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 上烫出褐色的疤。
他盯着窗外晾衣绳上褪色的白背心,那是妻子最后一次晒的衣服,如今还固执地挂在三号晾衣钩上,任凭风雨把棉布吹成薄纸。
家柯的手机在裤兜震动,客户催方案的消息跳出来,蓝光照得他眼底发青。
“龟能陪您说话吗?
能给您端茶倒水吗?”
他的声音里裹着下午被老板骂的火气,“上周张叔摔在厕所,要不是邻居听见动静 ——够了!”
老王突然拍桌而起,龟缸里的水晃出涟漪,倒映着他发颤的下巴。
“你们妈走的时候,攥着我的手说‘别找后娘苛待孩子’,现在你们倒要给我找?”
“爸,我们不是要取代妈......” 家向的工装裤膝盖还沾着乌龟的泥渍,他想起小时候母亲背着他跑急诊,雨夜里哼的摇篮曲走了调。
老王却转身走向阳台,夕阳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与妻子的遗像叠成模糊的重影。
“去去去,都去忙你们的,” 他的手指抚过龟壳上的黄纹。
座钟突然敲响七下,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家向看见父亲的白发在暮色中支棱着,像龟壳上突起的棱线。
“要不......” 家裕的声音突然软下来,他摸到口袋里的降压药,想起社区医生说 “独居老人发病率高”。
但老王已经捧着龟缸走进卧室,关门声轻得像片羽毛落地,却在三兄妹之间砸出深不见底的沉默。
这时家向开口大喊:“爸,是我们不好,我们也是看您这么孤单,才想到给您找个老伴。”
“您——唉,算了。”
众人陷入沉寂。
找老伴的事就此作罢,老王与儿女们也有了隔阂。
儿女们再次离开去工作,老王照常落寞的坐在阳台。
梅雨季节刚过,七月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蜡,沿着老宅雕花门楣缓缓淌进天井。
老王的藤椅躺在阳台,竹制躺椅的缝隙间嵌着经年的茶渍,散发出混合着樟木与旧报纸的气息。
他布满老年斑的手轻轻摩挲着龟壳,那只养了三十年的乌龟却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