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克前来小型钟楼办公室是为了登记户籍信息。
这本来该由老华特亲自带领蒂克前来确认，但自从黑发少年被带回哥特萨姆后，发誓不碰酒水的老爷子又开始心安理得的酗酒。
临出门时，两个少年还听到靠近橱柜的壁炉前粗糙毛毯上老头子的酒鼾声。
现在时间是夜晚十一点钟。
蒂克再次抬头，眯眼看那些在钟楼顶大笨钟上筑巢的鸟雀。
钟楼顶层暗红的灯光让几只不明品种的小鸟更像是灰鸽子。
黑发少年有些不耐烦了，转头向班尼尔询问道：“哥特萨姆的镇长整日都在大钟楼里过夜吗？”
“嗯？”班尼尔闻言神秘一笑：“嘿嘿，弗雷德先生可是哥特萨姆著名的‘夜行生物’，当然，与其说是在钟楼办公室里过夜，不如说夜晚才是弗雷德镇长的酒醒办公时间。”
略带困意的蒂克提起精神惊讶道:“凌晨办公？弗雷德先生可真是个妙人，黑白颠倒的夜行生物吗？”
少年觉得有些好笑，近来看到的听到的人与事物都有些不正常。
当然，他本身就是异常之一。
这些驳杂的灵性能量究竟来源于何处......
蒂克的眼睛亮起一丝蓝色光晕，极其微弱，但这一点点的灵能波纹却是他聚精会神将近二十分钟的结果。
存在于周围环境中的元素力虽然细微如斯，但少年思想放空时仍能感受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拼命汲取空气中的特殊能量。
在兔毛兜帽内打鼾的暹罗猫好似感觉到了什么，探头瞄了眼黑发少年。
猫咪轻挑地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似有嘲弄之意。
“无法拧紧的力量，就像消散的风一样难以琢磨……”蒂克低声自言自语。
诡异的蓝色能量让他能够捕捉到空气的流动，察觉眼睛无法看到暗光里的灰色鸽子。
这种感受与细微的蓝色波纹一样极其模糊，若再次强行凝聚就会感到额头发烫甚至有头晕目眩之感。
因为深入的感知，此时少年的身体温度也在不断攀升，心脏的跳动感知也越来越清晰。
蒂克用力闭眼使眼眸内的蓝色波纹灵能消散。
半分钟的沉默过后，少年四肢的炽热感才终于开始消减。
钟楼走廊雨棚内的金属大门依旧紧锁。
蒂克无奈拨弄手指，转头和班尼尔闲聊：“你口中常常提到的夜执事难不成指的就是镇长弗雷德先生？我还以为是什么有着特殊意义的高级职位。”
黑发少年说话地同时用纤长的手指抓了几下如黑绸缎般的刘海，尽量将凌乱的头发理顺。
兜帽内的暹罗猫似乎有些嫌弃少年后颈的汗水，索性从蒂克的连衣帽内一跃而出。
喷泉广场虽然昏暗，但许多打猎归来的猎人和牧民白天挂上花圃的彩蛋引起了它的兴致。
感受到兜帽内消失的重量，蒂克扭头看向在花圃间嬉戏彩蛋的暹罗猫。
死神大人......
除了拳头大小的奇怪体型以及能够口吐人言外，再怎么看，这家伙都更像是普通的猫而已......
想到这些，蒂克摇头轻笑。
暹罗猫的离开让班尼尔说话流畅许多，他连忙对黑发少年解释道:
“嘿嘿，夜执事代表的可不是弗雷德镇长，你可能不了解，在帕尼迪亚公国境内，神圣教廷与大公管理下的政府议会之间一直存在着互相掣肘的关系。”
“就像神圣教廷安排在各区域修行的传教士一样，隶属于政府议会的夜执事同样分布于各地，有着监督管辖区域内部地方公务员，记录日志，解决特殊灵异事件的职责。”
班尼尔向蒂克解释的同时，那对看不见的眼睛散发别样的光彩，情绪也是相当高昂激动。
尤其是令它恐惧的诡异怪猫离开蒂克没有再回来，班尼尔提起精神继续说道：
“夜执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胜任的，第一个前提条件就能从公务官中筛选掉大半，无法达到原初级的初修者们也被剔除在外，因为能够胜任夜执事的必须是拥有贤者之心开启「通灵道路」的人，也就是真正的通灵者。”
“原初后的魔导、异命、星痕三个等阶，夜执事的通灵道路至少需要达到魔导九星接近突破异命的程度，拥有独自对抗危险生物的能力。”
似乎是想到华特老爷斩杀危险生物锯齿蠖的英姿，身为仆人的班尼尔莫名底气十足。
“通灵道路达到魔导九星通灵者？”
蒂克愣了一刻，联想之前暹罗猫所说的灵能强度。
黑发少年品味着班尼尔的话语，或多或少明白了通灵道路的部分等阶划分。
通灵道路每个阶段的灵能强度分为一到九星。
从初修者体内诞生贤者之心打开通灵道路后，原初、魔导、异命、星痕......
这是已知的等阶递增序列。
想通这些，蒂克的表情随即恢复正常。
黑发少年扫了一眼花圃内撕咬彩蛋的暹罗猫，而后抬头继续听班尼尔兴致勃勃地吹嘘夜执事的不凡之处。
班尼尔洋洋得意道：
“帕尼迪亚公国的夜执事可以说是万中无一的存在，除了丰厚的薪酬待遇，夜执事最重要的是时间完全自由支配。”
“除了每年一次赶赴那个浪花与泡沫的迷雾城市，既是公国首都慕尼斯的年度会议确认考核成绩外，不受任何机构约束，太幸福了，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光荣职业！”
因为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班尼尔突然涨红了脸。
棕发小子尴尬地背过身去，支支吾吾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
蒂克消化着已知的信息，轻笑道：“浪花与泡沫的迷雾城市，多么优雅幻灭的形容，听你这么描述，还真是有种出发前往慕尼斯旅行的冲动。”
“咦？”班尼尔惊咦出声。
棕发小子显然是没想到自己对夜执事大段的逸美之词、向往之意，对这家伙来讲，还比不过随意点到的城市更有吸引力。
正在这时，一股带着孜然与甜香的烤肉香味随微风弥漫。
蒂克随即转头向喷泉广场外的碎石路望去，只见四五个携带枪支的宪兵扛着半头烤牛迎面走来。
而在宪兵后面，三位带着黑色警帽的胖子一人抱着一个木桶，不知里面是啤酒还是奶茶。
蒂克在哥特萨姆的草原牧场见过他们，但宪兵们畏惧尾随在少年身后充当保镖的华特老爷子，一个个没敢与少年搭话就匆匆离去。
花圃中玩球的暹罗猫机敏地爬进黑发少年的兜帽内，猫嘴里流着口水嘀咕一句：“有股烧鸡味喵，死鬼我不管，你一定要想办法喵，拿破仑要吃烧鸡。”
听到耳边传来的傲娇话语，蒂克连忙背手将暹罗猫按进兔毛帽内。
少年站起身拍了拍腿上沾染的泥土，对着还在为刚刚的言语羞涩不已的棕发小子说道：
“我觉得你说得对，公务官的生活确很幸福。”
这又是什么意思......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班尼尔这才察觉到宪兵与警察到来。
“劳......劳恩大哥......”
棕发小子刚想上前打招呼表明来意，一道猝不及防的闪电自不见月光的黑暗天穹劈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