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淮定定地看着我，眼底带着些我无法理解的痛苦：“那什么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是什么呢？
是他为了姜芷繁把我扔在零下的大雪天里，让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半个小时去办签证。
是他在那高耸的香槟塔倒下来的时候，把姜芷繁护在怀里，连一个心疼的眼神都不肯施舍给我。
是他为了姜芷繁，在我21岁生日那天的出尔反尔。
哪一桩，哪一件，不比这个严重，不比这个不可饶恕？
那些我都原谅他了，这次不过是个电话号码而已，我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
“给我一个理由，一个不开除徐然的理由。”
我过去从未觉得霍清淮这样固执过，可他就那么梗着，好像我不给他一个理由，他就誓不罢休。
我叹了口气，思忖了片刻。
“姜芷繁是你的未婚妻，她找徐然要我的号码，徐然怎么可能不给她？”
霍清淮的眉眼舒展开来，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你讨厌姜芷繁，是因为她是我的女朋友？”
我觉得霍清淮似乎抓错了重点，可我实在没有耐心再跟他继续纠缠下去，只得顺着他的话说。
“是，我讨厌她，只是因为她也讨厌我。
确切来说，我和她算是，互相讨厌吧。”
我话音刚落，见到霍清淮的眼底似乎有光在闪烁。
我知道那是什么，可我本能地不想给他任何希望。
“不过，不重要了，横竖和你携手过下半辈子的人是她，即便我和她再厌恶彼此，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霍清淮眼底的光褪去，泛红的眼尾告诉我他心底的痛楚，可我却丝毫不觉得难过，我想，我大概是放下他了。
“那我呢？
你以后也不见我了么？”
我笑了笑，站得离他远了些。
“怎么会呢，小叔叔。
你是我的长辈，纪霍两家又是世交，逢年过节的那些问候礼节，我是不会忘记的。”
霍清淮一把拽过我的手腕，看向我的眼光，带着难以言说的痛苦，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我只比你大十岁！
更何况我们也没有血缘关系！
算你那门子的亲戚长辈！
纪幼榆，这些都是你说的！
你别告诉我你全都忘了！”
我歪着头看他，任由他发了狠地拽着我的手腕。
“是我说的。”
“可是小叔叔，那时我才17岁，分不清楚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亲情，这些违背世俗的话从那时的我的嘴里说出来，尚且情有可原。”
我一字一句，就像是要把从前那些委屈再还回霍清淮的身上。
“你已经31了，心智、感情哪一样不成熟，我和你之间，究竟是亲情还是爱情，你分不清吗？
这样的话，你该说吗？”
霍清淮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他拽着我的手也卸了力气，我顺势将手抽了回来，握着捏了捏。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小姨要回家了。”
“小叔，早些回去吧，你不该把新娘子一个人扔在婚礼现场，霍爷爷面子上挂不住。”
我迈开步子，在即将进电梯的那一刻转过头来看他，“对了，祝你新婚快乐。”
我转身进电梯，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他颓然地蹲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