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寒风刺骨,陆可轻望着白茫之地,雪花落在长睫上半遮视线。
上一世她穿得极少,背着周樾跨过一座又一座雪丘,躲过一波又一波黑衣人追杀。
她无法想象那时的自己是如何坚持下来,居然也没起半分丢下周樾的想法,可见得她是有多痴他。
可再痴有何用,换来的还不是他薄情一句“痴心妄想”。
“在背风处歇会,长时间盯着雪看会得雪盲症。”浑厚声在耳侧响起。
陆可轻没驳他话,两人在背风处歇下,她缩成一团,脸埋进狼毛大氅里。
周樾斜了眼缩在狼毛大氅里的人,寒雪冻得他面色发青,薄唇有皴裂趋势。
两人没歇多久便继续前行,他们需要赶在天黑之前抵达那处林子。
长时间在雪中行走,两人鞋褥被浸湿,陆可轻的一言不发令周樾意外。
这向来被陆家娇养的大姑娘倒是能吃苦,若是换了她人,非撒泼不愿前行。
陆可轻内心可没周樾表面所看到的冷静,她心里早把他骂个千百遍,这人看起来不胖,着实重得很。
历经三个时辰,两人终于来到林子处,因是冬日,树林萧条,干枝上多是积累的雪块,绿荫少之又少。
两人寻了处较为安全的山洞歇息,因为周樾提前醒来,这一世陆可轻烤上了火,还吃上烫手的兔肉。
大口食用兔肉,陆可轻鄙夷上一世的自己为何要自讨苦吃没叫醒周樾,余光睨到他脸庞上的脚丫印,她暗喜。
“笑什么?”倒弄篝火的周樾忽然出声,明火点亮他有半个脚丫印的脸庞,显得有几分滑稽。
“笑王爷生得俊俏。”陆可轻直视他,越看越觉得他滑稽可笑。
如此盛况百年难得一见,若不是重活一遭,她还没机会看到。
“嗤”他冷哼,不再言语。
陆可轻知晓他心里定是觉得她不知廉耻,前世她会在意他的想法,这一世她才懒得搭理他。
夜里篝火没灭,周樾时不时起身捣弄,让火燃得更烈,陆可轻想他是冷得厉害才如此。
她侧卧不远处,盯着他捣弄篝火背影,有几分失神。
为何今生的周樾与前世不太一样,前世的他极其厌恶她,就连与她呆在一处都嫌空气脏,若是在上一世,周樾怕是老早将她丢山洞外,而不是任她舒服躺着,就连身上的大氅,哪怕他冷得脸色发青,也竟没同她要回去。
今生是哪里出了错?
还是说周樾不喜凑上来的?
敲了敲额头,陆可轻恼自己满脑都是那薄情之人。
上一世的苦她是还没受够,这一世犯贱又想招惹他是吧?!
陆可轻,别犯傻了!
心中督促自己,不要再重蹈覆辙。
“可好奇谁在暗杀皇帝。”许是无聊,周樾竟是主动与她交谈。
陆可轻愣了一下,装睡闭上双眼。要想活得长久,不该知晓的事情不要触碰。
狩猎宴刺杀皇帝一事在上一世她没留意,只偶然听爹爹说过皇帝为此事斩杀不少官员。他们皇家的破事无非就是为了那位置自相残杀,她不感兴趣,更是不愿掺和进去。
“你不是陆可轻。”周樾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是笃定的陈述句。
装睡的陆可轻猛然睁眼望向他,瞳孔因为震惊而放大,平缓的心跳因他这句笃定的话而急速跳动,像极了被抓住尾巴的老鼠。
她双唇轻颤,盯着周樾背影,好在他没回头。
很快她调整好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猜测周樾是在诈她。
“你果然不是陆可轻。”一直背对陆可轻的周樾忽然回首,幽深双眸探析人心般审视她,似乎能将她所有秘密尽收眼底。
面对周樾的逼迫审视,陆可轻没让自己乱了手脚,侧卧单手撑起脑袋,勾唇媚眼迷离,娇柔道:“呀,既然被您发现了,那我就不装了~”
她翻身坐起,抚了抚凌乱鬓发,继续讲道:“我乃山间修炼成人形的狐狸精,长夜漫漫,不知樾王爷愿意与小狐狸来一场暖身双修不……”
陆可轻暧昧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不知廉耻,再不闭嘴,休怪本王摘了你脑袋!”
他全身心都在透露对陆可轻的抗拒,似乎她的话玷污了他,又似乎她是脏病,碰上一点便万劫不复。
盯着周樾后脑勺,陆可轻心里切了一声,重新躺回去。
狗男人,跟她斗!
上一世与周樾做了多年夫妻,他的雷点她了如手掌。
经过陆可轻不知廉耻的一席话,周樾一晚上没再开口,似有打算这辈子不再同她多说一句话。
两人各睡一方,谁也不理睬谁,大有老死不往来的趋势。
随着夜色渐深,山洞外寒风呼啸越发大,风声夹和着野兽低吼。
熟睡的陆可轻是被突来的心头绞痛给惊醒,那种蔓延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的灼痛感,她至死都不能忘!
因为疼痛而弓成虾米状,整个人都在轻颤,虚汗遍布,实在忍不了,破碎疼意从她嘴里传出。额头死死抵于地上,碎石搁红白皙肌肤。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周樾早早给她下毒了?!
不对!早期的周樾没必要给她下毒!
排除掉不是周樾给她下毒,那给她下毒之人又是谁?!
是她妹妹陆可尔?
那也不对,这个年纪的她并没有与陆可尔发生过大冲突!
既然都不是他们两人,那究竟是谁如此怨恨她,早早给她下毒!
上一世除了招惹周樾外,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招惹到了哪位大人物,以至于如此早早给她下毒,害她性命!
她活着挡了谁的道?
不是因为周樾,那是因为陆家?
父亲内阁学士的职位处于不上不下状态,得罪人基本不可能!
难道是母亲那边的外祖家?
那这更不对了,外祖家多的是本族重视的姑娘,要害也轮不上她!
一一排除所有可能性人员,她最终不敌疼意,晕死过去。
周樾老早便发现陆可轻的异样,以为她不安分想闹事,本想喝她一记,谁料她又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