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草丛里那两块梨花糕,艰难收回视线,
对着沈盼阳涩然道:“这是你们平时爱吃的甜度。”
从嫁给姜婉宁,到沈盼阳出生,长大,整整十年,该放多少糖,我闭着眼睛也不会放错。
“是夫子说过,他不喜欢太甜的,他是无……”
沈盼阳话到嘴边,又凝眉思索起来。
姜婉宁很自然的接上:“无糖主义者。”
“对,无糖主义者!”
母子二人在我面前击了个掌,嘴里齐声说了句什么“give me five”。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仿佛有了自己的专属暗语。
我看不懂,也听不懂。
“爹爹,都怪你不细心!你赶忙重蒸一锅,夫子等会吃不好会难过的。”
多年的习惯,让我很顺口的说了句,“对不起。”
等我反应过来,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沈盼阳却像是受了刺激般,蓦地拔高音量,
“你为什么总是道歉!讨厌死了,弄得好像我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一样……”
“夫子教过,你这就像是……嗯……巴普洛夫的狗一样,见自己做错,就习惯性开始自省。”
“这思想就像是老爹爹的裹脚布,又臭又没用。”
见他说个不停,姜婉宁捂住她的嘴,“小孩子的话,别放在心上。”
我放下擀面杖,垂眼道:“能给盼阳换个夫子吗?”
为师者不该教学生诋毁自己的母亲。
沈盼阳在她怀里唔唔叫了两声,挣扎出身,
叫道:“爹爹自己不如周夫子好,就想赶走他,你这是小人肚肠,封建糟粕!”
他踏着和周回南一致的流星步离去,全然忘了我曾教过他礼仪风范。
我掐了把手心,执拗地问姜婉宁,
“夫人,能换吗?”
她平静地叹了口气,一如以往淡漠,
“阿尘,夫子他很不一样,不仅是盼阳能学到很多,我也是,他讲得那些,当真是有趣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