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已降,这场集体跪经祈福可以结束了。
昨夜圣上下令,今日启程返京。
事出匆忙,寺庙里一片混乱。
皇族子嗣颐指气使,命令下人们赶紧收拾东西。
一秒都不想在这贫寒的寺庙多待。
我收拾完东西想走。
却在寺庙门口差点与另一辆马车撞上。
我掀起帘子,想看看到底是哪位不长眼的,连太子妃的车驾都敢冲撞。
却与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对上。
是沈玉娘。
山路狭窄,几乎只可允许一辆马车出入。
我说谁敢冲撞贵妃的车驾,原来是太子妃啊。
她娇笑一声,纤纤玉手放下帘子。
对着马夫淡声道:我们走。
可是,娘娘……没听见吗?
本宫说走。
我沉了眼眸。
沈玉娘自然是有资格嚣张的。
她本是丞相嫡女,是名动京城的世家贵女。
先帝还在时,便下旨将她赐婚给当时还是秦王的皇帝。
可李霈似乎不大喜欢她。
登基后,没有依照婚约迎娶她入宫为后。
只在沈玉娘蹉跎几年之后,下了一道圣旨,让她做了贵妃。
没有做成皇后一直都是沈玉娘的心病,她不允许任何人瞧不起她。
沈玉娘的马夫不敢不听从,一挥鞭子就让马儿直直向我们撞来。
我的马夫为了回避,连忙拉紧缰绳猛然掉头。
我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被甩了出去,脑袋重重磕上车厢壁。
真是欺人太甚!
侍女手忙脚乱地扶我起来,我一掀帘子就下了马车。
忍着钻入脑髓的疼痛,冷声道:不过谁先谁后的问题,犯得着娘娘竟然驾车撞人?
敢问娘娘眼中还有王法吗?
平时我和沈玉娘在宫中几乎井水不犯河水。
除了每日的请安寒暄,就无再多交流。
我一开始不明白她对我的这股突然的敌意从何而来。
然而下车时的腿间酸痛提醒了我,昨夜的那场大雨。
我忽地就明白过来了。
李昌青弃我而去,成为了她沈玉娘的裙下之臣。
在她眼里,她和我这个太子妃,已经是敌人了。
沈玉娘漫不经心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王法?
不如太子妃先想想如何向本宫请罪,问问自己见到贵妃的车驾,为何不回避?
莫非还想踩在本宫头上,先行出寺不成?
我的拳头渐渐捏紧,修剪圆润的指甲狠狠扎入掌心。
刚想开口反驳,却被身后人打断。
寺庙乃清修祈福之地,你们在吵什么?
我回头看,李霈带着李昌青缓缓走来。
由于逆着光,我看不清李霈脸上的神色。
却能清晰地听到,李昌青迫不及待上前,去关心贵妃有无受伤。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向我投来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