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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门小说诱爱顾江年姜慕晚

徐放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姜家所在的梦溪园乃整个c市顶尖豪门所在地,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梦溪园一套房子总值上亿,如此地段,若说没钱,只怕是住不进来。小区私密性极高,对门第稍亦有要求,姜顾两家总某种层面上来说,也算是邻居。是夜、暮色深沉。姜慕晚坐在卧室阳台上,感受着雨后湿漉漉的空气。良久,见楼下客厅灯灭。缓缓起身,往庭院中去。梦溪园后方有一大片人工湖,湖中锦鲤畅游而过,湖心小亭依旧屹立于此。行至后湖入口处,姜慕晚停住步伐,目光落在湖心小亭上,忆起当年过往,只觉心头颤动。园林中,夏风带动树叶飒飒作响,湖面微起涟漪。雨停之后,月光露出云层倒映在湖面上,瞧着、颇有一种“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的美感。不同的是,这海楼,早就破碎了。思及此,她冷嗤了声,不想再在眼前这...

主角:顾江年姜慕晚   更新:2024-12-01 18: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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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江年姜慕晚的其他类型小说《热门小说诱爱顾江年姜慕晚》,由网络作家“徐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姜家所在的梦溪园乃整个c市顶尖豪门所在地,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梦溪园一套房子总值上亿,如此地段,若说没钱,只怕是住不进来。小区私密性极高,对门第稍亦有要求,姜顾两家总某种层面上来说,也算是邻居。是夜、暮色深沉。姜慕晚坐在卧室阳台上,感受着雨后湿漉漉的空气。良久,见楼下客厅灯灭。缓缓起身,往庭院中去。梦溪园后方有一大片人工湖,湖中锦鲤畅游而过,湖心小亭依旧屹立于此。行至后湖入口处,姜慕晚停住步伐,目光落在湖心小亭上,忆起当年过往,只觉心头颤动。园林中,夏风带动树叶飒飒作响,湖面微起涟漪。雨停之后,月光露出云层倒映在湖面上,瞧着、颇有一种“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的美感。不同的是,这海楼,早就破碎了。思及此,她冷嗤了声,不想再在眼前这...

《热门小说诱爱顾江年姜慕晚》精彩片段


姜家所在的梦溪园乃整个c市顶尖豪门所在地,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梦溪园一套房子总值上亿,如此地段,若说没钱,只怕是住不进来。

小区私密性极高,对门第稍亦有要求,姜顾两家总某种层面上来说,也算是邻居。

是夜、暮色深沉。

姜慕晚坐在卧室阳台上,感受着雨后湿漉漉的空气。

良久,见楼下客厅灯灭。

缓缓起身,往庭院中去。

梦溪园后方有一大片人工湖,湖中锦鲤畅游而过,湖心小亭依旧屹立于此。

行至后湖入口处,姜慕晚停住步伐,目光落在湖心小亭上,忆起当年过往,只觉心头颤动。

园林中,夏风带动树叶飒飒作响,湖面微起涟漪。

雨停之后,月光露出云层倒映在湖面上,瞧着、颇有一种“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的美感。

不同的是,这海楼,早就破碎了。

思及此,她冷嗤了声,不想再在眼前这个地方浪费光景,将一转身,心跳猛的快了一拍。

半秒钟后,女子轻启薄唇开腔,嗓音冷冷:“夜半三更不睡觉跑出来吓人,顾董还真是好雅兴。”

男人斜斜倚在一旁亭子上,观山亭的牌子正正方方的挂在他的上方,顾江年轻嗤了声,抬手吸了口烟,睨了眼姜慕晚,轻嗤开口:“不及姜小姐,扰人清静还倒打一耙。”

顾江年早就坐在这里了,且身旁还跟着徐放。

脚边儿上散布着数根烟头,显然早已来此。

姜慕晚的目光从他脚边缓缓移至这人脸面上,天色暗黑,这人着一身黑色西装将整个人都隐入黑暗中,难怪她来时,没瞧见。

“顾先生这么有钱,何不将这块地方圈了去,也省的旁人扰你清静,”这是一声冷嘲热讽的话语。

没有丝毫感情可言。

对于顾江年这号人,姜慕晚不喜。

这种不喜来源于少时。

男人闻言,浅笑了声,点了点烟灰,这笑中带着半分冷嗤。

“姜小姐夜半三更来此,是缅怀过往来了?”

过往?

姜慕晚落在身旁的手缓缓的揣进口袋里,而后指尖慢慢缩紧,隐去了被激起的情绪:“我今日本可以祭奠亡魂的,也多亏了顾董,让我做了回干净之人。”

若非顾江年,她今日本可以提着酒带着香火来此处的。

可偏偏是顾江年,让她落了空。

“多年过去,姜小姐杀心不减,只怕是姜总知晓了,不会让你活着出c市,”姜临要是知晓姜慕晚回来是颠覆姜家的,保不齐会弄死她。

有时候,父女亲情就是这般可笑。

在利益面前,亲情不过是伤害对方的利刃。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的事儿,顾先生倒是干的得心应手,留在地上怕是委屈您了,就顾董这能耐得去太平洋当警察。”

若非顾江年,她何必反杀回来第二次?

有些事情一旦丧失了第一次机会,再来第二次,便会万般艰难。

姜慕晚话语落地,徐放不动声色的将目光往自家老板身上移去,只见这人虽未言语,但满面阴寒之气,实在是难以忽视。

放眼这c市,敢说顾先生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人,没有。

男人伸手,将手中烟蒂摁在身旁的长凳上,那捻烟的动作,暗暗带着一股子杀气:“倒是个伶牙俐齿的。”

旁人不知,可徐放知,顾先生心里,窝了火了。

起因,大抵是眼前的这位姜小姐口出狂言。

“不及顾董,”言罢,姜慕晚转身离去。

而顾江年,坐在长亭石椅上,目送她离去。

早前,若说徐放不知顾董夜半来此何意。

那么此时,应当隐隐有所察觉。

一个小时以前,这人本该是在梦溪园的书房里进行高层会议,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终止了会议,起身,往后湖这方而来。

往日,顾江年鲜少回梦溪园,若非老太太执意住在此处,只怕这梦溪园早已成了他人生中的禁地。

家母住此处,为人子女,不来探望,于礼义不合。

半晌,直至姜慕晚的身影消失,顾江年缓缓起身,且还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跨步离去。

徐放紧步跟上,浅声询问:“回顾公馆还是?”

“留宿,”男人冷淡甩出两个字,径直跨步离开。

顾江年也好,姜慕晚也罢,都是及其记仇之人。

二人端的都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态。

顾江年此人,隐忍蛰伏数十载,将顾家一众叔伯踩下去收购顾氏集团,纳入君华麾下,可偏偏他不急着弄死叔伯们,反倒是及其仁慈的将一众叔伯留在君华,让他们日日夜夜仰仗自己鼻息生活,困守于君华看尽他的脸色。

如此人,怎会是个好东西?

而姜慕晚呢?

少时便有杀人之心,奈何被人打碎,成年之后记恨于姜家,二度反杀回来,直攻华众,这般女子,怎会是个仁慈之人?

翌日清晨,陪老爷子用完早餐,姜慕晚起身离开,驱车,将出小区门,便被一辆奔驰而来的黑色林肯给追了尾。

看这架势,是蓄谋而来。

她惊愕,许是未曾想到在梦溪园还会有如此事情发生,满面惊愕推门下车,只见黑色林肯上出来一西装革履的男子,颇有些眼熟。

男人迈步过来,微颔首,话语间端的是客气:“我家先生说,看在姜老先生的面子上,今日只是小有警告,若有下次,姜小姐便没那么好运了。”

这是顾江年的人,昨夜见过。

姜慕晚望着徐放,满面怒火喷张而出,冷涔涔的目光望着徐放,清澈的眼眸中含着杀气,良久,她浅然一笑,但这笑,不及眼底:“告诉你们顾董,老娘c他祖宗十八代。”

徐放后脊一凉,望着姜慕晚良久,收了震惊的眸子,转身,开着破败的车子离开。

许是未曾想到姜慕晚会如此狂妄的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语,一时间叫他难以回神。

远处,另一辆黑色林肯轿车内,男人透过玻璃望向不远处的这一幕,勾了勾唇角,似是心情颇为愉悦。

顾氏江年,最是心狠。

姜家慕晚,也不仁慈。


她事事算计,为达目的与他达成两年婚约;他步步为谋,以十亿作聘只为娶她。

狗男人X小泼妇的故事。

【婚后日常一】

某日,顾太太生病胃口不佳,顾先生推掉事物归家,坐在这人跟前,冷冷瞅着她话语冰凉:“不是说老子秀色可餐吗?吃!”

【婚后日常二】

顾太太身陷囹圄,被世人攻击,有记者狂追不舍询问顾江年:“身为君华董事c市首富顾先生对于顾太太意图开车撞自己亲生父亲一事有何看法?”

男人前行步伐猛地顿住,望着记者面色冷寒且一字一句道:“我惯的,你有何意见?”

不待记者回答,这人再度狂妄开口:“有意见你也给我忍着,我顾江年的女人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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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

雨暮纷纷下,姜慕晚身着黑色风衣站在路灯下,撑着一把红色雨伞。

良久,雨伞微斜,露出那张精致的面庞,微昂着脸,缓缓的望着眼前这座大厦。

高傲的姿态,好似在审查什么。

直至许久之后,在暴雨之中,她踩着水渍转身,将这繁华的CBD商业区抛在脑后。

不远处,一辆黑色林肯轿车内。

副驾驶的人拿着亮起的手机微微转身,“老板,华众姜副总电话过来了。”

见人侧眸望向窗外,久不接电话,似是好奇,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入目的,是这倾盆的暴雨。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老板,”他再唤。

后座上的人缓缓转回眸,良久,那经久平静的面庞上荡漾起一抹叫人看不透的浅笑。

08年,是徐放跟着顾江年的第三年。

今日,也是这三年中,第一次见这人笑的如此会心。

他正错愕时,只听后座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看似波澜不惊道:“旁人的家事,我们勿要多管。”

08年三月,华众集团股票大跌。

不日前,华众集团董事长姜老爷子夜间突发心梗被送至医院,一时间,华众股票直线下跌,一夜之间蒸发数亿,国外资本家多方收购。

华众副董姜临寻上c市首富顾江年祈求帮助。

恳请他伸出援手救华众于水火之中。

本是板上钉钉之事,可此时,徐放懂。

随手接起电话,及其官方客套的告知顾董正在开会,不便接电话,将姜临给打发了。

他抬眸,望了眼后座,只见这人心情极好,与窗外那阴沉的天呈现出截然相反之势。

华众集团,是家事。

既然是家事,外人怎好多管?

徐放拿着手机看了眼信息,而后微微侧身,望了眼身旁闭目养神的男人。

欲要开口言语,但触及到他清冷的面庞,止了言。

“说,”男人自也能感受到秘书几度欲言又止的目光。

徐放回了回神,斟酌了一番,小心翼翼开口道:“华众底子不浅,如今遇到难处,只要投资跟上,必然是能起来的,这于君华而言,是个好机会。”

且不说姜老爷子的声望摆在那里,眼下这个机会错过了,怕真的就错过了。

身为秘书,许多话,不当说。

在决策与思想上更不能走在老板前面。

可徐放一心为公司着想,也知晓顾江年虽是心狠手辣,但能听下属意见,只要不过度,当提得提。

顾江年依旧闭眸靠在座位上,浅浅勾了勾唇角,俊逸的面庞上多了份邪肆:“你不懂。”

徐放疑惑,不清楚这个不懂到底是不懂在哪里。

“我……不明白。”他如实言语。

男人微微掀开眼帘,侧眸望了眼徐放,仅是一眼,便足以让他屏息。

“姜家除了姜司南,还有一个姜慕晚,姜家慕晚啊!”说到此,他似是颇有些感叹,紧接着再道了句:“最是无情。”

早年间,姜家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如今无人言语,不过是时间洗刷去了曾经的不堪罢了。

知晓的人,依然知晓。

姜慕晚回来了,姜家人,怕是不好过了。

“姜慕晚是姜副总跟前妻的女儿?”徐放小声问了这么一句。

未曾得到回应,只见这人,勾着唇角继续闭目养神。

-

这夜,雨未停。

后半夜,狂风呼啸。

酒店套房内,姜慕晚窝在窗边长榻上,眼前放着电脑,上面有一女子在做工作汇报,她夹着烟,偶尔抬起手抽一口,偶尔回应她两句。

那姿态,带着几分颓废的慵懒。

“周一开盘华众股票会抄底。”那侧,女人沙哑的嗓音响起。

姜慕晚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缓缓移至窗外,那侧的人,隔着屏幕都能看见她指尖燃起的袅袅青烟。

她静默良久,道:“我离开太久了,久到已经忘记了这座城市原本的面貌。”

那侧,女子哑然。

透过屏幕望着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将话语咽了回去,端起杯子缓缓喝了口水,稳了稳情绪,望着姜慕晚,话语沉稳:“倘若倾家荡产呢?”

一但华众拉到强有力的投资,跳起来反咬一口,等着她的便是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可姜慕晚说:“那便倾家荡产。”

有些路,不能回头。

倾家荡产?

那便倾家荡产。

有些东西,本该就是她的。

她怎能拱手让给别人?

不能。

这世间,多的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要死。

大家一起下地狱。

这夜的大雨纷纷而下,下了整整一夜,而姜慕晚,在归c市的第一个夜晚,彻底失眠。

且失眠的,不止她一人。

深夜,静寂的医院长廊里响起高跟鞋的哒哒声,节奏轻缓。

片刻,脚步声戛然而止,停在病房门口。

病房里的人此时处于安睡状态,护士台上的人也在抽空打着瞌睡,并未发现这抹深夜出现的游魂。

啪嗒,她伸手,拧开门把进去。

惊醒了守夜的人,本是躺在看护床上的人惊醒,啪嗒一声按开了灯,警惕的望着她。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老管家在这深夜见了姜慕晚,整个人处在震惊中,难以回神。

对于这个离去多年的大小姐,一时间,也找不出合适的语言来打招呼。

“老张,你先出去。”

深夜,病床上刚刚做完心脏手术的人开了口,话语微薄,出气比进气多。

虚弱的好似下一秒就会得道升天。

老张起身,临出去前伸手拉开了病床边的椅子,一举一动带的是豪门管家的气度,也是对这位离家许久的大小姐的尊重。

“回了。”安静的气氛被老爷子开口打断。

她抿唇,恩了声,坐在了老张拉开的那把椅子上。

“回了好。”老爷子话语虚弱。

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温厚。

“我来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那埋藏在心底的过往如同千万只蚂蚁般密密麻麻的啃食她的复仇之心。

姜慕晚在心底恨不得弄死杨珊,可她既然下了决心二度反杀回来,又怎会让自己败于情绪。

杀人不成,反流污名。

这跟偷鸡不成蚀把米有何区别?

可姜慕晚是谁?怎会让自己败于杨珊?

“人年幼时总是会格外爱惜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愿与人分享属于自己的玩具,我那般做,不过是觉得有人要抢我父亲罢了,杨姨若是还对此事怀恨在心,往后我尽量少些在您跟前出现。”

说完,她起身,欲要离开。

好似那件事情与她而言不过是少时做过的一件抢夺玩具的平凡事,到了杨珊哪里便是念念不忘的过往了。

杨珊原以为姜慕晚会心怀愧疚,毕竟杀人未遂。

可她没有。

她及其坦然的面对这件事情。

且话语之间将这件事情说的万分平常。

杨珊张了张嘴欲要反驳,只听姜临道了句:“行了。”

杨珊知晓,这声行了是说给自己听的。

“过往的事情还提它干什么?”

这场战役,杨珊败。

这日,姜慕晚离开,杨珊在卧室质问姜临。

姜临睨了她一眼,话语不善:“质问一个孩子时想想当初身为成年人的你我干了什么。”

有错在先的是他们,不是一个孩子。

要不然,当初老爷子也不可能将此事压下来。

杨珊一时语塞,显然是被气的不行。

望着姜临气色整个人都在颤栗:“她姜慕晚凭空回来就是想争夺司南家产的,我还不能说了?”

“当初宋蓉要是不离开,司南永远都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做人、切莫贪得无厌。”

姜临比杨珊稍好一些的,是他能看清楚当下利弊,而杨珊,满脑子只有姜慕晚回来争夺家产。

夜晚,离开时,老爷子让管家将修好的奔驰开出来,姜慕晚站在车后面,望着已经被修饰的毫无痕迹的车尾,抿了抿唇。

提着包的手缓缓紧了紧。

黑夜中,姜慕晚冷嗤了声,在这四月微凉的夜晚咬牙切齿开腔:“顾江年。”

这个名字,足以让她细细琢磨。

身旁,管家听闻她念叨这个名字,略微惊讶侧眸望了她一眼。

四月初的深夜,夜风微凉,姜慕晚驱车离开梦溪园,回自己公寓。

这夜,顾江年刚从应酬桌上下来,整个人醉醺醺你的靠在后座,眉头紧拧。

侧眸,见一辆白色奔驰停在旁边,占着左拐道。

许是思及什么,男人多看了两眼。

定睛细看之际,看见的,是一个一手搭方向盘一手抽烟的女人。

暖黄的路灯落下,照亮她的面容。

白色奔驰里,姜慕晚许是感觉到视线,但对方窗子大合,叫她看不真切,于是乎,她伸手,将窗子按了上来。

窗子合上的那一瞬间,红灯变绿灯。

二人一直行,一左拐,分道扬镳。

“罗毕,”后座男人轻轻开腔,酒气随着空凋风在车厢里飘荡。

“老板,”前座开车的罗毕毕恭毕敬回应了声。

男人再问:“你相信缘分吗?”

2008年,是罗毕跟着顾江年的第五年,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向他证实,顾江年是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绝对掌控者。

是以今日,当顾江年问出他信不信缘分这话时,罗毕首先怀疑的是自己的听觉是否产生了虚幻。

开着车的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几眼,才道:“缘分这种东西,不过是借口罢了。”

两情相悦是缘分使然。

爱而不得是缘分不够。

分道扬镳是有缘无分。

这天底下的锅都让缘分给背尽了。

那还要人做什么?

听闻此言,顾江年笑了,这个醉醺醺的男人靠在后座,笑的一脸开怀。

他说:“确实如此。”

车子行至不远,有一男人推开后座车门出来,站在街道上许是要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片刻,罗毕递了瓶水过来,轻声道:“您还好?”

男人接过水,伸手拧开,点了点头,无声告知,还好。

姜慕晚归家,付婧正带着防蓝光眼睛就这餐桌上方的灯看文件,身后水壶上烧着水,嗡嗡作响。

听闻门口响动声,为微侧眸:“我以为你今晚要留宿。”

姜慕晚伸手将包放在玄关上,换了拖鞋进来,话语淡淡:“留在姜家,怕一睡不起。”

姜慕晚行至厨房餐桌上,身后水壶自动跳闸,许是水烧好了,她迈步过去洗了杯子倒了两杯水。

“看出点什么来了?”

付婧伸手将电脑调转了个方向,指了指屏幕,示意她看。

姜慕晚盯着屏幕看了片刻,嘴角笑意扬起,温温淡淡。

“今夜这顿晚餐吃的如何?”付婧颇为好奇。

姜慕晚靠在椅子上,端起杯子淡淡喝了口水,浅笑道:“成年人,哪个不是戏子?”

不过是一群戏子坐在桌子上互相演戏罢了。

“只怕你那继母该气的睡不着了,”付婧伸手关了电脑,端着杯子起身往客厅沙发而去。

一身淡粉色的真丝睡袍在走动之间摇曳飘扬。

“睡不着、算什么,”这世间比睡不着更厉害的事情多了去了。

杨珊要付出的,又何止是这么些许代价?

她既然回来了,又怎会让她好过?

她缓步行至阳台处,抬眸望向远方,从澜君府的28楼眺望出去,入目的是整个澜江夜景,江面上的游轮正在缓慢的前行,或顺江而下或逆江而上。

人生行至二十四载,她万分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既是想要的,便一定要不折手段。

“戏台子将将搭好,戏还没开始唱,不急。”

这是付婧与姜慕晚认识的第十年,从首都到c市,她想要的,想来无须多言,付婧都懂。

“姜司南将上研一,”阳台上,姜慕晚淡淡的嗓音传过来,话语温温柔柔的,听不出多大情绪,好似只是平静的在说这番话而已。

可、是吗?

不是。

姜慕晚不会放过任何人,这任何人当中,从一早便包括了姜司南这么号人。

“那可是姜临的命根子,”见付婧无言,她再道。

“你说,没了这命根子,他会如何?”


1990年初,c市刚刚下了场大雪,将梦溪园的美景都捂在了雪景之下。

那日傍晚时分,她贪玩扎进雪地里。

被姜家老太太抓回来一顿打,那毫不留情的模样好似恨不得打死她。

得亏宋蓉及时赶回,救了她一命。

在那为数不多的记忆力,姜慕晚记得最清楚的,是姜家老太太那隔三差五的辱骂与殴打。

还有母亲宋蓉抱着她的痛哭声。

也是在这个宅子里,在这个客厅里。

尽管家具早已更换,可那些不好的岁月如泉涌一般哗哗的涌上来。

只因杨浒这一巴掌。

尽管岁月已去,人已入黄土,可姜慕晚仍旧痛恨着那么些人。

生为女子,她何错之有?

“大小姐,”老张伸手递了杯温水过来,轻轻地放在慕晚跟前。

而后者,顺着跟前的杯子望向他,清冷的目光让他后脊发凉。

他正欲起身,只听姜慕晚凉凉开口:“这么多年了,张管家还是一如既往,丝毫未变。”

这个一如既往,丝毫未变是什么意思,旁人不懂,可老张懂。

是以,有那么一瞬间,他端着托盘的手狠狠抖了抖。

姜慕晚冰凉的视线落在他手腕上,清浅的扯了扯唇角,带出一个凉飕飕的笑意。

“这杯茶是庆祝还是安抚?”姜慕晚再问。

阴沉的视线紧紧所在张叔身上不放过他一分,而后者,抖抖索索不敢言。

耳顺之年的老管家被姜慕晚三言两语逼得瑟瑟发抖,可见,那段过往确实是不美好。

久等不来人言语,姜慕晚修长的指尖端起跟前的茶杯,轻轻抿了口,用及其阴狠的话语开腔:“张管家当知晓,我这人--------,”说着,她伸手将茶杯不轻不重的搁在桌面上,视线从木质茶几上换换移至老张脸面上,阴凉再道:“脾气不好。”

姜慕晚脾气好吗?

不好。

老张比任何人知晓,一个脾气好的人是干不出来杀人放火之事的。

可姜慕晚,全干齐了。

楼下客厅气氛沉硬,二楼书房也好不到哪里去。

书房内,杨珊立于书桌前,老爷子站在窗边,双手落在拐杖上,深邃的视线落在窗外,望着远方后湖波光粼粼的水面。

气氛一度僵硬。

杨珊是惧怕老爷子的,那种惧怕埋藏与骨血里,大抵是早年间她入这姜家门时,被老爷子狠狠修理过,至今都记忆犹新,难以忘却。

“父亲,”杨珊斟酌许久,才颤颤巍巍喊了句。

“恩、”老爷子不咸不淡的应了声,断没有在继续开口之意。

反倒是一副等着她开口的架势。

“今日之事是杨浒不对,不该打慕晚,改日我让他当面给慕晚道歉,一定不让慕晚受委屈,”杨珊这话,说的温婉,特别是最后一句一定不让她受委屈,显然是顺着老爷子的话说的。

“杨珊,你进我姜家多少年了?”老爷子用及其平淡的嗓音问道。

杨珊微愣,如实回答:“十六年。”

“这十六年,你是不是都在盼着我早点死?”

“父亲,”杨珊惊恐,似是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甚是未曾想到老爷子还会如此直白的说出这番话。

“没有,”她急切开口,开口的话语都带着轻颤,这话若是让姜临听见了,她吃不了兜着走。

“你记住,只要我在一天,我姜家的子女,容不得外人欺辱,慕晚也好,司南也罢。”

姜老爷子及其护短,这份护短,也只针对姜家人。

杨浒今日登门入室撒泼,无疑是触到了老爷子的底线。

老爷子话语落地的一瞬间,她知晓,杨浒今日之事,不是道歉这般简单。

杨珊下楼时,见姜慕晚坐在沙发前,跟前放着一杯清茶,许是因茶水上来时太过满当,是以此时,她压根儿敲不出来这杯茶水是否有被动过。

姜慕晚皮肤白皙,她极小时,曾有长辈说过,这姑娘的长相,一看就有大家风范,若论精致,稍差些,若论温柔,算不上,姜慕晚的长相偏向端庄大气的高贵美,无声而立,便能给人一种碾压之感。

今日,她无声静坐于此,杨珊立于楼梯之上细看她。

仅是那一眼,杨珊在姜慕晚身上隐隐约约看到了宋蓉的影子。

而这个影子,消失在她抬眼之间。

姜慕晚的目光、清明之中带着些许锐利,仅是一眼,好似能看穿一切。

“爷爷让你上去,”她下来,是喊人来了。

姜慕晚闻言,撑着双膝起身,白皙的脸颊上还带着清晰的指印,行至杨珊身旁时,步伐微停,挺直背脊从她身旁而过。

杨珊在回眸时,这人已经消失在书房门口。

“哗啦-------,”姜慕晚将进去,一杯温热的茶水迎面泼来,那本该漂浮在茶盏里的茶叶悉数挂在她脸面上,毁了她的妆容,瞧起来颇为狼狈。

“砰------,”老爷子伸手,将茶渣丢回桌面上,圆形的茶杯在桌子上滚了几圈又掉回地面,落在地毯上,“没用的东西,人家打你你不知道还回去?在自家地盘上还能让人伤着,你就这么点本事?”

老爷子压着嗓音冷嗤她,没了与杨珊谈话时的平静,反倒是有股子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姜慕晚不气,反倒是抬手擦了擦面上的水渍,话语较之以往更为阴寒了半分:“看不出来吗?我想让您给我做主。”

“你还手难道我就不给你做主了?”老爷子冷声质问,好似听了什么混账话。

姜慕晚抬手擦脸的动作僵在半空,略显惊讶的目光落在老爷子身上,只听后者在道:“平日里看你呲牙裂目的跟个炸了毛的老虎似的,怎今日焉儿了?你记着,会为你讨公道的人即便你是杀了人也会站在你这边,不会为你讨公道的人,你隐忍致死他都觉得你错了,身为女子,求败都不能求中。”

老爷子愤愤的声响在这间不大的书房里环绕开来,直击姜慕晚心灵。

好似困惑她几十年的谜题在此时迎刃而解。

爱你的人,何须你委曲求全?

“蛮蛮、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姜慕晚怎也没想到,老爷子在喊出那声蛮蛮时,会对她说出女人不狠,地位不稳之言。

在过去十六年的光阴里,都未有有人如此强硬的教过她。

可见今日这番话,于她而言,有多震撼。

她的母亲并不算是个很强势的女子,极大多数时候,选中庸之道过此生,可姜慕晚不同,她睚眦必报,绝不姑息那些踩踏自己之人。

残忍吗?

或许吧!

可这残忍,怎比得过老爷子?

“如果我杀了他呢?”静谧的书房里,女子凉薄的嗓音凭空而起,极淡。

姜老爷子能将华众做到如今地位,若说没有手段,怕是假的,老人家深邃的眸子阴沉沉落在她身上,道出如此一句:“杀人不算什么,一把刀子的事儿,真正的赢家要做到即便你杀了人,众人和法律也认为你是弱者,慕晚、手段不狠,不足以立天下。”

早年间,她尚小,老爷子同他说这些时,她是懵懂的。

此时,再提起此事,慕晚只觉得,心头微颤。

落在身旁的指尖微微向里勾了勾,“你就不怕我跟姜临反目?”

“你回来不就是为了跟他反目的?”这声反问,将慕晚的话悉数都堵了回去。

这位日夜间,从姜家出来,她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衣领上的茶渍未及时清理,以至于此时稍显狼狈,本同她一起来的同事被老张给遣走,是以此时,她站在姜家院落里,一时间,不知晓该如何离。

老张见此,提出让司机相送。

她想,罢了。

何必呢?

正当她夹着根烟站在姜家院落前思忖着要不要给付婧打电话时,一道清脆的喇叭声在跟前响起,随即,驾驶座的玻璃门摇下来,露出徐放的脸面。

“姜副总去哪儿?可要捎一程?”这话,徐放问的客气。

大抵是敲出了那么些许什么,最近几次见面,徐放对姜慕晚早已不同初次见面时。

“不必了,”她开口拒绝,坐顾江年的车,她怕自己头疼。

徐放闻言,抿了抿唇,片刻,他朝后坐望了眼,而后掀起眼皮瞧了眼姜家别墅二楼的窗子,才道:“二楼主卧有人在瞧着,姜副总确定不坐我们车走?”

徐放这话就好比站在赤裸裸的询问姜慕晚,有人在等着看你笑话,你确定要让人看?

闻言,姜慕晚视线落在车后座的玻璃上,借着玻璃的反光瞧见了二楼那微微飘动的纱窗,随即,一声不深不浅的冷嗤从喉间溢出来。

“有劳了。”

言罢,她伸手拉开车门,徐放本想言语,可自己的嘴皮子终究是没人家的动作快。

是以、当姜慕晚拉开车门瞧见坐在后座端着浅笑正儿八经望着她的顾江年时,脑子稍有些嗡嗡作响。

静默数秒,顾江年倒也好脾气,微微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位置让她上来。

一时间,姜慕晚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后有等着看好戏的敌人。

前有黑心肝的顾江年。

她阴测测目光朝一旁的徐放望去,后者躲开她的目光稍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且还道了句:“我想言语来着。”

这话就差明晃晃的告知姜慕晚,是你太操之过急了。

“倒是我没悟到徐特助的好意了,”她凉飕飕的道出这么一句话,硬着头皮上了车。

上车她才瞧见,顾江年身边放着满满当当的一摞文件。

许是隔得近了,这人身上带着一股子淡淡的檀香味,让人分外安神。

“蠢,”将坐下,身旁男人薄唇轻启丢出一个字,似是万般嫌弃似的,说完就没了下言。

顾江年这个蠢说的是谁,车内三人皆知晓。

姜慕晚今日的举动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好手段,折了杨浒又如何?还不照样损了自己?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她倒是干的得心应手。

“顾董在说自己?”姜慕晚假装听不懂,侧眸反问。

本是低头看文件的男人听闻她这不咸不淡的话语,侧眸望了眼她,轻勾了勾唇角,笑了。

c市曾有人花天价约顾江年吃饭,为的就是能得他指点一二,可这人,悉数拒绝。

原因无他,行至他这般段位,缺的不是金钱,而是指点人的心情。

是以今日,当徐放听得那句“蠢”时,不由的透过后视镜望了眼顾江年。

“蠢不可怕,怕的是蠢而不自知。”

“顾董这般聪明,当初怎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一来一去,二人之间的嗓音既平静又温柔,光听,感受不到半分火花。

可若是在细看二人表情,便会觉得二人之间不简单。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姜副总对我们的当初念念不忘?”顾江年伸手关了手中文件夹,望着姜慕晚笑问。

而姜慕晚呢?

她有些渴了,恰见车内有瓶矿泉水,见未拆封,伸手拧开,喝了口,一手拿着瓶子一边笑望顾江年:“何止是念念不忘,我时常梦中见到顾董,彼时的顾董,青春年少,风华正茂,正气凌云,当真是人间好少年。”

四月天,算不上热,夜间稍有些凉飕飕的,可此时,前座开车的徐放只觉冷汗涔涔,这二人你来我往的架势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字句之间都带着冰刀子,恨不得能捅死对方。

姜慕晚是个手腕高的,顾江年是个心狠手辣的,商业霸主对上蛇蝎毒妇,怎能不骇人?

“想不到姜小姐这般迷恋我,不若跟我回家,每日让你见上一见,也好解了这相思之苦。”

“顾董不去撒泡尿照照自己当真是可惜了,真是吊死鬼打粉插花,”姜慕晚的冷嘲声异常明显,如此便罢,且还横了他一眼。

吊死鬼打粉插花---死不要脸。

顾江年凉飕飕的眸子落在她身上,落在黑色文件夹上的指尖起起落落,唇边携着一抹叫人看不透的浅笑。

“改道,去城南墓地,”男人稳稳开腔。

“去墓地做什么?”

“姜小姐不是要c我祖宗十八代吗?择日不如撞日,我亲自带她去。”

姜慕晚:“、、、、、、、、。”

滋--------刹车声猛然响起。


姜慕晚醒来时,入目的是雪白的屋顶,她平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真丝薄被。

微敞的窗户有晨间的凉风缓缓灌进来。

静默数秒,她撑着身子起身。

低眸敲了眼,见自己依然穿着昨日那身衣裳,微微安了安心。

“喵~~~~,”她正欲掀开被子,一身糯糯的喵叫声传来,一只通体雪白的猫蹲在被子上,睁着圆碌碌的大眼睛瞅着她。

那模样,及可爱。

大抵是太白了,跟雪白的被子混为一体,第一眼,未曾瞧见。

慕晚伸手,撩了撩它的下巴,白猫蹭了蹭她的掌心,而后、转身跳开了。

她起身,朝门口而去。

入眼的,是一条现代风装修的长廊,长廊铺着地毯,墙壁上空白处挂着经典名画。

不管如何瞧,都极有品味。

静站数秒,不知往左还是往右,更不知此处是谁的地盘。

“姜小姐,”正当她踌躇时,一声轻柔的呼唤声让她回神。

侧眸望去,只见一衣着干净,气质不菲的中年女子站在走廊尽头,朝她缓缓而来。

那端庄的姿态,晃一眼,还以为是哪家的夫人。

“您醒了,”兰英开口,话语柔柔。

“这是哪儿?”许是因着兰英给她的印象不错,姜慕晚说话的语气都柔了半分。

“这里是顾公馆,”兰英轻轻开腔。

顾公馆?

姜慕晚旁的不知,但这个顾公馆,即便是她未曾踏入其中,也知晓它的名声。

顾氏江年,斥巨资建了一座山水园林,以立家族之本,取名顾公馆。

自顾公馆落成以来,媒体未曾窥得半分。

只知其名,不知其里。

这里,是顾江年的地盘。

“先生昨夜带您回来的,”兰英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一手落在腹部,微微弯身,请她前行。

行至楼梯口,她瞅见了刚刚那只白猫,白猫蹲在楼梯上歪着头瞧着她。

片刻,她视线缓缓平移,入目的是诺大的客厅,与旁的豪门不同,顾公馆摒弃了豪门一贯特有的中式与新中式装修,反倒是走的现代风,黑白灰的经典配色,沉稳中透着大气。

“杵那儿干嘛?当电线杆子?”她正打量着,一道凉凉的声响从一旁传来,慕晚侧眸望去,见男人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从一旁出来。

身后跟着佣人。

在这晨间,四目相对,均是无声。

片刻,顾江年清冷的视线睨了她一眼,温温道了句:“过来。”

这声过来,不是对她说的。

对谁?

对那只蹲在楼梯上的白猫。

这日清晨,男人着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端着杯咖啡出现,正准备转身往身后餐室而去时,听见什么声响,往客厅落地窗而去。

慕晚视线顺着他的身影移过去,只见一只通体黑溜溜的猫在院子外面扒着玻璃门,尖细的爪子在玻璃上划着呲溜呲溜响。

男人迈步过去,拉开玻璃门,黑猫麻溜儿的钻进来。

好似这是每日必干之事,早已轻车熟路。

“顾公馆在建时这两只猫便在了,先生搬进来时这两只猫时常跑进来讨吃的,索性就半圈半放的养着了,黑色的那只叫咪咪,白色那只叫雪雪。”

身旁,兰英的介绍声将将落地,慕晚眸中诧愕一闪而过,在细看,那只黑猫被佣人抱去洗澡去了。

想来,养归养,但还是没有太放纵。

顾公馆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佣人是不习惯的,可身为主人的顾江年似是并未觉得有何不同。

但这股子不同,停留在慕晚坐在餐桌上。

古人言,食不言、寝不语。

慕晚或许是谨记老祖宗的教诲,坐在餐桌上的人不言不语,可她也不用餐,就这么直愣愣的瞅着顾江年。

男人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伸手将果酱抹在吐司上时,这人目光依旧未曾移走。

许是被盯的有些无所适从,顾江年停了手中动作,一手拿着餐刀一手拿着吐司,回望姜慕晚。

刹那间,餐厅静谧了。

一旁的佣人静站不敢言,目光落在餐桌上二人身上。

良久,男人似是瞧出了点什么,将餐刀上的最后一点果酱抹在吐司上,伸手将吐司递给姜慕晚,后者及其平静的伸手接过。

顾江年愣了半秒,笑了,这人不仅是笑了,且还边笑边点头,拿起另一片吐司时颇有心得的点头道:“要人伺候是吧?”

这清晨的光景,都不及顾江年这一笑,这一笑,让餐室里候着的佣人只觉人间美景黯然失色。

顾公馆的佣人见过顾江年笑过吗?

见过。

但每一次笑,都不及今日这般会心。

“我来吧!先生。”

“我来,姜小姐身娇体贵,旁人伺候不来。”

顾江年活了三十年,只有旁人伺候他的份儿,如同今日这般伺候别人还是头一回。

且头一回就罢了,这姑娘自坐下来就眼巴巴的瞅着他,不言不语的等着他自觉伺候。

姜慕晚静静的咬着吐司。

对面,顾江年慢条斯理的抹着果酱。

本是端坐着的人斜斜靠在椅子上,嘴边擒着一股子诙谐的笑意瞅着她。

“包吃包住包伺候,姜副总临走时记得把费用付一下。”

一片吐司结束,姜慕晚扬着手四周瞧了眼,还未开口,对面男人简单粗暴伸手扔了块餐布过来。

干嘛?

给她擦手的。

她倒也不讲究,拿起餐布擦了擦指尖。

“我付费之前顾董是不是应该带我去做个全身检查?”

这意思明显,昨日之事她还记着。

清清楚楚的记着。

话语落地,目光盯着他手中另一片吐司,顾江年似是感受到了这人的目光,抹果酱的手一顿。

只觉得这姑娘有点蹬鼻子上脸。

想弄死他的时候咬牙切齿的,吃他东西的时候眼巴巴的,典型一白眼狼儿。

他倒也不气,慢悠悠的将吐司递给她。

统共两片吐司,全进了姜慕晚的肚子。

姜慕晚吃完,就着他扔过来的餐布擦了擦指尖,且端起跟前的牛奶淡淡喝了口。

望着顾江年,轻轻扯了扯唇瓣,道了句:“三包质量,也不怎样。”

顾江年:“、、、、、、、”

佣人们:“、、、、、、、”

顾先生笑了,被气笑的,这人伸手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似是想降火。

而后,伸手将手中杯子不轻不重搁在桌面上,起身之际同兰英道:“给姜小姐拿面镜子好好瞧瞧。”

慕晚疑惑,正欲询问,只听兰英轻唤了声,一边言语一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姜小姐,”




四月芬芳,万物复苏。

c市以南,坐落于半山腰上有一座隐于山林之间的顾公馆。

正值晨间、顾公馆内,佣人们忙碌穿梭于此,或紧张,或急切,或奔走,无一人敢亵慢。

不多时,一着白衬衫的男子迈步而来,面容寡淡、在这晨间的光晕里,品不出喜乐,亦是看不清情绪好坏。

“顾先生,”一旁,管家曲禾毕恭毕敬唤了声。

男人恩了声,算是应允。

步伐边往前,边扣着袖扣,动作不紧不慢,说不出的贵气。

行了两步,脚步轻顿,道:“去将我外套拿下来。”

曲禾嗳了声,转身上楼去主人的主卧。

楼下,餐室内,君华集团总裁特助徐放正站在一旁同他汇报今日行程与重要应酬,男人淡淡听着,手中勺子时起时落,动作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优雅。

“老板,晨间商报,”徐放说着,将手中报纸递过去。

顾江年接过,伸手抖开,淡淡目光本是想一扫而过,,却不曾想,目光定格在上面久久未能移开。

这份沉静让徐放稍有些好奇,侧眸扫了眼。

这一扫,险些惊掉了下巴。

那诺大的标题实在是太过耀眼。

华众集团新任副总-------姜慕晚。

徐放将目光缓缓移至自家老板身上,只见其将手中报纸缓缓搁置餐桌上,而后抬起手,落在唇瓣上,隐去唇边渐起的笑意。

08年四月,震惊整个c市商圈的,无疑是华众执行副总之事。

一众圈内人津津乐道,提及华众空降的副总时不免面上多了几分打趣儿之意。

可唯有一人,在知晓此事时,极为高兴。

那便是顾江年。

有人立于尘世间是因爱,有人是因恨,亦有人是想寻得一个与自己相似的人。

而顾江年属于后者。

c市的商报,经济报漫天飞舞。

姜慕晚这一番高调出场,足以压下一切蠢蠢欲动之人,更能压下的是杨珊。

姜慕晚若没有及快速的顶上副总的位置,那么杨珊的弟弟便只是调动,可姜慕晚如此快速且高调的出场,其中内幕,但凡是混迹于商场的,只怕是无人不懂。

华众办公室内,姜慕晚站在办公桌前,嘴角扬起的浅笑难以隐藏,身旁,付婧看着她,着精致妆容的脸面上扬着笑,可眼眸中,蕴着一汪水珠。

有些人,生来只想为自己讨回个公道。

尽管这个时间是那般漫长,可又有何惧?

身后,传来响动声,付婧及快速的收敛好情绪,微微转眸,见是姜临,缓缓点头,而后退至一旁。

“父亲,”慕晚转身,脸面上挂着亲昵的浅笑。

“、、、、、、”姜临有片刻语塞,他来,本是打算要询问姜慕晚本意的,可听得她这一声甜腻腻的父亲,那些在心底打好草稿的话语消了半分。

想起了老爷子那句尘世间人人都想儿女双全。

再开口,只问了句:“还习惯?”

“不太习惯,”她答,而后似是颇为苦恼开口道:“怕自己胜任不了,准备去跟爷爷请辞来着。”

“姜家子女,要有迎难而上的本领,”姜临这话,说的随意。

但实则,从局面上讲,若姜慕晚真的请辞了,打的是姜家的脸。

也会让让人对姜临议论纷纷,一个掌权者,怎会让自己死在舆论之下?

“晚上回家吃饭,”姜临温温道。

姜慕晚点头回应,道了句:“好。”

门外,付婧端着茶杯进来,环视办公室一圈,见空无一人,望着姜慕晚问道:“走了?”

后者神色淡淡,全然没了面对姜临时的热情:“走了。”

姜临此生到了才知晓,她的女儿,是个笑面虎。

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而她身旁之人,亦是如此。

付婧端起托盘上的茶水,行至慕晚身旁,递了杯给她,二人半倚半靠着办公桌,端着杯子静静的品着茶,那模样,不像是即将大杀四方,反倒是颇为像坐在自家院子里喝下午茶。

上好的云雾在茶杯里漂浮着,淡淡袅袅的茶香飘向鼻息之间,付婧品了口茶,淡问道:“办公室改不改?”

“不改,”姜慕晚淡然开口,随即浅笑了声,话语间带着阴凉:“我要让他知晓,装扮的再好又如何?不还是坐不长久?”

这日,杨珊可谓是气到癫狂,姜慕晚坐上执行副总高位无疑是在打她的脸,可偏偏这脸打完,她还不能有任何不喜。

老爷子在上头压着,谁敢造势?

这日晚间,姜慕晚归家吃饭,一家人看起来是其乐融融的坐在餐桌上,可桌底下无疑是暗潮汹涌。

“今日第一天上任,慕晚感觉如何?”姜薇端着浅笑笑问姜慕晚,面上的神情与心底的想法相差十万八千里。

“有些不太熟,”姜慕晚如实回答。

“谁也不是一天能成才的,”姜薇想说的话被老爷子当众截胡。

一顿饭,无人敢在有意见。

这顿饭,吃的憋屈。

姜慕晚此人,善于隐藏自己,对于那个破坏自己家庭的女人,她一口一个杨姨喊得亲热,绝不在外人跟前露出什么不喜之意,即便是老爷子问起,她也只会道一句:父母皆有各自的姻缘,为人子女的,不该有意见。

这话,可谓是说的滴水不漏。

但实则呢?

是吗?

并非。

这日晚餐结束,姜家人坐在一起品茶,老爷子聊及往事,难免会提起已故的老太太,话语行至一半,许是思及什么,直直顿住了,目光落在慕晚身上,见她神色淡淡,话锋一转,聊起了别事。

本不该有后话的,可杨珊明显心里不服,话语之间带着深意:“父亲记性真好,还记得多年前之事,不知慕晚可否还记得年幼之事。”

这话,无疑是在赤裸裸的提醒姜慕晚莫要忘记当初是如何将姜司南推下湖的。

话语落地,满室静谧。




争锋相对,谁、更甚一筹?

顾江年的心狠手辣与姜慕晚的残酷无情有着鲜明的对比。

双峰并峙,比的是谁更为阴狠。

倘若姜慕晚此行入驻c市,未与顾江年见面到也罢,偏生见到了。

每每见到顾江年这么号人,她心底总会痛恨这人当初的多管闲事。

机会一旦丧失,你想再反手杀回去,得多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亦或是,不止。

既然如此,那便怎么着都要让对方陪着一起痛的。

澜庭酒楼的大厅内,初时还好,渐渐的、有三五成群的商界人士从包厢出来,人声肆起,姜慕晚冷冷睨了顾江年一眼,俯身提着包,转身离开。

隐隐的,转身离开的她能听见后面有人在与这人打着官腔问好。

姜慕晚将出澜庭酒楼大门,便见付婧从前方过来。

快走两步,迎上她,话语温温:“如此快?”

“中途碰见顾江年,对方提前走了,”她淡淡开口。

付婧恩了声,细长的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哒哒作响,漫不经心:“c市哪家姑娘能攀上顾江年,此生便是无忧了。”

“若能与顾江年喜结姻缘,即便是联姻,也能给对方打开半壁江山。”

猛然间,前行的人步伐一顿,侧眸望向付婧。

后者疑惑,似是不知晓她为何停下来如此瞧着自己,讪讪问道:“怎么了?”

姜慕晚心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随即淡淡收了视线,温温道了句:“没什么。”

得顾江年者得c市,这话、本身不假。

夜晚,温凉的风从巷子口吹进来,夹着淡淡的花香送过来,姜慕晚一手提包,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漫不经心往前去,身旁,付婧拿着手机在查看短信,修长的指尖在手机上操作了一番,似是在回短信。

而姜慕晚,此时早已游神太虚。

华众实权一手握在姜临手中,而姜薇,身为财务总监更甚是一手把控整个华众的财政大权。

从内,有什么动作必然瞒不住她。

从外,姜临只怕是早已有所堤防。

姜慕晚此时的境遇,说句前有狼后有虎不为过。

四月的风缓缓吹过,不暖不凉,但却足以让人醒脑。

这不算长的巷子里,姜慕晚与付婧二人在前,顾江年与萧言礼在后,两拨人距离不远不近。

直至行至路边,姜慕晚步伐微微顿住,暂停了数秒。

侧身回眸。

就着巷子里昏黄的路灯深深忘了眼顾江年,仅是这一眼,让后方的三人停住步伐。

未曾言语,仅是一眼,便让空气凝滞了。

片刻,只待姜慕晚上车,萧言礼才温温开口:“听说姜临花大价钱找私家侦探去首都准备查她一番,却空手而过,你说、如此人,养在身边,只怕是连觉都睡不好。”

姜慕晚这些年在首都的生活是空白的。

无迹可寻。

虽说萧言礼很奇怪付婧为何会跟在姜慕晚身边,可好奇又如何?

不依旧是查探不出?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顾江年冷嗤一声,算是对这件事情做出回应。

这日晚间,姜临应酬结束,未急着归家,反倒是将车停在了城北路,等了许久。

那跳动的双闪在马路边颇为耀眼,不久,一男子上车,不过数分钟,又下车。

来去之间极快。

身后,一辆出租车内,姜慕晚与付婧看看前方车辆的动静。

直至结束,二人仅是对视一眼,那一眼、看穿所有。

“真被你猜中了,”付婧撑着脑袋靠着车窗,缓缓揉着鬓角,望着姜慕晚的目光星眸流转。

“意料之中,”后者回应。

如果是她,会做的更过。

“找人盯着杨浒那边,一有动静就通知我。”

次日清晨,被降职的杨浒一进办公室,便被招商办的人拦住了去路,二人来势汹汹,因着先前打过交道,是以都认识对方。

对方未曾多言,一开口便是城东和市北街的案子,杨浒显然是没想到,他都被降职了,招商办的人还来找他。

周旋一番才得知这二人已经找过姜慕晚,被姜慕晚以不清楚为由给推过来了。

如此,杨浒显然是未曾想到。

“姜副总那边如何说的?”杨浒冷声询问。

“姜副总说,杨总虽说离了总部,但还在华众旗下,这个案子,从哪处起便该从哪处落,”招商办的人开口。

姜慕晚这话无疑是在将锅赤裸裸的甩给自己。

杨浒若不计较便不是杨浒了。

当日下午,杨浒便直奔梦溪园,彼时,杨珊正与梦溪园的几位太太喝着下午茶,见杨浒气冲冲来,显然不悦。

但梦溪园的太太各个都是顶顶识相的人,见眼前气氛不好,起身,告了辞。

哪怕眼前的咖啡才上上来,哪怕甜品未动一口。

且临走时还不忘深深瞧了眼这个急匆匆而来的人。

杨珊今日约着梦溪园的太太来,不过是想借着姜太太的身份去传播传播姜慕晚的是非,可这是非还未传出去,便被不请自来的杨浒给打断了。

总归是有几分不高兴。

“有什么事情不能电话里说?”杨珊不轻不重的将手中咖啡杯搁在玻璃桌面上,没什么好语气。

杨浒看了眼一旁的佣人,后者会意,转身离开。

见人离开,杨浒才拉了拉裤腿坐在沙发上,望着杨珊没好气道:“那个姜慕晚将上任就反将我一军,这事儿能在电话里说。”

一听闻姜慕晚的名字,杨珊便没了什么好脸色,正襟危坐,望着杨浒:“你好好说。”

杨浒言简意核的将今晨之事道了一遍。

杨珊听闻,面色明显不佳,端着咖啡杯的手狠狠抖了抖。

“她倒是厉害,”杨珊显然也是被气的不行。

“我被降职明显是为了给姜慕晚让位子,我这位子如今都让出去了,她还不放过我,这不是赶尽杀绝吗?”杨浒想想就气愤难耐。

一个分公司的老总哪里比的上一个总部的副总?

处在姜慕晚的位置上,生个气跺跺脚下面的人都要抖三抖,现如今好了,仰仗他人鼻息生活。

杨浒怎能不气?

“再如何你还是这姜家的主母,她姜慕晚一回来就给我们杨家下马威,这不是抓着我们把我们按在地上打脸吗?”

杨浒这话,无异于煽风点火了,且这煽风点火正好压到了杨珊心头。


今日招商办的人亲自找上门无疑是听见什么风声了。

不然何苦跟至于此?

让姜慕晚未曾想到的是,与这二人周旋间隙,抬眸之间看见了顾江年。

四目相对,前者看着她,饶有兴致。

而后者,面色淡淡,不准备与之有任何过多的交流。

“一张嘴皮子倒是利索,”一旁,萧言礼压低了嗓音用仅是二人听得见的嗓音温温开腔。

刚刚姜慕晚与招商办的人一番周旋,她们听的清清楚楚。

只道是这人打的一手好太极。

“没点本事回来送死?”顾江年无甚表情,冷不丁道出这么一句话。

萧言礼想了想,也是。

若如往常,顾江年应当是径直便走了的,可今日,倒是颇为悠闲的站在一旁听着顾姜慕与对方耍嘴皮子,且听着颇有兴致。

直至四目相对,知晓事情败露,这人也不急。

侧眸瞧了眼身旁的徐放,后者只觉后脊一凉。

交锋几次,他约莫着能感受到自家老板对眼前这位姜小姐的不同之处。

于是,抬手,掩唇,稍稍咳嗽了一声。

将背对他们与姜慕晚交谈的二人给惊醒。

二人回眸,见是顾江年,连忙打招呼。

c市谁人不知君华董事顾江年?

顾江年此人,说是儒商,可却极有手段。

短短数年之内一跃成为c市首富,无疑是极有谋略之人,旁的不多说,便是顾江年这三个字都足以让人闻风丧胆。

“顾董,”二人反身点头招呼。

不远处,男人着一身白衬衫,领口微松,袖子推起,本是一身正经的西装被他穿出了几分放浪不羁之气。

可即便如此,也难掩这人周身气场。

白衬衫在身,黑色西装搭在秘书徐放臂弯之间,男人微微颔首,端的是客气:“恩。”

这日,萧言礼未曾勘破顾江年的用意,直至多年之后才回想起,顾江年的网早在此之前便已洒下,只等着这只金丝雀自己撞进来。

顾江年未曾想过帮姜慕晚,仅是那一声不咸不淡的恩便足以表明。

反倒是徐放与对面二人寒暄了几句,才客客气气的点头道了句姜副总。

招商办的人即便不是人精,也各个都是识相之人,眼见这君华徐特助如此了,在留下去,便有几分不识相了。

这c市,最不能得罪的便是君华的人。

莫说今日君华董事跟特助皆在了。

招商办的人匆忙离去,诺大的厅堂里只剩下姜慕晚与顾江年身旁的人。

明明相隔不远,可双方的态度,让一旁的服务员觉得这中间隔了一条银河。

姜慕晚静站于此,未曾开口言语,也不准备开口言语。

反倒是萧言礼先行一步打破了这静谧:“姜副总可还记得我们?”

这是一句询问句,且问的颇有深度。

若说记得他们,无疑是记得梦溪园里那些糟糕事儿。

姜慕晚未曾急着回答他们,反倒是俯身,伸手从包里掏了根烟出来,拢手燃起,浅浅吸了一口,淡淡袅袅的烟雾向上而起,拢住了她的面庞。

随即而来的是冷淡的声响:“萧家言礼,君华顾董。”

未曾说记得,也未曾说不记得,只是用及其官方的商场的话语回应了这二人的询问。

这话,太过官方,以至于让搭话的萧言礼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这种感觉,就好比你兴冲冲的想跟人攀关系,人家却不动声色的将你推了回来。

“姜副总好记性,”顾江年拧眉道了如此一句。

“比不上顾董,”姜慕晚微微弯身,在眼前茶几的烟灰缸上轻点烟灰。

修长的指尖落在白色香烟上,熟稔的动作一看就是个老烟民,整个人,未曾看出有半分颓废之意,相反的带着几分优雅。

混迹商场多年,顾江年什么人没见过?

抽烟的女子不过是他所见之人中最好的一种罢了,这个看似高高在上的圈子里,什么人没有?

“姜副总不若说说哪里比不上我,”男人突兀来这么一句,让姜慕晚抬起的手缓缓顿在半空,夹在指尖的香烟正在冒着淡淡青烟,许是袅绕烟雾挡着她视线了,只见这人微微眯起了眼眸。

眉眼间的不悦,丝毫不曾掩藏。

多年之后,姜慕晚与顾江年已成夫妻,这人将她抵在浴室角落里,寸寸逼近,也道出了如今日相差不多的话,他说:“说说喜欢我哪里,满意了、放过你,不满意,浴缸跟淋浴房你选一样。”

酒楼大厅内,静默良久,她抬手吸了口烟,冷嗤了声:“不知顾董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说到此,姜慕晚弯身点了点烟灰,再度不急不慢道:“善恶到头终有报,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句话无疑是在赤裸裸的告知顾江年,你当初的多管闲事,到后来,不也是走了同我一样的路?

若是知晓后来所发生的的一切,你还会不会多管闲事跳下去将人救起来了?

姜慕晚话语落地,萧言礼深深的看了人一眼。

尚未来得及阻止,只听后者在道:“你大慈大悲普度众生,到头来,不过也是渡人容易渡己难。”

“我比不顾董的地方多了去了,若要挑个重中之重的话,顾董的仁慈恐怕我这辈子都比不上,”话落,姜慕晚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浅笑。

笑意深深,带着不屑。

徐放或许不知姜慕晚这话语里的深意,可萧言礼懂。

姜慕晚今日这番话,无疑是拿着刀子在戳顾江年的胸膛。

踩踏一个男人的尊严。

萧言礼侧眸望了眼顾江年,见这人轻勾了勾唇角,深邃的眸光中布着点点杀意,话语冷漠:“姜副总倒是什么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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