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必须要早点离开这里。
“沥川。”
收回视线,她几乎飞奔到陆沥川身旁。
他确实醉了,眼神明显发愣,抬头看她,挨了好一会儿,才道:
“柠柠?”
沈青柠应了一声,顶着里头的若干视线,想凭一己之力将陆沥川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拽起来。
却不想扑空,反倒被陆沥川一手拽回去。
整个人砸在他身上,不痛,反倒懵了。
陆沥川的眉眼生得好,不同于江暻混血的精致立体感,他大概是老辈人眼里传统帅哥那一类。
鼻子高,但鼻尖稍微有些鹰勾,唇虽薄,但下唇比上唇小。
只有眉和眼生得特别含情,笑时像是阳光普照大地。
温润如暖玉。
陆沥川笑了,眉眼很生动。
喝醉酒,他的眼睑有些淡淡的红色,是好看的。
只是凑过来喷洒出来的酒味却是厚重过了头,沈青柠捂着鼻子:
“沥川,跟我回家。”
她妄想起来,带陆沥川回去。
可某些被忽视的或人或事,都像是天上的乌云,遮盖过来。
“陆总,既然喝不了何必拉我们过来当观客?”
“江总的面子不是白给的,川禾毁约赔数亿资金,业内的都知道。东山再起,你也得给我们一个信你的理由吧。”
陆沥川就是醉了也听明白,无非就是灌酒灌得胃穿孔而已,能喝来的一线生机,他就算舔着牙齿也要喝。
“喝,你们要我喝哪些,我都喝。”
他睁开眼,说着以前从不曾开口的话,像是个卑微到谷底的乞丐,向这些人讨要钱子。
沈青柠被推开,埋头没有说话。
静静地看着他,红的、白的、五颜六色的一股脑儿往嘴里灌。
什么时候,学校里那个传说意气风发、令人望尘莫及的陆沥川会变成了这样。
这个世道,好人不是好人,坏人也不是坏人。
一切皆由你是何种身份。
沈青柠视线模糊了。
只是酒吧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想要川禾起死回生,我给你这个机会。”
一直沉默的江暻开口了,沈青柠抬头,不知何时他指尖的烟竟然早灭了。
“好。”
陆沥川没由头的一个好字,听得沈青柠糊里糊涂。
江暻却是掀眼皮,声线很清冷:
“你确定?”
“确定。”
陆沥川低声道。
从这刻起,他彻底认输。
亦或许从一开始他便没有赢过。
川禾的发展挡了业内很多人的道,但能把一颗冉冉升起的星辰碾入尘埃,只有江暻。
侵权是他陷害的,入狱也是。
陆沥川曾以为他所看到的世界已是巅峰,但在江暻出现的那刻起,一切都在瓦解。
求一个害你跌入谷底的人,陆沥川喝的最后一杯酒,是自己灌的。
喝多了,腹部烧灼得疼,继而便是不断地咳嗽。
直至血腥味涌入喉间,他意识已经快不清明了。
“沥川。”
沈青柠在喊他。
有手捂着他的鼻息,陆沥川握住她的手,半眯着眸子,眼里有水光隐现。
“柠柠,别怕,你等我。”
……
沈青柠被遗弃了。
陆沥川拿她换回了川禾的起死回生,而在11月28日的那晚,沈青柠就彻底成了傀儡、玩偶。
世上再无沈青柠,有且只有江夫人。
江暻为沈青柠打造了一座无法摧毁的牢笼,囚禁在里头,连笑都是奢侈。
一开始,沈青柠是有生的欲望。
女人到头来能有几辈子,无非也就是一生罢了。
11月28日,她被迫承欢。
厌弃和强迫像是两堵会移动的大墙,逼近她。
她魂不守舍,只会哭,只会恶心、唾弃自己脏。
可12月末的大雪夜里,她却有了逃的想法。
她的人生不该止步于这里,
那日大雪夜,江暻亲她吻她,就算再厌恶,她也开始学会隐藏。
雪天的夜里,很冷。
可呼吸是热的,江暻已经熟悉了她的敏感点,情到浓时,她就算死死咬着唇,也会发出破碎的呜咽声。
完事后,沈青柠没有如平常一样,翻身蜷缩着睡。
而是贴进了他的胸膛。
江暻无言是喜悦的,问道:“是不是觉得冷?”
沈青柠“嗯”了一声,合上眸子睡。
第二天,第三天……
假装慢慢喜欢上一个人,沈青柠从未觉得自己会有这么厉害。
她可以掩饰所有的所有,甚至最后还能够听话地回应他所有的热忱。
17年刚过新年的那天,窗外满天的烟火通明。
别墅里的人已经减少到只剩下楼下的顾妈和菲佣Ollie.
沈青柠开始行动,她的方法一直都很笨,获取信任等到大年夜。出房门时,她还扭头看了眼烟火,很绚烂,像是她以后的一辈子。
只是人的运气有时真的特别差,
“柠柠。”
这一声像是沉入深渊,也许是理想和现实太过差距化,她推开大门,不顾一切地向外狂奔。
大门外一片漆黑,分不清东南西北,她依稀觉得腹部开始坠疼。可捂着再疼,她还是努力地离那所牢笼远一点,再远一点。
直到腿软了,没有任何气力,她倒在路灯下,脸色苍白:
“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