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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淬心全文免费

太渭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唐府的回信,语气依旧客气。他们说,府上今年没买过丫鬟,家里的佣人大都是世代在唐府干活。当然,也没有一个嘴角长痣的丫头。苏紫轩无法判断唐府所言是否属实,但也不能再去打扰人家。毕竟冷铁虎打听来的消息也是存疑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只有唐府的人知道。唐家是依云镇第一大户。苏紫轩虽对唐家搜刮民财的做法很是看不惯,却也没干涉的意思。她把唐府的回信内容告诉铁虎。铁虎很失望。不过,这事不能再麻烦书院了,苏紫轩已经尽力,再强求就勉为其难。他离开书院的时候,苏遇追了出来。“你准备怎么办?”苏遇问。“还能怎么办。我自己去找。我就守在唐府门口,我就不信妹妹不出门。”“没用。”苏遇说,“我母亲去信打听情况,唐家就已有警觉。他们肯定不会再放你的妹妹出门的,还是另...

主角:苏遇苏紫轩   更新:2024-11-25 18: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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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遇苏紫轩的其他类型小说《烽火淬心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太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唐府的回信,语气依旧客气。他们说,府上今年没买过丫鬟,家里的佣人大都是世代在唐府干活。当然,也没有一个嘴角长痣的丫头。苏紫轩无法判断唐府所言是否属实,但也不能再去打扰人家。毕竟冷铁虎打听来的消息也是存疑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只有唐府的人知道。唐家是依云镇第一大户。苏紫轩虽对唐家搜刮民财的做法很是看不惯,却也没干涉的意思。她把唐府的回信内容告诉铁虎。铁虎很失望。不过,这事不能再麻烦书院了,苏紫轩已经尽力,再强求就勉为其难。他离开书院的时候,苏遇追了出来。“你准备怎么办?”苏遇问。“还能怎么办。我自己去找。我就守在唐府门口,我就不信妹妹不出门。”“没用。”苏遇说,“我母亲去信打听情况,唐家就已有警觉。他们肯定不会再放你的妹妹出门的,还是另...

《烽火淬心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唐府的回信,语气依旧客气。他们说,府上今年没买过丫鬟,家里的佣人大都是世代在唐府干活。当然,也没有一个嘴角长痣的丫头。

苏紫轩无法判断唐府所言是否属实,但也不能再去打扰人家。毕竟冷铁虎打听来的消息也是存疑的。

真相到底是什么,只有唐府的人知道。

唐家是依云镇第一大户。苏紫轩虽对唐家搜刮民财的做法很是看不惯,却也没干涉的意思。

她把唐府的回信内容告诉铁虎。

铁虎很失望。不过,这事不能再麻烦书院了,苏紫轩已经尽力,再强求就勉为其难。

他离开书院的时候,苏遇追了出来。

“你准备怎么办?”苏遇问。

“还能怎么办。我自己去找。我就守在唐府门口,我就不信妹妹不出门。”

“没用。”苏遇说,“我母亲去信打听情况,唐家就已有警觉。他们肯定不会再放你的妹妹出门的,还是另想别的办法吧。”

“苏公子,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富家子弟。”铁虎说,“像我们这样的穷人,走到哪里都是受欺负,但是在白玉书院,你们把我当人看。你们家人待我不薄,我不会忘记的。”

“世道不公,总有人会站出来做点事,让它变得越来越好。”苏遇道,“下一步你打算去哪?”

“嗯——”铁虎考虑了一会儿说,“我知道该去找谁了。”

“如果有什么消息,一定告诉我一声。”

……

铁虎告别苏遇,来到城北山脚下的石小树家。小树的父亲石为贵是铁虎的舅舅。

小树的二哥石栋梁在白玉书院读书,与铁虎天天打交道。但是两人的关系就像两家的关系一样,有点冷。

当年,铁虎的母亲石玉蓉去戏班,与老板相好。那时老板还有家室,石为贵觉得妹妹的做法不妥,给石家丢脸,他劝她。妹妹不听他的。

兄妹闹翻了,两家很少往来。铁虎又不是石玉蓉亲生的。所以石家对铁虎也就不冷不热。

只有石小树心地善良,愿意把铁虎当兄长。

铁虎把自己的困境和妹妹的遭遇告诉舅舅。石为贵抽着水烟,只是叹气,并不拿主意。

石小树想帮忙,干着急,也想不出办法。

小树的母亲是妇道人家,听了铁虎和妹妹的事,于心不忍,留铁虎在家里吃饭。

席间,她建议铁虎不要在外面乱闯,与其这样盲无目的乱跑,不如跟着舅舅学木匠,有了手艺就可以养活自己,才能慢慢找妹妹。

铁虎一门心思只想救妹妹,并不热心学木匠。

石为贵也是老实人,既然妻子提出来了,他也不好反驳,便说:

“你要愿意,就留下来,好好跟我学木工活。我这手艺不说在黄江县属一流,起码在依云镇,超过我的人还没有。

“大柱成天舞枪弄棒,不学木工,栋梁也不愿意跟我学,小树倒是有热情,可是人还小。如果你真想学,我就把这手艺好好的传你,将来,你也可以成为依云镇的第一匠人。”

舅舅和舅母都明说了,再拒绝也不好意思。而且,目前的情况下,他还能去哪里呢?无家可归,又无处可靠,也只有先在石家呆下了。

冷铁虎下了决心,向舅舅坦言,愿意好好学木匠。

石为贵很高兴,让妻子准备了点菜,让小树去打了点酒。当晚,就搞了一个简单的拜师仪式。

石为贵看到自己的手艺后继有人,心里高兴。铁虎是他外甥,又能吃苦,他很看好这个少年。

小树也很高兴,以前大哥去学功夫,二哥去念书,只有他成天跟着父亲打杂。如今多了一个伙伴,他当然兴奋。

一家人正在吃饭时候,石大柱回来了。

石大柱自小就在镇远武馆拜师学艺。他是武馆馆长胡镇远的大徒弟。

石大柱得到胡镇远的真传。作为大师兄,他经常替师傅出面打理一些事情,深得胡镇远信任。

石大柱得知父亲收铁虎为徒弟,端起酒来表示祝贺。

石为贵高兴,多喝了几杯,有点晕,回屋里休息了。小树他妈看到大儿子回来,又加了个菜,让他们三兄弟边吃边聊。

冷铁虎想到这位大表哥是习武之人,一定有办法帮助他解救妹妹,于是端起酒杯。

“大柱哥,雪妮妹妹被大户人家买了去,在那里受尽欺侮,你能不能救她出来。我找了几个好心人,他们都无能为力。”

“革命成功好多年了,怎么还有这种欺男霸女的事?”石大柱的嗓门很大,说起话来嗡声嗡气,“镇远武馆向来愿意为弱者报打不平。你的事,就是哥的事,没问题。我一定把咱妹妹救出来。”

铁虎一听石大柱这样说,心里异常高兴。早知大柱哥武艺超群,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石大柱问:“雪妮妹子在哪户人家受欺负?凭我的面子,说几句话应该不成问题。再不济,就花点银元,定能把妹子赎回来。”

铁虎说:“妹妹在唐永发家。”

“什么,唐府?”石大柱有点意外,“唐府的事嘛,不太好办。唐家的大少爷唐伟忠是黄江县民团的团总。想要从唐家捞人,你这个大哥本事还不够。”

听石大柱这样讲,铁虎的心一下子又凉了。

石大柱刚才还在夸口,转眼就变卦了。他说的是实情,唐家在依云镇是大土豪,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不过,也不全是实情。

石大柱近来正秘密筹备一个堂会组织,名义是保境安民,维护治安,实际是帮会。

他一直找机会想跟民团接触,希望县民团能有机会将他的堂会收编,或者给他补充些武器。

在这个当口,为了一个不太亲的妹妹得罪民团团总,石大柱不敢,也不愿意。

石大柱坐了一会儿,就回武馆去了。冷铁虎再次陷入无助当中。

当晚,铁虎和小树挤在一张床上。小树脑瓜灵光,又是热心肠,不停地给铁虎出主意,但一次次被铁虎否定掉。

当晚,依云镇下起瓢泼大雨。

正当他们的瞌睡虫爬上鼻子尖时,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下这么大的雨,夜这么黑,会是什么人呢?


白玉书院位于依云镇北,长庚书店在镇南,每次往返,都要穿过整条街道。

苏家的马车不紧不慢地往北移动,马蹄敲打着石头路面,发出“哒哒”的声音。

车内,苏遇还在翻看从长庚书店顺手拿来的《牡丹亭》。苏紫轩两眼微闭,养神静气。

马车驶过顺安码头的时候,车外传来熟悉的船工的吆喝声。

苏遇的心思又转到了冷雪妮身上。他放下书,挑起窗帘向外看去。

码头上人来人往,有挑着担子下船的,有背着包袱拉着孩子上船的。有坐在河边的台阶上喝酒的,还有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站在岸边有意无意卖弄风骚的。

苏遇想起石小树说的话,戏班子可能去了黄江县城。他真想跳下马车,登上开往县城的大木船。他要去找戏班子,想再看一看那位魂牵梦绕的“榴花”姑娘。

然而,他心里清楚,有母亲看着,他什么都做不了。只有摆脱母亲的控制,才能真正成人。

要想从男孩子成长为男子汉,这一步就必须迈出去。

他想好了,今晚做准备,明天起个大早,趁全家人还没起床,他就要登上去县城的大船。

他不会对任何人说,也不再担心母亲的责备。为了心中的女子,他要豁出去,做一两件让他人看得见、看得起的事。

他要用自己的行为,证明自己已经长大成人,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苏紫轩心情复杂,对于眼前这个儿子,她是怒其不争。

苏遇虽然也懂诗书,做个末流文人似乎没问题。可是现在是什么世道,是乱世,清王朝被推翻十几年了,军阀混战,民不聊生。

这样的世道,读几本古书就想过好日子,不行。

人必须在大风大浪中去冲,去闯,去拼命,才有机会。尤其是男子汉,更不能安享于暂时的太平日子。

三女儿苏兰从武昌回来之后,谈了一些外界的形势,苏紫轩已经预感到暴风骤雨就要来了,在苏家,这个不懂事的小遇,却一点敏感性都没有。

他就像活在温柔乡里的贾宝玉,非得要等到抄家败族才能清醒。而到那时,他什么也不会做,什么也不敢做,恐怕连贾宝玉那种出家的勇气都没有。

这可怎么办呢?

刚才,她去找鲁老板提亲,想让鲁向安把女儿嫁给苏遇,即使现在不嫁,定下亲事也行。可是,未能谈成。

鲁向安用一大堆托词将婚事软绵绵地挡了回来。

下一个目标又要去哪里找呢?总不能为了哄老太爷,把镇远武馆的小姐定下来吧?

马车驶过顺安场,进入芙蓉街。这条街道较宽,是依云镇最繁华的街市。酒楼、商号、妓院、茶馆,应有尽有。

这时,车外突然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哎呦……”

苏紫轩睁开眼睛,身子却没有动。

苏遇放下书,侧耳倾听。外面又没有了声音。

苏紫轩闭上眼睛。苏遇刚把目光再次投向书上的插画,车外又传来惨叫和骂声。

紧接着,车身剧烈地晃动,可能是拉车的马受惊了。

“余,余——。”车夫在用劲控制着马车。

马车停了下来。苏遇从车前方的帘子探出头去问:“怎么回事?”

“少爷,没事,您坐好。”

苏遇看到,马车前方的街道上,坐着一个衣衫破旧、披头散发的少年,怀里抱着一个紫色的长条形布袋。

一个身着黑色短卦,头戴瓜皮帽的壮汉手持鞭子,连续抽打着地上的少年。

“住手!”苏遇大喝一声。

壮汉停下手中的鞭子,扶了一下因用力过猛而震歪了的帽子,对苏遇说:“这位爷,你别管闲事,我在教训这不懂事的乞丐。”

苏遇抬头,看到侧上方的楼檐下挂着牌匾“春花楼”,他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这是烟花柳绿之地,没钱是不能进去的。这少年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既没有钱,还想吃腥,难怪被人赶出来,还要挨打。

“行了,他已经成这样了,就不要再打了。”苏遇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块银元,扔给了那壮汉。

壮汉接了银元,乐呵呵地说:“谢谢这位爷,好,我不打了。”随后,又在少年的背后踹了一脚骂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春花楼是你来捣乱的吗?”

说完,壮汉进了春花楼。

车夫牢牢地牵着马缰绳,对蜷缩在地上的少年说:“起来吧,是白玉书院的苏少爷救了你。赶快磕个头,离开这儿吧。”

少年并没有磕头,爬起之后身子微微一躬,算是行礼了。他擦了擦脸上的血痕,走到街边,给马车让出了路。

街边的路人,对这少年指指点点,满脸的鄙视。

苏遇坐回车内,苏紫轩仍在闭目养神。

“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你都出手相助,做好事也要先分清是非。”

“我是看那少年可怜。”

“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苏紫轩睁开眼瞥了一眼苏遇,“年纪轻轻,不务正业,往春花楼跑,能是什么好人,这样的人也值得同情?你如此大方地出手,苏家的家业迟早要让你败光。”

苏遇想解释,见母亲闭上了眼,他便不再说什么了。

苏紫轩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为穷人鸣不平,你为穷人伸援手,这是对的。天下苍生,人人平等,没有谁生来就应该是穷人。可是这样一个一个救,你知道天下有多少穷人,难道你要给每人施一块银元,你有多少?你救得过来吗?”

“那还能怎么样?”

“你有空时,多跟三姐聊一聊。这个国家有病需要治,制度不行了要改,不改,还要更黑暗。”

“对,是要改良。我向来主张社会改良。把不合理的制度改掉,把落后的面貌改掉,中国必将还是伟大的国家。”

“改良,改良,这改了十几年,世道变好了吗?”

“那是因为改得不够彻底,如果……”苏遇还想继续解释自己的大论,但见母亲又闭上眼睛,他只好再次把刚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

车子缓缓前行。苏遇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他将身子挪到车尾,挑起后侧的窗帘往外看去。

只见那少年抱着紫色布袋傻傻地站在街边,痴痴地看着苏家的马车。这一回头,苏遇看清了那少年的脸,是他,真的是他。

苏遇叫停马车,跳了下去,来到少年跟前:“你,你认识石小树吗?”

那少年生得壮实,跟苏遇一般高,却比他胖一些,头发短,圆脑袋,两只大眼睛活生生像铜铃。

“小树是我表弟。”少年怯生生地说,“少爷,您认识小树?”

“我叫苏遇,石小树是我的朋友。”苏遇脸上露出笑容,“你是叫——冷铁虎?”

少年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们的戏班子不是去了黄江县城演出吗?你怎么会在这儿?他们为什么打你?你……”苏遇还想追问冷雪妮,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唉,说来话长。”冷铁虎擦了擦嘴角的血,“上天不公。为什么这样对我们。”

冷铁虎的眼睛里,有一种愤怒,还有一种无形的力量。

苏遇说:“走,先到我家去吧。吃点东西慢慢说。”

冷铁虎说:“不了,谢谢少爷。你我素不相识,我不能无缘无故受你恩惠,刚才你出手相助,我已十分感激,自愧无以回报,怎么能再给你添麻烦。”

说完,冷铁虎向苏遇深深一躬。

就在铁虎低头的时候,苏遇看到他背上有几道鲜红的血印。那是鞭子抽打脊背留下的罪恶。

冷铁虎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南街走去。

苏遇心里五味杂陈。他同情铁虎,希望铁虎跟他去书院。他更想直接问,你的妹妹呢?

可是他既无法说服铁虎跟着他走,又没有勇气大胆地问。

冷铁虎走远了,步子很慢,还有些踉跄,但很坚定。

苏遇恨自己软弱无能。这一次错过机会,恐怕再也不会有冷雪妮的消息了。他想去追回铁虎,腿上像是灌了铁一样迈不开步子。

“少爷,该走了。”车夫在催促。

苏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正要转身回去,却看到冷铁虎身子晃了几下,一头栽倒在大街上。


卢起两手放在苏遇的肩头,说:“苏公子若能促成此事,大恩大德卢起今生今世都不敢忘。”

苏遇说:“卢起兄,千万别这样说,我们都是兄弟,不要那么见外。”

苏遇送卢起回到太和堂,又拿了些外伤药,赶快跑回家。

……

苏遇一进书院的大门,就看到苏紫轩阴沉着脸站在廊前。

他弯着腰走过去,拎起手中的药包,对母亲说:“我去太和堂拿了些药,给那位受伤的书生治伤吧。”

苏遇满以为迎接他的将是狂风暴雨般的训斥,然后再关进小黑屋反省。可是,这次他想错了。

苏紫轩平静地说:“把药给管家,你先吃饭吧。顾先生还在等你呢。”

苏遇简单吃了点东西,就来到南院花园。顾谨老先生正坐在石桌前翻看一本古书。

他走过去问:“先生,你找我?”

“乱了,乱了。”顾谨将手中的书轻轻地扔在石桌上,站了起来,两手背后踱了几步,说:“这两天你应该看到了吧,依云镇被搞成什么样子。虽然我没有出门,但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我能感觉得到。”

“先生,子城兄的婚事也被耽搁了。”

“天意,天意啊。”顾谨摇着头说,“我是希望他小子过上本分的日子,不要打打杀杀。可是他听不进去,表面上应付我,背地里不知在干些啥。”

“先生也不必太在意。子城兄自有他的主意,未必就是坏事。”

“他要像你这么听话,我们顾家或许还有希望,还有未来。他若不改,痴心妄想,没有好结果的。我活不了多久,你把我的话记着,找机会说给他。有些事想想也就罢了,人是不能有太多妄念的。”

在外人看起来,顾老先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其实,他对外面的世界早有洞察。对年轻人的心理,并非一点不了解。

不过他也明白,世界在改变,人都会变的。他不知道自己的信仰和学问,还能留下多少给后世,也不清楚在他走后,这个社会将以怎样的面目示人。

苏遇似乎能理解先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但他又不确定。

子城的婚事是先生一手定下的,也许并不合子城的心意,先生应该能看出子城的心思。所以他才逼着孙子快点结婚。如今,算盘珠子打掉了。

顾谨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谁也?惟小遇也。”

“先生你太看中我了,我还差得远呢。”苏遇说,“先生找我来,就为这事?”

“还有其他事。”顾谨道。

正说着,管家贺弘道从北院走了过来:“顾先生,镇远武馆的马车到了,您请吧。”

顾谨整理了一下长衫,象征性地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对苏遇说:“走,跟为师去论道。”

苏遇跟着顾谨,乘马车来到镇远武馆。

一帮子练武之人,竟然要请老先生讲儒家思想,真是闻所未闻。

镇远武馆以前叫镇远镖局。

总镖头胡镇远是远近闻名的武林高手。有一次,他护送武昌的药材商前往安徽,在长岭关遇上土匪。胡镇远一人打死打伤十三人,从此名镇三省。

近些年,镖局生意不好做,走镖赚不到钱,胡镇远便将镖局改成武馆,收徒授武,收益也不错。

顾谨和苏遇一老一少,刚踏进镇远武馆的大门,身着开襟短褂、脚蹬黑色布鞋的胡镇远就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练武之人就是不一样,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胡镇远离苏遇还有两三步远的时候,苏遇就感受到了馆长的气场。


快到书店时,苏遇吩咐众人打起精神,该吹的吹,该敲打的敲打,一定要喜庆,热烈,接到新人之后,迅速往文昌宫方向走。

众人拿了钱,又有喜酒吃,才不管那么多。

正在他们安排娶亲序列的时候,从长庚书店方向传来几声轰隆的响声,还有“噼里啪啦”的声音。

苏遇觉得奇怪。人还没到,长庚书店就开始放鞭炮了?

他还在纳闷呢,突然听到身后人声吵杂。有人在大喊:“暴动啦,暴动啦!”

那些雇佣来的乐手轿夫一听暴动,全都慌了神。

坊间传言湖南暴动时,杀人如麻。这些乐师轿夫可不想死于非命。

他们扔掉轿子,抱着乐器就跑了。任凭苏遇怎么喊,他们一个也不回头。

听到暴动,苏遇就想起打打杀杀,就想起血流成河,就想起人头落地。

他不是为自己担心,而是怕凤娟遭遇不测。他是帮兄弟办事的,别把事给办砸了。

必须赶快告诉鲁老板,不要办喜事了,关门闭店,保命要紧。

苏遇扔掉手里迎亲用的大红折扇,飞一样向长庚书店跑去。

离长庚书店还有百步远时,他发现那里已经乱成一片。

店铺的伙计和鲁老板惊恐地上着门板。那些送亲贺喜的人也都自寻活路。

突然,从苏遇身后方向传来枪声。他赶快躲到街边屋檐下的柱子后面。

十几个人从北面跑了过来。为首的是穿着中山装的镇长黄振。身后跟着一群拿着长枪的民团团丁,还有两三个警察。

黄镇长手里拄着文明棍,边跑边骂:“他妈的,这帮泥腿子要翻天,等县民团的支援部队一到,看他们还能蹦跶几下。”

身边一个团丁附和道:“镇长,不用怕,穷鬼们闹不成,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那团丁的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他中弹了。身子一歪,倒在地上,鲜血顺着后背流了出来。

黄镇长吓得赶紧猫起腰冲到了长庚书店门口。

南面又传来喊杀声。黄镇长的队伍马上停了下来。前后被夹击,已经无路可逃。

黄镇长扭头看到正在关门的鲁老板,喊道:“休要关门。”

鲁向安心里发慌,一着急,最后一块门板就是插不进板槽内。

一个团丁冲过去用枪指着鲁向安喊道:“快让我们进去。”

鲁向安缩了回去,镇长一伙鱼贯而入。

就在那伙人刚把门关上的时候,从街道的南北两个方向,冲过来成数百人。

有的拿着长枪,有的拿着鸟铳,大多数拿着砍刀、长矛、梭镖,很多人的胸前还挂着一条红布。群情激奋,斗志昂扬。

苏遇躲在暗处,不敢声张。

两支队伍在长庚书店门前汇合。刚有人说,镇长逃进了长庚书店,马上就有人开始砸门。砸了几下,里面没有动静,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抡起斧头朝着门板劈去。

只劈了两三下,门板就裂开一条大口子。他还想再劈几斧头,人就可以进去。倏地,一颗子弹从书店里射出来。那壮汉应声倒地。斧头也扔到了一边。人群马上乱了。

“卧倒,不要慌。”

起义队伍还是被飞来的子弹打乱了。有的趴下,有的跳进河里,有的躲在巷子里。

“往里扔手榴弹,炸开它。”

“从旁边的房顶攻进去。”

众说纷纭。

“救命!”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长庚书店二楼传来。

苏遇抬眼望去。只见二楼的窗子突然推开,一个身穿红衣服的女子被推到窗口。


月已西斜,四周一片寂静。

顾子城带着手下人走了。

苏遇独自坐在桥头想了很久。

他想回家,却又迈不开步子。卢起下落不明,他怎么能扔下朋友不管呢。

按顾子城的说法,卢起如果会游泳,这段河水流速这么缓,他应该没事,肯定在什么地方上岸了。

如果卢起不会水,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折腾,可能已经溺亡了。

虽然有月光,但毕竟是夜晚,找不到卢起,与其在这里瞎等,不如回家休息,明天再来看。

道理是对的,可是苏遇做不出来。没有卢起的消息,他回家也睡不着。

他又想起身边的这些朋友。

石小树,本是一个很好的玩伴,却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两人产生的隔阂。

一片好心帮助冷铁虎,结果好心没有办好事,铁虎对他也产生的怨恨。

卢起是个老实本分又善良的人,可是……

最令他难以置信的是,顾子城告诉他的那些所谓的真相,他不相信。

他知道,这样的说法冷铁虎听了,同样不会相信,更不用说鬼灵精石小树了。

顾子城说,那天夜里他潜入唐府,很快就找到了冷铁虎的妹妹。

大户人家,佣人一般都住在靠近厨房的侧屋里。如果是太太小姐的贴身丫鬟,可能是在主卧旁边。

根据冷铁虎所说的情况,妹妹应当是打杂的。

顾子城在佣人的住处寻找时,看到有个男人正在骚扰一个姑娘。

他不想把事搞大,就敲了几下窗户。

那男人心虚,溜出房间时,顾子城认出来,那人是唐府的大少爷唐伟忠。

受害的姑娘嘴角有一颗痣,正是冷雪妮。

子城将铁虎给的信物,一块碧玉挂件交给雪妮,商定七天之后,唐永发六十大寿时,趁乱逃跑。

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唐府时,二少爷唐伟义拿着手枪出现了。

顾子城趁其不备夺了他的枪,用枪顶着唐伟义。

唐伟义跪下求饶,雪妮也挺身而出护着唐伟义。

顾子城逼唐伟义写字据,放雪妮走。

雪妮突然改变主意,说是唐伟义对她好,要娶她为妻,她愿意一辈子跟着唐伟义。

唐伟义也对天发誓,定会娶冷雪妮。

顾子城看到这种情况,也不好再做什么。但是,他想起唐伟义的哥哥欺负雪妮,他不放心。

唐伟义表示,他哥是他哥,他是他,他和哥不是一路人。

因为他哥现在掌握着民团,又是长子,他斗不过,所以他准备带着雪妮私奔,逃离唐府,去外面闯世界。

这种局面完全超出了顾子城的想象,他让雪妮给哥哥铁虎写一封信,说明情况。

雪妮不会写字,便把身上戴着的一把银锁交给顾子城,算是一个信物。

顾子城拿着银锁出了唐府。

至于为什么好多天不露面,又去河南,是不是躲避风声?

顾子城的解释是,师傅胡镇远交给他一件事,让他去少林寺寻找许家公子许智谋。

苏遇不相信。许家是开武馆的,要学艺也应该先学家传,为什么还偏偏去少林寺学武。

顾子城告诉苏遇,学武之人都是如此。易子而教,才能成才。

至于,后来唐府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苏遇拿着顾子城给他的那把银锁痴痴发呆。

他此前以为,那个对他笑了三次的姑娘死了。他的心刚刚平静下来。

如今,顾子城又说,姑娘喜欢的人是唐伟义那样的纨绔子弟。他不相信,也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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