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潇的手臂托住我的膝弯和后背,一用力,把我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我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襟。
他抱着我转身,我越过他的肩膀,看见郁川就站在我身后不远。
他指节攥得发白,明明带着墨镜,却无故透露着一股阴沉。
我麻木地垂下眼帘。
一定是幻觉。
郁川怎么会为我动怒?
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处心积虑死缠烂打的女人罢了。
现在,更是连最后一点恩情都烟消云散了。
“别乱动。”
陈潇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穿着警服的男人动作轻柔地将我放在病床上,掖好被角,抬手按铃叫了护士重新帮我打吊瓶。
我靠着他帮我垫的枕头,眩晕感渐渐消退。
“谢谢你,陈警官。”
余光里,那个站在门外的身影猛地转身离去。
……陈潇是镇上新来的民警,今年刚转正。
我们本不该有交集。
直到郁川的狂热粉丝开始轮番闹事。
等着郁川澄清的那几天,光面馆玻璃门就被砸碎三次,匿名快递总是收到死老鼠、刀片、诅咒信。
每次报警,都是这个眉目清朗的年轻警官匆匆赶来。
第一次开箱见到死老鼠时,我吓得跌坐在地。
是陈潇利落地封好箱子,还特意绕去三条街外丢掉。
后来再收到快递,我连拆都不敢拆,整箱扔进垃圾桶。
而转身回去时总能看到他骑着摩托车赶过来,停在面馆门口。
“真巧。”
他对我笑笑,然后坐在面馆角落里默默点了一碗阳春面。
“陈警官,你要是还有别的私事……”我的视线落在他手边的保温饭盒上,“可以先去的。”
“我还有什么别的事。”
他忽然笑了,伸手拉过陪护椅坐下,将藏蓝警服搭在椅背。
我一愣。
“你不是,来医院看病人的吗?”
“嗯。”
他拧开保温盒,给我盛了一碗汤。
“来看你。”
我呆呆地看着送到面前的碗。
“怕伤口忌口,只放了山药。
尝尝?”
我捧过碗,被他鹰隼般的目光盯得发慌。
“那个……你怎么知道我受伤的?”
他突然倾身盯着我,衣料摩擦发出轻响:“你怎么确定……救你的人不是我?”
勺子“当啷”磕在碗边。
记忆里那声“姐”还萦绕在耳,可眼前人分明是……“骗你的。”
他突然揉乱我头发,轻笑一声:“喝个汤紧张什么?”
我慌忙仰头灌完整碗汤,烫得舌尖发麻:“好喝……谢谢陈警官。”
“上次就说了,叫我陈潇。”
护士过来重新扎针,陈潇侧身让了让,眼睛扫过门外时微微眯起:“不过,就是他们在网上……”我没转头,蓝白被单在掌心攥出一道道褶皱。
“嗯。”
“不过过了今天……”我的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就该结束了。”
我说得那么决绝。
断绝关系,不再打扰。
那些相依为命的岁月,就当喂了狗。
郁川要是还有良心,就该让那些谣言到此为止。
从此我们各走各的阳关道与独木桥。
不过是……永远失去了一个弟弟而已。
“……林晚秋。”
“到!”
我抛下思绪,条件反射地绷直脊背。
却见陈潇忽然抬手……曲起食指在我绷带上轻弹了一下。
力道轻得像拂过一片羽毛。
“我今年二十八。”
“……啊?”
我捂着额头懵懂地睁开眼,正撞进他含笑的眼眸。
他微微俯身靠近,清澈的黑眼珠里是我缠着绷带傻乎乎的样子。
“我的意思是,我二十八。
够当你弟弟了。”
“要试试看吗?
叫一声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