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若看了我一会儿,道:“你一直都是直呼他名的吗?”
我摇头。
几个月之前我还管他叫殿下。再没规矩的时候,这点规矩还是守的,不能完完全全忘记他是我主子。
现在是豁出去了,死猪不怕开水烫。
秦芳若莞尔一笑,笑容却极冷。
“你最好安分守己,不要肖想更多,否则我宁可惹恼他,也要扒掉你一层皮。”
我心想,她低估了萧律对她的容忍度。
若是她知道无论如何萧律都不可能动她,都会把夫妻情分维持下去,只怕早就杀了我。
听意思是不为难我。
我看了眼红豆冻得瑟瑟发抖的身子,正事重提:“你是不打算放过她了?你明知道,为难她没什么用。”
“等着。”
秦芳若吩咐道:“去熬一碗红花汤。”
婢女应了声,赶紧去办。
秦芳若坐回圈椅上,立即有婢女奉上热茶,她戏谑看着我:“你把红花汤喝了,人你便能带走。”
她想要我绝子。
我的存在到底让她慌乱。只有我彻底生不出子嗣,她方可安心。
红豆哏咽道:“姑娘,你走吧,我自己选的路我认了,你万不可为我……”
话未完,秦芳若冷厉目光扫去,婢女上前啪啪两个耳光打得她噤了声。
我在心中默数着时辰。
当婢女端着热腾腾的红花汤来,递到我眼前,萧律也踏进了这间庭院。
他挥手将汤药打翻了去,一声碎响,瓷碗碎了一地。
秦芳若起身道:“殿下,府上婢子冒犯我,难道我还处置不得了?”
萧律皱眉看着我。
“你来这做什么?回去。”
我蹲下身去扶红豆,这丫头双腿僵硬,站起都艰难。
秦芳若猛地一拍扶手,指着我怒斥。
“你一个下贱楚奴,敢来我这儿带走人,这是什么道理!我堂堂王妃,连个侍妾都罚不得了!”
我置若罔闻,自顾自的将红豆的胳膊放我肩上,往外搀扶出去。
秦芳若委屈又气恼。
“殿下——”
萧律不耐道:“芳若,本王刚抬个侍妾,你便要将人赶尽杀绝?”
秦芳若气得涨红脸。
“她不敬我,从入沁苑到眼下,她就没向我行礼,还直呼殿下的名!她这般不守规矩,难道不该罚吗?!”
萧律轻嗤,“谁?”
秦芳若从他眼神里看出厌恶和警告之意。
厌恶她胡搅蛮缠,竟敢她不要再多话。
一团棉花堵在了她嗓子眼里,吞不下呕不出。
她身子晃了晃。
婢女们赶紧扶住她。
萧律淡淡瞥了眼一片碎瓷中,流淌到青砖缝里的褐色汤药。
“这种龌龊的东西,本王不想再看见第二回。”
我扶着红豆走出去,还听见秦芳若据理力争的声音。
“我身为王妃,给下人灌一碗红花又如何?”
萧律语气凉薄,“顾好你的身子,少做这些刻薄事,给你腹中孩子积点德。”
稀奇。
大婚之前,萧律还为了她命人掌掴我。
如今已经娶回来,肚子里有货了,对他而言结盟妥了,不必太多顾虑了。
红豆看起来双腿很痛,跪了那么久,又是寒冬,两条腿定然冻伤。
但她很努力的,咬着牙一步步往前走,好叫我好省点劲。
她那双凄楚的眼睛里,泪水胡乱的溢出来。
“姑娘,我不该不听你的话。”
我安慰道:“我也轻信过男人,懂你为何会这样。没事就好。”
红豆抓住我手腕,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昨晚殿下看到是我,发了好大火气,没碰我便走了,清早却又让我做侍妾……殿下这是要我去死啊。”
可怜她的命,在萧律眼里只是与我赌气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