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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他后悔啦全文

张二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翌日,晨光微曦,知梓从睡梦中苏醒,头还有些晕乎乎的。隐约中,她看到不远处椅子上坐了一个人。白衣,白衣……是虞归在这里坐了一晚上!脑海中的记忆渐渐复苏,即使是粗神经的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现在不太想面对虞归,她想冷静冷静。知梓悄咪咪地观察了四周,不方便从门口跑……所幸窗是开着的。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透过白色纱帘,虞归手持泛黄书籍,淡漠的眉眼间透着清冷。没看过来。知梓心下松了气,绕到床后,正对着一扇窗,窗外正对院中,翩翩桃花开得正盛。知梓轻轻攀上窗口,一道清冷如寒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去找那个书生?”知梓动作一僵,心中顿时心虚起来,她转过身,看向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她面前的修长身影,讪讪道:“其实……咳,我是想说……什么?”虞归见知梓躲躲闪...

主角:张二二丫   更新:2024-12-14 15: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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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张二二丫的其他类型小说《仙尊他后悔啦全文》,由网络作家“张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翌日,晨光微曦,知梓从睡梦中苏醒,头还有些晕乎乎的。隐约中,她看到不远处椅子上坐了一个人。白衣,白衣……是虞归在这里坐了一晚上!脑海中的记忆渐渐复苏,即使是粗神经的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现在不太想面对虞归,她想冷静冷静。知梓悄咪咪地观察了四周,不方便从门口跑……所幸窗是开着的。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透过白色纱帘,虞归手持泛黄书籍,淡漠的眉眼间透着清冷。没看过来。知梓心下松了气,绕到床后,正对着一扇窗,窗外正对院中,翩翩桃花开得正盛。知梓轻轻攀上窗口,一道清冷如寒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去找那个书生?”知梓动作一僵,心中顿时心虚起来,她转过身,看向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她面前的修长身影,讪讪道:“其实……咳,我是想说……什么?”虞归见知梓躲躲闪...

《仙尊他后悔啦全文》精彩片段

翌日,晨光微曦,知梓从睡梦中苏醒,头还有些晕乎乎的。

隐约中,她看到不远处椅子上坐了一个人。

白衣,白衣……是虞归在这里坐了一晚上!

脑海中的记忆渐渐复苏,即使是粗神经的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现在不太想面对虞归,她想冷静冷静。

知梓悄咪咪地观察了四周,不方便从门口跑……所幸窗是开着的。

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透过白色纱帘,虞归手持泛黄书籍,淡漠的眉眼间透着清冷。

没看过来。

知梓心下松了气,绕到床后,正对着一扇窗,窗外正对院中,翩翩桃花开得正盛。

知梓轻轻攀上窗口,一道清冷如寒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去找那个书生?”

知梓动作一僵,心中顿时心虚起来,她转过身,看向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她面前的修长身影,讪讪道:“其实……咳,我是想说……什么?”

虞归见知梓躲躲闪闪的,又想到昨天她说的心悦之人,心里升起妒火来。

他看着小姑娘,樱红的嘴唇微肿,是他昨晚干的坏事……想到这里,他眸底微暗,又逼近了两步。

“其实根本没有这个人!”

知梓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而察前到男人的靠近,淡淡的青松气息袭来,让她脸染上绯红,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仿佛有只小鹿在“怦怦”直撞。

她从储物空间拿出一本湛蓝封面的书籍。

虞归不明接过,淡淡一瞥,书面上赫然写着几个字:《书生和他的小娇妻》虞归突然失语。

知梓解释,其实她下山后,总看到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这本书是她无意中所得,觉得很有趣:便想拿回来给虞归看看,问问如何。

只是没想到的是,虞归的反应那么大……奇怪。

知梓脸上不由得发烫。

“少看奇怪的书。”

半晌,虞归说道,把书收走后,屈腰,在小姑娘惊讶的表情下,把人打横抱起,送到了床边。

陡然的失重感让知梓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环抱住男人,耳畔响起他无奈的声音:“下次跑,也要记得穿鞋。”

知梓露出羞涩的表情。

虞归温润的声音继续道:“知梓,我们成亲吧。”

虞归抱着她,眼底含着化不开的温柔,他认真地凝视着她,那双向来淡漠的眼中满是柔软,如三月里化开的寒水。

知梓的心,忽地漏了一拍。

仙历三百二十八年,仙界最年轻的仙尊即将迎娶一位不知名的仙子为妻。

据说那名仙子不过二九年华,鲜为人知。

众人揣测,此女究竟是何家之人时,游历多年的灼华仙尊回来了,并且公开宣布了知梓是他的掌上明珠。

众人哗然,也终于窥见这位惊为天人的少女。

她有着白玉雕刻的容颜,明眸皓齿;举手投足间,流露出风华绝代的风姿。

仙历二十九年,虞归仙尊与知梓仙子结为仙侣。

婚礼那天声势浩大,聚集了大半仙门的大能,令所有修仙界人瞠目结舌。

祝福贺礼接踵而至。

虞归仙尊,制办了一场空前绝后的盛大婚礼。

清云峰上热闹纷呈,红绸遍满山峰,四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迎亲以四只火红风翎的神兽风凰为主,带着一顶精致富丽的红木大轿,上面装饰着无数名贵珠宝,风鸣九无,点燃一片火红天际。

其后又有铺十里红妆,数不尽的奇珍异宝从山脚运往山腰,形成壮观又震撼的长条彩带。

而天空降下福祉,紫色露光象征着祥瑞,福泽大地,也是天道给予这对璧人最高的祝福。

青雀白皓航,四角龙子幡,婀娜随风转,今日结夫妻,恩爱永不离。

入夜,一轮皎洁的明玉悬挂上空。

风吹帘动,花烛的火花跳跃,映在华丽精美的婚服上。

女孩凤冠霞帔,衬得她娇面红霞,朱唇绛脂匀,眉眼如画。

虞归端来两只精美的金杯,盛着酒香。

手臂交叉,一杯合卺酒落肚,手指相碰,两人皆是一愣。

下一刻,十指紧扣,女孩亲昵地靠近,桃香混着醇烈的酒香笼罩在两人周围。

知梓轻轻唤了声,“夫君。”

顿时,男人喉咙一动,亮如黑曜石的瞳孔里映着女孩,情不自禁碰上如花似玉是面颊,下一刻,他揽住盈盈一握的细腰,讲她腾空抱起,走向床去。

火红嫁衣上的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长长拖曳在地。

烛火跳跃,知梓清澈的眸底映着同样一袭绛红色的黑边锦绣锦袍的他,昔日清冷孤傲的仙君,今日跌入了凡尘,换上了红袍,迎娶了他挚爱之人。

吾妻,知梓。

女孩儿眉目含情,整个世界,似乎只有二人。

虞归细心替她取了头上繁锁的凤冠头饰,两人坐在床边,克制隐忍的情感在今夜得以打开锁门,奔涌而出。

他轻轻在她眉间落下一吻。

随后,一路向下,缠上心爱之人的城池,引诱着对方出兵抵抗,又将池水搅乱,叫人丢盔卸甲。

知梓羞涩地蜷缩着,虽有些陌生的害怕,却也一点点回应。

夜深了,低沉的喘息和着细弱的呼声,听得天上的明月都害羞地藏进云后。


知梓“凤凰之心”的指引下,找到了棠仪师姐的休憩之地。

如她所愿,是一处清幽宁静的地方,有青翠的绿竹,流淌的清流。

她在一旁立了个小碑,将祥瑞放了进去。

少女垂眸,手指无意识地微屈,她站了很久,才转身离去。

魔域,地处大陆最南方,这里一片荒芜,常年与漫天风沙与大漠相伴,魔域是魔族开辟的一方地下宫域。

在魔界,最高统治者是魔王,其次为左、右使,再分管下来,有八个堂主。

自仙魔大战以后,魔王实力大跌,虚弱之际,魔族动乱,左使嫽娆率部分大军叛离,八大堂主拥兵自立,右使嫽姒忠随老魔王,压制住剩下的魔。

此时魔域。

“你想好了吗?”

嫽姒认真的声者传入知梓耳中。

“你知道的,我别无选择。”

知梓很轻很轻地说。

她穿着单薄的单衣,一点点地沉没入滚烫的血池中,魔王将他最纯粹的魔气传承给了知梓,再次激发出“生息”的作用,修复好所有断裂的筋脉,同时也让她体内的魔气全部放开,强大的力量充盈着四肢百骸,一股浓烈的怨气充斥在胸腔。

村民的恶意,瑶池的恶意,在噬魔丹下渡过的每一个痛彻心扉,巨蚁噬肉的夜晚……嫽姒抿着红唇,她明白知梓的固执和怨恨,也知道魔族大任要落在这个小丫头身上了,周围虎视眈眈,一个行差就错就要粉身碎骨,她不强大,谁也护不了她。

她垂着眸,沉默看着被血色埋没的身影,转身出了石门。

魔域血池,凝结了仙魔人仙的怨魂,这池血,可以说全是用人的鲜血堆积而来的,以魔族秘宝为媒介,构建了这一处阴暗渗人的地方。

平日血池因煞气重而封闭,虽说也是修炼圣地,但这里修炼,犹如一寸寸骨头被敲碎,重组,又断裂,直至淬炼千百遍,就像是打磨铁器般,反复敲打。

知梓正面临水火两重天的境地,她死死咬住下嘴唇,浓郁的血腥味久久萦绕池中,粘稠的血水紧紧贴着少女身躯。

不知过了多久,知梓从沉睡中苏醒。

她全身散发着黑气,头发披散,白皙的小脸上血迹斑斑,宛若地狱爬上来的魔鬼。

魔鬼从池子中央站起,耳畔呼啸着千万怨魂的嘶吼与惨叫,一团团黑雾化成无数只狰狞的恶鬼,它们贪婪着齐齐扑上,层层缠上少女,争先恐后地张大嘴巴,垂涎不已,想要撕咬一块肉下来。

“可真是不乖呢。”

少女轻声低喃,下一刻,一股恐怖的气息从她身上爆发,无形的威压顷刻间便将爬上身的怨魂搅碎,甚至还未发出尖叫。

所有见到这一幕的怨魂吓得一哆嗦,许是感受到这人的威胁,它们落荒而逃,逐渐隐没到血池里。

少女低眸看向手指尖,妖冶的红光闪过眼角,幽暗的紫光在指尖跳跃,她微勾唇,抬头看向上方,似乎是透过厚厚的石壁与昏暗的天空中,翻滚的天雷遥遥相望。

她似乎知道,这世道为何待她不公了。

仙宗终年仙雾袅绕,在大殿主峰之上“掌门,无虞仙尊还是不来。”

首座上,掌门听取弟子的汇报,闻言忍不住皱眉。

“胡闹,身为一派仙尊,招生大典一次不参加,半年未踏出清云峰了,真是乱来!”

其下峰主听后,也颇为生气,议论纷纷,长老们也露出不满的神色。

“无虞仙尊,你素日便对着这树浇水。

新生大比,拒来;重要大事商议,拒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知道自己是一门仙尊吗?”

掌门怒火中燃,直接上清云峰来问罪,当他看见悠闲地给棵树浇水的虞归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因为需注意掌门风范,他都想动手了。

虞归停下来浇水,粉红的花瓣飘落在发间,馥郁的桃香不停地穿梭于空气中。

他提着水壶,放在球上,却是不语。

掌门看他云淡风轻的模样,拿他没办法,只叹了口气:“仙尊,你一年前没有做错,你杀的只是个魔女罢了。”

虞归波澜不惊的眼中闪了闪,抿着薄唇。

快一年了,但是……他依旧无法原谅自己。

清云峰上,一年的时光都只有他一人,他发现无处不是小姑娘生活的痕迹。

桃树,酥饼……以及书房中,几乎堆满的书信和画像。

画上的主人公皆是他——细细描绘出严肃的,温和的,冷漠的……金乌与白衣仙君的图景,构成一副精妙绝伦的盛景,今人心颤。

显然,在那场漫长的等待中,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时时在期盼,滋生的思念汇成一幅幅精心的画。

每当想起,白衣仙君便会想到那一天,少女眼中破碎的光。

那个当初如小太阳温暖的人,已经真真切切地离开他了。

然而一切的根源,是他亲手造成的。

他本来带回了一支桃花簪,想在少女生辰日送结她,却终究赶不上变故。

其实,他内心坚信知梓的本性善良,不会乱杀无辜,心中清晰却无法解释。

那天他一时被仇恨反噬,实则细细想来全是疑点,在无数个夜晚,他都在懊悔。

噬魔丹……“近日,听峰中常子禀报,山底几处村落发现有魔族踪迹,本座与各位长老商讨,希望仙尊得以去解决此事。”

掌门观量着出神的虞归,沉着道。

听到魔族二字,虞归手指蜷缩了一下,他默不作声,在掌门的注视下轻轻点了一下头,算是应下了。

魔域上空,阴沉的天空总是压抑一片。

在地下城中,魔界大殿上,八位堂主齐聚,不远处站着一抹妖娆的红影,她冷厉喝斥:“八位堂主今日是要造反吗?”

一位穿着黑袍金线花纹衣的男人,发出渗人的笑声道:“桀桀桀!

右使,老魔王不在了,你还想欺瞒我们多久!”

“是啊,不是我们造反,是魔族应立新主了!”

又一位堂主站出来说,贪禁的目光盯上大殿的主位——正是魔王的位置。

“呵!”

看清了这些人的企图,嫽姒发出嘲讽的笑,她扬了下手,紧跟着,一群魔兵从后涌出,将堂主们包围起来。

“想立新主?

就你们这群废物,也配?”

“你!!”

黑袍堂主怒目而视,而后嘲笑,“右使怎会如此天真,觉着我们没有准备呢!”

语毕,他从袋中祭出一口古钟,庞大的黑体悬浮在空中,男人口中念念有词,大喝一声:“去!”

古钟撞开周边的魔兵,直直地朝嫽姒袭去,她大骂了一句,甩出魔鞭对上——“锵!”

“噗!”

魔鞭竟被震断,嫽姒因反噬吐了口血,纤细的身子滑出去几米,她双手抵在钟上,强烈的负重压得她青筋暴起。

倒是小瞧了这群蚱蜢,老东西还搞来了老魔王的常用魔器。

古钟跟着老魔王征杀战场几百年,威力自然不容小觑。

嫽姒冷眼地瞧着哈哈大笑的一群人,各堂主像是商量好了一般,纷纷拥立黑袍堂主,迎他走上那个主位。

“右使为何还冥顽不灵呢?

听说老魔王让你拥护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为魔君?

哈哈哈!

那还不如尊我为王呢!

那黄毛丫头还是留给我暖床吧……”黑袍堂主笑得肆意,淫邪枯槁的声音响彻大殿。

顿然,他笑僵住了,一点零星的幽蓝火焰爬上他的衣袍,他生出了来自灵魂中的颤栗。

“什么鬼东西!

啊——”一点火焰愈演愈烈,如火舌般卷上他,只是瞬息间,他成了个火人。

“啊!!

给我水!

快给我水!”

黑袍发出凄厉的惨叫,不过几息时间,他被烧成了黑炭,倒在地上。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其间有一人想上前查明情况,却也被点火星缠上,好在他反应迅速,放出魔气使其熄灭,但转眼又复燃起来!

“这,这怎从回事?!”

其他人惊异地大叫起来。

“嗯?

真抱歉啊,一时没控制好火势。”

一道轻飘飘是声音从天而降,传到大殿上。

随后,一抹窈窕黑影忽而现身,自然地坐在水晶座上,宽大的衣袍上绣着血红的冥河之花,如女孩一般,美丽却可怕。

她慵懒地靠后,俯视众人道:“或许,你们应跪下,尊我为魔君?”

几位堂主面面相觑,一时不能吱声。

“救……救我……魔君!

魔君!”

烧成火人的魔族滚在地上,他明白了火的缘故,赶紧向主位求饶。

知梓撑着手,应了声,随手一挥衣袖,鬼火熄灭了,几乎烧去半边的魔族一边跪地感激,一边大喊:“恭贺魔君,一统天下!”

各堂主审时度势,纷纷拱手下跪,齐声道:“恭贺魔君,一统天下!”

“恭贺魔君,千秋历代!”

知梓眸中红光闪烁,随手一扬,古钟自动缩小,飞入她的手中。

嫽姒擦了下嘴角,走过来拱手弯腰:“恭贺魔君。”

“嗯。”

知梓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掀起淡漠的眼皮,她无聊地看着跪下的一众魔族,手指无意地玩着跳跃的业火。

“敢问魔君,这可是……幽冥暗火?”

嫽姒有些不确定,讶然道。

知梓笑了笑,“它名为不归,是本君的伴生物。”

下面知晓火来历的魔听后,更是敬畏新魔王。

嫽姒也掩藏了眼底的沉思:若她未记错,这火是上古邪物,据说是曾经令天道忌惮之人的所有物……如今却出现在一个年纪不大的丫头身上……所以,我的这位新主上,你到底还有什么身份?

她看不透现在知梓的心思,此刻经过蜕变的她,精明又狡诈,强大又恐怖,令人不得不心生畏惧。

“报——魔君,右使,发财叛魔嫽娆在仙宗山脚附近的村子活动,属下还探察到,整村人几乎全部魔化!”

“哦?

什么村子?”

知梓来了兴趣。

“是吴辛村!”

魔兵回复道。

老地方……她熟啊。

知梓挑了挑眉,唇边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像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魔域“君上,处理完了。”

嫽姒来到知梓寝宫。

寝宫很大,也很空旷,暗色的帘子让人压抑不已。

知梓脱去最外层的黑斗篷,里面穿着一条粉色对襟襦裙,其上点缀着片片桃色花瓣,活泼又娇嫩。

她坐在床边,手中把玩着一块玉佩。

这样的知梓……嫽姒失了片刻神,本该这个年纪该穿鲜亮点的裙子,想到知梓的遭遇,她又不免有些心酸。

“嫽姒,替本君和他织一场梦。”

知梓声音放得很轻,很柔。

嫽姒微惊,她沉默一瞬道:“属下确有一物,名叫织梦镯。

但若为两人织梦,需二人皆在场,方可入梦。

再有就是,入梦之人会失了现实所有记忆,一切皆为虚妄。”

织梦镯是她偶然得到的,但它的功能实在无用,除了织就一场美梦,毫无意义。

不能对敌,也无杀伤力……她差点当废物扔了,谁会无聊到织梦玩?

也不知道魔君哪里听来的。

知梓长睫微颤,轻轻道:“贴身之物可代替。”

这倒是让嫽姒迷惑了,她几乎没用过这手镯,不太确定道:“属下试试?”

知梓顺势躺下,双手置于腹间,嫩黄玉佩被她紧紧地握着。

嫽姒拿出一个通体淡粉的镯子,它飞到床的正上空飘浮着,一道莹润的白色光芒散出,渐渐笼罩住下面娇小的身躯。

此为黄粱一梦。

清晨,微风拂过林梢,山间林荫小道上,迎面站着一位白衣男子,衣袖随风摆动。

男人轮廊分明,薄唇微抿,冷淡的凤眼像是装满了亘古不化的寒冰。

此刻,他却有些茫然:这是……哪里?

他不是应该……应该做什么?

蓦地,脑中传来一阵刺痛,他轻轻皱了下眉,随后舒展:是了,他想起了,自己是新晋的仙尊,按仙门贯例,他需下山历练,除魔卫道五年。

而今天刚好是他返峰的日子。

想通了后,他便开始向远处的山峰走去。

“仙君——仙君哥哥!”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由远及近,从后方传来。

虞归顿住,转过身去,看到一个女孩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稍一打量,约估十三左右,小姑娘生得极好,明眸皓齿,生了一双黑白分明,含着水润的桃花眼,眼尾晕着红。

因跑太快的缘故,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像染上了凡尘的胭脂。

她大喘着气,努力地平复。

近了看,虞归的视线定在一处,是小姑娘额间的一抹小指般大小的桃花印,平添了几分娇憨。

虞归看得有些出神,就好像……他应该在哪里见过,这个小如娘也让他感到很熟悉……“仙君哥哥,你可知灼阳峰在哪个方位?”

女孩清亮的声音,拉回他神游的思绪。

听完小姑娘的话后,虞归猜测道:“你是灼华仙尊的女儿?”

“仙君认识我父君呀!”

女孩先是惊讶,后开心地笑了,眉眼弯弯,笑成了两个月牙。

虞归心情奇异地很好:“吾名虞归,几年前与灼华仙尊有过几面之缘。”

“虞归?

哦哦,我记得!

父君和我说是位年轻的仙尊,和父君一样很厉害!”

小姑娘眼中瞬中放出强烈的光芒,“我是知梓,知道的知,梓花的梓!”

“父君同我说‘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所以父君取了相近的音字,作为我的名字!”

“之子于归?”

“嗯!

啊,虞归……”小姑娘突然发现了什么,欣喜道:“所以知梓和虞归,是不是适宜组成家室?”

知梓眨着眼,带着婴儿肥的腮帮子微鼓,天真道。

虞归脑海传来刺痛……似乎曾经也有人对他这样说过。

他有些好笑,把莫名出现的想法抛之脑后,敛了敛神,严肃道:“此话可不能随意对其他男子说。”

知梓“啊”了一声,软声问:“为什么呢,虞归?

我不能……”认你做哥哥吗?

“不能。”

虞归打断小女孩“危险”的发言,虽然小姑娘年纪不大,但在外面总要注意这些。

知梓气馁,闷闷地,从虞归方位看去,小姑娘失落地垂下眸子,眸底的光都黯然下去了。

她无意识地嘟着嘴,扎好的小辫子也随着主人一样,耸搭了下去。

可怜又可爱。

虞归手指微动,忍不住摸上她的头,柔软的发丝扫过掌心,他的嗓音不觉放轻:“我送你回峰。”

好在小姑娘很快就恢复了,待她反应过来时,一直温暖而有力的大手牵起了她,知梓一愣,而后弯弯眼,“仙君哥哥,我不想回峰了!”

“嗯?”

他停下,回望地。

“父君带娘亲游历去了,灼阳峰现在冷冷清清的,我不喜欢。

所以……我能同你回去吗?”

小姑娘的眼中满是期待。

虞归沉默片刻,看着这个仅他半腰高的女孩儿,他突然不想让她失望,鬼差神使地,他轻轻点了下头:“好。”

知梓雀跃欢呼起来,像只兴奋的百灵鸟。

太阳渐渐爬上枝头,远处被云雾笼罩的山峰,披上了灿烂金黄的华衣,明媚的阳光将两人影子拉长,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一大一小。

他们牵着手,慢慢地,朝着光明的前方走去。

从入定状态醒来的虞归,第一件事来到院中,远远便发现院子中央多了一颗碗口大小的树,树上冒着零星的几支绿芽。

他怔愣住,潜意识中觉得这里本该有桃树,毫无违和感。

可……为什么呢?

虞归心想是不是最近修炼过急了,总出现一些错觉,就像现在。

走近后,一个嫩黄身影映入眼帘。

小姑娘坐在桌前,一手压白纸,一手提着毛笔,眉眼之间充满认真,连虞归走到她面前了,她也恍若未闻,樱桃似的小嘴微抿。

“在干什么?”

清越声从上方传来,小姑娘停下笔,抬眼就看见迎风而立的白衣仙君。

她激动地一下扑上去,“虞归,你终于出来了!”

被搂住的虞归在感受到少女的温软时,身子有一瞬间僵硬——他实在不喜欢与人这般接近。

知梓看他不说话,有点生气,松开后退了几步,虽然欣喜他出关,但还是开始数落:“说好呢,带我玩,结果就去闭关。

一闭关就三四月,又留知梓一个人在峰上,孤零零的。

几天前祥瑞来找我,我跟它回了一趟灼阳峰,但是怕你出关后找不到我,担心我,所以我拖了棵桃树就赶回来了。”

“但是你,还不出来!

你就是个大骗子!”

小知梓说得慢,又很幽怨,清激灵气的桃花眼沾上水汽,好像随时要哭了。

虞归心头一紧,上前想拉住小姑娘,却被她避开了。

他无奈叹口气道:“……是我不对,没有以后了。

阿梓,原谅我吧?”

他带着几分自己都未觉察的温柔。

知梓见他真诚,其实根本也没生气,能再看到他,知梓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仰起头,像是骄傲的小凤凰。

“我原惊你了!”

小姑娘高兴地点点头,从发股间悬下的两条小辫子随着动作也晃了晃。

真可爱。

男人默默地想,面上仍是清冷色,而手却不自觉地捏上小孩鼓鼓的白嫩脸蛋,又软又滑。

他收回手,垂眸看见刚刚捏过的地方泛起了一块小红。

他清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同时又在懊恼:小姑娘的,皮肤都这么脆弱吗?

好在小知梓并来感觉什么,她疑惑着看向虞归,虽不明白,不过也不疼,她便将这段小插曲跳过了,拉起他宽大的手就往树苗方向走。

“虞归你看,这是我五岁在上面刻的!”

这也是知梓为什么选这根树的原因,不过因为桃树多,小树长了一副孱弱不堪的模样,把它移到这里来,倒长得比之前好了很多。

知梓心想着,一边指向树干上的一截。

虞归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那扭曲又深刻的痕迹,说:“字丑。”

知梓一开始还未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而后,她恼怒地推了一把仙君哥哥,气道:“这是我第一次写字!

既然虞归哥哥说丑,那就不要看了!”

她以为自己还要受到嘲笑时,一只温柔的大手揉了揉她的头,虞归道:“阿梓乖,我教你。”

清风抚过,抚摸那道曲曲歪歪的刻字,上面只有八个字:“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如梦飘渺,如幻飘虚,五年时光悄然逝去,破碎了一地残花,让人触不得。

虞归站在桃花翩然的树下,冷峻的眉目被这漫天的柔情软化了,构成了一副美轮美奂的佳景。

他伸出手,接住一片落花,眼神恍惚了一霎,心中又浮现出不真实感,好像……在梦中似的。

“虞—归—”悦耳犹如林间枝头百灵鸟的嗓音,如蜻蜓点水般掠过他的心田,激起阵阵涟漪。

他抬眸,看向声音传来的桃树枝上面,一位明眸善睐的少女,笑盈盈地向他的方向,张开了双手,像只即将展翅飞翔的幼鹰。

“接住我!”

桃粉流苏随着风飞舞着,她一身桃香,浅浅的,却是那么地让人沉醉。

“嘭!”

她带着一身欢愉喜悦,毫不犹豫地投入男人的怀抱,好似抱住了人世间最温暖的阳光。

一开始,虞归还没反应过来知梓要做什么,但是一见她跌落,心下一惊,手便下意识地伸了出去,稳稳地接住。

真轻。

这是虞归抱住少女的第一个感受。

他微蹙眉,刚好对上小姑娘潋滟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眼波中流转着漫天星辰,眼尾处带着勾人的薄红,好似一把小勾子,令人心神荡漾。

虞归缓了缓神色,眸中深处,是他藏起来的溺死人的温柔。

心底有一块空缺,在这一刻似乎也在慢慢地填补修复起来。

“顽劣。”

——“对了,我正想和你说呢。”

知梓拿了一块桃酥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鼓起了两边的腮帮子,像是某种进食的小动物。

“何事?”

虞归顺着她的话,问道。

“这个……就是……”知梓在犹豫,但又一想自己会很快回来,于是她便放宽了心,道:“虞归,父君和娘亲唤我去凡间找他们,你知道的,知梓真的很想念他们。”

小姑娘那双澄澈如清水的眸,直直的盯着虞归,心中的某根弦,似乎也跟着拨动了一下。

“好。”

虞归用冷淡的声音吐出了一个字,他转过头,看向被白雾缭绕和白云流动的远方。

虞归以为,不过十来天的样子,修炼一下,时间便会很快流去,但是……第一天过去了,小姑娘没有回家。

他看书时,那道炽热的目光不见了,他低头时,总能看见小姑娘笑弯着月牙,每次做好的点心,总是第一时间给他送来。

少了一个人的生活,他开始不习惯了。

清云峰上凄清冷,白衣仙尊孑然身。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半点修炼的心思都没有。

于是他便坐到院中的石桌边,那是他和小姑娘经常看书的地方。

清幽,安静。

虞归一手执书,目光却久久停在院中的桃树上。

……半月后,还未见着小姑娘的影子,发出去的传音符如石沉大海,没有收到一丁点知梓的回复。

虞归紧抿着唇,掐决的手一顿,忽然往身后甩出一道凌厉的白光。

“虞归!!!”

少女堪堪避开那锋芒,怒气冲冲地走到虞归面前。

看见张牙舞爪的少女来到他面前,虞归有些欣喜和后怕。

方才他察觉有道黑影从后面袭来,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掐了法决。

他陡然变得呆滞了,停了片刻,才道:“对不起。”

知梓冷哼一声,也不知原谅没有。

但是男人的下一句话让她的心猛然颤动了一下——“阿梓,欢迎回来。”

知梓把头偏向不远处的青山绿意,心中仿佛裹上了一层甜腻的蜂蜜。

片刻后,他们坐在石桌前,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两人靠得很近。

“虞归,此番下山,我遇见了一个人。”

虞归淡淡地点了个头,视线继续放在一本书上,显然没放在心上。

“他很好,长得也俊秀清澈,带人温和有礼,谦谦君子……我很喜欢他,所以准备和他成亲!”

虞归手指一顿,嗓音带着点冷然,道:“他为何人?

你父君可知?

一副皮囊罢了,也让你流连忘返,肤浅!”

知梓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咬牙切齿,她直觉告诉她现在的虞归有些生气,可是,为什么呢?

她想了想,拉远了一些两人的距离,又道:“虞归,你不清楚,他是个书生,知梓很是仰慕……唔!!!”

还未说完,一股灼热夹着清松的气息扑面而来,滚烫而炙热,温软薄凉的唇覆盖了上来,浓墨的阴影压下,知梓一下子惊愕地瞪大了眼。

男人一手揽住她纤细的腰,将她以不容置啄的姿势扣在怀里,一边遮住了她的眸子,一边堵住这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他的吻,毫无章法,粗暴又凶猛,像一只被激怒的猛兽,逮住一只软糯可欺的小白兔,一点点的将她拆骨入肚。

慢慢的,他撬开对方的贝齿,准确地捕捉到那抹湿热温软,缠了上去,搅乱了一池春水,呼吸渐渐加重……知梓被吓得不知所措,眼角挂上了一滴摇摇欲坠的泪珠,衬得她像是被欺负惨了的小兔子,楚楚可怜。

虞归感受到手心被睫毛不停地扫着,分开交缠的双唇,指腹捻上那滴泪,眼眸深处变得幽深漆暗,仿若暗夜中蛰伏的凶兽。

不知怎的,知梓有些害怕,被夺取所有氧气后,晕乎乎,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小嘴染上殷红色,像是鲜红欲滴的樱桃,甘甜诱人。

“……虞归。”

虚弱如蚊蝇的声音像是在撒娇,女孩含着泪,长睫毛沾上泪珠,随着她眨眼的动作颤了颤。

听见女孩儿的呼声,虞归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的发疯行为,一边懊恼自己的禽兽,一边却还是忍不住回味那唇、齿纠缠的香甜。

他轻轻碰上女孩儿带着绯红的面颊,神色未变,如果忽略他略带凌乱的气息的话。

“阿梓。”

虞归带着沙哑的气息唤着她,亲蜜又缠绵。

“……嗯。”

小姑娘乖乖地应了声,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只是依着对男人的信任,坚信他不会害自己,所以知梓没什么反抗的动作。

“我好看吗?”

“嗯我有才吗?”

“嗯。”

“阿梓最喜欢我,对吗?”

“……嗯。”

“那……我们成亲吧。”

“……嗯。”

男人满意地笑了,见小姑娘迷迷糊糊的模样,心理没有丝毫欺骗小姑娘的愧疚感,他紧紧圈住那娇小的身影,浓墨色的眸子填满占有欲。

你是我的。

天知道刚才小姑娘说有喜欢的人时,他心中有多么的嫉妒,自己养大的小娇娇,转眼就不知道被哪来的狗叼走了,这怎么可以?!!!

一时失控,他放纵了自己,也怕吓到小姑娘,但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虞归轻轻抱着熟睡的女孩儿,进了寝殿,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看着小姑娘毫无防备的样子,心中又有些担忧——他很清楚小姑娘单纯的性子,很害怕外面的人将她哄骗了去,所以以后,自己还是要随时看着她才好。

高冷仙尊(伪)这样默默地想着,丝毫不觉得这想法有什么问题。


夜黑风高,坐落于山脚的简陋小村,此时上空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雾。

知梓一袭暗色长裙,裙摆与袖口绣以罂粟装饰,齐腰的长发自然垂落,忽明忽暗的火花衬得她精致的眉眼更加神秘。

她静静地站立于高台。

“走!

快走!”

魔兵持着兵器,推搡着村民往中间走。

四周火焰烧得愈旺,将这处不祥之地照得亮如白昼。

“魔君,这是吴辛村村长,入了魔修,一直替叛徒嫽娆做事。”

一位魔将手贴前胸,恭敬道。

知梓扫了眼带上来的老人,刚好对上一双苍老浑浊的眼,勾唇道:“好久不见呐,村长。”

“咳……咳,你是谁!”

驼背枯槁的老人自认为是不认识这位魔君的,从架势和衣着来看,无不彰显着此人的尊贵。

但是……他并不清楚魔域内部的纠纷,以为自己是嫽娆一派,也是魔,所以他并未生出太多防备。

“放肆,魔君岂是尔等卑贱之人亵渎的!”

一旁押着他的魔将朝他踢了一脚。

“啊——”他腿一软,跪在地上,他低眉惊怒道:“大人,小人对魔界忠心耿耿啊!”

“呵呵……对谁忠心呢?”

一声轻笑从少女喉间滑出,她双手交叠,手腕上系的金铃随着响了一下,继续道:“看来你成了魔,腿倒是治愈了。”

村长首先面露不解,而后像是回忆起来什么,脸色大变,颤抖地喊出:“你,你是……灼华之子!”

提到这个名字,村长面色扭曲了一瞬,症愈的双腿又在打颤,他仍清晰地记得,愤怒下的仙尊,用仙法削断自己的腿……“难为老村长一大把年纪,还记得。”

知梓不知何时走下高台,居高临下盯着他,红唇轻启,仿若恶魔的低吟。

“不……不敢……”村子讪笑,枯老的脸上闪过一丝阴毒。

下一瞬间,没等村长反应,一个漆黑的拳头大小的洞村长胸前出现。

“呃……”村长发出的声卡在嗓间,怨毒还留在脸上。

“父君不杀你们,废了你一双腿,你不知足,堕了魔不说,还为叛徒卖了多年的命,作威作福多年……”她见村长死前放大的瞳孔,眼底的不可思议。

知梓有些想笑,却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她又转向其余村民,一张张老化且熟悉的脸,与记忆中大火的脸重叠了。

她糟心地咬咬牙,心底猛地生出戾气来。

有人惊疑不定,有人骂骂咧咧,似乎还未审时度势,满口恶毒。

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五岁稚童,毫无例外皆为魔修,毫无疑问,是村长要祭献他们。

“魔君,这些人怎么处理?”

领头魔兵问。

知样扫了一圈,发现婴孩瑟缩地盯着自己。

“五岁一下有婴孩的一家,可带回魔域注籍,成为普通魔族,至于其他……”知梓恶劣一笑,轻飘飘说:“杀了吧。”

“噗通!”

听到这话的村民们纷纷朝知梓跪下,哭着求饶叫喊:“大人,放过我吧!”

“求求魔君饶小人一命吧!”

就连刚才还在辱骂的人也吓得连连磕头。

知梓不为所动,等到差不多幼童没了,她抬手,欲发令。

“那是我的孩子!”

一道怒吼的男声传来。

知梓诧异看去。

只见一个衣服破旧,怀中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与另一个赤着眼的男人对峙着。

男人力气很大,冲上去揍了女人几拳,从怀中强硬抱过襁褓。

“不要——”女人发出绝望的尖叫,她疯了似的扑到男人身上,想把孩子抢回来,但却被一脚踢出去,“噗!”

女人吐了口鲜血,忽然笑了,笑得凄厉,令人头皮发麻。

“哈哈哈!

你们这群畜牲,烧死了我的孩子,骂他是魔种,可你们,你们都是一群流着肮脏血液的杂种啊!”

“吴辛村,不幸之村,哈哈哈!

“女人披散着头发,淡淡的黑气从眉间溢出。

她猛然爬起来,直直地朝男人撞去。

“砰!”

男人吃痛地送开手,黑气席卷上他的臂膀,脸色迅速黑了下去。

女人则是欢喜地接住被丢在地下婴儿,青布散开,露出的竟是一块木板大小的黑炭!

她的孩子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周围人面露惊恐,她却仿佛找回珍宝,小心翼翼将他抱入怀中。

“这……”见到这一幕的人突然噤了声。

知梓却心脏重重一抽,她冰冷的视线扫过人群,最后落到在痛苦挣扎的男人身上。

“本想直接给你们一个痛快,但现在……本君想好好地玩一下了。”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令人胆寒的笑,血色的暗眸划过一丝憎恶。

她取下魔铃,轻轻晃了晃,额上“生息”光芒大作,紧接着,一股来自灵魂上的压迫与灼热,席卷着滔天的怒火,将他们团团围住,幽蓝色的火焰如烟花般绽开。

“啊!”

不绝如缕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响起,知梓像看戏般站在最高处。

“住手!”

这时,凌空传来一道冷厉声。

接着,数十名御剑而来的仙门弟子破空而来。

为首的仙人一袭月白长袍,半束的长发被风吹得微微凌乱,清冷月光衬得他眉眼愈加冷淡。

他执着剑,隔着火海,与她相视。

所有的惨叫和幽蓝火光似乎这刻沦为背景,浓浓的黑烟不断上升,衬得天色昏暗压抑。

“救人!”

目光落到纤细的少女身上,虞归再也移不开视线,一方面惊喜知梓还活着,另一方面察觉到她的疏离,绝美的面庞带着玩味的笑——一个毫无温度,像视任何事物如草芥的笑。

同时也是一年前的女孩儿不会有的笑,她的笑容,应如初生的太阳,纯粹又灿烂,仿佛扫除一切浊世阴霾。

虞归眼底很复杂。

其余数十名弟子开始施法,可始终不能熄灭幽蓝火焰,惨绝人寰的惨叫还在继续。

“仙,仙尊!

这火灭不了!”

首席大弟子惊恐道,他还发现,只要他施法,这火会愈燃愈烈,不多久面前一团便烧得不成人形,似乎烧成灰烬才作罢。

虞归紧蹙眉头,走近一打滚的火人,欲探其根本,耳畔便响起一道空灵悦耳声:“无欲仙尊,好久不见啊。”

虞归施法的手一顿,一言不发看着走下来的少女。

知梓俏皮笑着说:“作为旧相识,忠告一下,不要直接接触我的火哦,它们很调皮——啊!

救,救命——”话音未落,不远处的一个仙宗弟子蓦地燃了起来。

先从衣袍,霎时间燃烧全身,那弟子还来不及施法自救,就被灼烧至发焦。

“滋啦——”肉烧焦的声掺杂着奇怪的气味散开。

“陆仁师兄!”

旁边几个弟子被吓了一跳,想帮忙扑灭,无济于事,于是求助仙尊。

虞归大斥一声:“都往后退!”

他召出一把裹着寒气的剑。

“轰”地一声,凛冽夹带冰雪的剑风铺天盖地袭卷而过,所有惨叫在这一刻停止,幽蓝的火焰被冰封起来,万籁俱寂。

仙宗弟子围上前,当他们看清一圈又一圈围住他们的魔兵时,纷份愣住,连向仙尊所在方向求助,却惊恐发现、一个穿着黑裙的魔女离得他们仙尊极近,而无虞仙尊却没有避开的意思!

知梓笑吟吟道,话的内容却让人心颤,“他们死,或者,你自挖心脏。”

“你觉得,你的冰能封住我的不归火多久?”

“无欲仙尊,那是你欠我的。”

虞归心中侥幸顿时崩溃,他本以为知梓那天只是受了重伤,并未同嫽姒说的那样。

“你的确杀了我一次,所以,还要杀第二次吗?”

女孩恶劣地笑着,可说的话却杂着碎冰,眸底深处藏着一片死寂。

“放了他们,你要的,本尊…我给你。”

虞归艰难开口,他收回剑,身后冰雪逐渐瓦解。

知梓会心一笑,扬袖一挥,碎冰如雨点般落下,火焰缩小收回,几个仙宗弟子狼狈地跌落在地,其余人涌上去替人疗伤。

收回了目光后,她直直地看向虞归,唇角依旧挂着笑,语气却冷然无比:“挖吧,无欲仙尊。”

虞归皱了皱眉,听见少女唤他“无欲”,心中更觉着不是滋味。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被“砰!

砰!

砰!”

的声音打断,四处薄冰开始破碎,还未烧死的村民哀嚎起来。

其中一个火人滚到了虞归的脚边,他的皮肤几全被点燃,火舌跳跃,发出“噼里啪啦”声,他伸出只剩白骨的手绝望地喊:“仙尊,救,救救…我…”见此,虞归放出寒气,重新冻住火焰,这些人得以喘息,凄惨地趴在地上。

“村民们无辜,不可滥杀,放过他们。”

知梓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她半嘲讽半傲慢,声音上扬,“可本君喜欢啊,魔族人都这样随心所欲,你难道不请楚?”

虞归抿着唇,固执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

呵…呵…仙尊语气这般笃定,你以为…你又是我什么人?!”

最后一句倏地拔尖起来,知梓蓦然出手,毫不留情放大不归火,瞬间哀嚎声消逝,残留在地上的,化为一堆凌乱的黑灰。

虞归被实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他下意识聚起了法决,想阻止她。

掌风从侧方袭来,带着凌厉的劲风。

知梓一时未设防,正好被击中……她咳嗽一声,喉咙涌上一股腥甜,被她强咽下去,一双清瞳带上了妖治的红,眸中冷得不像话。

“无欲仙尊难道不知,修士不可干涉魔族内部事务吗?

还是说你蠢到都忘了分辩,这村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听到她这么说,虞归方才发觉,一地尸骨竟全是魔气!

“他们……全是魔族?”

“是的了。”

知梓含着笑意的声在他耳侧响起,虞归只觉得耳尖一热,下一刻,胸口猛然传来刺痛——一把短刃,直直插入胸前!

虞归的面上瞬时苍白起来,而断刃又骤然拔出!

“噗呲!”

鲜红的血液如泉水喷射开,在白净整洁的衣袍上晕开,如同血莲般,瑰丽且凄美。

知梓也不理会望着她的仙尊,只细细观赏着断刃,心情总算是好了些。

“魔君,如何处置这群人!”

魔将上前询问,早在知梓施火前,他们把仙门弟子围了起来。

“杀了吧,正好本君心情不太妙。”

她轻轻地用手擦拭刀,头也不抬道。

“知梓!”

男人生气地叫住她,因伤口疼痛让他深吸了口气,但他并未立即治疗,也不是因为愧疚还是什么。

“嗯?

慢着。”

和梓叫停了要出手的魔兵,她转身问:“仙尊是要用自己抵他们吗?”

“你放肆!

咳咳……”知梓声音不大,但在场人都听清楚了,其间一位女弟子大声怒斥。

“魔女,你休得猖狂!

仙尊岂是你等沾染的!”

“沾染?

不不不,本君只是单纯地想要他的心,瞧个是什么色。”

知梓无辜地眨着眼,再加上那张极具欺骗力的白嫩小脸,任谁也难想出这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那无欲仙尊……本尊名为虞归,号无虞。”

男人不高兴地纠正,他总觉得小姑娘念的时候阴阳怪气的,他似乎记得,小姑娘从小喜爱直呼他名违,而不是……现在这样。

“哦,是吗?

那不重要了。”

知样浅浅一笑,小小的酒窝让她无比乖巧。

他仿佛从少女身上看到了无尽的悲伤仇怨,密密麻麻的刺痛从心底传来。

真的……不在乎了吗?

他的眼前一阵恍惚,看见多年间藏在桃树上,翩然跃向他的小女孩,夺目又温暖。

良久,虞归回过神,决然地伸手刺向自己的胸口——“啪!”

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虞归怔住,顺着手臂望去,只见少女恶恨恨地甩开他,眼中带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知梓是下意识的反应,似乎对自己行为很唾弃,她骂道:“本君不稀罕你那肮脏臭恶的心了,滚吧!”

虞归忽而笑开,眼中藏着溢不散的温柔,如春日里和煦的风:“知梓,跟我回家。”

知梓站了很久,久到他以为不会再给他回应时,她轻声说:“我没有家的。”

虞归呼吸一滞。

随后知梓又开口,像是在恶作剧的小童,“你去杀了瑶池,好不好?

杀了掌门和一切讨厌魔族的人,包括——你。”

他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无力。

是啊,都回不去了,一切物是人非。

他为仙尊,她为魔君,殊途不同归,终究为对立。

知梓仰起脸庞,眸中仿佛万千波浪翻涌,被她压下,她扬声道:“仙宗人听着,给你们半年时间准备,彼时,本君会率领大军,踏平你们仙宗!”

“毕竟,凭什么魔域建于荒凉之地……总要个公平,是吧?”

语罢,她又大手一挥,召回魔兵。

“战书已下,我们走!”

清风吹走薄云,晨晓拨开迷雾。

直到魔族全无踪影,虞归一身白衣,在荒凉与残墟中站了许久,仿佛被所有抛弃。


虞归御剑从明轩峰回来后,走到清云峰山脚,他停下。

迎面吹来一阵风,隐隐带着缕缕竹香。

“虞归哥哥!”

软糯的女孩声音飘到他的耳边。

他低头,有些僵硬地看向抱着自己腿的小姑娘。

仅仅只有他大腿的高度。

他几乎是一下就反应出对方是谁,又不知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他忽地想到那些信,一封一封,脑海逐渐浮现出一个可爱,聪明,纯真的小姑娘。

正好与眼前之人对上。

不过就是更加可爱漂亮,尤其是额间一点形似花瓣的图案,更显小姑娘娇憨。

虞归迟疑片刻,弯腰抱起了知梓。

“嘶。”

知梓内心轻抽了口气,她早就知道这男人不会抱人,虽然她很高兴他没有冷漠地推开自己,但是……他压住伤口真的太疼了!

小姑娘没舍得说出来,因为可能……现在他是这个世上唯一给过自己温暖的人吧。

“嘎!

我的小主人!”

没等虞归开口,一旁的祥瑞激动的飞起来大叫:“你,你这人怎么抱孩子的?

你压着她的手啦!”

小雪鸟着急地大喊,痛心道。

虞归抿着薄唇,他不会抱人,上一次抱的还是婴儿的知梓。

最后,在祥瑞“悉心”教导下,他学会了正确抱孩子的姿势。

不过,他拧眉看着小团子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她好奇地对上他的目光,开心地笑了,露出颗颗小小的牙齿。

男人不语,抱着小知梓就往清水阁赶去,神色带着严肃,因为他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到了清水阁,他放下小姑娘,在知梓不解的目光下,掀开她的左手衣袖。

鸦青色的衣袍之下,是一直藕白的,嫩嫩的小手,但此刻上面却布着几条纵横交错的鞭痕。

深深浅浅,在小孩儿稚嫩的手臂上显得格外恐怖,触目惊心。

虞归面不改色,沉默的看着小姑娘。

但他内心已掀起波澜——怎么会?!

小姑娘收回手,一开始像是被虞归的举动吓到了,看着他愈发阴沉的脸,知梓连忙道:“虞归,不疼的,只是看着多,我不觉得很痛,过几天它就自己好了,很快的!”

小姑娘乖软不已,声音压低了轻轻说:“还有就是,不要和祥瑞说,不然它又要念叨了……谁做的?”

虞归只觉得心底忽地升起一股火来,自责,愤怒,心疼,让他不知所措。

他又拉过小姑娘的手,从空间里拿出药膏,轻轻涂抹在那些显眼的伤痕上,像是对待易碎的琉璃。

“师姐。”

知梓感受到手上的温柔,是她所贪恋的温度。

小姑娘缓了缓,抬头看着高高在上,有些冷傲的仙君,她不想让虞归和祥瑞过于担心,这些伤,她以后都会还回去的。

虞归涂药的手顿住,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沾着药膏。

他忽然又回忆起,五年前瑶池仙尊的怪异。

“瑶池仙尊呢?”

“师尊她五年前就闭关了,至今知梓还未见到过她呢。”

知梓摇摇头道。

虞归心下恍然,心里又觉得荒唐极了。

他倏地感到有些冰冷,又看向小知梓。

另一只手,也是伤痕累累。

这么小的团子到底在什么样的环境长大的!

那一刻,虞归内心复杂不已,夹着浓郁的愧疚:是他识人不清,若是当时多怀疑几分,或者把小姑娘送入山下农户,也至少不会像这般,五岁便这样懂事乖巧。

若是他发觉怪异时转身就走,也许就不会,把小姑娘推进荆棘泥坑。

有那么瞬间的冲动,虞归想冲上瑶莲峰,替小姑娘一鞭一鞭打回去,冲到那虚伪女人面前,撕下那层伪装——说起来真讽刺,谁的师尊不是个伪君子呢?

他又看着依旧笑得如朝阳般灿烂的小姑娘,心里叹了口气。

幸好,还能朝着太阳生长。

半个时辰后,知梓觉得开始手臂上火辣辣的疼变成了冰冰凉凉的舒服。

她从榻上跳下来,对桌前的虞归鞠了一躬,“谢谢虞归,已经晚了,知梓明日再来看你!”

真挚软糯的童音在耳侧响起,虞归沉默了片刻,道:“你留在清云峰。”

知梓愣了一下,仿佛一下被一块巨大的点心砸住,她欢悦起来,连忙点头:“好!”

……怎样照顾孩子,连孩子都不会抱的仙君沉默了。

他思索片刻,把小团子安排在离他寝殿最近的隔壁房间,等她睡熟后,离开仙宗,去人界带了个老嬷回来。

灼日当空,天朗气清。

瑶莲峰的景色标志是那一池白莲,而清云峰则是随处可见的青松柏树,正值盛夏,一片绿意盎然。

自清凌仙尊事件过后,整个清云峰只剩下虞归一人,他成了仙门最特殊的存在。

说来也奇怪,掌门也未给他安排到其他峰去,也没有下达封闭清云峰的命令,好似默许了清云峰给虞归打理了。

这边,小知梓坐在青松的阴影下,高耸入天的青松被层层淡淡的云气环绕,她手里拿着虞归从凡间带回的桃酥。

只吃了一口,小姑娘眼睛就亮了起来,她望向阳光下的虞归,一身白衣,像披了一层阳光织成的外衣。

知梓一下看呆了,知道一双大手落到她手上,揉了揉。

“走神了。”

小姑娘回过神,伸手拉住虞归衣袍:“虞归,我喜欢这桃酥!”

虞归对上小姑娘灵动清澈的双眼,淡淡应了声,只是抬手捏了一下小女孩婴儿肥的小脸。

真软。

他想。

不过只是轻轻捏了一下就放开,目光移向别处,仿佛什么也没做。

感到有只手掐了一下自己,虽然不疼,但知梓有些疑惑,歪着头想:虞归为什么掐我?

难道是我吃太多了?

她看向自己手里的一块桃酥,放开拉着他衣摆的手,从一旁石桌上拿了一块新的,走了两步,踮起小脚塞进虞归手中。

他愣住,看向小团子。

小姑娘甜甜冲着他笑,说:“虞归也吃!”

自从小知梓来到这里后,虞归发现,他冷寂了几十年的心渐渐暖了起来,而他身上背负的百条血债也似乎在某些时候淡了。

他好像用抱住了小太阳,破开了四周的寒冰。

虞归从修炼的状态中出来,惊觉好几日未曾看见小丫头了,他沉思片刻,闪身来到前院。

忽而一阵风吹来,裹挟着阵阵芳香。

跨过门槛,来到院中,入目的,是一棵有着成年男人腰粗的桃树。

一树嫣红桃花正盎然开着,一道娇小的背影隐隐约约藏在其间,就这样落入他眼底。

虞归有些恍神,原来在一不知不觉中,已然过去了七年的时光了。

“知梓。”

他轻轻喊道。

“咦?

虞归你终于出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女孩欣喜若狂,她站在枝桠上,笑盈盈地看着他。

十多岁的小姑娘,如玉脂无瑕的小脸上带着稚气,未褪的婴儿肥让人忍不住想掐上一把。

在翩翩桃粉之中,她穿着白色流仙裙,梳着飞仙髻,宛若仙童一般,眸子清亮透彻。

虞归走到树下,对上少女灵动的眸子,淡淡道:“下来。”

知梓狡黠一笑,“好哇!”

说罢,她像只起舞的蝶纵深一跃,扑向虞归。

他一惊,下意识伸手接住女孩儿,强大的后冲力让他止不住踉跄一下,往后一仰——“砰!”

女孩与他一同跌落在地,他像是抱住了一堆桃花花瓣,浓烈的香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涌上心头。

正好白色裙带交织缠绕,天边的霞光染红了白衣,也染红了仙君的脸。

从地上起来后,虞归就一直没说话,冷着脸。

知梓以为刚才把他惹生气了,眼巴巴地望着他,像做错事的小孩。

虞归见她可怜无辜的模样,有些想笑。

忽而,他神色一动,凌冽的杀意从眼底一闪而逝,他感受到了熟悉到骨子,那股另他憎恶的气息——魔气。

知梓还不明白为什么虞归突然变得严肃的脸色,只听他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冷冷问:“刚才有魔来过?”

知梓抬头,有些不解,呆呆地看着他,问:“什么魔啊?”

同时,她右手自然垂落在身侧,宽大的袖袍遮住正在发烫的红线金铃。

虞归突然想到这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并且也从未接触过外界,自然不知还有魔这般凶残的种族存在,于是缓了语气,解释道:“就是全身涌现黑气,行为举止诡异之人……可知梓一直在树上,什么也没看见啊!”

知梓不动声色压下开始从心脉深处向四肢蔓延的疼痛,脸色微微泛白。

虞归对上女孩纯黑透亮的眸子,没由来的内疚,他又重新感知了一番,却什么也没发现。

“可能看错了。”

他心底默默道。

知梓突然跑开,冲着他大喊道:“虞归!

虞归!

明天早上我有惊喜给你,我去准备,不要偷看哦!”

男人迈开脚步的动作顿住,看着女孩一蹦一跳离去的背影,压下心头隐现的怀疑。

……背过身后,知梓额间的桃花印记微微闪了闪,她脸色更加苍白,几下跑到无人去的小洞里。

“小主人,你怎么……”祥瑞飞到她身前,下边扑着一层枯草和被褥,它担忧地看着躺在上面的小主人。

此时的知梓双眼紧闭着,额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神色痛苦,好似在经历什么剧烈的斗争。

浓郁的魔气自她体内散出,下一秒又被腕上发红的金铃放出的结界笼罩住了。

还有五年,小主人的封印就完全要被释放了。

那时,这偌大的人仙界必然容不下她。

祥瑞在发愁,愁得鸟毛都要秃了。

现在就依那个叫虞归的男人对小主人特殊的态度,或许那个时候能让这个强大的仙君帮一下忙,护着小主人。

祥瑞天真地想着,却未曾想到,彼时的他最后成了一柄最锋利的刀刃,切断了它小主人人生里的最后一丝阳光。

……次日清晨,在房间打坐的虞归始终没有等到女孩儿的敲门声。

太阳渐渐爬上枝梢,快正午了。

他有些坐不住,起身,走到门前,推开门。

这时,就看到小姑娘提着红木盒子往这边跑过来。

“呼呼呼——”小姑娘跑得太快,看到虞归那一刻明显亮了眼,她急冲冲过来,却没站稳,眼看就要摔倒,一只手从上面扶住了她。

“鲁莽。”

淡淡的语气从上面传来,像是训斥,又像是无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知梓直起身来,眉眼弯弯,粲然一笑道“等等。”

她放下手中的盒子,打开,从里面端出一盘糕点,个头不大,模样精致细腻,看得出做工时的认真。

只听女孩用她那甜软的声音说道:“虞归,这个是阿嬷叫我做的桃酥,你尝尝!”

奶奶的声音和着独特的香甜,虞归心中一暖,面上也带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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