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的母亲无删减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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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格的母亲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好歹也能向我的小徒弟有个交代！

只是......到底年纪大了些，现在回想起过往，倒是越发怅然起来。只因我忽然发现，最想写的不是那些重案大案，也不是那些穷凶极恶之徒，而是几件至今都让我难以忘怀的、感触颇深的少年少女的事。大概是人到暮年，越发觉出年轻的可贵，想到那些接触过的行差踏错或命途多舛的孩子们，惋惜之余，不免深思。但是，觉悟还是要有，写一次传记那总要起到个鼓舞人心的作用，于是，除了认认真真给小徒弟交退休作业外，也要让自己抒发一下胸中郁气，记录一下总在脑海里不时冒出来的那些人、那些事......

第一件，就从一位失格的母亲记起吧。应该是15年前的事了吧，只记得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除夕。

一大早接到了群众报案，有村民在城西小庄村旁农田的小河里看到漂着一个小孩，捞上来后发现孩子已经没气了。我和弟兄们到达现场时村民已经自发的给孩子头上盖上了衣服，只大概看得出孩子小小的，浑身湿淋淋的，梳着两个小辫子，扎着红色的蝴蝶结，红色的衣服上还挂着吊牌，就那么静悄悄的、孤零零的躺在地上，身旁一片水泽，流成弯弯曲曲的图案。封锁现场后，我们向村民了解情况，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都说没见过，不是村里的孩子。

回到局里后，第一时间核查孩子的信息。孩子身上没有任何有效信息，没有录入过户口身份信息，各派出所也没有接到孩子走丢的报案。我们打印了孩子的图像，准备到小河附近区域摸排。晚些的时候，法医的报告出来了，孩子四岁左右，指甲缝里、嘴里有河沙，头部和面部有伤，颈部有掐痕，排除溺水而亡。局里当即取消休假，立案展开调查。

这么小的孩子，穿着新衣服，原本应该在家人身边享受着过年的热闹，喜悦的拆着长辈给的红包，结果却失去了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在一个喜庆的节日里冷冰冰的永远睡着了。究竟是谁这么狠心动的手？

小庄村近两年因为改建，监控设备还未全覆盖
，孩子被发现的地点位于小河下游，小河大概一米宽，从川江分流下来。因着季节性，河里水位较低，水流较平缓。河的两边是一片一片的农田，与最近的小庄村直线距离两百米左右。

局里联系了各乡镇核实孩子身份，同时，兄弟们兵分两路，一路人带着孩子的图像，挨家挨户地走访小庄村周边所有的住户；另一路人查看相关路口的监控录像，排查可疑人员和车辆。

傍晚，摸排的弟兄回来了，一无所获，重担压在了查看监控的弟兄们身上。局里给大家准备了年夜饭，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麻辣杂菜，配上牛肉凉片，大家轮流上阵，几口划完后，又继续奋战在电脑前看监控。十二点很快就来临了，新年的钟声敲响，外面有人放起了礼花，小县城沉浸在了一片喜庆祥和的氛围之中。然而，对于正在追寻案件线索的我们来说，情况却变得愈发艰难起来。年前，群众采购需求大，各路口人流量大，车流量也大，只能靠人力一一甄别。每一条看似有可能的线索都会让我们精神一振，但经过认真比对分析后又排除。就这样，我们一次又一次满怀希望地锁定目标，然后再一次又一次失望地将之舍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监控设备排查了将近四分之三，可案件依旧毫无进展，气氛渐渐凝重起来。换了几班人马，在熬出一双双熊猫眼后，终于在大年初一早上，在川江附近道路的卡口监控中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身影。

监控录像上，除夕凌晨1时17分，出现了一个缓步行走在滨江路上的身影。那人穿着深色裤子，浅色连帽长款大衣，帽子戴着且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个子不高，一手插在外衣兜里，一手提着个袋子。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那身影靠近垃圾桶，扔掉了塑料袋，走向滨江路左侧，失去了踪影。

滨江路沿着川江修建，周围都是田地，离住宅区较远。县城规模比较小，经济发展较为落后，没有各式各样的娱乐场所，群众们的夜生活相对单调乏味，
一直玩到傍晚。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小那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孩子去饭店吃了饭，再顺着田里的小路走到了川江边。她给孩子换上了新买的衣裳，然后，把孩子的头按进了江水里......

孩子愣了一瞬，随即拼命挣扎起来，她在冰冷的江水里叫着：“妈妈......妈妈......”，水面下传出来的声音失了真，小那只看见她不停的扑腾着......扑腾着......直至慢慢没了动静。小那松了一口气，轻轻地把孩子推进了川江。然后借着朦胧的月色，坐在田埂上看着孩子慢慢晃动的身影，心里想着这下孩子和自己都解脱了，只有一了百了才不会受苦受难，来生投一个好胎。小那一直坐到深夜，已经看不见孩子的身影了，她随江水飘向了未知的方向。最后小那用塑料袋装上孩子的旧衣服，离开了现场。本来她想留着孩子的衣服当个念想，但是路过滨江路的时候看到路上有个垃圾桶，不知怎的，像魔怔了一般，走过去扔掉了孩子的旧衣服。

巴塘寨的朋友趁着年节回来看望年迈的双亲，小那跟着朋友去了巴塘寨。寨子在更远的大山深处，小那深居简出，这两天才听到有人议论孩子的事，她心里有些慌，直到有她名字的通告贴到了寨子里，她觉得我们已经知道了她，想着做错了事情总要受到惩罚，于是拨打了电话。

我始终记得，当我问她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孩子时，她张着一双眼睛看着我，眼仁乌黑，因为太过清瘦，眼睛在脸上显得尤其大。她怔怔的看着我说：“人家有儿子，我带着她人家不要。送人我怕她过得不好......”

“你怎么舍得下手？她是你的亲女儿！那么小一个......你犯法的，你知道吗？”

“我心疼她的，她从小就很乖......那天我给她买了新衣裳，她很高兴......我把她闷在水里的时候用了很大的劲，她走的没有多少痛苦。这个我懂的，你们知道了这件事就会抓我来审我。但是她是我生的，我是她妈妈，我可以决定她
那带着的那个小孩的事情，只是一直在重复说小那是个好孩子，最乖最孝顺......

奶奶知道的有限，我们又向奶奶问了其他亲戚的信息，回到寨子走访了一圈，没有得到什么线索，随即离开了。车子发动后，我回头看了眼寨子。整个寨子冷冷清清的，没有过年的氛围，只余房屋上空飘着的几缕青烟告诉世人这个寨子里还有人生活着。暗黄的土路上有步履蹒跚的老人拄着拐杖、背着柴火走过，身边亦步亦趋的跟着个瘦小的孩子，穿着单薄的衣裳，赤着脚，睁着特别大的眼睛，呆呆的看着我们的车。

小徒弟说：“师父，我刚刚去小那奶奶身边的时候，有一股陈旧的、衰败的味道钻进我的鼻子，我一时分不清是我的鼻子酸了，还是我的心酸了。”

她的声音低低的、闷闷的，我把公文包递给她，叫她整理一下文书，说了句：“我也是这样酸过来的，会习惯的。”

回到县城我们顺路去找了小那的叔叔，在明白我们的来意后，黝黑的汉子红了眼睛。

大哥好多年没有音讯，老母亲腿脚不便，带着侄女生活得很困难。家里条件不好，小那早早跟着他出来打工。平日里小那话很少，也没有什么玩得要好的朋友。而自己因为没有结婚没有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教导。几年前小那谈了个外地的男朋友，因为自己觉得那个男的不靠谱，一直不同意。后来叔侄俩吵了一架，小那就跟着男朋友跑了，过了两年她带着着个孩子回来了。纵然恨侄女不争气，但是小孩子是无辜的。因着小那一直在外面的村子里租房子，住所不固定，叔叔隔三差五就会买点东西叫小那过来拿给孩子。年前，本来想给孩子买点东西，但小那手机一直关机，本想忙完手上的活就去小那租的房子处看看她和孩子，没想到再听到消息，竟然是孩子已经遇害了。

我们去了小那叔叔说的村子，原先小那租住的房子已经没人了，房主说小那几个月前就退租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接下来，局里发布了悬赏通告，凡是提供孩子或小那线索的，一

傍晚时分，就着点点落日余晖，我点燃一根烟，百无聊赖的窝在沙发里吐着烟圈。老咪趴在我的腿上呼噜呼噜的打着盹儿，胡须一颤一颤的，我有一下没一下的撸着它的毛，半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

窗外，太阳已经快结束一天的工作，将大半边身子都埋进了山里。公路边的电线杆上，几只麻雀时而展翅忽高忽低的飞舞，时而落在电线上摇头晃脑的梳理羽毛，一片宁静祥和。

本是一个惬意的傍晚，我心想终于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偏偏电话却响了起来。我刚接起来，电话那头就传来小徒弟那精神抖擞、絮絮叨叨的声音：“师父，下班怎么跑那么快啊......您下周就退休了，之前跟您说的传记的事可别忘了啊......大家都舍不得您......我们都特别希望您能留下您自己的个人传记，好让我们拜读拜读您的丰功伟绩，也能多偷学偷学您的经验啊.......”吧啦吧啦讲了一通，我赶快胡乱答应几句挂了电话。这个小丫头片子最是能说会道，现在胆子越发大了，却是敢调侃起师父来了。

小丫头不知道抽哪门子风，这几天一门心思地忽悠我去写一本关于自己的传记。局里这段时间安排的任务比较轻松，为了躲着她，我特地早出晚归进社区去，结果她倒好，愣是提前蹲着上下班时间，三天两头地往我办公室逮人，一有机会就软磨硬泡的让我写，无奈之下我只得答应尽量完成。如今大概是怕我反悔，竟是连下班后都要叮嘱一番，这个小妮子。

其实虽说本人文笔不怎么样，但说到个人传记，倒也不是实在写不出来。我们这个小县城，别看城镇不大，寨子却是挺多的，虽然常住人口不多，但因为地处边境，南来北往的流动人口和本地人口的融合、碰撞，也为小城带来了形形色色的故事和各种各样的警情。从警至今也有好些年头了，不管大风大浪还是小打小闹也都经历得多了，虽说写不出那些惊心动魄、荡气回肠的英勇事迹，但仔细想想，好好地回忆一番过往经历，总归还是能够拼凑出一些内容来，整理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