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死”字。
“谁!”
裁弦刀劈向半空的瞬间,铜铃突然疯响。
门帘掀开,穿灰布道袍的年轻人立在阴影里,左脸疤痕从眉骨斜劈到嘴角,像段被人斩断的琴弦。
他伸出右手,掌心赫然刻着个血淋淋的“聻”字,黄符纸无风自燃,火苗舔上焦尾琴的刹那——整张琴爆发出婴儿啼哭般的锐响。
七根弦癫狂震颤,在琴面割出蛛网般的裂痕。
江厌离眼睁睁看着商弦“啪”地崩断,弦梢甩过赵老板坐过的太师椅,藤条椅背“嚓”地裂成两半,断口平整得像被利刃削过。
道人用炭灰在地上写字,手指关节布满陈年烫痕:“今夜子时,阴兵借道。”
他指了指自己喉咙,气音嘶哑如砂纸磨铁,“弦断,人亡。”
江厌离蜷缩在库房角落,油灯将她的影子投在斑驳砖墙上,活像只被踩扁的蜘蛛。
谢无声蹲在门槛上折元宝,黄纸在他枯瘦的指间翻飞,叠出的金锭竟在案头排成北斗七星状。
更漏滴到亥时三刻,焦尾琴突然发出“咔”的裂响,岳山处崩开道三寸长的口子。
第一滴血珠落在琴面上。
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商弦滚到雁足,在青砖地上积成个小洼。
江厌离的指甲掐进掌心,看着水洼里浮出张戴军帽的人脸。
那人嘴唇开合,唱的是南京白局《机房苦》,最后一个音没唱完,眼窝突然窜出两股火苗。
“当心!”
谢无声的破锣嗓子惊得她浑身一颤。
道人抄起桃木剑挑飞张符纸,黄纸刚沾到血洼就“轰”地燃起青火。
火苗里伸出只焦黑的手,五指残缺不全,小指缺了片指甲——和照片里那个民国琴师的手一模一样。
焦尾琴开始剧烈震颤,七根弦癫狂跳动。
江厌离的左眼火烧般疼,视线模糊间,她看见满屋子人影幢幢。
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女人脖颈缠着琴弦,绣花鞋底粘着槐花瓣;戴钢盔的士兵嘴巴被金线缝死,刺刀上挑着半截焦尾琴的龙龈。
“闭眼!”
谢无声的符纸拍在她眉心,冰得像是贴了块尸斑。
江厌离却瞪大双眼——血珠正在琴面裂痕间游走,渐渐勾勒出中华门城墙的轮廓。
她看见照片里那个琴师被日本兵按在城头,焦尾琴砸在地上断成两截。
琴师突然扭头,缺了指甲的手穿透琴面直抓她咽喉。
谢无声猛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