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刚要扬起,眼眶却先热了起来。
“郁川……”这一声像从喉咙里挤出来,嘶哑得不成样子。
远处的背影一僵,转身时下意识退了半步。
“……林晚秋?”
我跌跌撞撞向他跑过去,手指却在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啪”。
他一把打落我的手,保温盒摇晃着发出吱呀一声响。
“林小姐是做梦掉下床摔坏了脑袋吗?
我不是说过别再纠缠我。
怎么,想我想到追到医院来了?”
我虚弱的身子被那股力道推得踉跄撞墙,抬起头,满眼不可置信。
“……郁川?
你在说什么?
明明你前几天还救了我……”他墨镜都没摘,声音冷漠。
“我一直没回过镇上,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是说……”他微微俯身,呼吸喷在我耳畔:“你做梦都忘不了我?”
我仓皇着后退,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承认。
我不死心地指着那个保温桶,指尖焦急地颤抖:“那你为什么……辰溪姐体检不能吃早餐。”
他晃了晃保温桶,突然轻笑。
“怎么?
你以为这是给你的?”
“自作多情。”
他笑声轻,说的话也轻。
可我还是觉得,那句自作多情像柄重锤。
一字一锤,把我好不容易小心拼凑起的自尊和信任。
再次锤打得支离破碎。
“小川~”诊室门轻响,季辰溪斜倚在门框上,阳光眷顾地在她裙摆流转。
她用手指随意卷着发梢,只是站着就像幅活过来的油画。
郁川见到她就立刻环上她的腰肢,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怎么这么久?”
她红唇微嘟。
“遇到个……”郁川余光扫过我,“纠缠不休的人。”
季辰溪这才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她涂着玫瑰色甲油的手指轻掩唇瓣,眼睛弯成月牙。
“呀,这不是……”她突然凑近郁川耳边,用我能听见的气音说:“你那个……变态监护人?”
我浑身发冷。
看着他们亲密无间,我想要逃跑,可脚却像黏在地上,根本一动不能动。
我嗫嚅着嘴唇:“郁川……”季辰溪突然轻笑出声:“小川,人家叫你呢。”
她轻叹着,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这几天没发声明,是给你留最后体面。”
“小川都说了,让你不要死缠烂打。”
“可你竟追到医院来?”
“我不是,我没有!
是我受伤了,郁川他把我……是他心软。”
她打断我,伸出食指不屑地在我面前晃了晃。
“才听你在这……胡言乱语。”
“他一直都在我的身边,而且他讨厌你,怎么可能会去救你呢?”
她转头拽着郁川轻晃:“我们走吧,不要理她,我饿啦~等等!”
我跑上前一步,忍痛抓住郁川的衣袖,话语里藏着最后一丝希冀。
“真的……不是你吗?”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你告诉我,我都能理解!”
季辰溪的笑容瞬间凝固。
而我不管不顾,盯着郁川,只等他一个答案。
郁川低头看我,阳光在他的墨镜上反射出冰冷的光。
他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力道大得像在对待什么脏东西。
“林晚秋。”
“别再自找难堪了。”
季辰溪的笑声像刮在黑板上的粉笔,难听得刺耳。
“林小姐,你这副样子……要不要我介绍个精神科专家?”
她歪着头,“虽然诊金够买你的面馆十次……”我的手空落落地僵在半空,颓丧地收回,贴着病服缓缓握紧。
我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劳你费心。”
我抬头看着三步之外的郁川,眼里满是失望。
“好。
你说不是,那就不是。”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缠着你。
你我恩断义绝。”
“我林晚秋这辈子,就当从没有过弟弟。”
眼角滑落一滴泪,我决绝地扶着墙转身,再没施舍他一眼。
胳膊的烫伤又开始隐隐灼痛,赤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寒意顺着血管往心脏里钻。
眼前一阵阵发黑,耳边也嗡嗡作响。
腿一软,摇摇欲坠着向前栽去的瞬间,背后似乎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而面前的电梯门“叮”地一声开启。
里面伸出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了我。
来人穿着警服,慌乱间低头看清我的样子:“……林晚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