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光耀门楣的大事就靠母亲当时腹中的那个胎儿了。
福星托生,天大的荣耀,要花点钱漏点财,才能用财气把福星老爷留在我们家。
据说在母亲即将临盆的那段时间,家里甚至弥漫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欣喜和期盼。
然后这份期待,在产婆宣布我是女孩那一刻跌得粉碎。
说是绝望也毫不夸张。
奶奶自此再也没有踏进过母亲的卧房。
父亲不想掺和婆媳矛盾,也整日借口外出不回家。
母亲整日看着襁褓中的我以泪洗面。
寒冬腊月,如果不是外婆阻止,我那会儿应该已经被装在一个纸箱里,放在镇上的马路边,任我自生自灭了。
生存下来已是艰难。名字什么的,已经取了还有什么好挑的。
“说不准我们耀祖以后也能帮着家里光宗耀祖呢。”
据说父亲当时是这么说的。
“不过是一个女客,她就算真的能耀祖,也是光了别人家的宗,耀了别人家的祖。”
奶奶毫不掩饰她对我性别女的嫌弃。
无子的压力像一座大山一样压着母亲。
小时候的我不懂,时常觉得是因为有我这块儿丑陋的标志,才使得母亲总是不讨婆婆欢喜,不被同村人尊敬。我因此对母亲充满了愧疚。
后来母亲又连着经历了两次意外流产。直到五年后弟弟的出生,母亲无子的压力才得到释放。
即便是贫苦人家,也是母凭子贵。
因为弟弟的出生,母亲甚至在整个家族里也开始有了底气。
所以弟弟的出生不只是对母亲的救赎。
我也一度将此当做是我的救赎。
就像是弟弟的存在可以遮盖住母亲背负着我这么一块丑陋标志一般。
因为弟弟的光芒,母亲不再需要在无子的黑暗中喘息,我亦可以偷偷藏在弟弟光芒的阴影面下无所顾忌的呼吸空气。
他就像盾,为母亲,也为我,支出了一小方自由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