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她突然脱下他破旧的外套,绸缎的白裙泛着光泽,她高昂着头走了进去。
人未至声先到,“叔叔,我回来了。”
江从民合上手上的书,眯起眼打量着她,“有有,你这是去哪儿了?”
江有卉坐在他身边,亲昵的挽着他胳膊,“我去玩了了!”
游蔚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牵强二字。
忽又想到外界所有关于江从民宠侄女的谈资。
江从民扶了扶眼镜,掩住那一丝精光,“和谁?”
“你认识的,郑倾。”
江从民点了点头,随后大手搭在她蓬松的头顶,江有卉及轻微的缩了一下脖子。
“有有,以后少跟郑倾玩,她家里复杂,我怕她把你带坏。”
“以后,要是有新朋友,也要记得先告诉叔叔,我替你把把关,你这么单纯,万一被哄骗了怎么办。”
“嗯,好的叔叔。”
她可爱又乖顺。
游蔚突然有些看懂了她的假面。
他垂在裤边的双手握成了拳,上了楼梯后还是忍不住往下看。
一个人的情绪怎么能转变得如此之快,就算是伪装,那也一定是令人痛苦的伪装吧。
思索间,江绮突然挡在了面前。
她笑得没心没肺,“怎么?被她的苦肉计骗到了?心疼了?”
游蔚抬眸看她,带着戒备。
江绮穿着可爱的粉丝娃娃领睡衣,脸上却是不合年纪的憎恨。
“她就是这样,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不择手段。”
“你这人,什么都没有却偏偏自尊心强得离谱,不吃硬的,只能来软的。”
“你知道她为什么怕黑吗?”
游蔚看了她不会儿,“我对这些没有兴趣。”说着就要从她身侧走过。
江绮挪了半步,挡在他面前,脖子仰得高高的,对他说。
“她十三岁那年,被关在了杂物室两天两夜,自此以后就有了这毛病。”
游蔚眼波微闪。
江绮却冷笑了几声,“听起来很可怜吧!”
“可是她明明有储物室的钥匙,我亲眼看见她把钥匙扔了。”
游蔚定定的看着她。
“我爸把她从储物室带出来时,她奄奄一息,可怜极了,至此,我爸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个侄女。”
“他甚至让怀孕的郝雯每天陪着她,所有的家长会,亲子活动他都不会缺席。”
“她失去了父母,但用苦肉计抢走了我的爸爸。”
她越说越愤恨,瞪大的眼睛红了一圈,小嘴里吐出的文字却格外笃定,“她就是天生恶种。”
她恶狠狠的话语似乎有回音似的,一波接一波的冲击着游蔚的耳膜。
游蔚喉结滚动了几圈,几次张合薄唇才出声。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跟我没关系。”
江绮眼睛半眯起,不可置信道,“你不是个有原则的人吗?要为了她把原则丢了?”
“那是你对我的误解。”
他才不是什么有原则的人,他只是时刻谨记着自己的来处和归路。
“所以你还是要站在她那边?”
游蔚冷漠的看着眼前人,身上穿着的外套散出阵阵独属于她的味道,紊乱了几下他的呼吸。
“江绮,尽管江老板资助了我,但不可改变的是我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没资格去思考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更没资格去站队,你一开始就针对错人了。”
他语气很沉,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这些话超出了江绮的理解范围。
他真是油盐不进。
江绮转身进了屋,房门被摔出一道重响。
回到房间的游蔚并不像他所表现的那样的平静。
他坐在床边,江绮、江从民、甚至郝雯的脸都从脑海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