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两枚朱砂痣。
一枚是青瑶的,在她消散时融入他的掌心;一枚是他的,在她走后慢慢显形,与她尾椎处的印记分毫不差。
“今年的雪,比初见时还冷呢。”
他对着梅枝轻笑,仿佛她会从某个枝桠后跳出,带着梅花的香气。
僧袍下的玉镯硌着肋骨,提醒他这十年并非幻梦:自青瑶死后,他被净尘寺废去绝情心法,却再未碰过佛经。
山脚下传来知客僧的脚步声,远远喊道:“师叔,新任住持请您下山讲经。”
无妄摇头,指尖摩挲着梅枝上的冰晶——那形状,多像青瑶耳尖的浅红。
“不必了。”
他望向云海深处,当年青瑶消失的雪地,如今已长出成片的朱砂梅,“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在这山顶,等每一场落雪。”
暮色漫上来时,无妄忽然听见袖中佛珠轻响。
九颗菩提子此刻映出的,不再是青瑶的幻影,而是五百年前的雨夜:小狐妖趴在他的破书箱上,尾椎的伤口还在渗血,却坚持用妖力为他烘干被雨淋湿的书卷。
“妄郎,等我修成人形,就给你当书童好不好?”
她那时说的话,此刻在耳边清晰得可怕。
无妄低头,看见掌心的朱砂痣正在发烫,像她隔着时空,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
雪,又落了。
无妄靠在梅树上,闭上眼。
这一次,他没有看见佛经的金光,只看见无数霜雪凝成的光点,在脑海中拼出青瑶的笑脸。
原来真正的绝情,从来不是斩去七情,而是明知再无相见可能,却仍要带着回忆,在这世间,替她看遍每一场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