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种了新的。”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新抽的胡杨枝叶在风里沙沙作响。
突然想起下井前摸到的井壁凹痕。
那些不规则的刻痕。
原来都是艾尔肯这些年用指甲抠出来的。
每道痕,都是他对儿子的思念。
“明天,”我站起身。
羊皮袄的暖意渗进骨髓。
“我们会用混凝土加固井壁,上面种上爬山虎。”
我从口袋里掏出枚新警徽。
别在艾尔肯皱巴巴的衬衫上。
“以后这口井,只会长星星,不长眼泪。”
老头抬头看我。
皱纹里的黄沙被露水浸湿。
凝成细小的颗粒。
远处的戈壁泛起鱼肚白。
布帕太姆看见他眼里有光在闪,像极了井下那些转瞬即逝的萤火虫。
“谢谢你,”艾尔肯摸了摸警徽,突然指向东方。
“你看,星星要落了。”
我转身时。
正看见最后一颗星子坠入地平线。
我想起娜娜被救出时抓着我头发不肯松手的模样。
想起艾尔肯撕衬衫时颤抖的肩膀。
突然明白有些伤口永远不会愈合。
但可以用新生的枝叶去覆盖。
晨光里。
枯井的轮廓渐渐清晰。
我掏出手机给买买提发消息:“申请把这口井列为警民共建安全示范点。
同意请批10斤爬山虎种子。”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
艾尔肯突然轻笑出声:“艾力要是知道,他的井现在要长绿叶子了,肯定会说‘阿塔,这下星星有新家了’。”
我笑了。
伸手拂去墓碑上的露水。
远处的村庄传来此起彼伏的鸡鸣,新的一天。
正从这口曾吞噬过生命的枯井旁,缓缓展开。
6我猛地从梦中惊醒。
额角的冷汗浸湿了警服领口。
窗外的晨光正透过派出所宿舍的纱窗。
在床沿投下蛛网般的光斑。
我摸出枕头下的哨子。
那枚从艾尔肯掌心捡到的变形银哨。
金属表面还残留着昨夜墓碑前的露水凉意。
“太姆姐,早啊!”
辅警小巴郎端着馕饼推开房门。
少年清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今早要去兰干艾日克村量井深吗?
买买提警长说你申请的混凝土车十点到。”
布帕太姆点点头。
指尖摩挲着哨子上模糊的鹰形纹路。
三个月前那个惊心动魄的救援日仿佛还在眼前:艾尔肯的皮带扣。
井下缺氧时的耳鸣、娜娜攥紧她小指的力道……我晃了晃头,将警徽别在胸前。
突然想起梦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