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在襄阳”的朱砂字。
血玉琴的商弦突然自断。
江厌离的左耳失去听觉,却听见母亲的声音在残谱余烬中叹息:“谢家世代守钟人,他的命就是为这一刻……”山风卷着血雾掠过,八角楼轰然倒塌,青铜钟沉入地底,将三百骨琴永远封在九泉之下。
江厌离是在襄阳城的戏台底下醒的。
血玉琴化作巴掌大的玉坠挂在颈间,谢无声的半截玉珏嵌在坠子上。
台上正唱《目连救母》,扮目连的花脸突然转头,右耳垂挂着翡翠耳坠。
他甩出水袖缠住江厌离的脖颈,唱词却变成:“青石桥下哑琴泣,九十九人耳做席……”翡翠戒指突然发烫。
江厌离扯断水袖冲出戏园,护城河上飘着盏盏河灯。
每盏灯芯都坐着个蜡化的琴师,膝盖上架着人筋琴。
最中间的琴师抬起头,溃烂的脸上嵌着半截玉珏——分明是谢无声的模样。
血玉琴坠突然自鸣,奏出《镇魂篇》的起调。
所有河灯同时熄灭,江厌离的右耳重新涌出血水。
她摸到耳道里长出根琴弦,弦梢系着片槐树叶,叶脉拼成母亲最后的叮嘱:“琴未绝,劫不止。”
第 四 章江厌离蹲在襄阳城的护城河边,耳道里新长的琴弦垂到锁骨,梢头系着半片槐树叶。
血玉琴化成的玉坠贴在心口,昨夜浸泡河水时,竟吸饱了血水胀回原形。
此刻琴身泛着暗红的光,岳山处裂开道细缝,露出里面蜷缩的婴孩骸骨——那骨头上刻满《钧天广乐》的简字谱。
“姑娘,买河灯吗?”
撑船的老妪突然贴到身后,竹篙点水声轻得像是猫爪挠地。
江厌离的裁弦刀刚出鞘,老妪的斗笠就被风掀开——她的耳朵是两团蜡油,耳洞里插着焦黑的琴轸,随着说话声上下滑动。
“青石桥下哑琴冢,九十九人耳做席……”老妪的喉咙里传出男声,枯手抓住江厌离的腕子,“江家丫头,你妹妹等你七百年了。”
血玉琴突然自鸣,琴弦缠住老妪脖颈的刹那,江厌离看清她后颈的胎记——与自己锁骨下的朱砂痣分毫不差。
河面突然翻涌血泡。
老妪的蜡耳融化,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
江厌离的耳垂琴弦突然绷直,拽着她扑进护城河。
腥臭的河水灌入鼻腔时,她看见河底沉着座青石牌坊,匾额上“哑琴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