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棠大口大口喝水,心里疑惑,半杯水喝完,正要问他,又听见一阵电话铃声。
她瞥见男人手机屏幕上出现的名字,目光一滞,攥着水杯的手不由得一紧,指尖泛白。
贺御舟见到来电人,眉毛微蹙,接通电话,颇不耐烦说道:“有事?”
不知道电话里那人说了什么,贺御舟冷笑,“我对你的家业不感兴趣,更不会回京,少管我。”
那人还未说完,贺御舟却挂了电话。
舒棠微微一怔,“你这么和你爸说话,他不会生气吗?”
“我管他生不生气。”
贺御舟调好静音,把手机随手扔桌上,任由对方打来电话,双手插兜,晾着不接。
舒棠抿唇,看见不断闪动的来电人信息,神色黯然,“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回哪?”
“回你家。你家不是在京市么?”
“那不是我家。”
贺御舟想起什么,神色难以掩藏地厌烦,然而舒棠侧着脸,全然没看见他的脸色。
恰在此时,“吱呀”一声,病房的门开了。
江丛霖满头大汗地走进门,跑到贺御舟身侧,身后跟着一群人。
舒棠看去,有副导演,制片人,动作指导老师负责吊威亚的工作人员,跳车戏开黑色轿车的司机……
几乎和那场跳车戏沾边的工作人员都来了,小小一个病房,都快放不下这么多人了。
“贺总,您来了。”
江丛霖不傻,知道贺御舟叫他为的是舒棠受伤的事。
贺御舟是《堕春潮》最大的资方,签合同时,明确说明不干涉他的导演工作,在资金上给予最大支持。
所以出了事,是要他这位总导演担责。
“贺总,舒小姐威亚出现问题后,我们第一时间把她送医院。事后我也找到了事故源头……”
江丛霖赶紧解释,“是威亚设备突然出现问题。负责人当时也不知情,不知道会突然断裂,好在平时动作指导老师为舒小姐训练了一些技巧,舒小姐反应快,没出事。”
“但是按合同,确实是剧组的疏漏,要给舒棠赔偿。”
他大脑快速运转,小心翼翼观察贺御舟的眼色,心惊肉跳。
把主要问题甩锅给设备临时出问题——这种问题,难免啊。再强调舒棠确实没出事,最后赔点钱了事。
站在贺御舟这个资方的角度,按常理,是挑不出毛病的。
毕竟这种事,资方都会考虑怎么息事宁人,安抚当事人的心情。
所以江丛霖对自己的说辞感到很稳妥,等待贺御舟顺坡下驴,把这件事翻篇。
“呵,是没出事……”
贺御舟靠在病床旁一把椅子上,长腿交叠,指尖在扶手上轻点,低声冷笑,阴鸷的情绪在眼底翻涌,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们他妈把我当傻子?!”
突然抬高的音量打破房间里的寂静,众人被吓了一跳,大气不敢出,“砰!”一声巨响,男人踢开面前的凳子,木凳撞在墙壁上,好像要散架。
“拍这么多条就他妈最后一次刚好出事?拍之前不知道检查?还是检查的人又做了手脚?你们他妈当我是死的?!”
男人语调冷硬,原本强势的气场,在压抑沉寂的氛围里凝结如冰,浓郁的低气压罕见得骇人。
江丛霖心脏乱跳,血压飙升,吓愣在原地。
良久,他才瞥向舒棠,目光恳切,希望她能说两句,“棠棠,贺总是在气头上。你好好养伤,咱们把伤养好,尽快拍摄,不然又是一笔损失啊!”
舒棠还未回应,贺御舟便打断这话,反问:“损失?我缺那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