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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蕉花女全文》精彩片段
了一会儿,我听见有人推门进来,是后妈。
后妈蹲在床边,一双白腻腻的手用力摸着我的脸:“囡囡,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你妈妈当年给我一口饭吃,我一定要保住你。”
8
我迷迷糊糊地想,我妈还会干这种好事?
按她的性子,是舍不得给别人东西的。就算给了,她也要自吹自擂地炫耀好半天。
我妈真的会帮她吗?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了。
爸妈睡的大屋冷的要命,月光像水一样泼在被子上。
绳子原本绑的很紧,但在我的动作下松动了一些。
我感受着麻木的手脚恢复知觉,现在像一万只蚂蚁到处乱钻。
我还是没想明白外公和爸爸在密谋什么,索性仰着脖子往窗外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直接把我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一个佝偻的人影静静站在院子里。
我看到她沾血的衣裤。
我看到她怀里小小的襁褓。
我看到她因为盆骨扭曲而佝偻僵硬的身影。
我看到她凌乱的头发苍白的脸。
是妈妈!
我努力蠕动着身体钻进被窝,身上冒出的冷汗像油一样滑腻。
她怎么来了?
我惊恐,害怕,慌张,还有不解。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我在被子里闭紧了眼。
来者的脚步很慢,很拖沓。
我甚至在想,鬼魂怎么会有脚步声呢?
我眯着眼睛,偷偷从被子缝往外看。
是妈妈的衣服!
我甚至能看到那个小小的襁褓里,拖出一条长长的脐带。
而脐带另一头的胎盘,早就在地上摩擦得血肉模糊。
房间里漂浮着浓郁的血腥气。
血腥味越来越浓,越来越浓;我也知道妈妈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赶紧闭上眼睛,连大气也不
是我爸的尸体。
果然!我不是做噩梦!
他躺在地上,被我看不懂的红色线路包围起来。
后妈不见了。
有脚步声从一旁传来。
我扭头一看,竟然是外公。
他穿着破旧的道袍,背着铜钱剑,腰上还缠着符纸,手里拿着罗盘。
他对我爸的尸体并没感到意外。
他绕过我爸,开始用红线绕着芭蕉树布置起来。
他绕了一圈又一圈,红线的末尾是一对正在燃烧的蜡烛。
下雨天,那蜡烛还在烧!
我暗自想着,只见外公在蜡烛前站定,口中念念有词。
“砰”的一声炸响,竟是从那株大芭蕉上冒出白烟来。
我眼睁睁看着后妈从芭蕉树里走出来。
她穿着我从没见过的衣服,破口大骂道:“老匹夫!你用这招炸我出来!”
外公嘲讽一笑:“我跟你这种妖孽何须客气!还不速速伏诛!”
后妈竟是仰天大笑起来:“我今夜大功将成,你这个老匹夫能奈我何!”
说着,她拍了拍手,我妈的鬼魂竟从她身后出来了。
后妈亲昵地牵着妈妈的手,在她耳边说:“今夜,你就能复活啦!”
妈妈惨白的瞳孔里也放出光彩来:“复活……复活……复活就能和大同哥在一起了。”
后妈表情猛的一变,向妈妈后心拍出一掌:“你看这地上是谁!”
13
我妈的眼睛竟然从纯白变成纯黑,她一眼就看到了我爸地上的尸体。
她凄厉地尖叫起来:“你骗我!你骗我!”
随着她的尖叫愈发大声,周围的芭蕉林里猛地窜出一股股黑气。
黑气的终点,是我妈。
“是你说的!是你说把那个赔钱货献祭,就能让我复活!为什么!为什么死的是大同哥!”
我妈身形暴涨,我却看到围绕着我爸尸体的纹路开始闪烁。
后妈不嫌
身。
门口站着个人影,把我吓了一跳。
后妈抱着被褥过来,笑眯眯地说:“我自己一个人害怕,囡囡陪我睡好不好?”
虽然这么问,但她直接不容分说地将被褥挤上我的床。
她的手很凉,凉凉地搂过我。
“睡吧囡囡。”
我莫名其妙地醒了,就像我莫名其妙地就睡着了。
后妈被窝空空的,她不见了。
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身上突然冒起一层冷汗。
“照你说的做,真的能复活吗?”有人问道。
“当然了。献祭他一个,不是很划算吗?”
我听见后妈这样说。
第二天一早,爸爸屁滚尿流地赶回来了。
他面色苍白,眼睛却通红。
他跑得太急,一下子趴在我面前。
他一把抓住我的裤脚:“囡囡!囡囡!我看见你妈了!你妈来找我了!”
6
我歪了歪头,佯装不解:“我妈早就死了,你咋能看到她的?”
我蹲下身盯着我爸:“爸,你见鬼了?”
我爸“嗷”的一声惨叫,连滚带爬地起来跑屋里去了,一边跑还一边怪叫:“我见鬼了!我见鬼了啊!”
他跌跌撞撞地进了屋,好像还不小心撞在后妈身上。
我手里拿着簸箕一面喂鸡,一面竖着耳朵听屋里的动静。
我爸惊恐的声音断断续续,我听到后妈柔柔地安抚了几句,屋里便没动静了。
我听的入神,后妈推门出来的时候吓了我一哆嗦。
我连忙装着喂鸡的样子,就听见后妈叫我:“囡囡你来。”
我撇下手里的活计过去,后妈俯下身跟我说:“你爸叫你呢,你进去吧。”
我木讷地点点头,四肢却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自打妈妈去世,我已经很久没有进到这屋里来了。
屋里暗暗的,几件家具也东倒西歪,我爸喘着粗气在桌边喝
水。
我一进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便牢牢紧盯着我:“死丫……囡囡你来。”
我爸难得这么好脾气地跟我说话,他往我手里塞了一把零钱,哑着嗓子跟我说:“你拿着这钱,去河西头找你外公。这事儿只有你外公能办!”
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害怕的画面,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你快去,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
他一双手紧紧把住我的肩膀:“咱爷俩的命,就看你的了!”
我连忙点点头,这才被他松开。
我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出了屋子。
后妈正在院里候着呢,她笑眯眯地问我:“囡囡,你爸和你说什么呢?”
我看着她的笑容,没来由地撒了谎:“爸让我去买点东西。”
后妈还是笑眯眯的,她摸摸我的脸:“那快去吧!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我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院子,一口气直接跑到了河边。
我才不想那么快去找外公,我巴不得我爸多遭几天罪。
我在河边踢石头子玩,脑子里却在想那天外公说:“你迟早要来找我。”
我知道他平时给村里做红白法事,难不成这老头还真有两把刷子?
这么想着,衣兜里不知道有什么突然硌了我一下。
我掏了掏,居然是外公给的那个已经生了锈的东西。
反正我想拖时间,索性蹲在河边认认真真洗起锈来。
洗了半天,终于能看出个东西的形状,好像是个纯黑色的小罗盘。
外公给我这个干啥呢?
7
等我把外公领进家门,天已经擦黑了。
那时我爸正在神神经经地在院子里转圈,后妈居然也没管他,只是自己在忙忙叨叨地做晚饭。
一见到外公,我爸眼睛立即亮了。
他像是见了什么救星一样,狗颠儿似的就把外公迎进屋里去了。
后妈适时地把酒菜送进去,没成想又立马出了门来。
为生活困苦,又流产多次,丈夫还动辄打骂,她过早的流失了精力,以至于愁眉苦脸,形容憔悴。
但这个女人,一看就从没吃过生活的苦。
她很白,个子高挑,皮肤也没有疤痕,自带一种发光的丰满。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女人会看上我爸那样的烂人。
我爸仍旧气愤地嘟囔了些什么,我没有听清。
我只知道他很听那女人的话,轻而易举地就被哄进屋里去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简单扒了扒身上的泥巴,准备回我的小屋睡觉。
却见那女人从屋里出来,手里拿了一套崭新的衣裳。
“你就是囡囡吧。”她摸了摸我乱糟糟的头,又说,“我应该算是你后妈了。给你新买了一身衣裳,你身上这个都破了,就别穿了吧。”
我冲她摇摇头,“我不穿,身上脏。”
后妈脸上的笑容不变,“是我想的不周到。你还小,我打点水给你擦擦澡,早点回屋睡觉吧!”
看到我住的杂物间,后妈的表情没有变;看到我身上的新旧伤痕,她的表情还是没有变。
我擦澡的时候,她还去拿了一床新被子给我。
我穿着新衣服躺在热乎乎的新被窝里,默默想,我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为什么后妈一点都不害怕呢?
我瞅着黑糊糊的窗外,突然想到了妈妈那张苍白的脸。
3
我做了整宿的噩梦。
等我彻底醒来,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了。
我慌忙从床上爬下来。
鸡鸭没喂,猪食没做,早饭还没着落。
我起得这么晚,又免不了一顿打了。
我面如死灰地推开房门,却只见后妈端着喂鸡的簸箕,正抹额头上的汗。
“囡囡你醒啦!”
我慌忙上前拿过簸箕。
“对不起,我起晚了,还要你干这种脏活儿。”
后妈拍拍我的头,笑着说:“你才多大呀!怎么能做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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