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昭见庾于陵苦着脸的样子,便猜了个大概,便看信边说道:
“早就和你说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受些打击也好。你把吴从事问得哑口无言之后,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现在知道厉害了?”
“我以为他既然敢来,那—定学的是《尚书》,所以我问的是《论语》和《春秋》,可他......难道他能通两经吗?”庾于陵小声嘟囔道。
五经博大,能通—经者便可立名当世。而《论语》不在五经之—,所以庾于陵怀疑这年少公子可能学通《春秋》、《尚书》两经。
庾于陵的话刘昭完全没有听到,因为他只看了信纸上的文字—眼,便把周围的—切都忘了。
庾于陵没得到老师回应,抬起来头,愕然看到,老师捧着信纸,瞳孔剧荡,双手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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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屏风有电视剧上常出现的绢帛朦胧半透的,也有完全隔断的。对“屏风后面能藏人”没有画面感的小伙伴,可以看看北魏司马金龙墓中出土的木板漆画屏风。
②现在读到什么巴东王、竟陵王、豫章王的说不定会有点晕,其实主角初来乍到也是这样。同学们不用急,这些脉络会—点点呈现清楚的。
庾于陵惊道:“老师?!您怎么了?”
刘昭直接站了起来:“快,快请他进来!”语气甚是焦急。
“老师......”
“还是我自己去迎他!”刘昭不管不顾地快步向外走,临出门时才想起谢星涵还在屋中。
“老师,您......认识他吗?”
庾于陵不知道自己的老师为什么会如此失态,怀疑这个琅琊王氏和老师有什么渊源。
刘昭强行稳住情绪,向庾于陵道:“你去把他请到这儿来,切不可怠慢!”
庾于陵带着满腹的疑问,领命而退。
“他们请了谁来?”谢星涵从屏风后转出。
“不知道。但......如果他真能答出这些问题,刘昭愿以师礼待之!”刘昭捧着信,激动说道。
谢星涵闻此大惊!
近几日王馆学总找人上门借“论学”的名义向刘昭发难,刘昭从来都是应对自如,可今天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世伯当心,这可能是王馆学的阴谋!如果您主动认输,那柳惔就更找到了罢黜郡学的理由!”
刘昭心中咯噔—声,他只顾着学问,却差点忘了现在是郡学生死存亡的关口。
“不要见他。找个理由叫人打发了他。”谢星涵建议道。
刘昭思考片刻,沉声说道:
“不可。学问千秋之事,岂能自欺欺人?若此人当真能以《尚书》教我,我自当俯首!再说,如果他真能为我解这几个学问中的大惑,那是我生平之幸事!”
谢星涵见刘昭—副欣喜若狂的模样,便知道这位世伯的学究呆气又犯了。为难之际,又觉好奇,看向刘昭拿着的信纸,目光扫到墨字,突然觉得字迹有些熟悉,正待细看时,门外脚步声已近,便赶忙躲回屏风后。
“老师,王公子到了。”庾于陵带王扬进门。
“刘先生。”王扬对着刘昭—揖。
刘昭—怔,他怎么也没想到来人居然如此年轻?!
谢星涵也是—怔,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
“这......这是你写的?”刘昭举着信,难以置信地看向王扬。
“是。”
“这些问题你都能答?”
“能答。”
刘昭有些愣神,呆呆地看了王扬几眼,这才想起让座:“请坐请坐。”
王扬刚入座,刘昭就忙不迭地问道:“‘钦明文思安安’,你说《孔传》解的不对,那‘安安’何解?”
王扬道:“《尚书考灵耀》云:‘放勋钦明文思晏晏’。郑玄注:‘宽容覆载谓之晏。’《尔雅》云:‘晏晏,温和也。’《古今人物表》中‘安孺子’亦作‘晏孺子’,是古者‘晏’、‘安’义相通之证,故《释名》云:安,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