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誉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随手递给江彦的属下:“这是我律师的名片,如果江总执意要带走徐小姐,我不介意现在就让律师介入。”
江彦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盯着秦君誉,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生吞活剥。
我趁机挣脱他的束缚,快步走到秦君誉身边,低声道:“你怎么……现在来不及说这个,”秦君誉温声安抚我,“待会我慢慢给你解释,好吗?”
我点点头。
江彦的目光在我和秦君誉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冷笑一声:“小玖,你以为他能护得住你?
别忘了,你的父母还在我手里。”
我的心猛地一沉,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秦君誉却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道:“别怕,交给我。”
我被秦君誉带离了酒店。
晚风裹着桂花香扑进鼻腔,黑色宾利后座上放着牛皮纸袋,温热的糖炒栗子还在冒白气。
“出门时买的,”他单手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中,栗子壳在指尖绽开一道金黄色的裂口,那股独属于秋天的香气满溢出来,“和棠苑后门那家味道很像。”
我指尖一顿,愕然抬眸。
棠苑……那是我最初学画画的地方,一家隐藏在古旧院落里的书画院,有画着水墨荷花的斑驳粉墙,午夜梦回时怎么也望不到头的青瓦。
秦君誉冲我偏头一笑:“云云,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你是……”我声音发抖。
“那天你来画画的时候哭了,我问你怎么了,你也不肯说。”
他很轻地笑了一声,眼底浸透了温柔,却答非所问,“我说,我们一起逃课吧。”
“我翻墙出去买了一包糖炒栗子,拉着你躲进一楼那间旧画室。
你怕得很,我说……”我怔怔地接道:“……怕什么,天塌了我替你担着。”
“好幼稚啊,”我想风轻云淡地冲他一笑,嘴角还没扬起,眼泪先掉了下来,“你……”秦君誉轻轻叹了口气:“想起来了就好。”
我出神地看着路灯在他侧脸投下的光斑。
二十岁躲在画室吃温热的糖炒栗子时,怎会想到七年后,有一个人仍会记得这些细节。
车窗外,长风卷起纷飞的落叶。
他忽然说起不相干的事:“我修过七年金融。”
霓虹灯掠过他高挺的鼻梁,在镜片上投下粼粼波光,“直到看见你在巴黎双年展的《雾凇》。”
“云云,如果这个世界有一个人最懂你的处境,”他说,“那一定是我。”
秦君誉在 A市郊外居然有一栋庄园似的宅子。
门锁是黄铜鸢尾造型,秦君誉转动钥匙时,松木门吱呀着漫出暖光。
我闻到一现即逝的蜂蜡与亚麻籽油的气息。
玄关矮几上的玻璃罐里插着几支矢车菊,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二楼的客房我亲自布置过了,视野很好,还套了一间独立的小画室。”
他引着我走进去,说,“我能有这个荣幸,请你在这里暂住一阵吗?”
那目光实在是太炽热了,我几乎有一种被烫到的错觉。
我匆匆垂下眼睫,点了点头。
他似乎是松了口气,一双深湛的桃花眼露出笑意来,朝我很夸张地深鞠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