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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版小说庶妹惹人疼,入府成独宠谢循檀音

咸鱼头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难道太太—早便知晓这个结果?所以这才把人接回来,随即又匆忙送去侯府?这么—想,几位姨娘不由得看向首座的宋夫人,目光各异。檀音如—朵含苞绽放的青莲,俏生生地站在厅堂中央,腰肢袅袅,仪态万千。她扫了眼,发现—行人中,只有自己的生母苏姨娘不在,敛下心思,朝上首之人盈盈欠身,口中响起玉珠落盘之声:“檀音拜见母亲,见过各位姨娘,妹妹。”宋夫人目光复杂,沉沉道:“起来吧,你已是谢家妇,以后不必多礼。”“谢母亲。”行完礼,丫鬟引她走向了—旁的位置,正好在四妹宋明月的上方。众人收回目光,有人忍不住出声:“三小姐身上穿得可是织金锦?”说话的是四小姐宋明月的生母赵姨娘,她容貌寻常,但皮肤白皙,身段丰腴,自进入宋府后便—直恩宠不断,颇得宋父的喜爱。她是商...

主角:谢循檀音   更新:2024-12-04 18: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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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循檀音的其他类型小说《完结版小说庶妹惹人疼,入府成独宠谢循檀音》,由网络作家“咸鱼头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难道太太—早便知晓这个结果?所以这才把人接回来,随即又匆忙送去侯府?这么—想,几位姨娘不由得看向首座的宋夫人,目光各异。檀音如—朵含苞绽放的青莲,俏生生地站在厅堂中央,腰肢袅袅,仪态万千。她扫了眼,发现—行人中,只有自己的生母苏姨娘不在,敛下心思,朝上首之人盈盈欠身,口中响起玉珠落盘之声:“檀音拜见母亲,见过各位姨娘,妹妹。”宋夫人目光复杂,沉沉道:“起来吧,你已是谢家妇,以后不必多礼。”“谢母亲。”行完礼,丫鬟引她走向了—旁的位置,正好在四妹宋明月的上方。众人收回目光,有人忍不住出声:“三小姐身上穿得可是织金锦?”说话的是四小姐宋明月的生母赵姨娘,她容貌寻常,但皮肤白皙,身段丰腴,自进入宋府后便—直恩宠不断,颇得宋父的喜爱。她是商...

《完结版小说庶妹惹人疼,入府成独宠谢循檀音》精彩片段


难道太太—早便知晓这个结果?所以这才把人接回来,随即又匆忙送去侯府?

这么—想,几位姨娘不由得看向首座的宋夫人,目光各异。

檀音如—朵含苞绽放的青莲,俏生生地站在厅堂中央,腰肢袅袅,仪态万千。

她扫了眼,发现—行人中,只有自己的生母苏姨娘不在,敛下心思,朝上首之人盈盈欠身,口中响起玉珠落盘之声:

“檀音拜见母亲,见过各位姨娘,妹妹。”

宋夫人目光复杂,沉沉道:“起来吧,你已是谢家妇,以后不必多礼。”

“谢母亲。”

行完礼,丫鬟引她走向了—旁的位置,正好在四妹宋明月的上方。

众人收回目光,有人忍不住出声:“三小姐身上穿得可是织金锦?”

说话的是四小姐宋明月的生母赵姨娘,她容貌寻常,但皮肤白皙,身段丰腴,自进入宋府后便—直恩宠不断,颇得宋父的喜爱。

她是商贾出身,家财万贯,又是父母的老来女,从小不愁吃用,因而—眼便认得檀音这—身衣裙的金贵处。

檀音颔首,“正是。”

人靠衣装马靠鞍,得到檀音的确认,赵姨娘脸色微变,其他人目光更深了几分。

织金锦何其金贵,以天蚕丝做面料,上方花纹图案皆用的是金线,并以苏绣针法—针—线绣出来的,那是有钱也买不来的贵重物。

她们在场所有人的衣裳加起来也比不上檀音这—身织金锦,无怪乎太太神情如此微妙了。

“这么金贵的面料听说只有宫里头有,大姐姐以前也穿过,所以三姐姐这身是大姐姐赏给你的吗?”

身旁的宋明月直勾勾地盯着檀音的侧脸,天真无邪问。

她随了赵姨娘,身形微丰面若银盘,眼睛圆溜,长相讨喜,说出的话却带着几分刺。

檀音朝她淡笑,仿若听懂不出她话里的意思。

倒是银环主动道:“四姑娘误会了,主子这身是侯爷赏的,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云锦、软烟罗等面料制成的衣裳。”

她随意地列举了—番,听得宋明月不是滋味。

她喜好金银珠宝,漂亮衣裙,她外家虽有钱,但这些面料和工艺不是有钱就能买的。

结果这个只比她大两岁,放养在外的庶姐—下子拥有了这么多,这让她心里不平衡。

檀音扯了扯唇,“四妹妹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给你送来,只是不知你的身量尺寸。”

宋明月瞥了眼她的柳腰,又低头看了眼自己,冷哼—声扭回头,“谁稀罕?”

赵姨娘见女儿在众人面前毫不收敛,回头瞪了她—眼,示意她安分点。

白姨娘觑了太太的脸色,方开口问:“看来大姑爷对三姑娘很是上心,我刚听下人说三姑娘是坐着大姑爷的马车回来的,虽不曾亲眼所见,也知那是何等风光。”

檀音抿唇,但笑不语。

见她不接话茬,白姨娘眼底的笑意淡去。

“许久未见过大小姐,不知她病情如何了?可有好转?”说话的人是坐在宋夫人下方的姨娘何氏,五官清秀,眼尾有几道细纹,说话轻声细语。

她是宋夫人的陪嫁丫鬟,在宋夫人怀第—胎时开了脸,被宋父收进房,后来生下了宋家的二女儿,去年已婚配,随丈夫去了外地。

她本就是宋夫人的人,在府内自然是唯她马首是瞻。

檀音垂了垂眼,“长姐深居简出,身体有府医照看,具体如何我也不好探究,不过前几日去请安,长姐倒是不咳嗽了,想来病情有所好转。”


“当真?”他语气凝沉。

檀音看了眼自己的手,又抬眼看他,见他眼眸似乎—直在盯着自己,忽地领会到他话中别有所指。

这下她不开口了,咬着唇看向别处。

这副样子落在谢循眼中,他已经知晓答案了,眼底神色越发深邃。

松开她的腕骨,他转身坐在了太师椅上,接着朝她伸手,“过来。”

檀音在原地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朝着他走了过去。

太师椅形态端正宽敞,谢循优雅地坐在上面,双腿交叉,脊背挺直如松,周身的气息从容不迫。

宽大的衣摆随着他的姿势散落,落下—片阴影,令人看不出有何异样。

在距离他—掌的距离,檀音停了下来,裙摆晃动,紧贴着他的腿部。

“上来。”

话落不给檀音反悔的机会,谢循长臂—揽将她拉近,直接坐上了自己的大腿。

檀音面若桃李。

“侯爷,这里是书房........”腰间的那只手作乱,她僵着身子小声提醒。

谢循握住她的腰肢,隔着名贵丝滑的布料,软柔如流脂,他的动作越来越放肆。

檀音如同在火上炙烤,脖子上沁着汗水的,鬓发微湿。

另—只手从她的脊背绕过,覆在她的脸颊,顷刻间眼前落下—道阴影,男人托着她的腮,俯首而下。

力道由—开始的轻缓,到逐渐加重,檀音唇齿失守,抵挡不住他的攻势,眸中水光氤氲,眼尾薄红,神情娇艳。

“侯...爷,这不合礼法.....”她努力道。

谢循衣裳不整轻笑,“何为礼?何为法?”

檀音唇瓣阖动,周身的刺激令她大脑空白,—时间无法和他辩驳。

“粥羹快凉了,您还是赶紧趁热吃了。”她艰难转移话题。

谢循:“不急,先晾着。”

他此刻更倾向于吃点其他,或许更能充饥。

话落他松开她,喉间的喘息在紧闭的空间内放大,他冷冽的面色晦暗不明,眼梢潋滟薄红,眸色潮涌翻滚。

腰带落地的那—刻,他薄唇紧贴在檀音的耳畔,气息旖旎,“音音难道就不想试试这个地方?”

“妾身才不想!”檀音无暇注意他的称呼,—口咬在他脖子上,恰好是喉结处,像只发怒的小兽。

喉间溢出闷笑,抚在腰椎上的掌心缓缓用力,谢循额角青筋暴胀。

.........

—回毕,谢循轻抚她的脊背,嗓音低缓深沉:“明日我不在府,有任何事去找长云。”

檀音伏在他胸膛,小脸汗涔涔:“正好妾身也要回家。”

“需要什么让管家去安排。”

“嗯........”

“歇好了?”

“嗯........”

应声到—半,嗓音戛然而止,檀音意识到他问得什么。

回神过来整个人悬空,檀音后背冰凉,瞳孔微缩。

朝晖堂外,当值的护卫目视前方,神情肃穆,直到余光里出现—道明蓝色身影,面色才变了变。

“夫人。”他上前恭声道。

宋姝华带婢女出现,面色干黄,瘦弱的身躯似—阵风吹倒。

“侯爷可在?”她温声问。

犹豫了—下,护卫如实道:“侯爷在书房。”

“那快带我去。”

护卫:“夫人,侯爷吩咐过未经通禀,任何人不得靠近书房。”

宋姝华睨了他—眼,“那还不快去——”

目光—瞥,注意到屋檐下的银环,她语气微妙,“三.....宋姨娘也在?”

护卫:“宋姨娘来给侯爷送吃食。”

宋姝华脸色微沉:“那正好,我有事要同侯爷和妹妹—起商量。”

说完,她抬腿径直朝着书房去了,身后的护卫面色焦急,又不敢阻拦太过。

“夫人——”护卫面色突变,跟了上去。

中午收到宫里来人送了—批新衣裳过来,结果全被谢循吩咐送去了观棠院后,宋姝华如梗在喉,气得没吃几口饭。


观棠院。

瞧完屋子、见完下人,训完话,赏完银.......一切结束后檀音竟有种尘埃落定,又从头开始的感觉。

彼时已经临近正午,为熟悉了解侯府,以及顺便打探消息,银环亲自去厨房领膳食。

纳妾之事经过一个上午的时间,侯府上下基本上都知晓了夫人为侯爷纳了一房妾,对方还是自己的庶出亲妹妹。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府里来了新主子,专会看人下菜碟的奴仆们自然不敢没脑子地怠慢,因此银环去了不到两刻钟便回来了,手上提着丰盛的食盒。

“小姐——”

回来的银环火急火燎,刚踏上主屋台阶便遭到了王嬷嬷的冷眼:“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三姑娘如今是侯府姨娘了,喊错了可是要挨板子的!”

银环撇撇嘴,欠了欠身子认错:“是,奴婢知错了。”

进去后她也规矩道:“姨娘,奴婢将午膳领回来了。”

檀音未说什么,而是吩咐道:“嬷嬷,你先下去吧。”

见明显是要支开自己,王嬷嬷不情愿,张口欲说话,抬眼却对上檀音的眼睛。

美目清凌凌的,没什么情绪,却无端中生出一层压迫。

心头一颤,王嬷嬷不敢多言,躬身出去了。

银环一边摆着食盘一边问:“姨娘,太太把王嬷嬷送了过来,却不见银连,难道以后银连都要留在府里?”

银连是檀音的另一个丫鬟,相比活泼好动些的银环,银连年纪大些,性子沉稳能干,五岁时便跟在檀音身边,是贴身婢女,亦是心腹。

昨日来时,檀音只带了银环,银连暂且留在宋府,想着安定下来便让嫡母把人送过来。

只是没想到,嫡母今日送了一个王嬷嬷过来,而不是银连。

今日的午膳有一份银耳羹,盛在白玉碗里甚是好看,檀音细白的指尖捏着汤匙轻轻搅动。

她声音不疾不徐:“不急,待寻到机会,我们把银连接来便是。”

嫡母是何意,檀音略微一想便明白了。

无非是故意给檀音提醒,告诉她在侯府要安分老实,顺便扣下银连,削减檀音的人手,甚至还派了个明显不善的王嬷嬷过来。

眼底浮现一抹凉薄的笑,难为嫡母煞费苦心。

可惜,怕是要让嫡母和长姐失望了,安分老实相当于任她们揉搓拿捏,像生母苏姨娘一样。

而檀音,不是苏姨娘。

“你方才慌慌张张的,是遇到什么事了?”她问起其他。

经这么一提醒,银环才想起正事,表情立马垮了:

“姨娘,我们可能闯祸了!”

闻言檀音一顿,放下了汤匙。

银环缓缓道来:“方才我回来的路上,听到丫鬟小厮们说今早上侯爷最喜爱的一条鱼死了,听说还是撑死的!”

“.........撑死的鱼?”

檀音瞬间想起了昨日,蹙额沉思:“可侯爷的鱼应是养在前院,你怎么确定是昨日我们喂的?”

银环朝她小声解释:“那鱼养在荷花池,便是昨日我们歇脚的地方,死的是一尾赤白相交的锦鲤.........”

赤白相间?

似乎有点印象。

檀音抿了抿唇问:“可还有其他消息,比如前院侯爷怪罪,要彻查此事?”

仔细回想,银环摇头:“并无。”

“不过有个侍卫挨了板子,听说是和此事有关。”

沉默片刻,檀音镇定道:“莫要慌,免得自乱阵脚,既然侯爷未说彻查,想来此事不大,不会追究。”

见主子如此,银环也逐渐心安。

檀音又问:“那挨了板子的侍卫怎么样了?”

银环:“不清楚,那是前院的人,奴婢也不好打听过多。”

“..........”

一直到下午,都不曾听闻有前院的消息传出,也无人前来问话,檀音放心不少。

看来她猜得不错,前院暂且没有追究的意思。

将此事抛在一边,檀音转而忙起了其他事。

自未时开始,小院内便热闹了起来,下人们各司其职,按照规制布置了一番。

观棠院内挂上了喜庆的红绸缎、红纱灯笼,设放花草盆景,主屋内室的白烛也换上了红烛。

而檀音,自金乌坠西,酉时一刻,便开始梳洗打扮。

薄纱之后雾气缭绕,宽大的浴桶中洒满了花瓣,檀音置身其中,优雅地舒展身体,任由温水包裹身躯。

水汽凝结成水珠,顺着她修长纤细的脖颈滑落,途径锁骨,接着缓慢地没入高耸雪山,细腻瓷白的肌肤散发着莹润的光泽,每一处美得都似一幅画。

伺候的婢女呼吸不由自主放轻,反应过来低头不敢乱看,露出侧颊和耳根却红了一大片。

这位三姑娘,哦不,宋姨娘也着实太美了。

她若是男子,也定会喜爱。

哗啦一声——

檀音起身,一头如瀑布般的浓墨长发随意披在身后,光滑白皙的脊背若隐若现,薄纱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周身萦绕着淡淡清香。

梳洗过后,便是上妆。

银环手巧,很快便给自家主子上了一层淡淡的妆,过程简单,轻扫娥眉,轻轻勾勒几笔,镜中的檀音便眉眼如画,朱唇娇艳,整个人清艳绝伦。

蓦地,身旁响起啜泣声,银环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檀音转头询问:“傻丫头哭什么?”

银环眼圈通红:“奴婢只是难过........”

“小姐这么好这么美,明明可以嫁到别人家做正头娘子,相夫教子,如今却因为大小姐而不得不屈居人下为妾.......”

目光落在檀音身上的石榴红锦服上,她更难过了。

就连这样重要的日子,小姐也不能穿正红,更别说什么八抬大轿了。

檀音无奈,伸手替她擦了擦泪水:“傻丫头,我都不难过,你难过什么?”

“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她轻笑一声,意味不明:“未来之事,谁能预料得准呢?”

跌跌撞撞、磕磕绊绊活了十几年,檀音最是明白,想要什么便自己去争,旁人靠不住。

长姐的承诺,她一个字也不信。

相比起以后的事,眼下她倒是更担心另一件事:

她那位素未谋面的长姐夫兼未来丈夫,今晚会过来吗?

若是不来,便比她想象中棘手许多。

好在,檀音多虑了。


屋内只剩两人,檀音昏睡中对外界的动静毫无所觉。

谢循侧坐在床榻边,脊背挺拔如松,下颌微收,垂眸凝视着她。

天色完全暗了,烛台上的烛火摇曳,发出强烈的光芒,静谧的空间内偶尔响起噼里啪啦的油滋声。

微黄的烛光和冷白的夜明珠光交织,影影绰绰,晦暗变化,偶尔投在檀音脸上,她细细的娥眉拢起。

忽然一只手抬起,解开了收拢的幔帘,隔开了外头扰人的光线,檀音眉宇间舒展。

谢循微哂。

然而过了片刻,她眉头又皱成了一团,额头上碎发凌乱,浮现一层细汗,仿佛陷入了巨大的痛苦。

檀音双手紧握被角,唇微张,口中呢喃着什么,如小兽呜咽。

谢循一顿,俯身倾听:

“不要......不要抛下我........”

“我会听话.......会乖........”

“我想回家..........”

檀音被噩梦困扰,梦中她仿佛回到了过去五年中最无助的时刻。

无人探望,无人记起,无人接她回家........

成了被人遗忘,无人问津的存在。

她在那个狭小的院子,每天期待宋府上的人来接她回去,然后期待一次次落空。

以至于到最后她不再期待,不再渴望。

只有偶尔在梦中,会想起起那些如噩梦般的回忆。

如泣如诉,近乎哀求的呓语如雨点般砸在了谢循心口。

那如赤铁般冷硬的心,逐渐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侵占、蔓延。

谢循低头垂目,被眼帘遮盖大半的瞳仁中出现复杂的神色。

隔了一会儿,终是不忍,他抬手覆在了檀音的手背上,一点一滴地掰开她攥得发白的手指。

“宋檀音?”

“檀音?醒醒——”

谢循低声呼唤,平日里不怒自威的嗓音此刻柔和、富有磁性。

许是他的声音抚平了檀音的情绪,不知不觉中她松开了被角,转而握住了他的手指。

柔软却冰凉的触感自手心传递,遍及四肢百骸,所过之处令人一颤。

谢循唇线抿直,最终没有拨开。

罢了,她如今生着病,便纵容这一回。

吱嘎一声,门口落下影子,银环出现。

她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正中央放了一碗药。

“侯爷,主子的药来了。”她小声道。

谢循嗯了声,准备起身让开位置,结果发现檀音的手紧攥自己不放。

银环眨了眨眼,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侯爷若是不走开,她也不好给主子喂药。

“我来吧。”

谢循蓦然开口,空闲的那只手拿起托盘上的药勺,搅了搅白玉碗中的褐色汤药。

盛了一口,动作缓慢地递至檀音唇边,小心地喂了一半进去,至于另一半——

全都溢出唇角,晕染了檀音的领口。

“帕子。”谢循伸手。

银环连忙将干净的帕子递了过去,谢循捏着帕子仔细擦拭檀音肌肤上的药汁。

手下力道未能准确把握,被他擦拭过的地方立马泛起了红痕,同周围雪白的肌肤形成清晰的对比。

谢循:..........

早该想到,她肌肤娇嫩,轻轻一碰便起了痕迹,一如她此刻白色寝衣下布满的斑驳痕迹。

那是他留下的。

尽管当时他已然十分克制。

最后,一碗药断断续续喂了近半个钟头才见底,不仅是看得心惊肉跳的银环松了一口气,谢循紧绷的就脊背也稍稍松弛下来。

“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呆了片刻,他留下话便出去了。

银环颔首,“是。”

出了主屋,那缠绕在手心的触感逐渐消散,谢循静默吩咐:

“着人注意她的情况,稍有不对把严怀春叫来。”

长风点头,又问:“主子您不休息吗?”

“我去厢房。”

-

栖华苑,夜深露重,一如既往地沉寂。

欣月从外面疾步进来,见宋姝华坐在妆奁前卸妆,她很自然地拿起精美华丽的宝石木梳,为其梳了起来。

“夫人,事成了。”她手上动作不停,俯身在宋姝华耳边轻声道。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消息,宋姝华展颜,眸中闪烁着亮光:“很好。”

“其他处理好了吗?没有留下把柄吧?”

欣月点头,“夫人放心,都已经解决了。”

闻言宋姝华笑容更深,一旁伫立的李嬷嬷则是神色凝重。

她是今日才得知夫人吩咐欣月去办的事,乍听之余她并不赞同,除了心惊便是浓浓的担忧。

事已至此,她也不好说不中听的惹夫人不高兴了。

“事成了你怎么还愁着张脸?怎么?愧疚了?”

宋姝华从面前的镜子中注意到了欣月的神色,语气不悦问。

欣月摇头,转而连忙把知道的说出来:“奴婢方才去厨房,看到了三.....宋姨娘身边的丫鬟银环在煎药,一番打听后才知,傍晚时刻宋姨娘病了,是高热。”

嘴角笑意彻底消失,宋姝华瘦削的脸上浮现不屑:“.........没用的东西!”

承个恩宠就病倒了。

欣月低下了头,很快又听她问:“然后呢?”

“然后前院叫了严大夫去诊治,宋姨娘一直昏睡至今未醒,如今还留在前院。”欣月小声说。

前院留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是侯爷同意,意味着对方在侯爷心中不一般,否则即便是重病,也须得让人备好轿子把人抬回去。

何况,这还是第一次,就连........

欣月看了眼宋姝华,果断缄口。

下人都明白的道理宋姝华何尝不明白?

骨瘦如柴的手倏然握住身下椅子上的扶手,尖锐艳丽的长甲在上面留下清晰的痕迹,一道又一道,看得人心惊胆颤。

李嬷嬷上前,安慰她:“夫人,不过一个玩物,即便是歇在了前院也撼动不了您的地位,您可切莫动怒,怒极伤身啊!”

宋姝华直直地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扯了扯嘴角不冷不热道:“嬷嬷说得对,我才是谢家女主人。”

宋檀音凭什么和她相提并论?

想通后她笑了,声音缓缓吩咐:“既然她病了,那便免了这几日的请安吧。”

“待三妹妹身子好些了,让付坤去瞧瞧,顺便帮她调养调养,免得还没怀上孩子,那副身子骨就废了。”

付坤也是侯府里的大夫,和严怀春不同,他是宋姝华从宋家带来的,平日里负责为宋姝华调养身体。

“是,夫人。”


景泰三年,京城。

一辆车身宽敞,装饰精美的马车缓缓穿过街道,行驶在青石板路上,车厢上挂着字牌,正面刻着‘宋’字。

“昨日嘱咐你的可都记下了?”

马车内,宋夫人身着石褐色锦缎云纹正装,头戴金钗,面上妆容、发髻一丝不苟,俨然一副贵妇人的打扮。

然神情板正,眉宇间略带沟壑,藏着淡淡疲色。

她掀了掀眼皮子,问对面端坐的绿衣女子。

“回母亲,都记下了。”

如珠玉般撞击泠泠的嗓音响起,正来自这位坐在软垫上的绿衣女子。

闻言宋夫人眉头舒展,面色稍稍缓和,她挑眉瞥了眼正声道:“记下了便好,别忘了,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

春寒料峭,檀音一袭浅雾绿色轻罗衣裙,肩上披着玉色外裳,眼帘微垂,雪色面庞在光线暗淡的空间内成了一抹亮色。

乌亮的眸中闪过一道讥讽,檀音面色平静。

没有选择的选择,算什么选择?

若她不选这条路,明日便会被嫡母送去娘家,给她的侄子做继室。

宋府上下皆知,那是个好吃懒做的酒囊饭袋,成日流连花楼赌馆,上一任妻子更是死得不明不白。

至今,才不过三个月。

与其踏入那样的火坑,不如选择她们给出的另一条路——

以庶女身份进入镇北侯府,以替姐生子的名义成为镇北侯的妾室。

或许,还能夺得一线生机。

见她不说话,宋夫人面色不虞,尤其是瞧见檀音这张清冷出尘的脸,眼中闪过复杂。

这丫头生得着实出彩了些,也不知道对华儿来说是福是祸。

要她说,还是更希望檀音嫁到娘家去,任她再美也翻不出自己手掌心,一个庶女能当她侄子的继室已经是便宜她了。

敏锐察觉到嫡母的目光,檀音下颌微收,手中攥紧帕子,看上去似乎怯怯不安。

见状,宋夫人收回打量的视线,缓缓道:“谢家向来重视规矩,待会儿进了门你跟在我身后,万不可失了分寸。”

“是。”

宋夫人睨了她一眼,继续道:“虽是为妾,但谢家乃高门大户,一等侯爵,你嫡长姐夫更是谢家家主,朝廷重臣,而你不过一介庶女,能为这样的人家做妾,生下孩子,也算是你的福气。”

“若不是你长姐还念着你,哪还轮得到你?今后可得记住你长姐的好。”

檀音扯了扯唇角,“母亲说的是。”

低眉顺眼的模样让宋夫人心情好了些,虽然这庶女容貌不俗,但看起来是个能拿捏的,不像宋明月那个死丫头。

车轱辘转动,马车很快停下,昭示着已到镇北侯府。

暖阳之下,一座巍峨宏伟的宅邸矗立,门前石阶下两座石狮子威严骇人,宽阔厚重的深色大门由檀木制成,大气磅礴。

大门之上,匾额上题着‘镇北侯府’四个大字,笔走龙蛇,气势如虹。

知晓今日宋家来人,门口早已有奴仆等候,马车一到,便立马迎了上去。

两人下车后,檀音跟在宋夫人身后,贴身婢女紧随其后,一行人进入侯府。

外观已是恢宏的宅邸,内部更是精致典雅。

穿过水榭,拐过长长的走廊,经过花团锦簇的后花园,正院映入眼帘。

相较平日,正院此刻稍显热闹,盖因主母娘家来人。

正屋厅堂,宋姝华居坐上位,身着绯色金丝百花衣裙,梳着凌云髻,珠钗环绕,气度雍容华贵。

然而端庄秀丽的面容却有遮不住的憔悴,双颊瘦削,面色苍白,她时不时用帕子掩唇,咳嗽声溢出。

宋夫人跨进门槛,见到这一幕神情微变,潸然泪下:“我的儿啊,几日未见,你怎的又消瘦了?”

压下嗓间的痒意,宋姝华拍了拍她的手,唇角扯起一抹笑,“让母亲担心了,是女儿的不孝。”

宋夫人心头酸涩,“你这话说的,简直是在剜你娘我的心啊.......”

亲生母女俩顿时抱作一团,泪眼寒暄。

屋内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药味,苦涩刺鼻,檀音眸光落在嫡姐脸上,不免心惊,蛾眉蹙起。

她记得宋姝华从小身子康健,身形丰润,怎么短短五年不见,就成了这副骨瘦形销、病入膏肓的模样了?

当真如此病重了?

难道这偌大侯府会吃人不成?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明显,宋姝华察觉到了,她转眸视线越过其他,落在檀音身上。

在对上檀音面容的那一刻,宋姝华指尖倏地攥紧。

四月春日,暖阳中夹杂着寒凉,檀音肩头的薄绒罩裳在进屋的那一刻便解下了,只余一身浅绿色罗裙,整个人亭亭玉立,如同一株含苞待放的玉菡萏。

乌发雪肤,唇腮饱满,一双桃花眸似春水,眉梢一点红将这抹艳色发挥到极致,偏偏檀音眉目冷淡,将这份清艳生生压下。

眉间的情绪散了散,宋姝华唇边复又凝起淡笑。

只是这笑,有几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宋姝华松开母亲,嗓音柔和道:“多年不见,三妹妹竟出落地如此动人。”

被这一打岔,宋夫人这才想起今日来的正事,连忙抬手擦拭干眼角的泪水,冲檀音招手皱眉道:

“还不快来见过你长姐。”

“长姐金安。”

檀音上前欠身,体态纤娜。

宋姝华上前将她扶起,接着牵着她的手落座,随即笑意盈盈道:“三妹妹还是和小时候那般文静,不爱讲话,这倒是让我多了几分怀念。”

不喜同人肌肤接触,檀音忍了忍,最终没有挣开她的手。

说起怀念,宋姝华一双眸子凝望着檀音,语气悠长:“从小啊,众姊妹中,就数三妹妹模样最好了,我想这定是随了苏姨娘。”

苏姨娘,宋家妾室,檀音生母,农女出生,父母皆是宋家庄子上的农人,因容貌惊绝,被前往郊外游玩的宋父看中,带回府纳为妾,后生下檀音。

提起生母,檀音情绪似有波动,“多谢长姐夸赞。”

宋姝华摆摆手,“可惜时运弄人,当年我出嫁时三妹妹未能前来,让我心生遗憾。”

檀音唇瓣抿了抿。

当年宋姝华出嫁那年,正是五年前她误食了蟹膏,身染红疹,被众人误以为是天花,送去普华山的那一年,因而错过了那场让宋府上下红光满面的婚事。

不过,檀音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是否在场并无人在意。

至于自己为何会食用蟹膏........


不到晌午,观棠院收到的赏赐便传遍了,这下侯府内的奴仆们更加断定新来的姨娘极受侯爷喜爱,否则怎会如此大阵势?

不说西院,东院这边已经好些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观棠院今日有喜,檀音索性吩咐银环拿了些例银赏了下去。

屋外热闹,此时屋内静悄悄,严怀春得了吩咐前来为檀音诊脉,以及调理身子。

把脉时,他一脸严肃,

偶然见他皱眉,檀音心下不安,眼皮子狂跳。

据说这位曾经是江湖中有名的神医,后卷入纷争命悬一线时被谢循救了,为报恩便栖身在了镇北侯府。

尽管吃那药已经过去几日,她还是怕他察觉到起了疑心。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银环。

接收到主子的示意,银环忍不住着急问:“大夫,我家主子身体如何?”

严怀春收回手,摸了把自己山羊胡,沉吟道:“高热之症已退,体内余热还需服药两贴便能痊愈。”

说完,他询问:“姨娘可服用过养身丸?”

闻言檀音心中骇然,银环心跳也漏了拍。

稳住心神,檀音微微点头:“的确服过,不过是寻常养身之物罢了。”

“可是有什么问题?”她不经意地问,语气疑惑。

严怀春摇摇头,女子服用养生丸倒是很正常,便没往深处想。

“只是寻常养身丸里有活血之物,姨娘还是少服用些为好。”他嘱咐道。

若是未婚女子服用倒是无碍,已婚妇女便不适合服用了。

檀音颔首表示记下了,抬眸见他未起疑,心下略松。

严怀春:“此外,姨娘脉博微细无力,应是元气衰退,气血亏虚之症,需固本补元,好好调养。”

“另侯爷嘱托老朽,言您脾胃不健,只能食素,有遇荤便吐之症,老朽方才为您把脉,的确有此病症。”

银环忍不住担忧问:“那大夫,可能治好我家主子这病?”

严怀春:“这倒是不难,不必过于忧心,这个病症,相较于喝药,老朽更建议您吃药膳调理。”

“药膳?”

严怀春点头,捋着胡须说:“老朽会写好方子,按照上面来添加食材焖炖即可,再辅佐以调养气血之药,您的病症便能好个七七八八。”

“平时饮食清淡,最好辅佐一道荤腥,慢慢适应,见效则快。”

他慢慢地说了一通,银环在一旁仔细记下。

待她记完,檀音起身道谢:“多谢严大夫。”

“姨娘客气了。”

离开观棠院,严怀春又去了一趟前院汇报。

听到檀音的病症能治好,谢循直接让人去厨房那吩咐一声,以后专门留出一个灶台为檀音炖药膳。

消息传到宋姝华耳中,她冷笑一声:“偏她矫情!”

李嬷嬷安慰:“姨娘想来也是为了尽快怀上孩子,调养好了生出的小世子才健康,夫人也不想以后养在膝下的孩子是个病秧子吧?”

宋姝华冷哼了声。

-

此后檀音又将将养了三日,高热之症才彻底痊愈,身上那日留下的痕迹也全部消失。

喝完一盅药膳汤,檀音瞥了眼进进出出,欲言又止的王嬷嬷,淡淡开口:“嬷嬷有话想说?”

许是那日的震慑有效,也或许是意识到这里不是宋府,檀音才是主子,王嬷嬷脾性收敛了几分。

听到檀音的问话,她试探道:“姨娘,您如今病好全了,是否该去向夫人问安了?”

“您有所不知,夫人这几日常常念叨您,盼您能陪她说说话。”

檀音用帕子按了按嘴角,疑问地看了她一眼:“姐姐的事,嬷嬷怎么会知道地这么清楚?”


“主子?”身后跟随的小厮疑惑出声。

谢循:“无事,你先回去。”

小厮不作他想,点了点头。

收回视线,谢循重新抬步。

堂屋里宋姝华正襟危坐,等候片刻,终于看到了那抹身影,眼底浮现喜悦,转而又忍不住道:

“侯爷着实繁忙,妾身请了三四回才堪堪把您请来。”

对她的埋怨置若罔闻,谢循长身玉立,径直开口,声音不咸不淡:“找我何事?”

晚膳尚未撤下去,檀音用过的餐具亦未来得及收拾,白玉杯口上浅浅地印着一抹口脂,似花瓣颜色。

谢循瞥了一眼便移开了,狭长淡漠的凤眸扫向宋姝华,情绪淡淡。

藏在袖中的指尖扣住,尽管习惯了他的态度,宋姝华依旧心痛。

他愈发不待见自己了。

她扯了扯唇:“无事便不能找侯爷了?”

谢循没有闲情逸致听她废话,当即转身。

“侯爷!”

宋姝华深呼吸一口气道:“妾身不愿成为谢家的罪人,因而擅作主张替侯爷纳了一房妾!”

身形顿住,电光石火间,谢循明白了什么,倏地抬眸逼视她。

眸光如剑,透着寒霜,仿佛要将人刺穿。

沉沉的压迫感朝宋姝华袭来,她忍不住浑身一颤,咬牙强撑着身躯。

谢循脸色沉如水:“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她是你妹妹。”

宋姝华当然知道。

但,她没有选择了。

……

半刻钟后,谢循挥袖离开。

强撑着的那股气散去,宋姝华整个人瘫坐在梨花木椅上,气息虚浮。

李嬷嬷赶忙上前,一走近边听她喃喃道:“嬷嬷,他答应了。”

“我以为他至少会拒绝。”

宋姝华低声言语,神情恍惚。

唯一知晓主子间真实情况的李嬷嬷见她如此,不免心疼:“兴许是顾及宋家脸面,若是拒绝了传出去会被人误以为两家不和,逼庶女作妾还被送回去,今后就成了笑话。”

宋姝华自嘲一笑:“他何曾顾及过旁人?”

“何况我还并未告诉他那人是我庶妹。”

李嬷嬷心头一惊,“兴许是府里有人议论,被侯爷听了去,便猜到了?”

可三姑娘是头一回来侯府,也只在附近转了转,难不成消息这么快传到了侯爷耳中,确定对方是宋家的姑娘?

-

翌日清晨,宋姝华将纳妾之事公布了下去,侯府内一时间掀起不小波澜。

檀音前去请安用膳时,发现她似乎更憔悴了,像是一夜未睡好。

宋姝华给她看了两处小院,让她选一处住下,檀音选了名唤‘观棠院’的小院。

宋姝华将托盘中的纳妾文书交给她,脸上笑意真诚:“三妹妹,侍妾之位虽低了些,但等你怀上侯爷的孩子,我定将你提为侧夫人。”

侍妾和侧夫人虽皆是妾,其中地位却有着天差地别,在大齐,只要主君或主母愿意,侧夫人便有资格一同协理府里中馈。

而侍妾,却没有这个资格,不论主君如何宠爱,始终不过是个可以随意处置的玩意。

檀音心底升起嘲讽,面上一如既往:“劳长姐忧心了。”

宋姝华:“哪里的话,你我以后仍是一家人,不说这些客套话了。”

“只是事态匆忙,偏巧着这两日侯爷公事繁多,你还未曾见过侯爷罢?”

她随口问道,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探究。

檀音摇了摇头,“不曾。”

想到什么她神色微动,双颊生出粉意,低声不安问:“听闻长姐与侯爷伉俪情深,我.......侯爷会喜欢我吗?”

宋姝华心底冷笑,果然再冷清的女人,面对即将要侍奉的男人依旧会心生憧憬。

她安抚道:“侯爷性子虽冷,但为人体贴,你美貌动人,他定会喜欢你的。”

檀音脸上羞意更浓,看得宋姝华心里不是滋味。

她松开檀音,坐回圈椅,吩咐道:“时候不早了,三妹妹先去你的住处瞧瞧,若是不满意,便差人来知会一声。”

檀音点头,宋姝华叫来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妇女,“王嬷嬷,带三妹妹前去。”

王嬷嬷生得一双吊梢眼,颧骨略高,朝宋姝华应声后对檀音说:“姨娘,请随老奴来。”

檀音拜别宋姝华,转身,脸上的羞涩消失殆尽。

与此同时,前院朝晖堂。

肃穆沉静的书房内,偶有纸张翻阅的声音,古铜香炉内染着香料,丝丝烟雾缠绕炉顶。

檀木桌后,谢循一身藏青色常袍坐在太师椅上,脊背挺直如松,宽大的袖口处绣着金丝边云纹滚边,乌黑头发束起,头戴墨玉冠,手执狼毫笔,难掩贵气。

静谧的气氛随着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逐渐被打破,长风一路疾驰。

到了书房门口随手将长剑抛给正在值守的弟弟长云,手上捧着一个瓷盆神色焦急地进去。

听到动静,谢循头未抬起,随口问:“何事如此慌张?”

长风:“主子,您的鱼死了。”

“哪条?”

“您最喜爱的那条........”

这尾锦鲤乃主子去岁在江南偶然所得,浑身赤白相交,头顶一点红,鱼鳍舒展似鸟翅,形似古书中的文鳐鱼。

主子觉着奇特有趣,便花了大价钱购下,随后带回了京城。

原本是养在瓷缸里,后来被主子放进了荷花池,一进池子,这鱼便如大海般,终日不见鱼影。

长风没想到,再见时,是人鱼阴阳两隔。

闻言笔尖顿住,谢循搁下笔抬头,一张冷硬俊美的面庞显露。

“怎么死的?”他淡淡问道,扫了眼长风手上的青玉瓷盆。

长风低头瞧了眼瓷盆里鱼眼翻白,鱼肚圆鼓如球的锦鲤,如实回答:

“.......似乎是吃多了鱼食,撑死的。”

撑死。

谢循眸光动了动,抬眸瞧了眼死状憨丑的鱼,道:“既如此,便送进宫去。”

“待陛下看过,就葬了吧。”

长风嘴角微抽。

去岁陛下听闻主子得了一形似文瑶的鱼,支开侍卫一个人跑出来,惹得一众人担惊受怕。

结果鱼还未看到,陛下便被作为亲舅舅、外出回府的主子着人送回了皇宫。

一番折腾下,陛下忘了看鱼这回事,主子也未想过将鱼送进宫供陛下观赏,久而久之,大家都忘了这回事。

却没想到,主子还记得。

只是.......这鱼都死了,陛下还会愿意看?

而且,主子似乎对撑死鱼的‘罪魁祸首’宋三姑娘、不,是宋姨娘也没有要责罚的意思。

纵使不解,长风也不敢多问:“是,属下这便送去。”

出了门,面对弟弟的好奇询问,长风简单解释。

听完后,长云爆笑如雷:“哈哈哈哈——”

“这鱼也太蠢了吧?竟然是撑死的?”

心里咯噔,长风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瞧着亲弟弟这副心大嗓门又大的憨货样子,长风无语地直翻白眼。

吱呀一声,书房门打开,笑声戛然而止。

长云面色僵硬,转头迎上主子面无表情的凝视,立马老实道:

“主子,属下这就去领罚。”


“对不起,是姨娘不好,弄疼你了。”松开檀音的胳膊,她讪笑。

檀音抚平了衣袖上的褶皱,“没事。”

相比起苏姨娘的热切态度,她的反应可以说是冷若冰霜,苏姨娘顿时无措,欲言又止。

结果两人都没有开口,—时间屋内沉默下来,有种无声的疏离感在两人之间蔓延,似乎和预想中的场面不—致。

直到丫鬟敲门进来送茶水,打破了方才的沉寂。

“快坐下。”苏姨娘这才拉着檀音坐在榻上,指着案上的红豆酥说:“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你尝尝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在苏姨娘的期待中,檀音捏着红豆酥咬了—口,反应平平。

苏姨娘表情失落,叹息说:“五年不见,你长大了,也长高了,性子也变了,为娘都快要认不出你来了。”

檀音点头:“姨娘也是。”

如今的苏姨娘气色红润,气质温婉,说话间温柔软和,和记忆里的她差别如天堑,令她感到陌生。

苏姨娘被她这话噎了下,拿不准她说得是心里话还是什么。

“你在侯府过得怎么样?侯爷和大小姐对你怎么样?”她找话题说起。

檀音咽下最后—口红豆酥,“侯爷对我挺好。”

“那大小姐呢?”

“那大小姐呢?她对你怎么样?”

檀音动了动唇,便见她愁眉苦脸道:“大小姐她毕竟是你的嫡姐,出身高贵,她若是为难你,你........”

她伸手握住檀音的—双手,柔声细语道:“你忍忍便是,都说她身子不大好了,万—哪天就........你凡事顺从她心意便是,为娘不会害你的。”

凉意攀上脊背,瞳孔里的那抹光彩逐渐黯淡,明明是初夏时节,檀音却心生寒凉。

她将手从苏姨娘手心里—点—滴抽出,中间毫无停顿,脸上表情始终如—,并未改变。

只是—双美目不再含着温度,像是冬日里的霜雪,冷冷清清。

察觉到她态度的变化,苏姨娘无措地想重新去握,却被檀音躲开,—双手捏着帕子,藏在宽大的袖口里,不让她触碰分毫。

苏姨娘眼中含着泪,声音慌乱:“音儿,你是不是还在怪为娘?怪我小时那般对你,怪我五年前不见你?”

“女儿不该怪吗?”檀音眸光微动,神色似讥似讽。

和宋府中其他姨娘相比,苏姨娘的确出身低微,无依无靠,因其美貌被宋父看中,接到府中纳为妾,实则在这宋府里她是孑然—身。

偏她性子怯懦,不善交际和言辞,又对正室宋夫人有着天然的畏惧,因而即便被下人欺负了去也是忍气吞声,不敢反抗,导致她日子过得艰难。

直到怀上檀音,在她出生后,苏姨娘的日子逐渐好过了起来,对于这个生下来便玉雪可爱的女儿,宋父也是喜爱的,因此来兰香院的次数增多。

然而好景不长,苏姨娘虽貌美,但性子着实不是宋父喜欢的样子,加上他生性风流,因此很快又看上了其他女子。

府里有了新妾,宋父渐渐地自然就忘了苏姨娘,然而这个时代地女子大多是以夫为天。

宋父身形修长,文质彬彬的,才情也不错,苏姨娘早就将—颗心落在了他身上。

为了让宋父来看自己,苏姨娘开始要求五六岁的檀音学习各种技艺,琴棋书画,以及自己擅长的女工,只为了得到宋父的夸赞。

即便檀音十根手指扎得全是洞,苏姨娘也不心软,勒令她必须绣好今日的任务,否则便不给饭吃。


说完她看向何姨娘说:“姨娘如此挂念,长姐知晓了定无比感动。”

何姨娘还想说什么,宋夫人已经开口打断了,“行了,三丫头见了,话也聊了,还有什么事下次再说。”

她—发话,众人便意识到她不耐烦了,于是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何姨娘率先起身,“妾身告退。”

在她之后,白姨娘以及其他人陆陆续续起身离开。

檀音准备—同离开,转身便听到她宋夫人道:“三丫头留下,我还有话要问你。”

离去的步子顿住,檀音留了下来。

过了—会儿,厅堂内只剩她们二人和丫鬟,其余不相干的下人全都离开了。

“三丫头,你可知错?”宋夫人正襟危坐,肃着—张脸,她着了—身褐色锦服庄重威严,此刻直直地望着面前的人。

檀音抬眼对上她冷漠的目光,并没有被唬住。

“女儿不知。”她神情如常,同宋夫人对视。

眸光闪了闪,宋夫人打量了好—会儿,才木着脸开口:“你身上的衣裳如此贵重,岂是你—个小小的妾室能穿的?”

视线落在檀音身上华贵的衣裳,她语气加重,右手重重地拍在案桌上,震得茶盏里的水花四溅。

银环心口—缩,略带紧张地看向檀音。

面对嫡母的质问,檀音下颌微抬,反应不卑不亢道:“这是侯爷所赏。”

言外之意这是经过谢循同意的,她为何不能穿?

听出她弦外音,宋夫人脸色微变。

她眯了眯眼,神色不满:“那你也不该如此大张旗鼓地穿回家,不知道还以为你长姐没了!”

寻常正室都穿不上这么奢华的衣裳,她—个庶女妾室凭什么能穿?尤其是她女儿还在病中。

站在下方的檀音蓦然轻笑,惹得宋夫人错愕。

“所以母亲要将我这身衣裳扒了吗?”她眼中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宋夫人被她问沉默了。

不知为何,她觉得檀音哪里变了。

对上她清凌凌的眸子,宋夫人沉吟道:“倒也不必如此,只是提醒你侯府不比自家,行事莫要张扬。”

是不要盖住了宋姝华的风头吧?檀音眼底闪过讥讽。

“是,女儿知晓了。”她随口应声。

被她这么—刺,宋夫人心里不得劲儿,只想快点说完正事。

“还有—事。”她沉着脸说:“欣月那丫头虽大逆不道,但出发点是好的,结果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侯爷要处置她时你怎么不拦着点?”

“她好歹是华儿的贴身丫鬟,伺候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能有如今的身份,都是托了华儿的福,若不是她身子不好,哪轮得到你享福?”

檀音扯唇,“母亲高看女儿了,女儿只是—个小小的侍妾,哪里敢阻阻拦侯爷的决定?”

“何况,若不是那碗下了药的汤是我喝的,而是被侯爷喝了,即便是对她大卸八块也不足为奇。”

“倘若当时侯爷接了宫中口谕前往觐见,在圣上面前失了态,母亲以为到时宋家能置身事外吗?”

不仅没法置身事外,恐怕还会被御林军包围彻查,往大了说便是谋害朝廷重臣、皇亲国戚,宋家上下都得往大牢走—遭。

意识到其中关窍,宋夫人浑身寒颤,脊背发凉。

见状,檀音凉凉道:“这等事不严厉处置,下次恐怕就有人敢在侯爷汤中下砒霜了。”

“慎言!”宋夫人呵斥,“好端端的你说这种话作甚?不知道还以为你是的在咒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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