦干了眼角,端了蜜饯过来,哄着她,“今日允您吃三颗,快别哭了哦。”
倒是把那不能为外人道的家中难堪丑事皆化笑成了老夫人贪糖食的小孩儿脾性。
老夫人自然知晓这孩子体贴,心下却愈发酸涩,又不肯叫她跟着难过,强笑着吃了她送过来的蜜饯,缓了会儿,才说道:“你已表明退婚,侯府至今却还无人来商议?”
于荼理抿了下唇,摇头,“祖母,侯府跟那医女的反应都不对劲。”
老夫人看她。
“侯夫人看不上我您是知晓的,如今有了机会,缘何还不退婚?父亲当年虽然对老侯爷有过救命之恩,可时过境迁,如今侯府哪还有人记得?我觉得不可能是因为婚约。”
老夫人蹙眉,点了点头,“那医女那日听你说要退婚,也不曾答应?”
“嗯,这才是最奇怪的。”于荼理拿了个小锤子给老夫人轻轻敲着脚掌,一边道:“我若真心欢喜一人,绝不会愿意与旁人共享。可她在听我说要退婚时,居然比宋嬷嬷还着急。总让我觉得,”于荼理拧紧了眉,“她比宋煜更想让我嫁进侯府。”
老夫人也沉了脸,“这医女,怕是不简单哪!”
她看向于荼理,“临安侯夫人一双眼睛朝天看,若非碍于两家婚约早就朝皇家里寻摸儿媳妇了,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无名无势的女子做儿媳?还要以平妻之名将人纳入府里。此举说着好听是顾及了两边脸面,实则世家贵族里,哪个会容许这种败坏门庭的丑事?”
于荼理想了下,道:“采莲说,外头不少人议论她是神农后裔。”
“神农后裔?”老夫人一惊,随即皱眉,“神农后裔有姜吕齐高等,没听说有苏姓。这医女当真是神农后裔吗?”
若真是神农后裔,那手里必然握着不少稀世良方,于国于民都是极大的裨益。谁娶了她,那就等于收了个宝库回家,那么临安侯夫人能接纳她也就能理解了。
于荼理揉了揉她的小腿,又道:“或许是咱们不知晓的旁支也不一定,总归与我不相干。祖母,待您身子好了,就去侯府退婚吧?”
老夫人抬眼,看于荼理漂亮得跟那春日一般的眼睛,笑了笑,将她拉到跟前坐下,道:“理儿想退婚,祖母自是会帮你。只是,你的婚书,却不在祖母这里。”
“什么?”于荼理意外,随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不在祖母这儿,难道在......母亲那儿吗?”
老夫人自然知晓她的担心,笑着摇摇头,“在太后娘娘那里。”
于荼理眼睛微瞪,“怎么会在太后娘娘那里?”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道:“你与宋煜的婚事,其实是与先皇后有几分因缘。”
她提及了这段从未告知过旁人的过往,“先皇后当年生下太子后身子便一直不好,是你父亲尽心调养,才多保了三年寿命。先皇后也因此对你父亲十分看重,得知了你与临安世子定下娃娃亲,便说要为你俩的婚书加盖宝印,你父亲便将婚书奉了上去。”
于荼理惊讶。
“后来,先皇后薨世,那婚书便转由太子殿下保管,本意是想等你与宋煜成亲时再赐下,为你添一份光彩,可你也知晓,”老夫人叹了口气,“自打先皇后薨世,太子殿下身子也是每况愈下,所以,这婚书又被太子托付给了太后娘娘。后来,你爹意外过世,婚书便一直放在太后娘娘那里了。”
老夫人也是动过心思想要将婚书讨回来,可是一来她身无诰命无召不得入宫,二来她私心里也盼着两家成婚摆出婚书时,于家的婚书由宫里赐下,也能给于荼理抬一抬身份。
只是没料到,如今却出了这样的岔子。
于荼理也没想到婚书会有这样的意外,道:“难怪太后娘娘对我十分和善,看来也是托了父亲的福了。”
老夫人笑开,摇摇头,“老大那个牛脾气,本以为他行走宫廷必然是个会得罪人的,不想倒是也结了不少善缘。”
于荼理想起那个爽朗又常带笑意的父亲,轻声道:“那我明日进宫,求太后娘娘将婚书赐还,之后咱们再去侯府退婚。”
“好。”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等理儿退婚了,跟祖母到温泉庄子玩去。”
于荼理笑,用力点头。
......
临安侯府。
“嘶!”宋煜往后躲了下,朝苏芷晴的手里看,“这药怎么这样痛?我记得理儿之前的药可没这么烈性。”
苏芷晴手指一顿,将药膏放下,道:“那裕郎自去寻她便是,何必用我的药?”
宋煜一听她这似嗔似恼的声音,身子都酥了一半,笑着将她拉到怀里,抚摸她的后脖颈,“吃醋了?”
苏芷晴戳了他一下,“这可是风凉城的将士求都求不来的好药,不知费了我多少心思才熬制而来。你竟然还这样说,岂不是伤我的心?”
宋煜连忙讨饶,“是我错,于荼理的东西怎么能跟你相匹?该罚该罚!”
苏芷晴笑声如铃,抬头目光落在他那已只剩一点青紫的面上,爱怜地抚了抚,道:“于大姑娘也实在狠心,若非我的药,差点就毁了裕郎的脸。”
又听一个男子粗着声音道:“她要退婚,你还能拦着?”
细弱女子道:“她若退了婚,我怎么进侯府?”
桃花下两人对视一眼,愈发屏气凝神。
那边的男子不知说了句什么,女子又道:“你不是喜欢她嘛,找个机会,你这样......”
如此这般那般一条毒计落入桃树下两人耳中,丫鬟吓得手都凉了。
又听那女子道:“只要她没了清白,便不能随意退婚。到时候,你得了人,我替她嫁入侯府,不是一举双得?”
“妙哉妙哉!”男子笑起来,“还是阿姊聪明!”
两人说着又走远。
桃树下,丫鬟连忙扶着苏芷晴出了于家大门,快要上马车时,看到宋嬷嬷,丫鬟连忙就要上去禀告。
却被苏芷晴按住,“方才听到的话,不必告诉侯府的人了。”
丫鬟一愣!
就听苏芷晴轻叹道:“这于家,皆是心术不正。若是被侯府知晓,于大姑娘将来进门,只会更遭厌弃,莫要给她添为难了。”
丫鬟顿时满脸佩服,“方才于家大小姐那般刁难您,您还这样为她考虑,真是心善!”顿了下,又问,“不过这算计到底涉及姑娘家清白,要不要提醒于家大姑娘一声?”
苏芷晴看了眼于宅,前世她所知晓的于荼理是举国赞颂的女医,连圣人都十分敬重。至于她有没有被人算计了清白,还真的无从得知。
不过这都不要紧,只要于荼理嫁进侯府,那张她前世里研制出来能够拯救万民的瘟疫方子,就能是她的了。
满是怜悯地摇了摇头,“人各有命,她的命运,不该由我插手左右。若真的被算计了,也是她......命该如此。”
丫鬟一脸疑惑,还想说什么,肿着脸的宋嬷嬷已满是怒气地呵斥催促。
只得赶紧扶着苏芷晴上了马车,匆匆离去。
......
于宅。
于荼理到底还是在药园转了一圈,采了些药收拾好了心情才回到苍月居,刚把药篮递给迎上来的采莲,就看见正屋门口站着的仆妇,正是母亲跟前伺候的。
皱了皱眉。
采莲低声道:“大姑娘,夫人带着表姑娘来了有一会儿了,还不让人在跟前伺候,奴婢有些担心。”
于荼理安抚地拍了下她的手背,走到门口,不让那仆妇发出提醒,便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不想,刚进到里头,就听到于何氏的声音,“母亲,我也没说错。理儿那性子,最是绵里藏针狡诈阴狠,命里又克男嗣,嫁到侯府也只会带累咱们家,她既然不愿,就不必勉强了。”
于荼理脚下一顿。
便听到于乔氏问:“大嫂这是同意理儿退婚?”
于荼理眼睫微颤,隔着屏风朝那边看去。
于何氏说道:“侯府这样的门第,能与他们结亲,已是咱们天大的福气,怎可退亲?”
于荼理指尖一颤。
短暂的寂静后,老夫人哑着嗓子问道:“那你是何意?”
于何氏笑了起来,隔着屏风,于荼理看到她将身边的何彩月拉到跟前,柔声道:“月儿这孩子,温柔善良,又善书画女红,容貌也是一等一的秀美,可配为世子夫人。”
“!”
于荼理猛地攥住发颤的指尖,眼眶陡然酸涩,她死死咬住牙关,立时就要抬脚走过去。
便听‘砰!’的一声,老夫人一巴掌拍在茶几上,“何氏,你在胡说什么!”
于乔氏也震惊地站起来,“大嫂!这婚事可是老爷当年用救命之恩换来的,给的是自家的女儿,可不是给你何家的女儿!你别犯糊涂!”
于何氏皱眉看向她们,“我看你们才是糊涂。理儿不肯,就让月儿替她嫁,如此侯府有了平妻,咱们家也不用退婚,都是一家人,不是皆大欢喜吗?”
“你......”于乔氏一时竟有种说不出话的无力感。
“你!”一旁,老夫人也怒极,指着她骂道,“你猪油蒙了心!敢把这坏主意打到我孙女头上,你......”
话没说完,身子一僵,一把捂住胸口,嘴唇发紫,整个人便顺着椅子滑下来!
“母亲!”于乔氏吓了一大跳,立马就要过去。
“碧玉!快来!”
一道身影却比她更快,径直扑过去,一把抱住将要滑倒在地的老夫人,另一手熟练掏出一个药瓶,迅速打开倒出一粒药丸,塞进了老夫人的口中,一手用力在老夫人心口打转,一边朝外喊道。
“碧玉!我的金针!”
外头听着动静的碧玉也跟了进来,瞧见这一幕,脸色大变,立刻跑进暖橱中,掏出一个针包。
几根金针刺下,就听老夫人喉头‘咕咚’一声,于荼理立时扶着人侧身,一口裹着血丝的浓痰便被吐了出来。
何彩月嫌弃地掩了掩口鼻。
老夫人也终于缓过了气来,脸色也渐渐恢复好转,悠悠睁眼,看到于荼理,眼眶顿时就红了,抓住她的手指,“理儿,莫怕,祖母在......”
于荼理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摇摇头轻声打断她,“祖母,别说话,别动气,先去里间歇着吧。”
将金针拔出,朝碧玉点点头,又对采莲道:“去按着我前日新换的药方给祖母煎一碗药来,今晚准备些好克化的流食。”
采莲隐晦地瞪了眼于何氏,应下后行礼退下。
于乔氏吓得腿都软了,坐在椅子里站不起来,对着于荼理庆幸道:“幸而你来得及时,不然若母亲有个什么,可怎么是好。”
于何氏却有些不高兴,“母亲该不会是故意为难吧?”
于乔氏眼一瞪!
“母亲。”于荼理攥住针包,看向于乔氏,“让表妹替嫁去侯府的主意,是谁出的?母亲?还是表妹?”
何彩月脸色一变,于何氏立时将她往身后一护,道:“我出的主意,怎么了?你既然不愿意嫁,咱们家这样的门第又不好得罪侯府,让你表妹替你嫁过去受苦,你该谢她才是!”
一旁的于乔氏嘴角都抽搐了。
何彩月也无奈道:“表姐,莫要把人想得这般势利。”
于荼理看她满面楚楚可怜,点点头,神色平静,“这么说,表妹实则不愿嫁去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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