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琴键——木屑飞溅,琴弦断裂,轰鸣声在空旷的厅内回荡。
一下。
两下。
三下。
直到整架钢琴变成一堆残骸,直到他的虎口震裂流血,直到精疲力竭地跪在废墟前。
瓦砾中,那颗珍珠纽扣依然完好无损,像一轮小小的月亮。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周默走出了音乐厅。
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风裹挟着晨露的气息拂过他的脸。
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张警官发来的信息:“周先生,今早有人匿名寄来一份材料,证实三个月前的车祸肇事者另有其人。
案子会重新调查。”
周默没有回复。
他抬头看向渐亮的天际,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像一把金色的刀。
林悦曾经说过,日出时的阳光有治愈的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珍珠纽扣在掌心留下浅浅的压痕。
满是遗憾,但或许,还不是终点。
周默站在门口,手指搭在门把上,迟迟没有推开。
三个月来第一次回到这里,空气中依然飘着松木和钢琴漆的味道,和林悦生前一样。
只是琴凳上积了灰,乐谱架上还摊着那首未完成的改编曲——《月光》第三乐章,他答应要在结婚纪念日弹给她听的。
窗台上的绿萝枯死了。
林悦总忘记浇水,每次都是他偷偷帮她续上,然后笑话她连仙人掌都能养死。
现在,没人续水了。
他走到钢琴前——那架没被砸烂的钢琴,他们的钢琴——指腹擦过琴键,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三个月没碰,音准已经偏了,低音区沉闷,高音区发涩。
就像他的人生,被硬生生扯出裂痕后,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和谐。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远洋集团的公关部第三次打来电话,他没接。
昨天,陆老爷子亲自派人送来一张支票,数字比之前多了一个零。
周默把它烧了,灰烬撒进了音乐厅后院的蔷薇丛——林悦喜欢蔷薇。
他坐下来,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
弹什么呢?
肖邦太悲伤,德彪西太朦胧,贝多芬又太暴烈。
林悦最爱的是《梦中的婚礼》,那种甜到发腻的通俗钢琴曲,他以前总嘲笑她没品位。
现在,他连嘲笑的对象都没有了。
手指终于落下,音符一个一个蹦出来,生涩,断续,像初学者的练习。
弹到第三小节,左手突然痉挛,无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