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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发表时间: 2024-12-15

大概是真的累了,小安的头刚挨着枕头就进入了梦乡。苏天佑在黑暗中听到他的鼾声和梦呓。他们并不在一个屋里,乡村的房屋,两间屋子中间不过是隔着一屋薄薄的木板,隔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苏天佑的房间有一扇很小的窗户,他睡在床上往外看,窗户开得高而窄,看不到月亮,但能感觉到月光。他能望到的那片天空是黑黑的,隐约现出云层的轮廓。他闭上眼睛,翻了翻身。床上铺的是稻草,动一动就会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这声音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显得异常清晰,他强迫自己一动不动地躺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睡着了。

一夜无梦,苏天佑在清晨打鸣儿的鸡叫声中醒来,从窗户望出去,天刚蒙蒙亮,他翻身起床,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

堂屋的火盆已经又烧上了碳,年迈的族长正把玉米和土豆往炭灰里焐,他还是坐在那个位置上,仿佛从未离开。

听到脚步声,族长抬起了头,他朝苏天佑点点头,“大人,干啥起这么早?是不是床不习惯?睡不好啊?”

苏天佑笑着摆手,“睡得挺好,您老更早啊。”

“三十之前睡不醒,三十之后睡不着,年纪大了这觉就少了。”族长边说手里一直没闲着,“大人,过来烤烤,早上冷得很,等下先吃点垫垫肚子。”

苏天佑站在堂屋的门前往外望,这是一个浓雾弥漫的早晨,影影绰绰什么也看不清。

“今天天气不错,再呆一会儿雾散了,太阳就出来了。”族长说道。

苏天佑抬眼便望见一条条冰凌从瓦檐上倒挂下来,他看见是村正老婆在院子的一角正举着一根木杈吃力地把一个圆圆的大竹箕从房檐上取下来。他跨出堂屋,大步跨了过去,他个子高,手一伸便把圆箕顶在了手掌上。圆箕很重,里面装满了白薯。村正老婆突然感到手上一轻,转头一看,连声道谢,端过圆箕进屋去了。

苏天佑站在院子里,此时的雾气已薄了许多,依稀可以看到好些人影,山村已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他站了一会儿才转回屋里去,不知怎的,这个村庄总给人一种寥落之感。

苏天佑依然在昨日的位置落座,将两只冻得微僵的手伸到火盆上方。“村里的小伙从那时起就不出去找活干了吗?”他向族长问道。

族长说话之前又叹了一口气,从昨日起,他已记不清自个叹息了多少回。“村里接连出事儿,大家心里都有点发毛,骨灰运来后,下葬那天老人们请了人来做法事,又请了风水先生。那个风水先生揣着罗盘在村里上上下下转了好几日,最后说是我们村里人不能往白鹿镇那个方向走,说是咱们村子跟白鹿镇犯冲。”

犯冲?苏天佑待要发问,族长不知是呛着了还是怎的,忽然咳嗽起来,

他咳得猛烈,呼吸急促,喘息了好一阵儿方慢慢平静下来。“当时村里人也有很多疑问,往常年年都有人去白鹿镇,从来都没有什么事,为啥好端端地就犯了冲了?风水先生说,那一年有一颗扫把星划落,那星星就是从白鹿镇起,刚好落在我们村子的山上,从此就犯冲了。他还说,这个一时半会儿也解不了,得好多年后才能没事儿。”

“这个,您信吗?”

族长苦笑,“风水先生说得云山雾罩,大家也是半信半疑。好几个人说没了就没了,有个由头总比无缘无故要强些。老人阻止孩子出门也能有个说法,慢慢地大家自然都信了。这些年,到了农闲,我们村儿的孩子都只在近处打打短工,出远门的是没有了。村里也确实没再发生啥事儿,时间一长,以前的事儿就慢慢忘记了,这两年也有不信邪的后生嚷嚷着要出远门,老人们嘴上不允心里也估摸着犯冲这事儿也该过去了。谁想就这当口,春生又不见了踪影,春生这事儿一出,从当年过来的老人们全都恐慌起来,眼见着快过年了,大家一合计,还是把孩子们全叫回来,这些日子都带眼睛盯着,一个也不让出门。这钱不钱的,哪有人重要?大人,你说是不是这理儿?”

面对族长的渴望肯定的眼神,苏天佑没有应声,点头表示赞同。难怪一路上都见不到陈家村的人,难怪这个山村总让人感觉阴郁和沉重,因为这些年发生的这些事始终悬在他们头顶,压在他们心上,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牵连着许多不安和惶恐。

“爹,来吃——”村正老婆从厨房里端着个筲箕走过来。筲箕里面装满了削好了皮的白白净净的大白薯。她将筲箕放到火盆边的条凳上,特意从里面挑了一个大的递给苏天佑,“大人,来,先吃一个这个,呆会儿再吃早饭。”

苏天佑接过白薯不经意地咬了一口,然后脸上现出一丝惊异的表情,这个白薯看着普普通通,想不到咬到嘴里却是又脆又甜,冰凉多汁,也太好吃了吧?

村正老婆满脸笑意地说:“今年的白苕特别脆甜,味道特别好。呆会儿丫头起来,这一筲箕都不够她造!大人,吃完了再拿,千万别客气!”她说着又转进厨房去了。

族长也从筲箕里拿了个小白薯慢慢啃着,“山里也没啥好东西吃,就是吃点土里的玩意儿。这个——”他掂了掂手里的白薯,“虽说不是啥稀罕东西,不在咱村儿还真吃不到。”

苏天佑从族长的话里体会到几分骄傲,白薯谁没吃过,可是这样脆甜的白薯自己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吃。

陈家村人管这种白薯叫白苕,除了个头稍大点儿,它看上去和一般白薯并无多大区别。白苕通常并不蒸煮,人们都把它当水果一样生吃。白苕刚从土里挖出来虽然也甜,但远没达到最佳风味。白苕必要挂在冷风中吹上几天,经过霜冻之后才会变得今日吃到口中这般脆甜多汁。

奇怪的是,白苕离了陈家村的地长出来就不是这味儿了,早些年四乡八里也有人引了去种,种出来就和平常的白薯没有两样。久了,也就没人折腾了。

“在咱村儿,白苕长得最好的就是春生家原来那块地。那地是当年老郎中留下来的,在山上。那地种出来的白苕个尤其大,格外甜——”族长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很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