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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发表时间: 2024-11-27

再说起吴道子这边,自从前些天他去到赵景公寺见了广笑禅师,当面接下了《地狱变》的活儿后,便一直在思考该如何来画好这幅画。

当然,对于素来豪放不羁的吴道子来说,美酒“昆仑殇”亦是势在必得。因此,从广笑禅师手里拿到了那瓮美酒之后,他便沉醉在酒香数日,打算以此来促进自己的灵感。

然而,由于受到了来自于画坛新锐皇甫轸的巨大压力,他最近是忧心忡忡灵感全无。眼看已快到了赵景公寺对外宣称的画成之期,那《地狱变》竟是一点儿都没有完成。

对此,向来不紧不慢沉稳大方的广笑禅师也有些慌了,毕竟他已经好几次都见到吴道子在寺中叹息良久后便掷笔而去。据他的了解,这说明吴道子心中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画好这幅《地狱变》了。

如若真是这样,那么赵景公寺的损失就大了,很可能从此就会成为长安城中的大笑柄,因为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届时来看热闹的众人都是白来一趟的话,那之后也不会再来了。

故而,广笑禅师不免起了别样的心思,甚至打算找其他人来代工,先把《地狱变》画上去再说,好不好倒是其次,届时能交差就行。恰好这时候,那皇甫轸也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便命人捎来口信,说是自己能够帮忙画好《地狱变》,而且五天之内必定交工。

前两次玄纵和尚找上门的时候,就已明明白白地对吴道子说起了这件事,而听说皇甫轸这小子现在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抢自己的差事,吴道子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简直欺人太甚了。

但是,仔细一想之后,吴道子也不禁叹了口气,论天分技艺自己是不逊于当世的任何一人,但是绘画一道,除了天分技艺之外,首推的就是灵感了。自己昔日那么多一挥而就的传世精品,不都是因为灵感泉涌所致嘛。可是,如今在这方面自己却败给了皇甫轸,也没有别的原因,因为他还年轻而已。

左思右想之下,吴道子决定破釜沉舟逼自己一把,便对着玄纵和尚当众许诺道:“不日之内,定当到寺中画好《地狱变》,如若不成,自当投曲江以谢之!”

见吴道子把话说得这么重,玄纵和尚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当即把这话回报给了师傅广笑禅师。于是,师徒二人便都放下心来,静静地恭候在寺中等待吴道子的上门。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自从这天起,吴道子就没有再来寺中一趟,眼见再过两天就是最后期限了,就算是皇甫轸现在来了也是赶工不及。因此,不仅玄纵和尚开始不顾清规戒律当面破口大骂了起来,就连老成持重的广笑禅师也是眉头紧锁,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是故,这两天里,玄纵和尚才会不顾一切地频繁到宁王府上催促吴道子,毕竟此时已经到了赵景公寺生死攸关的关口了。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眼下吴道子的心中很急,比任何人都急。因为他自己也没想到,在这么重的压力下,再加上美酒昆仑殇的催化,居然都没有像往日那样转化成无尽的灵感。反而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只有三个字,皇甫轸!

是的,皇甫轸这三个字眼下已经成为了吴道子的心魔,时时刻刻,反反复复,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而经过了数日的痛苦挣扎与思索之后,吴道子猛然发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正有个恐怖阴毒的想法完全压制不住地冒了出来。

那便是让皇甫轸这三个字从此消失于大唐,消失于人世间。只要他没了,自己就还是那个千年一出的绝代天才画家。而且,自己如今苦于没有灵感去画那幅《地狱变》,那正是因为自己内心上一直都太过一帆风顺了,如果真的下手除掉了皇甫轸,自己不就是会沉沦于地狱的罪人嘛,何愁没有灵感画出地狱来呢?

思来想去,已经半疯魔了的吴道子顿时觉得,只有动手除掉皇甫轸,才是解决目前困局的唯一办法,还能一举两得,岂不快哉!何况他恰好又知道,在长安城中的黑市里,就有着这么一伙刺客,自称为“夜叉”,里面每一个人都擅长夜叉提纵术,可以穿墙过户不费吹灰之力。

而昨天他也亲眼见证了通缉犯吴签的夜叉提纵术确实厉害,要不是老友剑圣裴旻在场,只怕在场这么多京兆尹公差都拿其没有办法。因此,经过了一夜的心理斗争之后,嫉妒与好胜之心终究是压制住了他心中那份生而为人的良知,所以才有了发信鸽通知“夜叉”组织,并花费重金让他们帮忙刺杀皇甫轸之举……

听完慕小华对于此事前因后果的叙述,已重新躲在桃木戒尺的蘑菇妖与勾魂使者阿墨顿时也明白过来了。却是都没想到,吴道子这一代大师,注定名留千古的人物,居然会就此误入歧途了。果然名利二字,最是害人不浅!

那么,现在慕小华要做的事情,就是前去阻止那位“夜叉”组织的黑衣杀手,以免他真的成功刺杀了皇甫轸。

根据任务帛书上的记录,那黑衣杀手伏击皇甫轸的地方,就是平康坊边上的那处酒楼,也正是当日玄纵和尚前来请吴道子画壁时的地方,一切又恰巧回到了原点。

好在有了长安土著蘑菇妖和阿墨的引路,慕小华一行很快就来到了那处酒楼前面。彼时天色尚早,皇甫轸尚未来此畅饮,而那黑衣刺客,却已潜伏在了旁边的一棵大树上,时刻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看着眼前那伺机而动面色沉稳地黑衣刺客,慕小华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作为历史的见证者,他实在是不想见到这一幕,然而,这却是隐藏在大唐盛世中的真实历史。想来,此刻已前去赵景公寺赴约的吴道子,心中亦是同样的挣扎与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