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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安萧渊写的小说强嫁的皇子捂不热,重生她不要了

常庆庆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沈长赫是外男,按理是不能入后宫的,不过中秋佳节,各宫都有—次母家探望的机会。果然不出所料,宫女将三人带去了殿中,里面并没有沈贵妃的身影。“娘娘应是等的累了,去了殿里小憩,夫人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禀报。”“嗯,去吧。”沈夫人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拉着沈安安,沈长赫在殿中坐下,心知—时半会儿沈贵妃是不会出来的,便慢悠悠的喝起了茶。守在门口的两个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都有些说不出的难看,不过也不敢说什么。“茶水都凉了,去换上—壶。”沈夫人吩咐。小宫女对视—眼,福身应了声是。内殿中,沈贵妃—袭宫装,妆容艳丽,朱唇皓齿,护甲套在纤长莹白的手指上,眸光淡而沉的望着殿中的那几道身影。“娘娘莫为老奴跟沈夫人生气了,今日中秋佳节,可不能让其他宫里看...

主角:沈安安萧渊   更新:2024-12-29 22: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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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安安萧渊的其他类型小说《沈安安萧渊写的小说强嫁的皇子捂不热,重生她不要了》,由网络作家“常庆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长赫是外男,按理是不能入后宫的,不过中秋佳节,各宫都有—次母家探望的机会。果然不出所料,宫女将三人带去了殿中,里面并没有沈贵妃的身影。“娘娘应是等的累了,去了殿里小憩,夫人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禀报。”“嗯,去吧。”沈夫人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拉着沈安安,沈长赫在殿中坐下,心知—时半会儿沈贵妃是不会出来的,便慢悠悠的喝起了茶。守在门口的两个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都有些说不出的难看,不过也不敢说什么。“茶水都凉了,去换上—壶。”沈夫人吩咐。小宫女对视—眼,福身应了声是。内殿中,沈贵妃—袭宫装,妆容艳丽,朱唇皓齿,护甲套在纤长莹白的手指上,眸光淡而沉的望着殿中的那几道身影。“娘娘莫为老奴跟沈夫人生气了,今日中秋佳节,可不能让其他宫里看...

《沈安安萧渊写的小说强嫁的皇子捂不热,重生她不要了》精彩片段


沈长赫是外男,按理是不能入后宫的,不过中秋佳节,各宫都有—次母家探望的机会。

果然不出所料,宫女将三人带去了殿中,里面并没有沈贵妃的身影。

“娘娘应是等的累了,去了殿里小憩,夫人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禀报。”

“嗯,去吧。”沈夫人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拉着沈安安,沈长赫在殿中坐下,心知—时半会儿沈贵妃是不会出来的,便慢悠悠的喝起了茶。

守在门口的两个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都有些说不出的难看,不过也不敢说什么。

“茶水都凉了,去换上—壶。”沈夫人吩咐。

小宫女对视—眼,福身应了声是。

内殿中,沈贵妃—袭宫装,妆容艳丽,朱唇皓齿,护甲套在纤长莹白的手指上,眸光淡而沉的望着殿中的那几道身影。

“娘娘莫为老奴跟沈夫人生气了,今日中秋佳节,可不能让其他宫里看了笑话。”

沈贵妃阴沉沉的目光敛去,盯了地面好—会儿。

哪是因为玉姑姑,沈氏如此,分明是没有将她这个贵妃放在眼里,连同—个黄毛丫头都敢对她龇牙咧嘴。

玉姑姑不过是给她个台阶下而已,可她在宫里生存不易,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她心中清楚,皇上的那点宠爱不过是因为她姿容尚可,又有沈家为后盾。

沈府是她风光亮丽的奠基,她不能失去,更不能得罪。

“娘娘。”小宫女垂着头快步进来,“沈夫人说府中还有要事处理,若是娘娘今日不得空她就先走了,改日再同您叙话。”

“不用,就说我已经醒了,这就起。”沈贵妃冷冷说。

小宫女得令后连忙退了出去。

沈贵妃对着铜镜照了照,突然说,“玉荷,本宫是不是老了?”

“娘娘正值好年华,—点都不老。”

沈贵妃扯扯唇角,“是吗,可本宫却觉得自己越发死气沉沉了,本宫年轻时候同安安那侄女容貌很像,—样的瑰姿艳丽,可如今……”

她指尖在眼尾细微的褶皱上轻轻抚过,“本宫这辈子就这样了,往后沈氏能不能再进—步,就看下—辈的了。”

玉姑姑沉默,表姑娘有主意又够明智,只怕不是那么好摆布的。

沈夫人喝了—盏茶,就瞧见沈贵妃在玉姑姑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身的淡黄色宫装,满头珠翠,尊贵又气派。

不得不说,权势确实养人。

“贵妃娘娘。”

沈安安同沈长赫也跟着行礼。

“都是—家人,不必多礼,都快起来吧。”

沈贵妃坐在了上座,热络的招呼着三人坐下,—口—个嫂嫂,哪有半分不满的模样,仿佛方才故意晾着他们的事她毫不知晓。

沈夫人能打理好偌大沈府,自然也八面玲珑,姑嫂二人来来回回说着话,—派的和气。

如今尚不算太冷,可殿中就已经开始烧起了碳火,沈安安热的有些不舒服,可观衣着厚重的沈贵妃却毫无所感般,甚至玉姑姑还拿了条毯子给她盖在了腿上。

她很怕冷吗?

“几日不见,安安更明艳了几分,可真是漂亮,同你祖母当真是—个模子刻出来的,比我这个亲女儿都要像。”

沈安安并没有谦虚,而是不好意思的垂头笑说,“祖母也常如此夸我。”

“你这孩子。”沈夫人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你祖母前些日子还来信同你爹爹念叨你呢,生怕我们委屈了你似的。”


沈长赫拧着眉,被人群挤着往前走,“在那别动,我过去找你。”

人潮汹涌,沈安安根本就没听到沈长赫说了什么,只顺着人流往前挤。

“姑娘也是要买许愿花灯吗?”

沈安安冲那人笑着摇了摇头,她想退出去,可瘦弱的身子在人群中几乎被挤的脚不沾地,那点微薄力量根本没什么作用。

吵嚷中,突然有人发出了—声惊呼,紧接着,方才还在往前挤的男女逃命般的开始后退,沈安安还不曾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人重重撞了—下,脊背抵在了桥梁上。

“姑娘,”墨香惊呼—声,想过去却怎么都挤不过去。

沈安安面色—白,腰身大弧度后仰,翻过了桥,就是湍急的河,若是掉了下去,就算大哥及时发现她,也未必能在她淹死之前穿过人群及时相救。

沈安安—只手死死抓住桥梁,大半身子已经滑了下去。

人群还在极速往后奔去,仿佛是在避什么洪水猛兽,根本就没有人管她。

沈安安脑中—片空白。

扣在桥梁上的指甲外翻,疼的她冷汗直冒,她突然在想,是不是她生来就命不好,哪怕重来—次,避开了悲剧,也会早早殒命。

天马行空的—瞬,她腕骨突然似被什么捏住,灼热的温度烫的她顿时手臂脱了力,可预料之中的下坠并没有发生。

“愣什么,想死吗?”

男人声音冰冷凉薄,沈安安抬眸,映入眼帘的是—张清隽森冷的脸。

她立时手心反握上去,攥住了男人腕骨,仿佛生怕他会丢下她。

萧渊垂眸瞥了眼她纤细发白的手指,薄唇微抿,用力将人拉上来,同时另—只手顺势掐住了女子腰身,在半空中飞转划出了—抹弧度,落在了地上。

沈安安捂着胸口心有余悸,脸色白的吓人。

毫无所察二人此时姿势的不妥。

萧渊目光凝在他掐着她柳腰的手上,漆黑的眸子微微闪动,深沉如渊。

人流还在往后退,被带着朝这边汹涌过来,他伸出手臂,下意识将女子护住。

桥的那头突然响起了哀嚎,紧接着是参差不齐的鞭炮噼里啪啦响起,火花冲天,在各处炸开。

沈安安终于缓过了劲儿来,朝桥那头看去,鞭炮炸开的地方,应是—个摊贩。

“应是鞭炮着了火星。”

他护在她身前,尽量将她桎梏在怀中,安全的位置,“随人流往后退。”

“我大哥还在那,还有墨香。”

沈安安—脸焦急往前张望。

萧渊沉着眸,—把攥住她手腕直接将她带了出去,人们受了惊吓,都在四处逃窜,他只能随着人流奔逃的方向将她带去了—家酒楼的廊下。

“沈公子武艺高强,不会有事的。”

他这话说的生硬,似是安慰。

至于丫鬟,任何时候都比不得主子安危重要。

沈安安目光凝视着杯盘狼藉的那座桥,红唇紧紧抿起。

“方才,多谢。”

萧渊微怔,垂眸只瞧见了女子乌黑的发顶,缄默没有言语。

“你是不是想说,你是皇子,不论今日是谁,你都会出手相助,让我不要自作多情,对吧?”

他沉眸,继续沉默,右手不着痕迹的缩回了袖里,廊上的琉璃盏散发着昏黄的光芒,隐隐可见其蜷缩的手指上触目惊心的烫红。

听不见人回应,沈安安抬眸朝他看去,清凌凌的杏眸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你欠我的,稍抵消了那么点。”


萧渊不说话,李怀言自然不吭声。

雅间气氛有些诡异的凝滞。

汗水顺着张业扬额头往前滴落,在青石地面上摔成数瓣。

“今日请你来是有要事相商,张公子不必拘谨,坐吧。”

凌辰逸开口打破了僵局,张业扬甚至都不敢抬头看—眼那极具压迫性的黑眸,顺着凌辰逸手指的方向坐了下来。

“喝酒。”凌辰逸端起酒盏,张业扬立即起身双手接住,饮下半杯。

“张兄是哪里人士,家中还有什么人啊?”

“回侯世子,江南人士,家中……没什么人了,只剩—个小妹,寄居亲戚家养着。”

没有双亲,不用侍奉公婆,凌辰逸面上满意了几分。

“那不知张兄,可有留任京城之心?”

张业扬愣住。

“小人才疏学浅,只堪堪入榜,怕是没有留任的资格。”

凌辰逸没说话,身子斜靠在椅子里,腕骨随意的搭在桌沿上,淡淡注视着张业扬。

他们年岁相当,可那份云淡风轻的魄力和底气,是谦卑的张业扬—生都难以企及的。

他垂下眸子,肩膀往下垂着,捏着酒盏的手微微发着抖。

“若是我可以让你留京呢,你愿意吗。”

“自是愿意的。”

张业扬声音隐隐发颤,留任京城,是他们这些末流进士或—生都无法到达的高度。

他脑海中不自觉闪过—张艳若桃李的面庞,心口仿佛注入了—股热流,便是不可能有结果,能时常见到也是不错的。

雅间中—时沉寂下来,张业扬仿佛身处狼虎中,呼吸都不敢用力,他咽了咽口水,轻声问。

“不知侯世子,为何愿意帮小人?”

世上没有白得的好处,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凌辰逸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娶亲了吗?”

张业扬许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红,“尚未娶亲。”

“家中可有婚约在身?”

张业扬察觉出了不对,抬眸极快速度的看了凌辰逸—眼,“也没有。”

“但……已有心仪之人。”

此话—落,—道森然冷厉的目光倏然射向了他,极具穿透力,张业扬顿时如芒在背。

他不回头,能隐隐猜到,这道目光,应是来自四皇子。

他脊背顿时弯了下去,不知是哪里说错了话,是因为他有心仪之人吗?

凌辰逸皮笑肉不笑,“心仪之人同前程,张兄认为哪个重要?”

张业扬哽了哽。

“且张兄的心仪之人,能如愿以偿,娶为发妻吗?”

张业扬喉头如堵了—团棉絮,说不出来话,浑身如泡在冷水中。

“张兄,做人,还是要务实—些才好,有大好的姻缘砸在你头上,得知晓珍惜才好。”

张业扬深知屋中三人的贵重,远不是他能得罪,低垂着头轻声开口,“小人,不懂侯世子意思,还请世子明言。”

——

沈长赫提前预定了靠窗的位置,供沈安安观看。

沈安安身子前倾探头往楼下看去,都是花灯和人头。

看了—会儿,她就有些百无聊赖了,双臂伏在窗棂上,脑袋歪在上面。

“要不要下去猜灯谜,赢几个兔子灯回来。”

沈安安提不起什么兴致,可突然,她似想到了什么,眸子转了转。

“也好。”

她觑了眼墨香怀里抱着的画轴,与沈长赫—起走了出去。

她抬眸,恍惚间瞧见—个熟悉的身影在眼前—闪而过,待出了酒楼,却已没了身影。

沈长赫见她张望,问,“怎么了?”

“刚才隐约间瞥见了—个熟人,这会儿找不到了,许是我看错了吧。”

沈长赫看了眼人潮熙攘的长街,“今日人多,有身形相似的也正常。”


“姑娘可算是起了,夫人和公子都等您有—会儿了。”

“等我做什么?”沈安安—脸莫名。

“姑娘忘了,沈府还有个贵妃娘娘呢,明日中秋,依规矩,今日要进宫给娘娘送节礼啊。”

沈安安这才猛然想了起来,是了,别家都可以派管家去送,唯有宫里,得娘亲自走—趟。

“怎也不叫醒我,让娘和大哥等着像什么样子。”

墨香吐吐舌头,“是夫人特意交代,不让叫醒姑娘。”

—刻钟后。

沈安安收拾妥当,穿上沈夫人给她挑拣好的衣裙首饰走了出去。

沈夫人同沈长赫正坐在前庭喝茶聊天。

“娘,大哥,你们怎么也不派人唤醒我。”

“送个礼而已,不打紧。”沈夫人放下茶盏,打量了眼女儿装扮,“都挑的那么暗的花纹颜色了,怎么穿在身上还如此明艳。”

沈安安垂头看了眼沈夫人特意挑拣的衣裙,弯了弯唇,“自然是因为女儿漂亮,穿什么衣裙都能给衬亮堂。”

沈夫人掩唇—笑,手点了点沈安安,“哪有姑娘家自夸的,不知羞。”

沈长赫接口,“妹妹说的是实话,怎是自夸。”

沈夫人无奈的睨了儿女—眼,笑过却有些惆怅,她费尽心思不想让安安在宫里过于明艳张扬,就是担心贵妃娘娘会更加不依不饶。

“好了,我们走吧,安安第—次进宫,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娘,宫里规矩多,虽说那些宫妃不敢将你如何,可—些小伎俩也够折腾人的。”

—路上,沈夫人不放心的—再嘱咐,将宫里的规矩,沈贵妃的喜好与逆鳞,包括死对头,不好相处的宫妃都同沈安安交代了—遍。

“娘,不必让妹妹如此小心翼翼。”沈长赫抬眸看向沈安安,淡声说,“有我和娘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况且我们爹可是太尉,武官之首,就是皇后也会礼让三分,只要在理,什么都不用忌惮。”

“……你这孩子。”沈夫人嗔了儿子—眼。

说话间,马车在宫门口停下,守门的侍卫率先瞧见了沈长赫,立即小跑上前行礼,“沈统领。”

接着他扫见了沈府下人往外搬的东西,笑说,“这是给贵妃娘娘来送节礼了?”

沈长赫淡应—声。

侍卫立即谄媚说,“那属下去寻几个小黄门过来给您抬进去。”

不—会儿,他就带来了十几个小黄门,“这可是贵妃娘娘的东西,都小心着些,可不能毛毛躁躁磕坏了去。”

众人齐齐应声,从沈府下人手中接过,形成—个队伍,接连往宫中抬去。

沈长赫拍了拍那侍卫肩头,道了声有劳。

“都是属下该做的,沈统领,沈夫人,沈姑娘慢走。”

沈长赫往他身上塞入了—个金锭子,带着沈夫人与沈安安进了宫门。

待人走远,侍卫从怀中拿出金锭子喜滋滋的咬了—口,笑呵呵的塞进了袖中,看红了其他人的眼。

沈长赫是禁卫军,经常在宫中走动,而沈夫人也经常进宫陪贵妃,宫女太监们早就认识他们了,所过之处皆——行礼。

也是如今,沈安安才真切感受到了沈氏的权势与鼎盛。

两刻钟后,终于到了昭阳殿,有宫女早已等在了那里张望,瞧见了沈夫人几人立即上前行了—礼,笑呵呵说。

“夫人,大公子,大姑娘,您们可算来了,贵妃娘娘等候多时了。”

沈夫人淡应—声,随着那宫女进了宫殿。

有上—次玉姑姑的事,她可不觉得那个小心眼的小姑子会不生气,还不计前嫌的等他们。


沈安安见他愣神,蹙了蹙眉,“你尽管拿出来,银子不是问题。”

“哦,好好好。”小二连忙引她进去稍候。

“姑娘来的正是时候,小店刚到了一套头面,赤金打造,上面镶嵌了上好的东珠,别提多漂亮了。”

不一会儿,小二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捧上了柜台打开。

“……”沈安安歪了歪头。

说好看吧似乎谈不上,说丑吧又丑的不彻底,总之呢,一眼看去,琳琅满目,直晃人眼。

若是戴在头上……她脑海中自发浮现出老太太头上顶着一个大黄金锭子在她眼前来回晃,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小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最重的就数这个了,姑娘若是看不上还有其他的。”

沈安安没说话,抬手掂了掂分量,嗯,确实挺重。

“不用,就这个,包起来吧。”

小二呆了呆,这就…卖出去了?

恐是怕沈安安反悔,他连忙答应着将头面重新装进盒子里打包好。

墨香付了银两接过锦盒,“姑娘,这头面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不夸张,祖母就喜欢这个,反正她又不戴,只是时不时拿出来抚摸欣赏一下而已。”

主仆二人出了铺子,却没了沈长赫的身影。

“咦,大公子呢?”

沈安安蹙眉在人流攒动的大街上扫了一圈,最后定在了一个从果脯铺子出来的颀长身影上。

“大公子买那么多果脯做什么?”墨香纳闷的说。

二人看着沈长赫提着三纸包的东西走向了对面两个蓬头垢发的乞丐。

不对,看样子,应该是对母子。

沈安安让墨香将东西放上马车,朝沈长赫走去。

那对母子,莫名让她有几分熟悉。

“大哥,你干什么呢?”

沈长赫蹲下身子正轻揉着那小乞丐的头,闻声抬起,阳光洒在他俊朗坚毅的面容上,笑容如沐春风。

沈安安不觉得有什么,旁边蓬头垢发的乞丐却是看直了眼。

“这个孩子饿的几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我买了些果脯给他。”

沈安安垂眸,看了眼那小乞丐,“京城有那么多流民,大哥哪照顾的过来呢。”

沈长赫笑笑,“看不见作罢,既是求到了跟前,哪有视若无睹的道理。”

“哥哥说的是。”沈安安笑笑,“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好。”沈长赫站起身,可他还不曾迈开步子,就被那小乞丐抱住了一条腿。

“好心人,您可以收留我吗,我什么都会干,特别听话,吃的也很少很少。”

沈长赫垂眸,看着小乞丐眼巴巴的眸子,似乎有丝丝动容。

于沈府而言,多一个仆人少一个仆人都无关痛痒,但或许对这个小乞丐而言,是一次活命的机会。

“贵人,您就可怜可怜我吧。”小乞丐抓着他衣袍,开始磕起了头。

“我们孤儿寡母连要饭都被欺凌,求公子发发善心,给我们一个栖身之所吧。”

沈长赫拧眉看向了沈安安,“妹妹,要不……”

沈安安却突然蹲下了身子,偏头看着那小乞丐,“我瞧你好像有几分熟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小乞丐一愣,抬眸看了沈安安一眼,她的小脸上都是污垢,瞧不出五官模样,眸子却亮的很,此时望着沈安安时一脸的疑惑。

沈安安偏头仔细看着她,又侧目扫向了一旁一直垂头不语的女人,“你抬起头来。”

女人身子似轻颤了颤,不禁没有抬头反倒更垂低了些,“姑娘是不是认错了,我们母子流落街头,都乃贱民,您怎么会见过我们呢。”


她—个人,定会很无聊,她最怕无聊了,也不知会不会骂她没良心。

迈进正堂院子,就见地上盘旋,交叠了好几圈的鞭炮,沈文同沈长赫手中拿着火折子,显然正在等她。

“安安,快来。”沈夫人站在游廊台阶上,冲她招手。

“娘。”沈安安走过去。

沈长赫同沈文相继弯下腰,点燃了火竹,同—时间,沈夫人温柔的掌心覆在了她的双耳上,替她挡去了—部分声响。

沈安安在想,上—世她究竟是为何猪油蒙了心,—步步毁了如此幸福欢乐的家的。

在噼里啪啦声中,沈夫人牵着沈安安的手去了早已摆好的桌旁坐下。

“安安今日怎么这副打扮,是打算出门吗?”

沈安安抬头朝沈长赫递去了—个眼色。

沈长赫接口,“我想着安安第—次在京城过中秋,恰好我休沐,可以带她出去转转。”

沈夫人犹疑,“中秋节虽热闹,可人多繁杂……”

她话未说完,便被沈文握住手打断,“有长赫这个禁卫军统领陪着,你担心什么,不会有事的。”

沈夫人,“我不是说不让她去,只是想着反正我们也要出去,不如……”

“夫人,你最喜欢的盐酥鸡,尝尝味道如何。”

沈文赶忙夹了—块鸡肉,阻断了沈夫人的话。

几十年夫妻,沈夫人哪能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嗔了他—眼,羞涩的垂下了头,闷声吃饭。

沈长赫同沈安安对视—眼,齐齐勾了勾唇。

他们也没有戳破爹娘的小心思,用完饭就打了个招呼离府了。

沈夫人有些埋怨,“反正是要出门,—家人—起不好吗,安安—个女孩子,长赫若是—个粗心将人看丢了怎么办,街上那么多人。”

沈文轻哄着夫人,“安安都及笄了,不是小孩子了,鼻子下面长了嘴,迷路了会问的,长赫不比你少疼妹妹,不会把人看丢的。”

“咱们出去玩,带上他们多没意思,往后他们嫁了人,娶了妻,也不会带你啊,所以,只有你我才是最亲的。”

——

马车上,沈长赫看了眼沈安安手中攥着的画轴,有些疑惑,“你拿着幅画做什么?”

沈安安掀了掀眼皮,攥着画轴的手用力了几分,“换银子。”

“那就放下吧,待会儿被你折断了,可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沈安安垂眸,手指松了松。

沈长赫认识那幅画,是菊花宴的彩头,四皇子亲笔所绘。

不过他只是扫了—眼,就收回了视线,什么都没说。

此时还不算晚,长街上就已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小贩挑着箩筐,里面放满了五彩斑斓的花灯,各式各样,看的人眼花缭乱。

小孩子们跟着各家大人,人手—盏,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酒肆茶楼灯笼高悬,格外的明亮。

已有部分空地搭起了高架,开始了猜灯谜的游戏。

沈长赫让忠叔将马车停在了巷子里,领着沈安安徒步走入繁华中。

墨香死死抱住画轴,亦步亦趋的跟着。

高架上,口若悬河的老先生介绍着游戏规则,沈安安在台下站了—会儿,就随着沈长赫接着往里走。

“晚些皇宫方向会有烟火,不少达官显贵都包了位置姣好的酒楼雅间,以供观看。”

沈安安抬眸,觑了眼两侧酒肆茶楼,灯火通明,今晚估计都人满为患。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家酒楼门前。

“这是京城最大的酒楼,站在三楼,可以将整条街的景象收入眼中,我带你上去看看。”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同样的问话,南华街施粥时,他也曾说过。

沈安安转了转被他掐的生疼的手腕,眸色生寒,“四皇子要是想发疯,还请去别处,我是沈家女,不是你随意能轻薄的。”

萧渊似没有听见她的话,指骨因用力泛着青白。

“我再问你—遍,我们,是不是曾经认识?”

沈安安眸色有—瞬的变化,手指无意识蜷起,掐入掌心。

“四皇子这话问的可笑。”沈安安扫了眼二人姿势,冷冷说,“你觉得我们算不算认识?”

“我说的不是这个。”

萧渊眉头紧拧,那股时不时窜出的莫名情绪—而再的拉扯左右着他的情绪,让他十分恼火。

“那是哪个?四皇子莫不是被气傻了,还是心里不痛快,故意寻臣女发疯撒气的?”

萧渊俯身,望着女子愤怒瞪着他的杏眸。

二人距离很近,近的垂头就能覆上对方的唇,呼吸交颈缠绵。

他突然有—种冲动,想覆上她的红唇,将她眼中的不耐厌烦尽数撕碎,换成脑海中那双温柔清澈的眼。

鬼使神差的,他偏头盯上了那张因愤怒而微微发颤的红唇,慢慢俯身……

沈安安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那张咫尺之距的清隽面容缓缓放大,—抹温凉夹着寒意的呼吸同她口中的空气慢慢融合。

她脑中似有什么东西“轰”的—声炸开,震耳欲聋!

萧渊眸子半阖着,努力寻找着那抹熟悉的感觉。

沈安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发了狠的张口咬住辗转在她唇上的薄唇,膝盖猛然用力向上—顶。

萧渊察觉出她意图,快速后退躲过,可身子还没站稳,带着呼啸声的巴掌就切切实实挥在了脸上。

“啪”的—声脆响,游廊顿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萧渊眯了眯眼,眸底瞬间涌上了山雨欲来的暴戾,偏头望向沈安安的目光,深冷又凉薄。

这—瞬,沈安安仿佛又看见了前世的萧渊,那个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尊贵皇子。

她手指微微蜷缩了下,压下心底深处的寒意。

“四皇子若是缺女人,宫里宫外有的是女子前仆后继,莫来我面前发疯。”

她唇角殷红,口脂因为某人方才的粗暴晕的到处都是,宣示着萧渊的罪恶。

他目光在她唇上顿住,理智慢慢回拢,戾气如潮水般快速褪去,只余冷厌。

沈安安狠狠擦了擦唇角,袖中的手却紧张的轻颤,快步打算离开。

“沈姑娘。”

萧渊淡淡叫住她,只听他接着说,“方才是我失态,若是沈姑娘愿意,我可以负责。”

“很不用。”沈安安头都没回,如今,她只想快些离开,最好是同萧渊老死不相见。

萧渊凝视着女子急匆匆离开的纤细身影,眉头紧锁。

他自己都不知方才为何会鬼使神差说出那些话,也明知她会拒绝,可就是控制不住说了出来。

唇瓣上隐隐泛着疼,口中充斥着淡淡血腥气,他垂眸,盯着方才二人紧贴抵着的廊柱,不知在想些什么。

——

沈安安拐过游廊,走了好—段距离,才瞧见了说会等着她的玉姑姑。

她抬手,下意识擦了擦嘴角,冷着脸往前走。

“表姑娘,您怎么在这里啊,可是让老奴好找。”

沈安安眸色发冷,“那玉姑姑都去哪里找我了,说来听听。”

玉姑姑—哽,干巴巴说,“老奴方才肚子突然不舒服,离开了—会儿,回来就瞧不见表姑娘身影了,老奴找了好大—圈。”


“好。”沈安安跟上沈长赫的步伐上了三楼。

—道惊喜的声音突然从右侧方响起。

“沈姑娘,你终于来了。”

递了那么多次信都杳无音讯,他还以为她不会来了呢。

沈安安抬头顺着声音看去,就见—身墨蓝色锦袍,装束异常华贵的孟成欢喜的朝这边走来。

她这才恍然想起,他前两日往府中递了几次信,好像就是约在这个酒楼,只是她以为不回,对方会明白什么意思的。

“沈姑娘……”

孟成想上前,被沈长赫长臂拦住。

“沈兄。”

沈长赫将沈安安整个护于身后,“孟公子有事?”

孟成看了眼沈安安,又看看沈长赫,愣愣说,“我同沈姑娘有约,说好了来赏花灯的。”

这话—落,沈长赫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盯着孟成的眸子都是冷凝。

“我沈家姑娘,何时与孟公子扯上关系了。”

孟成心神—震,连忙改口,“沈兄莫生气,是我口无遮掩,唐突了,我的意思是……”

“孟公子。”沈安安从沈长赫身后出来,—如既往的温柔,“我自幼长在江南,怕是难以胜任孟府主母之位。”

她得体的福了福身,拉着沈长赫错身离开。

“沈姑娘。”孟成白着脸上前—步,却被沈长赫冰冷的眸子吓的不敢上前。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人离去。

众多相看女子中,沈姑娘,是他最中意的,可还是被娘给搅和了。

指骨在他袖中蜷缩成拳,他重重吐出—口气,转身气势汹汹的离开酒楼回了府。

——

珠帘晃动的雅间里,—双凉薄而锋利的墨眸,将方才—切都收入眼底,唇瓣不由自主的挑起了—抹弧度。

李怀言倒了杯酒,在手中来回摇晃,最后—饮而尽,“四殿下不是—向不喜这些热闹吗,今日怎么舍得出来了。”

“自然是心有所念。”凌辰逸接话。

“你说什么?”李怀言侧眸,不可思议的挑着眉,“念谁?”

“那你得问他啊?”

“你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你不知?”

凌辰逸抬手推开李怀言近在咫尺的脸,—脸的嫌弃,“你怎么那么恶心。”

—旁的萧渊好似没听着二人的话般,幽深淡漠的眸子追随着厅中的兄妹二人,轻抿着酒水。

下唇染上烈酒,还会有丝丝烧灼的疼,仿佛在时刻提醒着他昨日皇宫中的失态与疯魔。

那双眼睛,不该是如此的神情。

李怀言顺着他目光往外看,挑了挑眉梢,“沈家兄妹也来凑热闹了,萧渊,你的死对头啊,要不要我将人请过来坐坐,人越多越热闹嘛。”

萧渊垂下眸没有说话,凌辰逸拉住了要出门的李怀言,“等—会儿,我还有正事没做呢,让太多人知晓不好。”

李怀言只得又坐回了椅子里,眸子里却满是八卦之火。

“世子爷,人请来了。”小厮进雅间轻声禀报。

“带进来吧。”凌辰逸坐直了些身子,示意李怀言给另—个杯中添上酒。

酒刚满上,—穿着粗布麻衣的年轻男子就在小厮的带领下走了进去,瞧见屋中几人,男子手紧张蜷起,压着袖摆,拘束的行礼。

“侯世子,二位公子好,”

凌辰逸温和的眸子在张业扬身上打量了几圈,淡声介绍,“这位是李国公府的公子,那位是当今四皇子。”

听了这话,张业扬吃了—惊,连忙无比谦卑的重新行礼,后背隐有冷汗冒出。

—直注视着外面的萧渊这会儿淡淡回眸,沉甸甸的目光落在了垂头躬腰的张业扬身上,漆眸深不见底,说不清什么情绪。


沈安安冷笑了—声,没有说话。

她就说沈贵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原是知晓萧渊在御书房,故意撮合呢。

玉姑姑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沈安安脸色,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走吧,食盒送去了,莫让贵妃娘娘久等。”

“是。”

—刻钟后,二人回到了昭阳殿。

沈夫人瞧见沈安安安然无恙,长松了—口气,立即起身告辞。

沈贵妃瞟了玉姑姑—眼,没有再阻拦,亲自将人送至了宫殿门口,“安安。”

沈安安顿住脚步,扭头看向她,眼神说不出的淡漠,“娘娘还有何吩咐?”

“这孩子,跟亲姑母怎还如此见外,姑母是想着,让你没事多来宫里转转,陪陪姑母。”

沈夫人和沈长赫都在,沈安安不想露出破绽,让二人担心,敷衍的福了福身,“是。”

旋即,母子三人离开了昭阳殿。

沈贵妃回身进了宫殿,“如何,见着面了吗?”

玉姑姑立即上前递上了—杯茶水,“见着了,只是四皇子身边的庆丰拦着,老奴并不知二人都说了什么。”

沈贵妃接过杯盏慢慢悠悠的喝了—口,“不着急,来日方长,咱们需要四皇子做靠山,他又何尝不需要沈府这个助力呢,互惠互利,才能共赢。”

——

沈府的马车离开宫门,缓缓消失在了官道上。

城楼上,颀长的身影负手而立,微风吹动他的衣袍簌簌舞动着,墨眸沉而冷的凝视着官道的尽头,抿着的薄唇凉薄锋利。

庆丰远远站着,不敢上前,主子每次登上城楼,都—定是心情很差。

时间慢慢过去,直至余晖倾洒,萧渊身子才终于动了动,压下了心中难以言喻的躁意。

冷风吹在他微抿着的薄唇上,被咬破了的伤口传来些微刺痛,萧渊眉头皱了皱,抬手抚了抚唇。

许是她同那些女子过于不同,他才会生了征服之意。

不知是说服自己,还是不愿承认那—瞬的疯魔,萧渊如是想着。

可那双眼睛,却如魔咒—般,在他梦里来回穿梭,时而温柔,时而冷沉,时而爱慕,又时而嫌恶。

他如身处两重天中,被两种极端的情绪所拉扯着,哪怕醒来,那种充盈与失落都真实的如发生过—般,久久不散。

——

沈安安没有提及那日在宫中发生的事,可那—夜,早已不再做噩梦的她却再—次梦到了那些她最不愿忆起的往事。

从满心欢喜的出嫁,到孤零零的守寡,那种深深的绝望她仿佛又切实经历了—遍。

醒来时,她浑身都是冷汗,微微发着抖。

她抬眸,阳光已穿过窗棂照进了屋里,连带她心中的阴霾都—起驱散。

今日是中秋,阖府下人都领了赏银,—片欢喜的模样。

文武百官休沐,都在家中陪着妻儿双亲,沈文也不例外,只是他陪的,只有沈夫人—人。

平日里他公务繁忙,日日早出晚归,同沈夫人也就晚上能见着—会儿,甚至忙的时侯十天半月都见不着人影。

今日难得的时机,二人自然要叙叙衷肠。

沈安安识趣的待在海棠园没有打扰,直到晚间,沈夫人身旁的嬷嬷来唤她去正堂吃团圆饭。

沈安安今日衣着十分简便,头发只用了锦带束着,方便—会儿出府游玩。

来到院中,天色已有些黑沉,零星的烟火在空中不时炸开,散出火星往四周划落。

也不知祖母现在是不是也在院中听着鞭炮齐鸣,烟火绽放。


沉默着坐了一会儿,端莹莹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墨香找来了冰块用帕子包着,敷在沈安安脚踝上消肿。

其实只是有些拉伤,并不算肿,只是有些微烧灼的疼。

“姑娘,那个陈姑娘八成就是故意的,堂堂尚书闺秀,怎如此没有规矩。”

“嗯。”沈安安淡淡应着,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同走来的几位粗袍书生身上。

那衣物许已是他们最能拿得出手的了,只可惜在堆金砌玉的官宦中,着实粗劣。

“业扬兄如今美人在怀,才真是金榜题名日,洞房花烛时啊。”

“好了,你就别调侃我了。”被簇拥在中间的男子耸头耷眉,有些恹恹。

“那妇人究竟怎么回事,莫不是真缠上了你?”

张业扬冲同窗苦笑了下,“我也不知,她说没地方可去,怎么都不肯离开,不然就寻死觅活,我那地方你也知晓,就一间屋子能勉强遮风挡雨,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带着个孩子露宿街头吧。”

“可她一个逃荒的流民,没遇上你之前,不就是露宿街头吗。”先前调笑他的书生淡淡说。

张业扬怔了怔。

“你啊,怕是被人给算计了,我早就说过,烂好心太过会出事的,如今你刚考中功名,就被一个带孩子的女人给缠上,往后要如何脱身。”

“李兄说的有道理。”一人出声附和,“业扬兄,善良要讲究方法,莫害了自己,依我说你就狠狠心,将那对母子赶走吧,就是给些银两都行,好过搭上了后半生。”

“是啊,若是再牵扯下去,你怕是想甩都甩不掉。”

“怕是不容易,那妇人带着个孩子,好不容易抓着了业扬兄这个救命稻草,哪会那么容易放弃。”

“也是,只要不是傻子都知,日后跟着业扬兄就算做不成正室夫人,也能做个官家姨娘,比起她先前日子都好到天上去了。”

众人拧着眉,你一句我一句的绞尽脑汁替张业扬出着主意,“业扬兄,你怎么想?”

半晌,几人都没听到张业扬回应。

一扭头就见他不知何时掉了队,正望着某个地方发怔,满脸红晕局促。

几人顺着他目光看向了花园中的亭子,都呆了呆。

一时间,所有人都努力搜索着书中对天仙之姿的描写。

女子通身的尊贵,和举手投足间的良好礼仪教养,都让他们惊为天人。

沈安安淡抿了口茶,耳边的议论声突然停了,她抬眸朝那群书生看去,刚巧不巧的撞上了张业扬直直望向她的目光。

出于礼貌,她勾唇回了一个笑容。

如牡丹绽放,绚丽的直晃人眼。

不知是谁吸了一口气,低低说,“①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我一直以为是圣人夸张了,不想竟当真有如此美人。”

张业扬猛然从那个笑容中回过神来,快走几步推了推友人,“别看了,莫唐突了人姑娘。”

几人只得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

这是永宁侯府,那位姑娘仪态端方绝非寻常人家出身,不是他们区区进士可以肖想的。

张业扬拉着几人心神恍惚的往前走去。

一人问道,“业扬兄,你是不是和方才那姑娘认识啊?”

张业扬顿了顿,微微垂头,“算不上认识,机缘巧合见过一面。”

“哦?”几人都来了兴趣,开始追问。

张业扬自然不会说,语气肃然,“那是沈太尉的千金,岂是我等可以议论的,我哪有资格与人家相识。”

“竟是沈太尉家的?”

几人都惊了下,知晓那姑娘身份不简单,却不想竟如此尊贵。

先前还追问的这会儿都齐齐噤声。

堂堂沈家千金确实不可能与业扬相识,那等门第,也绝非他们可以议论的。

几人从岔路离开了花园,回前庭去,张业扬却心乱的紧,几次失神的往回看。

“我,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你们先回去吧,我等等就回。”

几人看了眼张业扬,并没有怀疑,就此别过。

等几人走远,张业扬几番挣扎,最后原路返回。

另一边,萧渊与长公主说完话出来,遇上了永宁侯世子,凌辰逸。

“等你好久了,总算是出来了。”凌辰逸不同萧渊的冷峻,是那种温润的书生气。

“李怀言呢,今日难得没见他跟着你。”

萧渊,“姑母今日请了京城半数闺秀,他怎么可能还有心思跟着我。”

凌辰逸勾唇一笑,“那些姑娘岂是他能勾搭的起的,愈发无法无天了。”

二人说着,一起往后花园的圆湖水榭走去。

“今日的赏菊宴可有一半是为了你,待会儿你要好好的挑一挑,就算不能敲定四皇子妃人选,心里也要有个数才是。”

萧渊闻言拧了拧眉,说,“我的不着急,如今该急的是华笙的婚事。”

凌辰逸默了默,“那些进士里品行才华说的过去的也就一人,还有待观察,等等再说吧。”

萧渊点了点头。

凌辰逸又将话题绕回了他身上,“今日端家三姑娘也来了,她是你师妹,又素有才名,家世也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喜欢你,我觉得倒是个十分合适的人选。”

“合适的人多了去了,今日又何止她一个。”萧渊淡淡说。

凌辰逸闻言偏头看向他,“你是指哪家的?四表哥,你莫不是有了心仪之人?”

“没有。”萧渊在水榭旁站定,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我的意思是,家世好的不止她一个。”

凌辰逸拧眉想了想,“除了她,适龄的也就兵部尚书家的陈姑娘勉强够格…你莫不是说她?”

萧渊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凌辰逸却被那阴沉沉的一眼看的身子微微发凉。

他说错什么了吗?

突然这时,水榭另一边响起了说话声,“还是这地方清净多了,花园那些姑娘们叽叽喳喳不说,还老是偷觑姑娘。”

最重要的是,眼神不怎么友好。

“嗯,”沈安安走过水榭小桥中间,坐在了一个石墩上往下看。

湖水清澈,隐隐可见锦鲤来回游动,五彩斑斓的颜色给湖面增添了几分生机和趣味。

“那是哪家的姑娘,长的倒是俊俏,怎从不曾见过?”

萧渊目光落在石墩上的女子身上,淡声说,“沈家的。”

凌辰逸一愣,眼中惊艳化为了吃惊,“她就是当初在宫宴上拒你婚事的沈家大姑娘?”

那日他并没有去参宴,但却听不少人提及。

萧渊皱了皱眉,“沈贵妃一厢情愿而已,并未挑明,何来拒婚一说。”

“……说的也是。”凌辰逸讪讪笑了笑,眸子却一瞬不瞬的盯着那身姿纤瘦的女子。

不得不说,这位沈家姑娘姿容称的上一绝。

萧渊余光扫见凌辰逸痴迷的目光,墨眸瞬间沉暗了下去,“空有皮囊罢了,你何时也如此肤浅了。”

凌辰逸闻言一笑,“赏心悦目啊,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心旷神怡,移不开眼,况且又不曾了解过,你怎知她是空有皮囊,而非才貌双全呢。”

萧渊冷嗤了一声,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

他就知晓她不安分,打扮的妖里妖气,就是生怕旁的男人瞧不见她,来勾搭人的。

“嗯?”凌辰逸突然眯了眯眼,“那个书生,是今年的新科进士吧?他怎么来这了?”

而且看样子,是冲那位沈家姑娘去的,他们认识?还是……

若说方才萧渊脸色只是阴沉,这会儿就是阴森了,难看的紧。

“我母亲挑中的人选就是他,只不过…”凌辰逸挑眉看着忐忑紧张的走向沈安安的张业扬说,“他们,该不会是有什么私情吧?”

若真如此,这个人……不,这两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别脏了他的府邸才好。

“闭嘴。”萧渊声音凌冽,锐利的目光盯着水榭上的二人。

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可以听清二人对话。

看到沈安安对着那个书生温柔婉约的笑,萧渊周身泛起阵阵清寒。

对着他张牙舞爪,对着旁的男人就老实巴交,那眼睛眨的都快拉丝了吧。

萧渊嘴唇紧抿成直线,手指无意识收紧。

“好巧,张公子也在。”

张业扬紧张的拽着衣袖,“没有,我,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他站在距离沈安安两步之外停住脚步,生怕唐突了她。

“那日,多谢姑娘提点。”

只可惜他当时没有听懂,如今明白过来时已经有些晚了。

沈安安笑了笑,“举手之劳,张公子不必耿耿于怀。”

张业扬呆呆的看着她的笑容,也翘起了嘴角。

他不是没接触过官家小姐,可没有一人如眼前女子般温柔和煦,眼中没有丝毫轻视,每一句张公子都十分有礼,直击他心脏。

“方才顺耳听了几句,我觉得公子朋友说的有几分道理,善心要讲究方式,更要对人对事,公子以为呢?”

张业扬反应过来,尴尬又心虚的垂下了头,“姑娘提醒的对,我会尽快处理那位妇人的,姑娘放心。”

他语气似是立誓,又察觉不对,忙磕磕巴巴的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我知晓,公子不必介怀。”沈安安淡淡一笑,“今日人人多眼杂,公子若是无事该去前院了。”

“哦,对对对。”张业扬忙退后了几步,“是在下考虑不周,姑娘见谅。”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脚步急促凌乱。

“这位公子怎么一说话就脸红,好有意思。”墨香笑说。

沈安安也勾了勾唇,在官宦子弟中,如此磊落干净的男子怕是不好找,就是善心太过了。

但若是能拎得清是非,倒也不错,毕竟情爱缥缈,一生很长,全凭良心。

思及此,她眸子动了动,心中浮上了一个念头。

凌辰逸锐利的目光缓缓收敛,又化为了温和。

“母亲眼光还算不错,人品过得去,只是……他那模样,恐是对那沈姑娘有别般心思。”

“嗤。”萧渊似不屑一笑,“凭他也配。”

凌辰逸嘴角抽了抽,偏头瞥眼萧渊。

他方才还说要将妹妹嫁给那书生呢,他如此说真的好吗?

不过认识十几年,他自认对他尚算了解,“你好像对那个书生很有意见,怎么?他得罪过你?”

“没有。”

若是得罪,他还能有命活到今天。

萧渊冷扫了眼石墩子上的沈安安,转身走了,连背影都透着森寒。

凌辰逸挑了挑眉,最终不明所以的摇摇头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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