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才一百文!他一个月能赚三百文!”林公望惦记着另外两百文,“不行,不能让他去石场做工了,换正禄去做!”
“正禄娇生惯养习惯了,哪能做得来?”
林唐氏把主意打到林哲希身上,“不如让小希去,反正工是你求来的,你去跟管事的说他只是一个孩子,不会管钱,你每个月去帮他领。”
钱到了他们手里,做梦都别想拿出来。
“也只能这样了,我看他们能倔几天,到时没了活路又回来求我,我可不会原谅他们!”
“老头子,到时他们回来求你,你就让他们干活,只给吃不给多余的东西!看看人家怎么做儿子的,再看看他,那也叫做儿子!”
那口气,说得好像她给了林正朱一家子很多东西似的。
…
刘月娥习惯的扛起锄头往地里走去,被林初七拉住,“娘,田地又不是我们的,干什么活。”
忧愁染上刘月娥眉梢,“你还是太冲动了,不要田地以后我们吃什么。”
不等林初五说话,她又往外走,“我去挖野菜,也只能等你爹下个月去石场做工有钱进了。”
林初五把人拉住,“娘,爷爷不会让我爹去石场做工的。”
“为什么?”刘月娥不解,“不去石场做工,你爹拿什么来孝敬他?”
林初七也觉得不太可能,倒是林哲希跟林初五心灵相通,“爹去石场做工,以后谁来给他们免费干活?估计最后肯定让我去。”
看着瘦弱不堪的大儿子,刘月娥眼泪不争气的往外涌,“不,你不能去!我去帮地主家做农活,一天也能挣个五文。”
林初七道,“娘,不如我去有钱人家当丫鬟吧,听说一个月也能得一百文,若是遇上好的,还能得几个赏钱。”
几人争着想办法挣钱,没人责怪林初五。
林初五心里不是滋味,道,“你们都不用去,相信我,我们很快就有收入了。”
话音落,有人往这边走过来,“初五在吗?”
“老八叔。”林初五笑眯眯的起身迎接。
说起来老八叔是她的救命恩人,当初原主被林公望砸伤额头,就是老八叔为她止血包扎的。
林正朱一家那么穷,怎么有医药费,林公望那么偏心,怎么可能出医药费!
而且原主记忆里,林老八不止一次给他们免费治疗一些小毛病,村里有个头疼发热的,能解决他就解决,很少收药费。
对于林老八,刘月娥娘几个是绝对的尊敬。
刘月娥赶紧去搬一个草墩子出来,“八哥坐。”
“我就不坐了,听说初五做了什么药膏,能治脚疼,我过来看看。”林老八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林家人都知道我那点老底,就会几种止血方法,会几个治疗发热的小方子。”
“八叔谦虚了。”林初五动作快,去房间拿了几贴药膏出来,“哪个位置,我给你贴上。”
“我自己来。”
林老八生怕被有心人看见了闹出什么闲言碎语,林初五领情,把药膏递给他。
“说起来五儿你怎么突然会做药膏了。”
听林老八只是单纯好奇的语气,林初五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其实说起来我都觉得神奇,就前几天昏迷,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个白胡子老爷爷教了我好多好多东西,没想到醒来还记得,就挖了一些药材试试,没想到真能治好我爹娘的膝盖疼。”
小木头添了一句,“我娘还特不要脸的说这是仙人指路。”
林老八咋舌,“神奇!说不定就是仙人看你太苦了,教你一些本领,以后也有个活路。”
“谢天谢地啊!”林初五却是一脸难过,“可惜啊,像八叔你一样善良的人觉得我是天可怜见,我爷爷奶奶就觉得我是厉鬼附身……”
见林老八不太愿意八卦的样子,林初五结束这个话题,“八叔,我打算把药膏卖掉换点钱过日子。”
林老八一愣,而后赞赏的点头,“可以的。”
林初五不问他也可以卖出去,却先问了他,说明她很在意他这个村里唯一的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大夫,怕他不高兴。
林老八很喜欢这种被人尊重的感觉,又称赞了林初五几句,才起身离开。
…
林初五送走了林老八,又见有人来,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五儿,你那个能止疼的药膏贵不?”
“一文钱一贴。”林初五道。
定价这么低她考量过的,林家村都是地里刨食的庄稼人,拿不出几个钱,贵了他们宁可忍忍疼也不会买,除非真的到了要命的地步。
那人听到价格如此便宜,松了好大一口气,心情大好,“给我十贴!”
林初五拿了药膏教那人使用方法,哪疼贴哪,每天换一贴就行了,很简单。
十文钱到手。
刘月娥眼睛都亮了,拿着十文钱眼睛发涩,竟哭出声来。
林初五知道她多久没拿到过这么多钱,没打扰她,等她情绪平复了才说道,“娘,以后我还会赚到更多钱的,十文钱够买两斤米了吧,你看看能不能跟哪个婶子买两斤,我们先应付。”
她不想再吃掺着糠的猪食了!
刘月娥把钱紧紧抓住,“我们还有几天粮食,吃完了再买。”
“娘,我还会赚到更多钱的,你放心吃饭。”
苦日子过久了,突然好起来,刘月娥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有点拧,“等你赚到更多钱再说。”
才说完,又有人来买药膏,听上一个来买药膏的人说了价格以后,直接拿了二十文钱过来要二十贴。
这年头,常年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多少人没点风湿骨痛的小毛病,一家人多的,二十贴根本不够用。
刘月娥拿了一根棉线把铜板串起来,“太好了,我小七的嫁妆终于不怕了。”
又想起这钱是林初五赚回来的,她攥在手里不适合,把钱递给林初五,“算了,这钱是你赚回来的,你收着以后小木头娶媳妇用,你妹妹的嫁妆我再另外想办法。”
“娘!”林初五把钱推了回去,“先吃饱可以吗?吃饱才有力气赚更多的钱,不仅妹妹的嫁妆,小希他们娶媳妇的钱我都能赚回来。”
这要是放在以前,刘月娥都不敢想象,可他们分家了,钱归自己管,这日子似乎又有盼头了,光是想象以后孩子能嫁娶,她就觉得精神头都好了。
小木头走过来摇摇刘月娥的手,瓮声瓮气撒娇,“奶奶,我好饿。”
林哲满拉住刘月娥另外一只手,“娘,我也饿。”
刘月娥哪禁得住两个小孩同时撒娇,“好,依你们,我现在就去买。”
“注意点,别让我奶奶他们看见。”林初五不忘叮嘱一句。
刘月娥三十文买了十斤糙米回来,穿越过来好几天,林初五总算满足了饱饭一顿的心愿。
药膏效果的确好,陆陆续续,又有村民来买药膏,林初五一下子赚了两百文。
刘月娥没有再收她的钱,而是让她自己收着。
没了田地,林正朱依然去地里干活,说这是他欠父母的。
林初五知道能在分家当时站在她们这边请求分家,已经是林正朱最大的勇气,没有多说什么。
凡事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火候未到。
见药膏真能赚钱,刘月娥也想加入挖药材的队伍,林初五没同意。
药膏需要的药材不多,林家村的需求量也不多,她一人能应付。
刘月娥三文钱买一斤米让她动起了做米粮生意的念头。
黑湖镇的糙米卖四文钱一斤,她想买一辆牛车去附近一些村庄收,再去黑湖镇卖。
民以食为天,人们总要吃饭,只要做买卖不坑人,总不至于一点生意也没有。
可买牛和牛车算下来需要二十两银子,不是小数,还需要更努力去赚本金。
刘月娥突然想起一件事,“五儿,我们没了田地还去做买卖的话,以后是要被打入商户的。”
士农工商。
是这样划分阶级的没错,但纵观千年历史,哪个有钱的商家地位真正的低了?
反而是靠天吃饭的农民伯伯,一直被各层看不起和欺负。
林初五耐心的跟刘月娥解释,又把做米粮生意一个月赚的钱跟刘月娥算了,听得刘月娥眼睛发亮,恨不能马上做生意。
“我现在就去买一担箩筐,明天起,我去隔壁村收米再挑去黑湖镇卖!”
林初五,“……”
林哲希却同意,“反正也没事干,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娘,不如多买一担,我去隔壁村挑,只要肯吃苦,我们一定能赚到钱过上好日子的。”
林初七也充满了向往,“再苦能比以前只干没收入苦?我也要去挑粮食!”
最后刘月娥拍板决定,她和林哲希出去挑粮食,林初七在家帮林初五的忙,至于林正朱,爱干嘛干嘛去,不帮着林公望来坑他们家行。
林初五没有过分反对,虽然挑粮食辛苦,可每天都有收入,比起那种绝望的日子,天堂地狱的差别。
好日子需要慢慢来。
这里村村都有量粮食的方斗,一斗十斤,倒也省了买称钱,村里有一位老叔专门做箩筐,比去市面上又少两文钱一担,还能再省两文。
挑粮食第一天,刘月娥和林哲希快天黑了才回来,走另外一条巷子,没有经过林公望家门前,两人都是满脸兴奋,脚步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