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慕绾谢元洲的其他类型小说《嫡女归来:病娇太子我罩了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花锦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行人回到府里,天色已晚,杨慕绾便没有缠着大哥过多寒暄,杨霄回了自己院子。杨慕绾坐在榻上,知书阖上门窗,知琴半蹲半跪在榻前,轻手轻脚捞起她的裙摆,雪白修长的双腿往上,膝盖骨的位置上两处淤青在周围无比白皙的皮肤衬托下显得格外明显。知书忍不住皱起眉:“小姐,比白日更严重了。”知琴手里握着那盒药膏,打开盖子以后用食指指腹轻轻蘸了一些抹在淤青上面,杨慕绾感受到淤青处传来的痛意,表情没有几分波澜。知书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疼,开口道:“小姐?您一点不痛吗?”杨慕绾沉默着摇了摇头,眼神有些心不在焉,她在想白天那件事的关键,首先这个人提前就知道兄长归来的消息,其次又知道她的行踪,满足这两点的太少了,几乎可以说是范围缩小到了武安侯府里面。早前她便觉得疑惑...
《嫡女归来:病娇太子我罩了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一行人回到府里,天色已晚,杨慕绾便没有缠着大哥过多寒暄,杨霄回了自己院子。
杨慕绾坐在榻上,知书阖上门窗,知琴半蹲半跪在榻前,轻手轻脚捞起她的裙摆,雪白修长的双腿往上,膝盖骨的位置上两处淤青在周围无比白皙的皮肤衬托下显得格外明显。
知书忍不住皱起眉:“小姐,比白日更严重了。”
知琴手里握着那盒药膏,打开盖子以后用食指指腹轻轻蘸了一些抹在淤青上面,杨慕绾感受到淤青处传来的痛意,表情没有几分波澜。
知书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疼,开口道:“小姐?您一点不痛吗?”
杨慕绾沉默着摇了摇头,眼神有些心不在焉,她在想白天那件事的关键,首先这个人提前就知道兄长归来的消息,其次又知道她的行踪,满足这两点的太少了,几乎可以说是范围缩小到了武安侯府里面。
早前她便觉得疑惑,大哥回京的事究竟是什么人传出去的,如今看来跟那个藏在人群中伺机而动推她出去的人一定脱不开关系。
若是大哥一时躲闪不及伤了自己,如果是小伤也就罢了,要是重伤,一下重创侯府两个子嗣。
背后之人想一箭双雕,其心可诛。
只是可惜了,她回城太晚都没有时间去找治疗祖母的良方。
此时,房门被人敲响了。
知书问:“谁啊?”
“小姐,是奴婢。”是知棋的声音。
知书询问性的看向杨慕绾,杨慕绾开口:“去开门。”
知书依言去了,知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然后将裙摆放下来遮住了那两团淤青的地方,收起药膏放在一旁的梳妆镜前。
知书打开了门,询问:“知棋,这么晚了,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知棋朝屋里拂了拂身:“小姐,方才老爷派人来传话,让小姐去主院一趟。”
说完,知棋就退下了。
知书担忧道:“小姐,您的腿现在不宜活动,要不还是别去了吧?”
杨慕绾摆了摆手,整理了一下裙子上的褶皱:“我没有什么大碍,父亲这么晚派人传话,定是有要事。”
知琴搀扶着她:“小姐,奴婢搀扶着你过去吧。”
两人来到主院,杨慕绾为了不让杨仕山发现她腿的异常,便只让知琴在门外等,她自己迈进门槛去。
屋里已经坐了好些人,侯府里面该来的都来了。
杨慕绾走得很慢,轻轻拂了拂身:“爹爹、姨娘、兄长们久等了。”
杨仕山坐在主位看到她来了,眼中浮现慈祥的笑意,抚了抚下巴上的胡须:“坐吧。”
他的左右手两侧坐着府中除了娘以外的两位姨娘,她们再往下坐着两位兄长,杨慕绾在最后一个空位上坐下。
杨仕山非常心情愉悦的开口:“这么晚把大家叫过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霄儿今日归家,自然是要认识认识府中的新成员的,本候记得筝儿和云儿也没见过,便一块儿了。”
杨筝和杨慕云分别排行老四老五,出自两位姨娘。
杨霄起身抱拳道:“父亲,不知是府中哪位姨娘又添新丁了?”
杨仕山笑着摇了摇头:“这倒没有。”
杨霄瞥起眉:“那是什么新成员?”
杨仕山朝端坐在最后一个太师椅上的杨慕曦招了招手,开口道:“曦儿,过来。”
杨慕曦脸上闪过局促不安,手指绞了绞裙角,还是站起身慢吞吞走到杨仕山身旁,屋里的所有目光几乎都落到她身上。
“这是曦儿,是个孤女,无依无靠怪可怜的,本侯已经给了她侯府小姐的身份,给她赐名杨慕曦,排行第六,日后就是你们的妹妹了。”
杨霄震惊的看向自己的亲弟弟和坐在对面女眷席位的杨慕绾,只见杨恣意根本没有看他只是在无聊的拨弄着手边的茶盏,唇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
杨慕绾笔直得坐着,目光淡定平静,没有半分意外的反应。
杨霄忽然觉得整个家里就属他最大惊小怪了,比弟弟妹妹还不沉稳,为什么他感觉他距离上次离家去边关才几个月的时间,家里所有人都变了。
杨慕曦在杨仕山的指导下给两位姨娘奉茶,两位姨娘从上到下把她打量了一遍,当着杨仕山的面自然是比亲生女儿还亲近,夸她打小就是个美人坯子。
奉完以后又奉茶给杨霄两兄弟,杨霄面色深沉接过,淡淡颔首。
杨恣意开口:“父亲这么晚叫我们大家过来就为这个?”
他的语气显得很随意,仿佛这件事只是一件芝麻小事,杨霄不赞同的眼神都没有让他收起不好的态度。
在杨慕绾的印象里,二哥一样温润君子,此时语气却有几分难以掩饰的尖锐。
杨仕山笑容渐渐收敛,胸膛微微起伏,看起来是即将生气的征兆。
杨慕绾有些担心二哥会被父亲责罚,想要出来解围的时候,杨慕曦却忽然甜甜开口了:“爹爹莫要上火,心火伤身,今日时辰确实是晚了些,曦儿理所应当该给兄长们和姐姐姨娘赔礼道歉的。”
“曦儿哪里的话。”其中一位李姓的姨娘接茬。
杨恣意满脸玩世不恭,不说话了。
杨慕曦端起一杯茶莲步款款走到他的面前,这些日子杨仕山安排了专门的礼仪嬷嬷日日教她府中礼仪,她已学得七分模样了。
倏然,她却好似被烫了一下一般,手中茶盏往杨恣意身上一偏,茶水全数倒了出来。
距离太近,大概是没想到她大庭广众下就敢这么放肆,杨恣意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时候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杨慕绾神情一冷:“二哥?!”
那一瞬间,她心里划过很多想法,其中最多的便是难道是因为二哥的态度令她感到不满,所以她故意把滚烫的茶水倒在二哥身上就是为了报复他?
杨霄只来得及把那茶杯打飞了出去,摔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谁知道,杨慕曦见状脸色一白,却仿佛什么都没想,下意识伸出手去挡在了杨恣意的大腿上,滚烫的茶水一下浇在她细嫩的双手上,疼得她登时冒出了一脑门儿冷汗。
杨恣意愣愣的看着她被烫得通红的手,两位姨娘都被吓得尖叫了起来,杨仕山立马起身吼道:“快!请大夫!”
杨慕曦浑身颤抖着看了杨恣意一眼,纸白的唇瓣轻动吐出一句:“二哥……还好……你没事。”
说完,她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卫澜不由看了她一眼,若不是看到她袖下的手指正紧张得发颤,他差点就信了。
可正因为这样,才更让他哑口无言。
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没有答话,而杨慕绾则以为他被吓破了胆说不出话来。
没过多久,马车忽然动了。
杨慕绾本以为结束了,卫澜表情却瞬间凝重起来,一把拉住她但是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竹帘外面保持平衡,这个拉马的人显然很粗鲁,马车因颠簸而疯狂摇晃。
杨慕绾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前方打斗声分明还在继续,宋一以寡敌众已是不易怎么可能还一边打架一边拉马车,那她们的马车怎么可能会动呢?
只能是盗贼发现了在宋一手里讨不到好,索性趁他不备把马车拉走再看里面有什么宝贝。
杨慕绾心急如焚,用唇语说:“咱们就让他们这样拉走吗?”
卫澜态度平静得不像是生死关头,而像是在跟她闲聊一般说:“咱们俩……”
“你手无缚鸡之力,我弱不禁风,加起来都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盗匪一般求财不会害命,看看他们要带我们去哪儿再做决定。再者……”
弱不禁风……这词来形容他还真是形象。
杨慕绾下意识追问:“什么?”
“他们是这一片儿的常客,若是你打算把大本营建在城外,以后运送货物少不了要从这条路过,不把他们解决了,日后赚的怕是没有抢得多。”
话糙理不糙……
杨慕绾陡然陷入了沉思。
宋逢被盗匪围得水泄不通,车轮战得有点不寻常,简直像是刻意为之,他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却发现身后的马车早已没了踪影。
其他盗匪见得了手也连滚带爬的爬起来跑了。
“遭了……”宋逢本来不用担心,但是卫澜身边有个杨慕绾,在人前殿下要装成那个病弱体虚的九皇子,即便有武功也不能使出来,会不会吃亏啊。
他几步走到方才马车停住的位置,路面上滚落一个灰扑扑的黑釉茶盏,宋逢弯腰捡起那个茶盏吹了吹上面的灰,用袖子三两下擦干净了,手指捏着转了一圈,果然在茶盏另一侧看见一个字。
等。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让他不用管他们?难道殿下有别的计划?
他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孤身入山林去寻那些盗匪的窝点,这些盗匪都是狡兔三窟的玩意儿,连朝廷都无可奈何,但他得确保殿下的安全。
过了挺久,马车忽然停了。
脆弱的竹帘被外面的人那只钢铁般的大手直接拽烂了,那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脸上横亘着一条蜈蚣一样的长疤。
他看到马车里端坐着的一男一女,第一感觉就是气度不凡,从两人的穿着打扮坐姿仪态来看,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他眼冒绿光的盯着杨慕绾,长年累月在深山里逃窜的他们偶尔也会抢些农户家的女子回去生孩子,但是那些女人哪里比得上高门大户养出来的贵女,一个个身段窈窕,肤白貌美娇花儿似的,那皮肤比剥了壳的鸡蛋还嫩滑。
杨慕绾被他看得不禁想到了一种动物……
饿狼。
“咳咳。”卫澜忽然低头咳了两声。
络腮胡男人的视线瞬间被引到了他身上,他审视了卫澜片刻,见他满脸病容一副马上就能当场死地上的模样,偏头啐了一口骂道:“病秧子!呸晦气!”
外面传来脚步声,络腮胡男人赶紧转身朝来人开口,语气谄媚:“大哥!这马车上有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趁此机会,杨慕绾赶紧转过头,面露担忧:“殿下,你没事吧?”
卫澜看着她一脸担心,无力摇了摇头。
那被叫做大哥的听见有美人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马车里的杨慕绾,其貌不扬的脸上肌肉抽动了下,双眼看得一阵发直。
络腮胡一看他这样就知道稳了,赶紧趁热打铁道:“这不,小弟一看见就猜大哥会喜欢!就给拉上了!大哥看看可还满意?只是没想到里面还有个病秧子,真是晦气!”
那被他讨好的大哥沉默片刻大手一挥说:“把他们分开关押,万一这病秧子把病气传给了小美人儿就不好了。”
络腮胡好看附和:“对对对!小弟这就分开关!晚些时辰小弟就把小美人送去大哥的房间!今夜就拜堂成亲!”
杨慕绾的手指死死抓着膝盖上的裙摆,骨节因用力而泛白,不害怕是假的。
她犹豫片刻,趁那群盗匪勾肩搭背远去的时候从怀中拿出一物塞进卫澜冰凉的掌心。
她认真的看着他形状好看的眼睛,语气坚决:“等着我。”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拿着刀对她吼:“下来!跟我们走!”
杨慕绾二话没说起身下车,走之前眼角余光还不忘看一眼马车里一动也没动的卫澜。
她被带走以后,卫澜合拢的五指缓缓张开,露出掌心的一个簪子,这是……要他自保?
这种关头,她竟然不是担心她清白不保而是担心他没有东西防身会被人欺负?而且这似乎是她身上唯一的首饰……
卫澜露出了一个带着讥讽的笑容,他真是苦头还没吃够,竟然差点相信一个从未谋面的人,总之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可以随时抽身离开。
方才杨慕绾在他身边,他要顾忌她不敢暴露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如今她被带走,这里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另一个负责安排他的人也到了,手里拎着刀命令他下来,卫澜拖着病殃殃的身子慢悠悠走下来,看得那人都替他急。
卫澜并没有选择现在就离开,那样就看不着好戏了,他老老实实跟着走。
杨慕绾被带到了一间石室,一路走来她发现这群连朝廷都没办法的盗匪的老巢竟然藏在深山里一个山洞里,这座山很高很大,他们几乎要把山洞里挖空了,挖出石室来提供住宅。
这间石室有石头做的床榻,上面铺着虎皮,还有形状不规则的石桌,角落点着蜡烛。
不一会儿,就有丫鬟送来了喜烛喜被喜服,甚至还挂上了红色纱帐,整个石室里都被妆点得红红火火, 就仿佛真的要在这几个时辰之内筹备大婚一般。
杨慕绾坐在那里一声不吭,脑中却飞快想着各种办法。
她必须得逃出去。
谢元洲抬眼看去,院门口站着面无表情的杨慕绾,他立即与杨慕曦拉开距离,出声道:“阿绾。”
许三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夫人脸色不是很好啊,两人会掐起来吗?
不是他小题大做,而是这样的事情,以前的杨慕绾做了太多,但凡有人靠近公子一点,夫人都觉得别人心怀不轨。
杨慕曦回过头,拂了拂身:“三姐姐,方才看见姊兄站在此处,这个天怪凉的,便多问了两句,原来是在等三姐姐啊。”
杨慕绾走过来,杨慕曦腼腆的笑了笑,就好像她真的无意打扰。
她说:“阿姊你与姊兄应当是有话要说,那曦儿先告退了。”
杨慕绾点头,杨慕曦又看了谢元洲一眼才往院子里走。
谢元洲抬手替她撩起一缕散下来的鬓发,声音里隐含几丝愉悦:“阿绾,不开心了?我与六妹妹确实是偶遇,许三可以作证。”
杨慕绾只温婉一笑道:“我信三郎。”其余什么也没说。
谢元洲的表情却是忽然一滞,若要说她像什么,那应该就是牡丹了,明艳动人国色天香。
而如今这朵牡丹虽然仍然盛放,却逐渐失了味道,可这是为何呢?
杨慕绾看他表情就知道可能是自己态度太过反常引起他的疑心了,于是抬手替他正了正额带上的珠玉:“如今我已是三郎后院的女主人了,即便心中不舒坦却也不能像未及笄前一般做事不顾后果,即便不为我爹爹颜面着想,也要为三郎你着想。”
虽嘴上这么说,但杨慕绾心里清醒得近乎冷酷。
每一个字都是假的。
“……”
谢元洲无声蹩起眉,每一个字听在耳中都没问题,但合在一起就是感觉不舒服。
但是他没加以深究,退开了些说:“我只是来看看你顺道跟你说一声,我这就打算返回丞相府了,侯府不比相府,我不在你定要照顾好自己身子,莫要再病了。”
杨慕绾松了一口气,终于要走了,脸上却浮上些许失落。
谢元洲抬手触碰她的脸,温热的指腹在她脸颊处摩挲了下:“待你玩够了,我再来接你回家。”
即使她明明知道谢元洲是个口蜜腹剑之人,这句话却还是令杨慕绾眼神有些放空。
她当初抱着一腔真诚且热烈的爱嫁给他,也是曾经满是希望的,如果没有仇恨也没有利用更没有谎言就好了。
谢元洲身后跟着许三在她的视野里逐渐走远,青石小径旁侧伸出来的枝丫逐渐遮掩了视线。
杨慕绾眸光微冷,从袖中取出手绢边往回走边擦拭光洁嫩白的脸颊,直到擦红了却还是感觉极其不适,想到那双手杀了最疼爱她的二哥,还这样抚摸过别的女人,她就恶心得不行。
一封信笺被快马加鞭送往皇宫,天色渐渐晚了,风雪簌簌而下,狂风呼啸声在极其空旷广阔的皇宫给人一种鬼哭狼嚎的错觉,御湖的水结了厚厚的冰,白茫茫大雪笼罩下的宫殿更显庄重肃穆,几丈高的红墙围困住了多少人的一生。
殿门被宫人从内打开,一股温暖的热气扑面而来,一人身着薄裳迈出来,贴身侍卫举起手中的雪白狐裘递上前。
开门的宫人恭敬道:“太子殿下,陛下命奴引您前往临华宫,虽是闲置的宫殿,但陛下接到您要来的消息早先便派人收拾好了,这些日子就请殿下纡尊暂住于此。”
归梧点头:“有劳,带路吧。”
宫人垂首:“殿外早已备好步辇,临华宫离金銮殿尚有一段距离,若是靠走怕要耽误了时辰。”
归梧走在前面,贴身侍卫紧随其后,门口的宫道上果然早有华贵的步辇以及队伍等候在那里,也不知等了多久,有些人的眉毛及眼睫上都挂上了霜花。
归梧坐上步辇,宫人尖锐着嗓子:“起——”
步辇摇摇晃晃往前走着,归梧忽然开口:“宋逢,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宋逢下意识把手往后藏了藏,没想到他已经这么谨慎了,还是被殿下发现了。
他迟疑片刻,开口:“殿下……这是方才宫人送进来的信笺,貌似说是侯府的家丁送来的,我想着您今日刚到永晋便有人闻风送信来,送信之人必然目的不纯唯恐中计,便没有急着告知您。”
归梧盘腿端坐在步辇着,手肘撑在另一条曲起的膝盖上,柔软的袖口惯性滑下露出一截如玉的腕,腕骨突出,葱白的指尖在下颔上轻叩了几下开口:“哪个侯府?”
宋逢想了想:“宫人似乎说的……武安侯府。”
“你可知这武安侯府是何来头?”
宋逢被他问懵了,诚实摇头:“属下不知。”
归梧侃侃而谈:“永晋国大名鼎鼎的武安侯府,代代忠良,换句话说——几十年前若没有老侯爷坐镇边关,压根不会有现在的永晋国。”
宋逢蓦地瞪大了眼睛:“那他写信给殿下您干什么?不怕背上通敌叛国的污名吗?要知道自古以来帝王多疑心,虽然殿下您代表王上来了永晋,但如今两国的关系不算敌人也算不上朋友啊。”
片刻后,拢在一起的纱幔中伸出一只白皙如玉的手,五指修长纤细摊开来:“正因如此才令人好奇,信笺给本宫。”
宋逢只得老老实实的奉上,主子的心思你莫猜,猜来猜去反正也猜不明白。
归梧拿着信,信封上写着——太子殿下敬启,从娟秀的字迹来看不太像是男子写的。
他软袖轻动,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出现在手心干脆利落划开以蜡封碱的信封,抽出雪白的信纸快速浏览而过。
宋逢还在琢磨信到底是谁送的,究竟是不是什么人想拉拢贿赂太子殿下,就听步辇中传来归梧的声音:“宋逢,你觉得这封信笺内的内容会是什么?”
宋逢面露不屑:“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想要跟太子殿下套近乎呗。”
归梧似乎极轻的笑了一声:“给你个机会,解惑。”
宋逢茫然地接过步辇里递出来的信纸,展开细读,越往后脸越红,最后涨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这……侯府小姐的信?”
整篇信笺读下来不仅没有他猜测的拉拢贿赂套近乎,字里行间都充斥着礼貌疏离,只不过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交代了一下,并且说明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理由,敬请太子殿下不要再追究。
宋逢看到信中写的初见太子殿下便觉虽是与君初相识却犹似故人归,不由发问:“殿下,您见过这封信的主人?”
归梧也没隐瞒:“入宫途中有过一面之缘。”
“侯府小姐说殿下您像是她的故人,您以前见过她?”
归梧忽然间沉默了。
又是几日后,丞相府后院。
杨慕绾蹲在院墙边捧起一捧积雪半天没动,一脸若有所思,她看着手中正飞速融化的雪,谁说雪没有香味,雪也是有味道的,一种沁人心脾的冷香。
很像……幽云国太子。
若能把它融进凝香膏里做出一款量身定制的香膏赠予他,说不准他会喜欢。
她打定主意,拍干净了手上的雪:“走吧。”
雪兰跟在她身后:“小姐,您是不是犯错了啊?姑爷这么多日都未踏足过咱们院子了。”
杨慕绾脚步一顿回过头,表情复杂。
雪兰立马反思自己是不是说得太直白了伤了小姐的心,毕竟从小到大小姐都这么喜欢姑爷……
她还没想完,杨慕绾一脸莫名其妙的就开口了:“他不来我院子为什么是我犯错了?就不能是他犯错了吗?”
雪兰:“……”
杨慕绾巴不得在和离前他都不要踏足了,免得她还要想办法避免同房,谢元洲不是个蠢的,装病这个办法再用就露馅了。
“走,咱们去梅林。”杨慕绾说。
雪兰一脸懵:“小姐,咱们去梅林做什么?”
“有正事。”杨慕绾心情不错,脚步欢快。
只是不巧的是,两人到梅林的时候碰见了一个不太想看到的人——玉雪晴。
有段日子没见了,光从相貌来看,她脸型标准的瓜子脸身形纤瘦有种楚楚可怜的柔弱美,挑出来也算是个大美人了,难怪能入得了谢元洲的后院。
玉雪晴带着贴身侍女本专注的在赏梅,不料会看到杨慕绾,脸一下子就变了。
雪兰忍不住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袖:“小姐,玉夫人前些日子被老夫人禁足了好些日子,她应该是记恨上您了,您还是避着些吧。”
杨慕绾淡淡开口:“咱们与她井水不犯河水便是,你若避了,她定会变本加厉。”
雪兰面露犹豫,最终还是被说服了。
杨慕绾的视线移向那片梅林,艳丽的红梅挂在枝头,浓郁的香气扑鼻。
她忽然偏了偏头对雪兰说:“雪兰,你替我办件事。”
雪兰有些不放心:“小姐,您一个人在这里,奴婢怕你被欺负,那玉氏出身不好,跟其他的几位夫人不同。”
杨慕绾思考了片刻,还是拒绝了:“放心吧,现在她还真不一定欺负得了我。”
“好吧。”雪兰犹犹豫豫凑过去听她耳语了一会儿,转身去办了。
杨慕绾脸上浮上得体的笑容。大大方方走过去,身为妾室的玉雪晴极不情愿的朝她拂身行礼:“夫人。”
有了上次教训,她不敢再在明面上放肆,表面功夫知道要做到了。
杨慕绾还很好心情的跟她打招呼:“自家姐妹不必多礼,玉夫人也来赏梅?”
玉雪晴站起身紧了紧身上的外裳,扯出一个笑:“妾没有夫人那般雅兴,只是近来三爷心火有些旺盛,妾来采些寒梅熬汤为三爷去去火气。”
杨慕绾一愣,院中早有流言蜚语说谢元洲这些日子都在玉夫人的院子,这样看来流言是真的了。
玉雪晴密切注意着她的表情,却发现以往喜怒写在脸上的杨慕绾好似忽然变聪明了,你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了。
她曾听说侯府这位嚣张跋扈就因为三爷跟好友的妹妹说了几句话就纵马伤了那女子的腿,伤得还不轻,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要是以往的她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不是现在的表现,这是怎么回事?
她有些拿不准了。
杨慕绾回过神,淡淡一笑:“那就辛苦玉夫人费心照料三郎了。”
玉雪晴窥着她得表情,试探开口道:“夫人哪里的话……妾最近听说一些流言,不知夫人可有所听闻?”
杨慕绾疑惑,还有什么她没听说的流言吗?
她开口:“不知是些什么流言?”
“流言说……三爷并不是自愿娶夫人您,三爷心仪之人另有其人?”她表情似乎很惶恐,杨慕绾却透过表面看到她眼底深埋的幸灾乐祸。
她是故意的。
这样的流言确实肆虐过一段时间,不过那是在谢元洲娶她之前,两人要成亲的消息刚刚传出去的时候。
玉雪晴今日故意提起,只是为了揭开她的伤疤看她痛罢了。
可惜……让她失望了。
玉雪晴仍嫌不够,火上浇油道“妾当然也知道是假的,所以这几日三爷宿在妾这里的时候便顺口提了提,只是三爷并未回答,妾有些茫然今日刚好碰上了,便当面请教夫人了。”
这意思是告诉自己谢元洲不说话就是默认不是真心愿意娶她的,只是看上了别的东西例如家世,提醒提醒她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事实上本来也是这样,杨慕绾自嘲地笑了笑。
这时候雪兰带着一群穿着相府家丁服的人过来了,他们每人拿了一个篮子。
玉雪晴露出受惊的表情,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夫人你这是干什么?”
雪兰站到杨慕绾身侧,她也很想知道自家小姐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薅羊毛了。
杨慕绾一声令下:“劳烦各位帮我把这些梅花都摘下来,不能损伤。”
相府家丁个个面面相觑,这可是老爷夫人最喜欢的梅林啊,相府一大景观,这些红梅不是随处可见的那种红梅,而是花高价买来的稀罕品种,哪位大人来了府中不夸赞一声这个梅林。
但,夫人的命令又不能不听,毕竟相爷和夫人都对这位新过门的夫人很是宠爱,简直像是当亲生女儿一般,他们只好忍痛动手了。
“是,夫人。”
人多力量大,点缀在枝头的红梅越来越少,枝头越来越秃。
杨慕绾很满意,她当然知道这梅林的来历,但她就是要这个效果。
玉雪晴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怒道:“杨慕绾!你对我不满便惩罚我好了!这梅林所有的种子都是三爷费尽心力搜罗来的!相爷跟夫人很是喜欢!你也太放肆了!”
她认为就因为她来赏梅杨慕绾心里不高兴便差人摘光梅林的花,一时气愤不已。
雪兰本来也挺震惊的,但她听到玉雪晴这句话,下意识就护主心切了,双手叉腰道:“玉夫人,谁允许你对我家小姐直呼其名的?这后院的规矩你是不放在眼里了?我家小姐是夫人,她想做什么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这事儿很快传遍了整个相府,陪着相爷在书房议事的丞相夫人听完下人的汇报,指尖都在抖:“你说什么……那梅林……摘了多少?”
下人看见老夫人的脸色吓得心慌,赶紧应声:“全……全摘了……”
“她!”丞相夫人拍案而起,被铁青着脸的丞相拉了一把。
丞相绿着一张脸,语气沉稳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过一个梅林,便随她去糟蹋吧。”
丞相夫人怄得简直快要吐血,这哪里是接了个儿媳回来,这简直是请了个祖宗回来啊!
这边许三听了下人报告脸色也是一变,他轻轻叩响书房的门,里面传来谢元洲的声音:“进来。”
他推开门走进去,谢元洲正坐在太师椅上看书,见他进来放下书本问:“发生什么事了?”
许三憋得脸都红了开口:“夫人她……”
谢元洲端起茶盏凑近唇边,脸上浮现出不明所以得神色,挑起一边眉毛:“阿绾怎么了?”
“夫人把梅林里的花都摘光了……就是……您种下的那些西芜寒梅……一朵也没留。”
这一刻,谢元洲温文尔雅的面具似乎终于裂开了一条缝。
好半晌,他才伸手揉了揉眉心,语气有些苦恼:“那可是母亲最喜欢的花,真是不让人省心。”
“姑娘那凝香膏材料不是要用到很多花吗?这几日天晴的时候我就跟我家男人出去采点,什么花都有,包姑娘满意。”
杨慕绾走过去捻起一朵花来看,冬季盛开的花的种类不多,府中的花都让她薅秃了,不过丞相府还有一片梅林……物尽其用吧。
等赚些本钱回来她就实行全国采购鲜花,这凝香膏四季都能用,全身都能擦抹,特别是换季的时候肌肤干燥起皮。
待冬去春来便正是储存材料的好时候。
只要掌握永晋国经济命脉,侯府便能如虎添翼,父亲和兄长们均无想当皇帝的野心,卫帝绝不敢轻举妄动。
前提是她不能暴露身份,否则恐怕羽翼未丰便会被扼杀在摇篮里。
“不知姑娘,这两位是?”陈娘子望着一旁的卫澜和宋逢开口,女人不管多大年纪,看到长得格外俊俏的男子情不自禁就会出现小女儿的娇态。
“啊……他是……”杨慕绾是临时起意把他叫进来的,所以这个问题还真没想过,一时有些卡壳。
她求助似的看向卫澜,却见对方好似没懂她的意思,目光比她还单纯无害,旁边一侧的宋逢也是一脸幸灾乐祸。
她险些怄出一口心头血来,咬着后槽牙扭过头道:“他!是我家里的人……那是侍从,我这次把他带来就是让你们认认脸,其实要从商的是他!”
在偌大世间,生为男儿便是最大的优势,做得好那叫年少有为,一事无成叫大智若愚,游手好闲叫富贵好命。
“姑娘是侯府的千金,那这也是侯府的公子了?难怪姑娘一个女子有这般志向。”陈娘子笑着问。
宋逢一脸不可置信,这神展开的剧情是他没想到。
让他更加不可置信的是刚说哪儿?侯府?哪个侯府?是他知道的那个侯府吗?
他扭头去看殿下的反应,殿下的表现十分平静,显然是早就知道的,只有他被傻傻蒙在鼓里。
他还纳闷殿下今日怎的脾气这般好,这女子又闯马车又冒犯的,殿下也没报复她,原来是旧相识!
殿下被这个女人摆了两次!
陈娘子想了想又道:“公子和小姐既然出身显贵,应当是吃穿不愁才对,何须出来经商?”
“……”杨慕绾又被问住了
宋逢心道,看你这次怎么圆。
杨慕绾脑子飞快转动,脱口而出:“娘子你有所不知,他是我爹给我养的童养夫,这不是在府中日子不好过,他没做成什么事,我爹不让他娶我,毕竟大家族里也是很看重才能的!”
这回连一贯冷静的卫澜都微露震惊。
宋逢无比敬佩的看着她,她可真敢说啊!太子殿下是她的童养夫?知道殿下是什么人吗?真不怕死。
陈娘子打量了卫澜一眼,见他浑身气度和容貌不凡,就是衣裳太过朴素,先前便觉得疑惑大户人家的少爷怎会穿成这样。
杨慕绾这样一解释,她就能理解了,不由得面露同情:“姑娘跟公子真是情深,民妇就先在这里祝两位举案齐眉,早生贵子了!”
杨慕绾差点咬着舌头,她可不是瞎说的,她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她以前不知听谁说起过卫澜母妃是个极不受宠的,甚至还要靠儿子才能让皇上往她这里走走,卫澜幼时很受卫帝喜欢后来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卫帝如此冷落,他要想受到重视必须展露锋芒,不会有帝王喜欢一个废物,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
她这样做既解了她自己的燃眉之急,还能助他一臂之力,若真能解了他在宫中的困局,龙出浅渊就将翱翔天际。
必定能成为谢元洲和谢瑶想要架空卫帝路上最大的阻碍。
“方才娘子说什么赶巧了?”杨慕绾开始转移话题,她这话题转得太快,陈娘子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陈娘子好半天才接话;“都进来再说吧!”
说着陈娘子转身进了屋子,杨慕绾与卫澜在身后并行,她悄声道:“我就是寻思着她家有火炉才让你一起来的,暖暖身子。”
卫澜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语。
进了屋里,虽然简陋却很温馨,屋子里围满了人。
陈娘子对他们说:“今日赶巧了,这两位就是我跟你们说的东家了。”
然后她又转头看向杨慕绾开口:“姑娘,这是我们这周围十里八乡的邻居,都是知根知底的老实人,您上次不是说缺人手吗?我就把他们都叫来了,里面还有我儿子,陈松柏!快来见过小姐!”
人群里走出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少年,皮肤是长期晒太阳形成的古铜色,眼睛鼻子跟陈娘子都有五分相似,他穿着一件粗布麻裳走过来笑容腼腆:“小姐好,若有什么用的上我的地方,小姐尽管吩咐便是。”
杨慕绾朝他笑着点了点头,还好她带的纸足够多,她带卫澜走到了火炉的正面,让他坐在那里暖身子。
而她则拿出那一沓纸召集众人到了隔壁房间,是堂屋,屋里有一张陈旧的大长桌子,是平时过年过节日用来吃饭的桌子。
她把手里的纸放在桌面上,因为大部分人都不识字,杨慕绾问遍了才知道里面陈松柏认的字多一点,就让他站在首位念了。
杨慕绾随后拿出那个她随身携带的盒子挨个给这些村民闻,村民哪里见过这样的好东西,一个个七嘴八舌的,堂屋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一个村民问:“小姐,这么好的东西应该很贵吧?”
杨慕绾耐心的解答问题:“不贵,五文钱一盒十文钱两盒,平民百姓都能买得起,这本就是为咱们普通女子研制的香膏。”
另一个人问道:“小姐,这香膏除了香没有别的效用吗”
杨慕绾说:“自然是有的,香膏是纯正鲜花提炼而成,效用很多,美颜驻颜嫩肤。”
“我们也能用吗?”
杨慕绾笑着说:“当然能。”
“那我们的酬劳是?”
杨慕绾伸出两根手指:“每月二两,月底还有分利。”
堂屋里顿时一片哗然,他们住在城外的这些人平时就靠种田种菜卖点碎银子花,都属于吃了上顿不一定有下顿,因此一个个都骨瘦如柴,皮肤枯黄暗沉。
二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可是一笔巨款,自然是没谁不愿意,反正都是做奴隶,他们想做奴隶大家族都不要他们这样的。
隔壁的主屋静悄悄的,只余火炉里的火偶尔炸开发出的声音,卫澜被冻得发青的手靠近温暖的火炉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他坐在这里便能将隔壁的动静尽收耳底,这就是她说的大业将成?不知该说她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太过天真烂漫。
他伸出手在鼻尖轻轻嗅了嗅,杨慕绾方才过去之前趁他不备在他手上抹上了凝香膏,虽然是个新鲜玩意儿,但是在鱼龙混杂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盛京城想要做生意还要做大做强……
恐怕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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