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什么呀？你要什么呀？”我妈妈大声地问。
爷爷的两个儿子，也就是我爸爸和叔叔也凑近听，只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带着很重的口气呼出来。
那是一种将死之人，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体味。
大家都闻到了，只想捂住口鼻。
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他的不安，该是担心自己死后，自己的爱人无人照顾的。
跟我奶奶刘桂芳的恐惧是一样的。
“呐，你的大孙子，阿斌，请假回来了，你看看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不用担心。”我妈妈以为，他是在担心还没来得及看到孙子结婚。
爷爷摇了摇头，嘴唇艰难地颤抖着。
他脸上的皮肤几乎都干瘪了，眼窝深陷，眼白浑浊地透着青紫的血丝。
看他的反应，他一点都不操心这个。
大家都各种好话说了，他都只是虚弱地摇了摇头。
我弟弟阿斌倒是个清明的人，或者说是太了解这个人，所以他直接开口问：“你是不是想要钱？”
这一刻，金钱的力量似乎起了作用。
爷爷用力地抖动着下颚表示正确。
我妈妈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是死不断气都要钱。”
我以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几个月，他是在悔悟的，起码是反省自己这一生作恶多端的。
爸爸和叔叔都说：“那就给他拿几百吧。”
叔叔并没有真的就去掏钱，他站在一边有点为难。
而是我爸爸从裤兜里拿了两百，塞在他手里。
爷爷又摇了摇头，而后费劲地抬起右手，指尖穿过人群，视线停在躲藏在最后面的奶奶身上。
奶奶冷静中透着恐惧和冷漠，因为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应该也怕这个恶人死后，她无依无靠而已，根本没有离别的心痛。
“哦，你担心老鬼婆咩？你放心吧，我们有饭吃不会让她饿着。这个钱给她拿着对吧？”那是我妈这么多年来对她的习惯称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