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栀陈易的其他类型小说《生娃后和离:夫人你为何这样宋栀陈易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三鲜馅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赵家镖局?”宋栀也往前倾了倾身子。乔娘子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宋家买卖贩货,偶尔需要镖局护卫。“我家大郎身子骨不错,也有些造化,得了石师傅青眼。走镖危险,好在能得到些酬劳。”她看着宋栀的神色,试探着说了句。见宋栀果真感兴趣,才继续:“只是听他的意思,自赵老爷去了,镖局倒是还有活计,做的却不如以往顺心。”宋栀身体又靠了回去,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乔娘子看出宋栀的顾虑,主动道:“陈家嫂子既和秀才娘子提过我,也一定提起过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信陈家嫂子的儿媳妇。我悄悄去找李大夫,一定不叫旁人知道。”听了乔娘子的话,宋栀心中感叹,一个寡妇能把家给支应起来,比起女中豪杰也是不遑多让的,可真是个聪明人。她的婆母也确实夸赞过乔娘子。宋栀说了个地址...
《生娃后和离:夫人你为何这样宋栀陈易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赵家镖局?”宋栀也往前倾了倾身子。
乔娘子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宋家买卖贩货,偶尔需要镖局护卫。
“我家大郎身子骨不错,也有些造化,得了石师傅青眼。走镖危险,好在能得到些酬劳。”她看着宋栀的神色,试探着说了句。
见宋栀果真感兴趣,才继续:“只是听他的意思,自赵老爷去了,镖局倒是还有活计,做的却不如以往顺心。”
宋栀身体又靠了回去,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
乔娘子看出宋栀的顾虑,主动道:“陈家嫂子既和秀才娘子提过我,也一定提起过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信陈家嫂子的儿媳妇。我悄悄去找李大夫,一定不叫旁人知道。”
听了乔娘子的话,宋栀心中感叹,一个寡妇能把家给支应起来,比起女中豪杰也是不遑多让的,可真是个聪明人。她的婆母也确实夸赞过乔娘子。
宋栀说了个地址,“敲门敲三下,等上半刻钟若无人应,便不要等了。进了门就说是宋家金娘子引你来的。”
乔娘子一一记下。
到了安阳县,下车后和赵老汉约定了汇合时间和地点,宋栀姑嫂俩和乔娘子婆媳二人便朝着两个方向去了。
宋栀庆幸安阳县不大,宋家和县学也在前后巷,她的几间嫁妆铺面也都在好地角,要不一个时辰可不够她走的。
她低头,嗯,还有个一步迈不到一尺长的小短腿。
小短腿哪里知道宋栀为什么突然笑,仰着头问:“我们先去哪呢。”
“先带你去见外祖......”宋栀紧急停了下来,陈宛太小,差点让她弄错辈分,“带你去见我的爹娘。”
宋家门房看到宋栀时,呆傻傻的,“小姐?”也不知是在震惊小姐这么快又回来,还是震惊小姐牵着个女娃娃。
“不是我还能是谁?”宋栀哼了声,领着陈宛进门。
陈宛长这么大,来县里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来也是跟着王氏直奔布行或是蜜饯铺子,直到县城里面好,和上河村黄黄的路面以及青青白白的房子不一样,但没想到县城里面的里面这么好。
她靠近影壁,举手摸了下上头突出来的石刻祥云纹,等过了垂花门,小家伙没忍住“哇”了一声。
实在是天真可爱。
宋母酷爱侍弄花草,前院后院的花圃里便都种满了各色花朵,牡丹芍药开得正艳,十分好看。
田间地头和错落树林的天然小花惹人喜爱,人工花圃中精心饲养的花卉也能夺得人心,都美。
“老爷去了淮安府,宋管家跟着一起去的,约莫得两日后才能回来。夫人上午去了林家,才进门不久。”门房跟宋栀说了下男女主人的行踪,便退下。
宋栀牵着陈宛的小手进了内院,就见宋母急步迎了上来。
“哎呦你个小冤家,回来也不说一声!”宋母边说边埋怨,她要是也不在家,岂不是白回一趟?她难受,女儿也难受。
报信的小丫鬟只顾着说小姐回来了,看到抱着女儿大腿的小女童,下意识“诶”了声,便猜到了这是陈易的小妹,“这是,小宛吧。”
宋栀轻轻拍陈宛后背,“叫婶婶。”
宋母喜欢小孩子,也了解自己的女儿,若不是真的喜欢这个小姑子,才不会领回家认门。
小姑娘有些怯,依赖女儿的姿态明显,软乎乎的,瞧着十分可人疼。宋母才去了于家,身上的宽袖长裙还没换下来,不方便抱孩子,否则定要弯下腰把她抱起来。
宋栀问:“林家办宴会?”
母亲穿了时兴的妆花料子,上面绣了桃花,正红色的比甲领口用了镶红宝的扣子。很华丽的一套衣裙,胸前的羊脂玉鹿衔灵芝镶金嵌各色宝石的项圈闪闪发光。
“不是说这个太华贵?”宋栀笑话母亲,她可记得年前父亲献宝拿出来时,母亲口是心非的样子。
“林家那位姑奶奶回来了。”宋母挑了下眉。
宋栀了然。
林家原是本地的一个小瓷商,家资不丰,待家中女儿做了前几任安阳知县的宠妾,才水涨船高起来。如今这位林家的姑奶奶已经不是知县宠妾,已经是庐州府台院里有子傍身、地位稳固的林姨娘了。
按说各家关起门来过各家日子,推辞不了的交往敷衍过去也就是了,可谁叫当年金家女和林家女争宋父一个?
这话宋栀当然不会说出来,否则她娘定要和她瞪眼睛,说:我可没争!你爹可不是我争来的。
换言之,宋父心中从始至终都只有宋母一人,是林家姑娘一厢情愿。
宋母和所有女子一样,喜欢金银首饰,其中更喜欢项圈,宋父为讨妻子欢心,每年都要送给宋母一个精致华贵的项圈。这个事儿可以说全安阳县都知道。
宋母换过常服,饭桌已经摆好。
翡翠很有孩子王的潜质,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能让陈宛跟着屁股跑了。宋栀看她照顾陈宛得心应手,就专心和母亲说起话来。
“娘,镖局的事可有进展?”
宋母给她夹了块没刺的鱼肚肉,“我和你爹说了,你爹也去谈了,但......”
见女儿要急,赶紧又说:“赵家有让利的意思,原本是百两货物补五两,现在是三两。”
宋栀气死,她盘算过自家家底,多说能有五万两。这五万两可不是纯纯正正的现银,是宋家三代从商步步小心积攒下来的、连带着田产铺面房子马匹甚至要加上宋母的二十个项圈折算在一起,能凑上五万两?
就是一下全压进去了,佣金不过两千五百两。百两让二两,加起来能有几个钱。
这笔帐她都能算明白,宋父不可能算不明白。
见女儿定定看着自己,宋母心说女儿嫁了人还真是变聪明了。
“赵家二郎和你爹哭了一通,你爹就心软,说什么都是看着长大的孩子遇了难处......”
“老的才死,也不能真的不管小的。”宋栀把话补齐,也没忌讳,大剌剌说了死字。
宋母忽略女儿的无理,只是叹了口气。
宋栀又问,“那前往蜀地......”
“这个你爹倒是应了,但你二叔却想走一趟,你爹有些不放心......”
宋栀这下是真要被气死了。
她长呼一口气,把在牛车上和乔娘子的对话和宋母说了一遍。
见宋母若有所思,便把话说得更明白些,“赵家明明不止做我们家的生意,却不惜让利也要做。二叔,娘,你明明原来还怕他起异心,怎么现在不怕了?”
心中无事,身体疲惫,宋栀这一觉睡得踏实,睡了能有一个半时辰。醒来后头脑清醒,身体也十分轻快,简直满足的要命。
只是看天色,她又该做晚饭了。
她轻轻皱眉,第二顿就开始烦了,装贤惠可真难啊。
忍忍,忍忍,等把东西两侧的房子空出来了,非得把她的丫鬟翡翠给接过来!再把厨房里的珊瑚和她娘要过来。还要雇个洗衣服的仆妇!
接过来之后月钱怎么办......娘说了,娘家出钱用奴仆,太下夫家面子。
面子面子,宋栀狠狠吐出一口浊气。
前世的陈易没有参加今年八月里的乡试,而是选择继续埋头苦读三载。事实上他的选择没错,三年后他得中举人,转过年的会试也榜上有名,然后在殿试中得了圣上青眼,被钦点为状元郎。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也是在陈易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了。就连她,也一跃成了状元娘子,人人称羡。
可是她没骨气,她鼠目寸光。不想做状元娘子,只想早些享福。
宋栀生了几块碳,把王氏剁好了的野鸡碎块扔进了红陶砂锅里,煮开后撇去浮沫,又往锅里扔了一块敲碎的山姜并三颗红枣。
香味儿渐渐飘出的时候,宋栀连锅带炭盆的,全都搬回了西屋,小尾巴一样跟着她的陈宛又把门紧紧关上。
宋栀又好笑又郁闷,住同一个院子,吃点好东西都得避着人。
烧炭炖汤都得有人看着,宋栀便在屋里继续教陈宛绣花。
读书习字她不是教不得,可人家有陈易这个兄长,班门弄斧的事她不做。要教就教点别人教不来的。
刺绣煲汤管家事,大家小姐的闺中必修课。可别等陈宛成了官家小姐的时候,因为什么都不会把自己锁在家里。
不出门交际就没有知心朋友,找靠谱的夫家也难。
宋栀没有忘记自己不会在陈家久留,但能教多少教多少,若陈家二老像前世一样不随陈易赶赴任地,陈宛就能留在安阳县,能教她的机会就更多了。
她下意识忽略掉的,其实是自己不会有的薇薇,她和陈易的小女儿。她没意识到自己在把陈宛当薇薇养。
王氏在陈家父子归来前进了家门。屋里的人听到动静,也出来了。只见门边铺满了野菜,还有一小捧红色的蘑菇,用衣服垫着。
王氏摘野菜的时候很仔细,没带几根杂草进家门,根上的土也抖落干净了。趁着天还没黑,分类捆扎上就行了。
“这是水芹,和猪肉一起和馅儿,包饺子吃。这是野蒜和红梗。这点红菇也带着,再让老三背只鸡。”王氏猜她这小儿媳妇不认识这些野菜,指着各样给她说了一下。
宋栀一听就知道这是在给她准备回门礼。
“家里的鸡,不是还......下蛋吗。”
王氏性子利索,听到人小声小气的胸口就堵得慌,刚想抬头让她大方点,就看到宋栀的神色。
这是不好意思了?
她就笑了。脸皮这么薄,真要是嫁给心思多的人家,得被啃干净骨头茬子肉。
“咱家穷,金贵东西也拿不出来,这东西还能让你爹娘吃个新鲜。”也不用说人家看不上金贵东西这种话,拿不出来就是拿不出来。
“做新媳妇都担惊受怕,你做好媳妇该做的,我也做好婆婆该做的。”王氏说了句真心话。
宋栀点头,说了句:“多谢......娘。”
有什么可谢的。王氏心里这么想,但还是昂着脖子应了声。当过两回婆婆的人了,还是喜欢摆婆婆的款儿。
然后她就没忍住又唠叨了句宋栀指头缝松。
小碗儿耳朵上那对金丁香才叫她摘下去,又让人戴上两朵银丁香。
上午还回她两句的小儿媳妇,这下一句话都不说了。
王氏又看了看自己的小女儿,罢了,银丁香也不值钱,也不打眼,比茶叶棍子是好看多了。就让孩子戴着玩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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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屋里,陈家二嫂刘氏黑着张脸,在小儿子低声啜泣声止不住后,又狠拍了下大丫。嘴里骂道:“弟弟也哄不好!指望不上你们!”
陈二咽下口中红薯,说:“吃饭呢,别打孩子。”
“吃饭,这叫饭!”刘氏端起咸菜碗怼到陈二眼前,声音提高了两个度,有些尖锐。
咸菜碗duang得一声落在木桌上,刘氏道:“你爹娘可真够心狠,能关上门背着孙子吃独食!”
“什么叫独食,说这浑话!”陈二瞪眼睛。
“曹家的可是说了,吴家小子今儿没去县里,他家那个丫头可进了咱家门。吃饭还把门关上,防着谁呢!”
“咱家门不也关着?晚上天还凉......”陈二也猜到了,而且他闻着点肉味,他这鼻子可是打小就灵。但做儿子不能听着媳妇编排父母,便争上两句。
“凉个屁!”刘氏更生气了,“你跟我过日子,得跟我一条心!”
“我不跟你一条心由着你闹分家?我弟弟可中了秀才!”
陈二把筷子摔在了桌上,“老三童生试的时候排在前面,秀才怎么可能考不中!你在这节骨眼上闹分家,村里多少人笑话我冤大头!”
眼瞅着要摘果子了,自己个儿把树给砍了。陈二自认算个精明人,当初怎么就昏了头。
“我闹分家!我闹分家!你要是没这心思,我能闹得动吗?”刘氏刷地站起来,指着陈二鼻子骂:“你一直就嫉妒你弟弟,恨你爹娘偏心,当我不知道?大哥那也是你撺掇的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花大钱的地方在后头,现在分了家你不用再管,但前头你实打实供了,将来老三要是真有出息了,为着自己的脊梁骨,也得对你敬三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夫妻俩一直就这么想的,不过从来没把话拿明面上说。至于刘氏娘家人找的相面师傅说的话,算是推了事情一把。
“你现在后悔,不就是因为老三娶了个财神娘娘回家?”
刘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知道自己该停了,可越说心里越觉得快慰,人对快慰这种情绪完全不能控制,连带着的,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口舌:“老三那样的人物,娶财神娘娘是应该的。我告诉你,你就是比不上你弟弟!”
“啪!”陈二抬手抽了刘氏一个大嘴巴,他双眼猩红,鼻孔张合,像是要吃人。
刘氏嚎叫一声,朝陈二扑过去,又咬又挠。
石头哭得更大声,二丫抱着弟弟吓得动都不敢动。
完成宋母交代的任务,宋栀就迫不及待离开,但也没把陈易一个醉酒之人扔在屋里,而是叫了前院的一个小厮守着他。
宋栀舍不得母亲,宋母也好像还有千百句话要交代的,母女俩便一同去了后院宋栀的小院里。
母女俩没睡觉,也睡不着,最多再待两个时辰,用来睡觉实在是浪费。
宋母想了想,问宋栀要不要洗个澡。
宋栀本来没想的,听到洗澡两个字后,头皮发麻身体发软,仿佛已经置身于热水中了。她兴致勃勃,喊人备水:“翡翠!”
出嫁前宋母边亲手给女儿洗了头发,当时她心情复杂,一边欣慰她竟真把一个两个手掌长的小人儿养成了这么齐整漂亮的大姑娘,一遍难过女儿嫁人,还嫁到了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穷秀才家。
她当时还想呢,谁知道下次再给女儿洗澡洗头是什么时候,结果下一次来得这样快,满打满算也就三天。
“你也不要随着女婿,身体吃不消要同他讲。”
宋栀坐在木桶里,氤氲的水汽的漂浮的花瓣遮挡了大半娇躯,身前的红痕清晰。
人舒服起来,也不知羞了,宋栀抹了把滴汗的下巴,点点头。
“娘,说起来,你不觉得今年的春夏也得时间短吗?”
宋栀状似无意,似乎是因为热水澡联想到的,“我记得前年这个时候我因为热洗凉水澡叫你骂来着。”
“你还挺记仇!”
宋栀哼了声,“还说着凉流鼻涕什么的,结果我根本没事儿。但是你看现在,我总觉得冷。”
“昨儿我给做午饭,用韭菜炒了鸡蛋,听婆母说韭菜才割过一茬。”
她说着转头去看母亲神色,见她果真若有所思,“娘,我记得之前爹爹说要去蜀地瞧蜀锦,听闻蜀地闷热,蜀锦是不是很薄啊?要是像去年一样,薄衣服才能穿几天?”
“傻孩子,蜀锦不薄,算厚的,春秋穿正好......”宋母不再说话。
去年天气和往年不同,春天来得晚,没过几日却进入盛夏,夏日炎炎,似乎比以往的夏天更难捱。夏天一过,秋天也没持续多久,第一场雪很快就落了。宋母全都想起来了,去年秋霜下得早,周边村镇的居民几乎是日夜不停,才把庄稼都收完。
比起居安思危、未雨绸缪,人是很习惯高枕无忧的。对于成熟环境产生变化的感知,说迟钝也不迟钝。不迟钝体现在他们可以迅速发现不同,从而采取措施积极应对;迟钝则体现在他们相信环境的成熟度,觉得一次的变化只是意外。
可宋栀清楚地记得,这次天气的变化其实是循序渐进的,进而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元朔二十五年的时候,陕西的黄河段久不开化,两岸百姓恐无水浇灌田地。
事关温饱,恐慌是压也压不住,也是因为这个,当年陈易才定了官位,没到走马上任的时候呢,就总是在户部一待一整天。
宋母看着玩水的女儿,若有所思。他们不务农事,没能把一切结合起来看。
“那你觉得春衣料子可要少进些?”宋母心中已经有了盘算,不过女儿名下有间绸缎铺子,还有两间布庄,便有心考校一番。
天气多变,具体的她也记不清,思考片刻道:“绸缎庄子倒是不用有什么变化,富贵人家一到了季节都换衣裳,两套四套的都有定数。布庄少进两成吧。”
“两成?”
“布庄面向普通百姓,春秋衣裳本就能互相穿着,冷的话里头加件保暖的细布衣裳就行。每年大批进货春衣料子的时候,进价定下来多少年了,一匹布上下差不到十文钱,就算春天卖出去不到一半,堆放到秋天再卖,应该不会有损失。”
宋栀觉得,冬天才是挣钱的好时候呢:“比起蜀锦那金贵东西,不如叫爹往山东和陕西多走走,买些田地好好种棉花。”
“要我说绸缎这东西就是看个漂亮,不如太/祖爷实在......”
宋母赶紧把女儿叭叭不停的小嘴给堵上,“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大邺的开国君主太/祖爷为了休养生息,也出于重视民生的角度,在稻米小麦之外,还鼓励百姓种植棉花,到了太/祖爷驾崩的时候,三十五年后,大邺的百姓吃饱穿暖已成普遍。
可能都是一个过程,中间两个皇帝也没有更改国策之意,直到现在。
元朔帝嘛,是个贪于享乐的。明面上不违逆祖宗之意,可上行下效,自有人为了哄他高兴顺着他的心意做事。
就看她爹,不也一心往绸缎这华而不实的东西上费心钻营。蜀锦紧供着皇族贵人们使用,余留下的那一点又不知被分成多少个份额散落在各地富商手里,费老大劲,能弄来多少?
已经有些不计成本的样子。
宋栀眼珠子乱转,“有时候做生意也是烦,当个大地主也挺好,只管收租!”
这是认真分析了两句又开始不认真了,但宋母已经觉得满意了,“蜀地其实也是不好进,我也担心你爹,也四十多岁了。”
宋栀赶紧点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呀!”
她东扯西扯,为了宋家生意不假,更多的就是为了不让她爹入蜀,还没等她顺其自然说得再明白点,她娘就上道了。
前世宋父就是死于蜀地,官府调查后按了“路遇山贼”结案。
宋父一死,他的弟弟也就是宋家二伯,便联合宋家族老上门逼迫宋母收下二房家的小儿子做承嗣之人。
宋栀不知真相如何,但二伯他们不怀好意是真得不能再真,他们也确实是得利者。陈易做知县断官司时便说过,受益人大多不是无辜之人。
“娘,家里现在还和赵家镖局合作吗?”
“是呀,合作多少年了,怎么问这个?”
宋栀道:“赵叔年前没了,听说接手镖局的是二儿子?我记得赵二不是个勇猛的,以为会是赵家大哥接手生意。”
“唉,赵家大郎的那个继母厉害着呢。”
“要不让爹换个镖局走镖吧,我觉得赵二实在不行,真出什么事,他这个镖头保准比谁都跑得快。石师傅老道有经验,我看赵二不见得容得下他们师徒几个。”
是啊,他们可是一直和赵家大郎关系匪浅的,这镖师们不同心,就不可靠。
宋母十分欣慰,“你长大了,考虑事情开始比为娘周全。”
“才不是,是爹娘一直忙着女儿的婚事,顾不上自己了。”宋栀声音变得闷闷的,又想哭了。
前院西厢房里,陈易终于醒了,守着他的小厮警醒,听着点声就睁开眼,瞌睡虫跑了个干干净净。
“什么时辰了?”
“快过申时了,小姐还说您申时不醒就要小的叫你呢。”这是告诉姑爷,小姐可没有要在家过夜的意思。
陈易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也不觉得他多嘴,更不会觉得被冒犯。仆役们处处为主子考虑,是好事。
正午时分,日光正盛,一阵风吹来,支起一半的窗户合上,发出噼啪一声。
一块鸭腿肉把陈宛的腮帮子撑的鼓起,她眼疾手快,抓起翡翠拆好的另一块儿鸭腿肉塞进翡翠的嘴里,见翡翠瞪大了眼睛,便做坏事得逞了一般笑了出来。
宋母眼睛一眨不眨,定定看着女儿,突然打了个冷颤。
“阿栀......你怎么知道?”宋母当下不安地四处看了看,见屋里只有她们四个加上吴妈妈,才轻声问了句。
“娘,二叔没有放弃过让爹过继他的小儿子,不是吗?”宋栀反问,明明语气平静,却让宋母听出了些难过来。
宋母把宋栀当成心肝护着,自认为把这些晦气都隔绝在女儿的成长之外,当下便动了气:“有人在你身边嚼舌根?是你二婶?”
是仆役?
这个想法才冒出来就被宋母甩开。
宋家不过三个主子,她管家二十余年,自信旁人插不进来一根针。只有哪些自诩长辈的,才有可能在女儿面前说是非嚼舌根。
宋栀眼神闪了闪,没否认。
她那位二婶向氏不得夫君喜爱,厌恶二叔小儿子的姨娘。不,二十年的冷心冷遇下来,她厌恶二叔的一切,连带着宋栀。
她看到宋栀只会皱一下眉,转身就走。
宋栀这副样子落在宋母眼中就是默认,当即就站起身,要去找向氏算账。
宋栀忙把母亲按下,“您坐下,和二婶有什么关系?她连大哥都不上心,哪有心思和我说这些?”
手掌贴着母亲的胸脯往下捋给她顺气,宋栀道:“您呀,就是气性大......”
母女俩头凑在一起,又说了几句,见陈宛吃饱了,宋母算了下时间吩咐翡翠:“叫李家小子把马车套上,我和你小姐巡铺子去。”
转头又和吴妈妈说:“你去叫厨房把羊宰了分了,陈家人多,给你小姐带上有脊骨的那半。厨房里还有什么现成的,装个食盒,让阿栀给女婿带过去。”
宋母不赞同地看宋栀:“你呀,去看女婿还什么都不带!”
宋栀想要辩驳一下,说是婆母不让她带的。陈易早和家里说过,县学里吃食不错,不用家里操心。
却发现自己母亲根本没有听她说话的意思,转头就和吴妈妈继续交代让珊瑚把炖羊肉的配料香料也一起带上,同时还说了句:“你家小姐啥也不会,难不成清水煮羊端上桌?做人家儿媳妇的,不露两手丢人不。”
这个场景好熟悉,像极了陈易离家前婆母的行为。
你听不听改不改的不重要,我这个做娘的反正是要说的。
因在宋家待的时间有些久,宋栀本准备只去看看陈易,再带陈宛随便逛逛买些东西回去,就走了。这会儿听着母亲安排,也不自己想了,大可以做个木偶,任由母亲提线。
宋母转过头看到女儿晃着腿,喝口清茶后眼睛一眯嘴角一挑的修然闲适模样,不由分说拍了下她肩膀,“还坐着!快点起来!错过了女婿午休没见着他,我看你怎么和你婆母交代!”
那就当作无事发生呗。
马车转过一条街,就是县学。直线距离近得很,绕着走一圈却要走上一刻钟。
午休时间的县学有学子进出,宋母下了马车后抓住一个瞧着面善的,请他把陈易叫了出来。
陈易平常不苟言笑,给人冷淡的印象,但近半年相处下来,都知道陈易实际是乐于助人的,别人向他请教必定知无不言。
是以这位廖姓学生一听是陈易的妻子来看望,很友好地应承了下来。
等陈易的时候,宋母对宋栀说:“我之前就和你说过女婿人缘不错,瞧见了吗?”
陈易用过午饭后正在屋舍内的桌前正坐温书,陶望清则躺在床榻上假寐,美其名曰休养生息。
“陈易兄,你娘子在县学门口,还有一位大婶,应是你的岳母。”
陈易慢慢抬头,盯着廖生看,直叫他以为是不是打扰到陈易温书。
“什么?”陈易问了下,想确定一下廖生刚刚说得话是真是假。
廖生这时才看清楚,原来陈易是不可置信。虽是不可置信,实际上眼神已经开始飘,想来心已经飞到了县学门口。
才成亲,能理解,廖生笑着又重复了一遍,眼瞧着陈易脸上带着控制不住的欣喜。
不等他说完,便听到一声“多谢廖兄”,陈易站起身的同时就迈出了一只脚,可见急迫。
陈易音量有些大,惊醒了半睡半醒的陶望清,只见陶望清一个鲤鱼打挺,一双眼瞪得老大:“陈易娘子?弟妹来了?”也不等廖生回答,下榻穿鞋一气呵成,风风火火跟着陈易出去了。
独留廖生失笑,陶望清是出了名的爱凑热闹,有如此举止是寻常。
让他意外的是陈易的表现。
这还是那个沉稳的、喜怒不形于色的陈易?
说起来,陈易娶了一位富户家女儿这件事,在县学的学生中引起了一些闲话。
陈易不是银子,也不主动与人结交,有些人背地里说他眼高于顶假清高。娶了商户女简直就是做实了那些人口中的假清高。
不过是嫉妒。
廖生和妻子青梅竹马,感情甚笃,看出了陈易对宋家小姐是真喜欢。
才子佳人两情相悦的故事总能戳人心肠,尤其能戳书生的心肠,廖生看了眼陶望清遗留在床榻上的折扇,觉得折扇是个好东西。
陈易脚步不停,脑子里才塞进去的诗句书文被宋栀占满。
他不是傻瓜,感觉出了宋栀对自己并不温柔热情,相对的,对他娘和小妹却柔顺温和。
可是他也想了,如果自己的小妻子不中意于他,为何要对他的家人那么好呢?她在他面前不掩饰真性情,其实也是对他展露心迹的体现。
而且,他确实俊俏。
说不在意外表是胡说,不知道自己好看更是天底下最大的谎言。陈易原本是不以此为荣的,但知道自己有娶宋栀的可能时,却庆幸自己有一张讨人喜欢的脸。他当然知道人与人的审美情/趣各不相同,但无论如何,他的这张脸绝不会讨人厌就是了。
宋栀漂亮可人,还好他能堪堪与之相配,不至辱没她。
他还有进取心,聪慧过人,他也心地善良、为人正直。这些美好品质并非自夸,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易数不清自己在心中细数过多少遍以上的优点了,再一次得出“她心悦我也是正常”的结论。
殊不知,二人之间隔着前世种种。
他脚步越来越快,陶望清鞋没穿好,跟在后面有些吃力,嘟囔着:“要飞了似的。”
宋栀坐在矮凳上,一手揽着陈宛,姑嫂俩亲亲热热的一起吃完了那颗鸡蛋。
醒得晚,心里还想着事情,人就不觉得肚子饿,可半个鸡蛋进肚后,突然就有了饥饿感,还是很凶猛的那种,咕噜咕噜声震天响。
陈宛小手捂嘴笑,指着锅里,“有山药馒头。”
“这两天娘都做了山药馒头。”王氏厨艺不精,面食倒是做得不错。山药捣成泥混上面粉再撒上一把白糖,加水和成面团分剂子,上火蒸好后白生生的,绵软又清甜。
这种好东西,哪能天天吃。可她这两日,确实是天天吃。
于是宋栀忍不住想,这不会是特意做给她吃的吧。
前世她刚嫁过来时,觉得夫家穷困就算了,菜品还难以下咽,也就能吃两个山药馒头了。
她自怜自艾,并不与陈家人多亲近,现在不过主动出屋和陈宛说了几句话,便知晓了一些她忽略掉的事。
宋栀没去掀锅盖,她有点不好意思,而是转身回到东屋,捧出了个小木盒。
木盒上下两层,每层又分成了两个格子,上层是红枣和剥好的核桃仁,下层是用桃肉和杏肉做的蜜饯。
宋栀一边给陈宛手里塞了块桃脯,问她:“嫂子中午做饭好不好?”
陈宛不答好也不答不好,反而问了句:“您会吗?”
宋栀一听,就知道她那婆母肯定没少在背后说她闲话。惫懒娇气什么的,不用猜都知道。
“何止是会,给你炖鸡吃。”宋栀生气,她不会,婆母难道会不成?一瓮咸菜都能腌到发苦。
也不光是为争一口气让婆母刮目相看什么的。
她自己也有些馋了,而且还有些心虚,一锅鸡抵山药馒头,她才不想欠下什么。
想好就干。
新妇不好独自出门,宋栀在陈宛耳边说了两句。小姑娘一溜烟儿跑出家,没一会儿就领了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进来。
女孩儿姓吴,父母双亡,和哥哥逃荒到了上河村。到此未满五年,还分不了田地,主要靠着吴家小子进城做工和打猎换钱为生。
家养的母鸡自然最好,可才过了年,整个村里也不会有一只不下蛋的母鸡。
宋栀也是碰碰运气。
听了宋栀的意思,吴家小妹眼睛锃亮,“我去追我哥哥!”
过了能有两刻钟,吴家小妹背着个背篓进院,陈宛机灵,赶紧把人推进屋里,门也关了个严严实实。
“鸡腿,不给石头他们。”石头是二房的小儿子。
宋栀笑出了声,吴家小妹也抿起嘴。
宋栀和陈宛往竹篓里看,两只比男人巴掌大些的收拾干净的野鸡,还有五颗青灰色的蛋。
吴家小妹很腼腆,小声说:“哥哥说野鸡卖给您省了脚力,野鸡蛋是送给您的。”
倒是懂事,还鸡毛肚肠收拾干净了,不然她真不知如何下手。
宋栀笑了下,数给吴家小妹四十个铜板的同时还塞给她一把红枣和蜜饯。
吴家小妹推辞,宋栀又说:“还麻烦你带着小碗儿去村尾买块豆腐,家里还有几把咸菜。”
野鸡不好熟,爆炒味道大不说她也不太会,不如炖汤,一下午的时间,小火慢慢煨着,晚上关门喝汤吃肉。
中午的话,后院韭菜才割过一茬,也还算鲜嫩,和用猪油摊的鸡蛋一起炒;芥菜咸菜咸的发苦,用水冲一冲泡一泡和豆腐一起煨也是正好。
这么快就想出菜色,宋栀都被自己小惊了下,随即就笑了出来。
自知道她要嫁到乡下,母亲一边叹息一边对她进行紧急教学,从点燃灶眼到简单的烹炒,要想美味复杂不可能,总能摆上几道菜上桌就是了,就这样,母亲也担心她做不来灶间的活计。
现在这般,母亲应该能放心了。
还有父亲,重活一世,她一定要救下父亲,保住宋家家财。
火苗渐大,窜出火舌,烤得脸发热发红。
宋栀往锅里添了瓢水,刷干净锅后,放猪油,倒入打散的蛋液。
两个菜弄好后放到锅里隔水温着,就叫陈宛搬出来两个小凳放在檐下。
四月的天,外面比屋里头暖和多了。
王氏从田里回来赶回家做饭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阳光下头,一个红衣美人手里拿着绣棚,一个绿衣女童则在旁边坐得端正。红衣美人绣几针停一停和女童说话,女童的小脑袋则离绣棚越来越近。
做了祖母的女人也是女人,这样美好的场景让王氏不禁咧开嘴。
可霸道的菜饭香味,一闻就知道得放了整整一勺猪油炒菜!
她急急往前走几步又停下,可是味道真香,吭哧干了一上午地里活,本就又累又饿,这可把她的馋虫都勾了出来。
这下好了,别说骂儿媳妇不懂持家,便是冲着她板起脸都有点困难。
不用动手就有得吃,还说什么挑什么?
“娘!”陈宛跑了几步,抱住王氏大腿。
王氏接住陈宛,低头看了眼便抬头看向起身向她行礼的儿媳妇。
乡下人不讲究行礼这些,好看赖看却是能分得出来。王氏觉得她儿媳妇和她行礼的模样,像极了小儿子中了秀才后,给自己磕头行大礼的模样。
实在是说不出的好看。
这念头冒出来的同时,没顾上说话,王氏又刷地低头看陈宛。
她就觉得刚刚被什么晃了眼!
这下看清了,原来是两朵黄金丁香戴在她小女儿的耳朵上,闪闪发光。
陈宛太小了,只懂吃喝不识金银,显然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她又抬头看宋栀,见她神色自若,得,这小儿媳更不会把这点东西放在眼里了。
穿新衣戴首饰的小女孩儿也实在好看的紧。
王氏叹气,往水缸边走了过去。
宋栀一直在观察王氏的神态动作,挑了下眉。
不早起侍奉婆母的事,就这么过了?前世可念叨了她一辈子。
王氏不冲她来,她也愿意暂时做个好儿媳妇。宋栀快走两步,拿起葫芦瓢舀了水。
王氏顿了下,还是把手伸到了葫芦瓢下头。细小的水流缓缓浇到手上,混着泥溅到地上,有泥点子蹦到她的裤腿上。
新媳妇穿得可是新衣裳。想到这,王氏赶紧把胳膊往前伸了伸。
“怎么给小碗儿这么贵重的首饰。”她还是没忍住。
宋栀回道:“我喜欢小碗儿。”
然后呢?
没了?
王氏没等到下一句。
她动动嘴,说:“知道你有嫁妆,手指缝也不能这么松。”喜欢谁就给谁金子,这叫什么道理?
“小碗儿是妹妹。”又不是外人。
......那倒也是。
但这是金子啊,哪怕只有那么一小点点,也是金子啊。
王氏没再说话。
她说啥,别说宋家财大气粗,一个县太爷给说媒的儿媳妇,她还能管住不成?
总归是没像昨天似的睡到晌午,家里一应不管的,至少今天还给做了饭。
儿媳妇嘛,一日好过一日就行,就说大房二房那两个,相处了十年八载的,不也还是作妖闹分家?
哼,她们回家可吃不上现成的饭。王氏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不多时,陈家人尽数归家。
王氏靠在门边冲陈老汉和陈易喊:“阿栀给做了晌午饭,这下你们爷俩儿可有口福了!”
“有人给做饭就是好,我也是享了儿媳妇的福!”这句话特大声,指向性特明显。
陈家大嫂赶紧进了屋,陈家二嫂的脸黑得像铁锹头。
隔壁刘家大娘是个爱凑热闹的好心人,大声捧了一句:“你可真有福气啊!”
王氏神清气爽,年前分家的郁气终于去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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