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了起来,白如霜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阿煜,而阿煜则是有些心虚地把头别开了。
“你……想知道什么?”白如霜语气平和地问道。她很清楚,如果二人不能变得坦率,那就无法再进一步了。只是……她为什么希望能再进一步呢?
阿煜没想到她居然松口了,于是脱口而出:“你到底是谁?”
白如霜一愣,有些吃惊地看着他,问道:“你在说什么?我是白双双啊!”
阿煜摇了摇头,说:“不,白双双只是个老农的女儿,不识字,不怎么聪明,也不会设计羊角锤和水车,还有,她的名字是一双一对的双,不是霜降的霜。”
白如霜整个人都呆住了,没想到他居然一直都给她记着,可是为什么现在问?刚刚明明一副腼腆少年的模样,现在却像个侦探一样咄咄逼人,简直判若两人。
“你就是为了问我这种问题,才像刚才那样对我吗?只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白如霜再次看向他时,眼神里充满了气愤。
阿煜一惊,赶紧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只是……”
“够了,你别说了。”白如霜说着,把头扭开了。“你什么时候愿意告诉我你装失忆的原因,再来问我这种问题吧!”
阿煜一听,心里咯噔了一声。果然,她已经察觉到了。不过他倒是一点都不吃惊,如果她察觉不到,那才不对劲,她可是个令他都很敬佩的聪明之人,有什么理由会发现不了呢?
不过,她这么一说,倒是唤回了他的理智。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过沉重了,不该把她拖下水。无论他对这个女孩有什么样的想法,都不该成为害死她的理由。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还是彼此保密吧。”恢复了冷静后,阿煜默默地说了这么一句。
白如霜一声不吭,只是躺倒在稻草堆上,一骨碌滚到了墙边,用背对着他,似是在给他回答。
就这样,原本好不容易冒出来的小小花骨朵夭折了。
*****
一夜无言,白如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窗里透出来的阳光已经洒在她的背上了。
阿煜居然不知所踪了,白如霜吓了一跳,赶紧坐了起来,想去找他。忽然,她想起昨晚他们有些不欢而散,于是又坐了下来。
他都这么大的人了,看起来武力值也很高,根本用不着她担心!
虽然只是因为赌气才不去找他,但白如霜却很相信他一定不会有事,真是奇怪。认识了已经二十天有余了,数起来明明不久,但是他们好像经历了很多事,多多少少还是培养出了一些默契。
果不其然,正当她伸懒腰的时候,阿煜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她平时用来装水的皮囊。
“先洗把脸吧,城门差不多该开了,早餐就进城解决好了。”阿煜说着,把皮囊递给了白如霜。
接过的同时,白如霜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问道:“你洗了?”
“嗯,我直接在河边洗的,你洗完可以再回去打点水。”阿煜说着,踩了踩地上的草渣,生怕会留下一星半点还未熄灭的火种。
白如霜抿了抿嘴唇,拿着皮囊往外走了。可以的话,她真不想喝生水,上一次喝完的结果就是拉肚子了,但好在直接回家了,所以影响也不大。但是今天不一样,她一会儿还得去见兴安窑的窑主大鹏,在人家那里跑肚可就丢人了。
打定了注意,白如霜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忍着口渴,反正大鹏肯定会给她倒茶。
然而事情可没那么顺利,他们刚一进城,就迎面碰上了来福和狗剩。
“白姑娘?!”他们都吃了一惊,失声叫道。
白如霜也有些诧异了,问道:“你们今天就要走了?”
来福点了点头,说:“是啊,后天就要工作了,今天走个一天,明天下午应该能到。我还想路过富裕村的时候跟你打声招呼呢,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们了。你们昨天没回去吗?”
白如霜尴尬地笑了笑,说:“昨天还没得到窑主的答复,所以就只好在这儿停留一晚。既然你们赶路匆忙,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了。狗剩,到了同乐县要乖乖听来师傅和你师父的话,不要再跟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了。”
狗剩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了头,说:“我又不是主动跟他们鬼混的……白姐姐,我有件事想单独跟你说,可以吗?”
来福一听,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带着阿煜走开了。
白如霜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狗剩的表情一下子阴郁了起来:“其实……这段时间我住在了县衙。”
“这我知道,之前村里有老人过七十大寿的时候,张大人被邀请过去了,他当时就跟我说了。”白如霜回答道。
然而狗剩的表情却还是那么凝重:“问题是,这件事被一个很麻烦的人物知道了。”
白如霜一愣,赶紧问道:“刀疤吗?!”
狗剩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虽然不是他本人发现的,但是那个人跟刀疤是拜把子兄弟,他知道了,刀疤肯定也知道了。”
“那他们有对你们做什么吗?”白如霜又问道。
狗剩叹了口气:“虽然他们想做,但是没机会,我一直都猫在县衙里没出去,但是我担心他们会有别的计划。那个人是刀疤的智囊,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他到底是什么人?”白如霜问道。
狗剩抿了抿嘴唇,回答道:“他叫慕容霄,但我不认为那是他的真名。刀疤手底下的人我差不多都知道底细,就连刀疤的我也知道,但是我不知道他的,这人真的很难对付,你们一定要小心!”
白如霜倒抽了一口凉气,问道:“这件事你有告诉张大人他们吗?”
狗剩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说:“如果张大人知道自己因为收留了我被他们盯上了,以后他可能就不会帮我的其他弟兄了,所以我没敢说。”
白如霜摇了摇头,说:“你大可放心,张大人是个好官,不会对他们见死不救的。”
狗剩苦笑了一下,说:“虽然我也希望是这样,但是我已经给他们添了这么多麻烦了,我实在不好意思说。但是我又担心他们真的会对张大人下手,所以想着跟来师傅去富裕村跟你道别的时候告诉你。在这里遇到你也算是天意了。”
白如霜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说:“没事,你就放心离开吧,我会想办法的。”
狗剩退后了一步,对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白姐姐,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说什么傻话呢?当初我选择插手你的事,就已经做好了会被刀疤他们报复的心理准备,他们要是不来我反而会有些遗憾呢!”白如霜故作轻松地说道。
狗剩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那就再次谢过白姐姐了。”
送走了来福和狗剩后,白如霜和阿煜这才进了城,找了家卖早点的,要了一碗豆浆和一根油条,坐在街边的长凳上吃了起来。
“刚刚狗剩都跟你说什么了,表情那么严峻?”阿煜问道。
白如霜叹了口气,说:“一言难尽,一会儿去完兴安窑,还得再去一趟县衙。”
阿煜吃了一惊:“县衙?狗剩不是从那儿走的吗?为什么还要你帮他传话?”
“都说了一言难尽了,你非要现在问!一会儿去县衙了你不就知道了?”白如霜有些不高兴了。
阿煜果断地摇了摇头:“县衙你要去自己去,我可不去!”
白如霜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