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入深秋,早晚气温大,街道上飘落的树叶早早被人清扫了干净,海晏看着清水县的环境干净整洁,站在福满楼二楼向街道上望去,一派欣荣景象,悠然自得,满是惬意。在天瑞府上小居两日,天瑞每日陪着海晏到处巡视督查,天瑞招待的十分周到,让海晏很是满意。
傍晚时分,细风微凉,海晏与天瑞一同用餐,满桌的食物,摆了十道,四荤五素一汤,海晏看着桌上的饭菜蹙了眉头,“天瑞大人,咱二人这桌菜是不是多了!”
“大人,明日您回京,这两日巡察让您劳累了,今晚卑职就好好陪丞相您好好喝一杯。”天瑞微笑着抬手将海晏面前的酒盏添满。
海晏微微一笑,拿起筷著夹起面前的一道菜抬头看了看天瑞道:“这条鱼看起来很不错,晚上的饭菜天瑞大人可是用心了。”说罢放入嘴中细品起来,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恩,味道不错,这厨子手艺不错,不比宫里御厨差。”
“大人,这是我特地让福满楼的大厨做的,让您尝尝我们清水县的鱼鲜肉肥美,以后望有机会再来清水县一游。”天瑞笑道。
“哈哈.”海晏用手摸了一把下颌笑道。
两日跟随在海晏身后,鞍前马后的听着海晏的吩咐,早已给海晏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天瑞年纪轻轻且有沉稳,善于察言观色,是一个可培养的人。
与其说是天瑞眼活机敏,倒不如说海晏第一次见到天瑞时,就甚是喜欢,白净的面容,那脸庞不知为何很是吸引,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眼缘吧。
天瑞用备用的筷著夹起一块鸭肉放入海晏面前的小碟中,“大人,您尝尝这也是福满楼的特色菜,这烤鸭肥而不腻,味美入口余香。”
海晏夹起放入口中慢慢嚼道,“恩,不错,很是香美,吃一口就已满口溢香了。”
天瑞看着对这些菜很是满意的海晏微笑道,“卑职,平日里顿顿都要有少许鸭肉,方能饱腹,一顿若不吃一口,总觉得的饭没吃好。”
海晏一愣,旋即回神道,“天瑞大人也嗜好鸭肉?”
“从小爱吃,已成饮食习惯了,虽说鸭肉不易多食,这么多年未断,身体却也没什么毛病。”天瑞微微看着桌上的烤鸭回道。
“本官也爱食鸭肉,亦是顿顿吃上一口,看来天瑞大人能和本官吃到一块,口味亦相同,在此能遇上一个吃到一块的人也是难得。”海晏微微一笑,续而又道:“明日本官就回京,这顿饭本官吃的很惬意也很满意。”
天瑞如何不知他爱吃什么,从小母亲每日都会给他讲父亲的喜好,他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每每讲到父亲时,母亲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希望的幸福,那是一种期盼,是一种等待,且也是一种煎熬,一个女人独自怀着孩子到抚养孩子成长的那几年,那种辛酸辛苦谁又可知!
然而第一次见到父亲时,却是天瑞和母亲的离别,从不再见,那种失去母亲的蚀骨之痛,悲痛,无助,害怕,恐惧,让他一夜之内都体验过了。
天瑞的眼角、嘴角绽放着笑纹,内心却是痛到恨,眼前的人就是他的亲生父亲。虽有血缘关系,却也深深的生满了恨意。
天瑞看着他,目赤疼痛,眼里蓄了些红色,端起酒盏道,“海晏大人,卑职不胜酒力,还望大人不要见怪,怕此时脸色已然难看了。”
“哈哈,年轻人,不胜酒力,说明平日很少饮酒,酒是好东西亦是坏东西,适量即可,本官身在官场,京城为官应酬,必少不了酒这种东西,本官年轻时也不胜酒力,一喝就倒,这些年也是逐渐练出来了。”海晏看着脸庞微红的天瑞笑道。
天瑞一手撑桌轻摇头道:“让大人见笑了,此时卑职已头脑昏涨,那就不陪大人再续饮了。”
“无妨,本官也吃的差不多了。”海晏看着脸色早已通红的天瑞说道。
天瑞强忍着内心波涛汹涌翻腾的浪,强压着眼眶内氤氲的雾气,此时的他很想找一个空无一人的地方大哭一场,哭出内心的痛苦。
“大人,卑职这胃里此时已翻江倒海,实在不能陪大人了。”天瑞脸上略显尴尬说道。
“去吧,本官也回房休息了,天瑞大人也早些休息。”说罢海晏起身抬脚出了门。
看着海晏离去的背影,天瑞拿起桌上的酒盏使劲捏了下去,杯盏顿时被捏碎,碎片划伤了他的手,红色的血顺着手一滴一滴跌落在桌上,慢慢晕成一小片花朵。
门外的侍从见丞相离开,忙进来收拾桌上的残渣剩饭,看到天瑞眼神迷离,一只手在滴血,惊道:“大人,您的手。”
一声惊醒了天瑞,他的思绪从以前的仇恨中抽离出来,他将手里的碎杯盏扔到桌上,“本官醉酒不慎将手划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丞相刚离去,你这么大声音是想做什么?”
侍从吓得跪在地上惶恐低声道,“大人,小的一时担心大人,忘了分寸。”说罢抬头见天瑞依旧注视着门口,忙又道,“大人,小的还是先给你包扎一下吧。”
天瑞旋即坐下,侍从连忙出去,不消片刻,端着一盆温水拿着一卷白纱布进来,放到天瑞面前,仔细的将天瑞受伤的手洗净,包扎好。
侍从轻声说道:“大人,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次日早,阳光颇温暖,海晏也收拾妥当,准备回京,天瑞准备了一幅名家的山水浓墨画和一个白釉瓷瓶,这白釉瓷瓶上绘着翠绿竹林,雪白的白色上一片浓郁的绿,色泽分明,清透干净,让人看着也喜欢。
“大人,卑职这小地方也没有什么名贵的东西孝敬您,这两样东西望大人不要嫌弃。”
海晏看了一眼天瑞递上来的东西,侧首向身旁的随从颔首,随从立马将白釉瓷瓶和画卷接下。
“天瑞大人,有心意即可,本官很是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好好干,争取进京为官。”
天瑞听着,心里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大人,听说马上就是您的生辰了,卑职想着大人生辰时,去看看大人,为您庆生。”
海晏嘴角扬起一丝笑纹颔首,旋即,转身钻进马车内,天瑞望着远去的马车,心却久久不能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