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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蝎心肠李卿落庄魏小说完结版

李卿落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曲氏的大丫鬟晴依突然来红枫馆,说曲氏要见她。李卿落带着雀儿前去,雀儿被晴依拦在屋外,只说曲氏有些知心话想要单独和二姑娘说,所以旁人都被遣了出来。李卿落当时心里就生了疑。曲氏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烦,怎会和她说什么狗屁心里话?屋中定有猫腻!李卿落本想找借口先行离开,曲氏却像是知道她心思似的,隔着门突然喊她:“落儿,是你来了吧?阿娘身体不适,你快进来帮阿娘递杯茶过来。”一个‘孝’字大过天,她若是扭头再走,这些婆子只怕也会寻着借口上来给她教训。门外婆子婢女站了一院子。李卿落心道:青天白日,她总不会当着这么多人要她性命吧?至于其他的,只能见招拆招了。她看了雀儿一眼,推门迈步走了进去。“见过母亲。”曲氏靠在床头,对她招了招手。明明是大白天,但屋...

主角:李卿落庄魏   更新:2024-12-21 18: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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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卿落庄魏的女频言情小说《蛇蝎心肠李卿落庄魏小说完结版》,由网络作家“李卿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曲氏的大丫鬟晴依突然来红枫馆,说曲氏要见她。李卿落带着雀儿前去,雀儿被晴依拦在屋外,只说曲氏有些知心话想要单独和二姑娘说,所以旁人都被遣了出来。李卿落当时心里就生了疑。曲氏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烦,怎会和她说什么狗屁心里话?屋中定有猫腻!李卿落本想找借口先行离开,曲氏却像是知道她心思似的,隔着门突然喊她:“落儿,是你来了吧?阿娘身体不适,你快进来帮阿娘递杯茶过来。”一个‘孝’字大过天,她若是扭头再走,这些婆子只怕也会寻着借口上来给她教训。门外婆子婢女站了一院子。李卿落心道:青天白日,她总不会当着这么多人要她性命吧?至于其他的,只能见招拆招了。她看了雀儿一眼,推门迈步走了进去。“见过母亲。”曲氏靠在床头,对她招了招手。明明是大白天,但屋...

《蛇蝎心肠李卿落庄魏小说完结版》精彩片段


曲氏的大丫鬟晴依突然来红枫馆,说曲氏要见她。

李卿落带着雀儿前去,雀儿被晴依拦在屋外,只说曲氏有些知心话想要单独和二姑娘说,所以旁人都被遣了出来。

李卿落当时心里就生了疑。

曲氏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烦,怎会和她说什么狗屁心里话?

屋中定有猫腻!

李卿落本想找借口先行离开,曲氏却像是知道她心思似的,隔着门突然喊她:“落儿,是你来了吧?阿娘身体不适,你快进来帮阿娘递杯茶过来。”

一个‘孝’字大过天,她若是扭头再走,这些婆子只怕也会寻着借口上来给她教训。

门外婆子婢女站了一院子。

李卿落心道:青天白日,她总不会当着这么多人要她性命吧?至于其他的,只能见招拆招了。

她看了雀儿一眼,推门迈步走了进去。

“见过母亲。”

曲氏靠在床头,对她招了招手。

明明是大白天,但屋子里却昏暗的很。

曲氏解释道:“我这眼疾不能见强光,所以四周的窗子,就都挂了幔帐。”

“你过来让阿娘瞧瞧。”

“自你回来,阿娘好似还未好生瞧过你。我如今眼睛不行了,只怕再不好好看看你,往后若是没了机会……”

李卿落站在原地静静的看她唱戏,并未立即上前。

她警惕的看向两侧,也未发现地上有什么影子。

曲氏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

她到底有没有眼疾,她自己心里清楚。

而她这番又将自己哄骗来,究竟又有什么算计?

李卿落还未想明白,脑后就猛地一重!

她被棍子击晕倒在了地上。

意识昏厥前,她迷迷糊糊中,看到了李恪川的身影,还有他如淬了冰一般的眸子,正在冷冷俯瞰着自己。

就好像,他在看着一个死人。

曲氏刚刚还有气无力的声音,瞬间就恢复了如常。

“川儿,你莫要下手太重,她毕竟也是你妹妹。”

“只是这回我帮着你将她骗过来,若是叫你祖母知道了……阿娘该如何交代?”

李恪川:“阿娘放心。我不过给她一点小小的苦头吃罢了,不会闹出大乱子,自会把握力度。”

“至于祖母那边,阿娘就说将她留在了身边侍疾,离不开,就能打发了。”

“若真的露了馅,阿娘只需将一切推脱到儿子身上便是。我到底是李家唯一的嫡孙,祖母不会真的将我如何……”

李卿落彻底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人便已经被绑在麻袋里了。

她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口中蔓延着血腥味,意识彻底清醒。

脑海中将发生的事,迅速归拢。

是曲氏帮着李恪川将她骗去了春在堂,而李恪川早就藏在屋子里,并亲自动手将她打晕。

李卿落发着阵阵无声冷笑。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果然,她还是太低估了这对母子的狠心。

李恪川便也罢了,上一世她便已经看透,他是个偏执暴戾的疯子,对自己这个妹妹毫无血缘可讲。

但是曲氏……曲氏!!

自己到底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她身为人母,哪怕从未抚育过自己一天,可她就真的看不到,自己也是她的骨血吗?

哪怕不看她李卿落一眼,哪怕将她扔到无人之处不管不问也好,但至少……不要合着他那狠心无情的儿子,一起害她这个女儿吧?

从未尽过一天为人父母之责便也罢了,却联合旁人,三番两次的将她置于险境!

呵,呵呵,呵呵呵呵……

李卿落本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这一刻内心仍是止不住的发苦。

但软弱,从来就是无用的。

她埋首,在麻袋上蹭掉自己的眼泪。

看来这回,她是真成李恪川砧板上的鱼了。

不过,她重生一世,可不是回来认命的。

虽然她被装在麻袋里,但李卿落能感觉到,她此刻应该是在一辆板车上。

有丝丝凉风透进来,身下很硬,车轮声‘咕噜’作响。

若她没猜错,此刻她一定已经被带出将军府了。

府里有祖母,李恪川三番两次想要动手,都被祖母所拦。

所以,他会将自己带去祖母伸手不到的地方。

会是哪里?

李卿落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她先轻轻抖动衣袖,等藏在衣袖里的那把小匕首顺着滑落到了手中,她两手合作拔掉刀鞘,然后顺利的割松了绑住自己双手的绳索。

再将小匕首,再次藏入袖中,并握住刀柄。

许是因为板车本就一直晃动,而且也没人想到她醒来不仅没闹更没扑腾,所以便一直未有人注意到麻袋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下。

李卿落突然被人扛起,随着起落颠簸,最后她被人用力丢在地上。

李卿落硬是一声不吭,咬紧了牙关忍住了没有出声。

麻袋被人解开,随着脱落李卿落也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竟是李家的祖坟林!

在一片风景秀丽,山清水秀的小山坡上。

山下就是秦淮河,而她果然已经被带出金陵城了。

李卿落抬头,一股风袭来,将她凌乱散在额前的发丝,全部吹开。

其实,她虽然瘦黑了些,但猛地一看,她与李恪川的神态形容,偶尔也多有相似之处。

李恪川是个男子,又曾在军营待过几年,五官无非就是比李卿落的更冷硬一些,可他确确实实是个俊朗的郎君。

李卿落,又能丑到哪里去?

她若是自幼也能在李家长大,能做个娇滴滴的闺中女娘被娇养着长大,能十指不沾阳春水,不事农活,她的姿色,绝不会输李卿珠半分。

李卿落静静的与李恪川的视线撞在一起,仿佛已经将他看透,那寂静的目光深处,藏着无尽的哀伤、心痛和不解。

“阿兄……不,大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脸上唯独没有慌张,可李恪川看着她的那张脸,此刻心中竟有一丝莫名的慌乱。

但他很快将这份不该有的情绪压了下去。

他抬步上前,拖着李卿落来到一座新坟面前。

“你看清楚,这里面葬的是谁!”

“李卿落,这本就是你欠她的!今日,你该怎么还回来?”


眼前这座新坟,赫然就是李家嫡长女李卿珠之墓!

李卿落抬头委屈落泪,望着李恪川神情忧伤:“所以,大公子将我带到珠儿姐姐墓前,是想让我为珠儿姐姐之死,赎罪赔命吗?”

自李卿落回来后,便处处都是与李恪川硬刚相对。

她好似根本不在乎他的那些发疯,更不害怕他的狂怒暴躁。

甚至每一次,他的滔天怒火都能被她不痛不痒的给挡住,还能反击回来。

他承认,她有些聪明,也让他吃了一些瘪。

可他又怎会让她如此得意,安享本该属于珠儿的一切?

上一回借着母亲的眼疾没能让李卿落血债血偿,李恪川才又计划了此事。

但她这回竟落泪了?

看着那泪珠,他有一瞬的愣住。

难道,她心中真的知道错了?

若是她能好生给珠儿磕头认错,能忏悔赎罪,他也不是不能饶她一命。

可下一秒,李卿落却突然‘嗤嗤嗤’的笑了起来。

她耸着肩,全身不停的抖动,仿佛在笑一件多么可笑之事。

李恪川这才明白,自己被她给耍了!

他恼羞成怒的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被迫扬起。

李恪川咬牙切齿:“你笑什么?”

李卿落嘴唇轻轻一勾:“我笑你,蠢啊。”

李恪川抬起另一只手用力捏住她的脸,力道之大,恨不得能将她口中的牙齿捏碎。

李卿落感觉到自己内腮已经破了,口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但她仍在笑,嘴巴无法扬起,可眸中却盛满了对他的鄙夷和戏谑。

李恪川:“我蠢?你什么意思?”

李卿落无法说话,李恪川觉得她不过是故弄玄虚,随即一声冷笑:“今日祖母不会来救你了,所以你不必再说些无用之话,除了能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李卿落眸中并无半点惧意,反而还渗出一点点可怜的眼神来。

她、她可怜他?

可怜他什么?

现在被抓的人,明明是她!

李恪川像是被她的眼神给刺痛,抬手便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不准对我露出这种眼神,更不许笑!”

李卿落被甩的低下了头。

脸上赫然出现五根鲜红的手指印。

嘴角也缓缓流下一抹血来。

李卿落:“知道吗?李恪川。你就是李卿珠的一条狗罢了。我可怜你被她玩弄的团团转,却仍不自知。我可怜你,被蒙蔽双眼,活在自我的混沌中,就像一个暴躁狂怒的疯子!”

“我可怜你愚昧自大,但终有一日,你会被你最珍视的人,彻底无情地抛弃!”

李卿落的眸中透出浓浓的恨意来:“还有,今日就算你要了我的命,我也不会给她李卿珠磕头!因为我,本就无错。”

她抬头,肿着脸,冰冷似刀一般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的亲生阿兄。

这些话,彻底惹怒了李恪川。

他捏着嘎吱作响的拳头,压着李卿落的头:“放心,我不会立刻就要了你的命的,妹妹。”

“因为,死了可就便宜你了。”

“我要你日日都跪在珠儿坟前,给珠儿诵经超度。我要你给珠儿守坟,不磕头就没有饭吃没有水喝。”

“我要你真心为珠儿的死愧疚忏悔,我要你痛哭流涕说你错了!”

“我要你——就做珠儿坟前的一条狗。”

李恪川说完起身,吩咐身后心腹家丁:“打断她的腿,抽了她的脚筋。按着她,给大姑娘的坟前,磕一百个响头。”

“少一个,都不许起身!”

几个家丁闻言都浑身颤了一下。

“是、是,大公子。”

他们满脸凶狠的拖着铁棍过来,李卿落:“你们敢!我到底也是将军府的姑娘,是将军的嫡亲血脉!祖母若是知道,定会要你们狗命!”

家丁们瞬间浑身一顿,对上李卿落犀利怒视的目光,还真犹豫踌躇了起来。

李卿落这时突然再次开口:“李恪川,你没种吗?若是要做,为何不敢亲自动手?”

“我可是你嫡亲血脉的亲妹妹。你自己动手,不才能更加表明,你对李卿珠的宠爱和珍惜,到底有多深吗?”

李恪川一个冷笑:“蠢货,你真以为我不会吗?”

“和珠儿比起来,你确实贱如草芥。”

他一把夺过奴仆手中的铁棍,扬起就朝李卿落的腿狠狠敲去。

然而突变就在这一瞬间。

原本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李卿落,突然手脚都得了自由,在那铁棍扬起往下敲来的一瞬间,她卧在地上猛地一个翻滚。

手中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匕首,拔鞘就向李恪川的脚上刺来。

李恪川气笑了。

那一棍直接转了个方向,重重击向李卿落的背。

转而低手并一把抓住了她还未落下的手。

李卿落痛的一声惨叫,嘴角再次有鲜血溢出。

李恪川:“你竟然在身上藏了刀?可惜,你遇上的是我李恪川!”

他是少年将军,武艺高超,一般的小喽啰在他眼中都不过是个蝼蚁,更何况她一个弱女子?

李恪川本想一脚将她踹开,但他突然念头一转,然后拖着亲自抓起李卿落的头发,将她的整个脸都用力摁在李卿珠的坟前。

“既然你那么想让我亲自动手,那我就亲自压着你,给珠儿磕一百个响头好了。”

李恪川说完就要抓起李卿落的头重重往下磕去,李卿落却冷冷笑了一声。

“你做梦……”

李恪川没有听清,凑了过来:“你说什么?”

李卿落扭头看向终于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嘴角笑容渐渐扩大:“我说过,我本就无错……所以,你做梦!”

说完她眸中厉光乍现,一抹凶狠闪过。

李恪川太过狂妄自大,所以大意轻视了李卿落刚刚的一切行径。

甚至他抓着李卿落持着匕首的手,却一直并未将她的匕首击落。

然而,李卿落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一直的故意激怒,不要命的一直诱导他亲自动手,甚至不惜和他彻底撕破脸皮。

这一切,都是为了寻找,唯一能反击他的机会!

李卿落早已松开了匕首这一端的手柄,在李恪川彻底靠近她时,这一端的铁杵顺着方向就向李恪川的脖子狠狠刺去!


李卿落知道祖母问的是什么。

所以并未避讳,开口直答:“不。落儿不后悔这么做。”

裴老夫人瞬间睁眼发怒:“糊涂!!那到底,也是你的亲哥哥啊!落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李卿落抬头,眼神平静的面对祖母的怒火。

“祖母,可他从未将我当作过他的亲妹妹。是他先数次想要杀我,我不过是侥幸才几次逃脱。下一次,未必就如此幸运了。”

“祖母,落儿答应过您,会留他一条命活着,落儿也做到了。”

她是说,自己当初明明放手让她去报复李恪川,现在却来怪她了?

见她如此模样,裴老夫人心中阵阵悲哀。

她心中甚至不由冒出一个念头来:难不成,自己将她找回李家,是做错了?

李卿落看到祖母眼底的失望,她原本平静的心,泛起一丝痛楚。

李恪川的下场,确实是她一步步谋划来的。

她就是要他生不能死!

就是要他从云端跌落泥潭,就是要他受生的折磨,就是要他成为一个废人!

她心里,也是当真痛快极了。

这两世,还是第一次如此的痛快!

所以,李卿落是真的一点也不后悔此事,更不害怕后果。

她唯一犹豫的是,她不想让祖母觉得她可怕,更不想祖母对她失望,再不要她!

原本她只是想依靠裴老夫人作为靠山的,可如今不知不觉间,祖孙俩竟真的有了深切的感情。

在李卿落心里,裴老夫人俨然已经成为她最最重要的亲人。

所以,祖母如此生气失望,她又怎能不急?

李卿落跪着向前,靠近裴老夫人。

“祖母,落儿让您失望了。您打我吧!”

她抓起裴老夫人的手用力向自己扇来,裴老夫人顺势也给了她一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响彻整个房间。

裴老夫人本就是习武之人,刚刚那一巴掌也是真的想给她一个教训,所以当真用了些力道。

所以这一巴掌下去,李卿落脸上立即就浮现了五根清晰的手指印。

甚至,嘴角还缓缓流下了一抹血液……

看到她这副样子,裴老夫人顿时又心疼不已。

她一把将李卿落搂入怀里。

“落儿啊,落儿!你让祖母拿你如何是好?”

“祖母想让你成个好孩子,祖母也不反对你去争那些未曾得到,却应该得到的。但是,弑兄……你可算是弑兄啊!!”

“而且,这李家就你阿兄一个嫡子!!他不中用了,以后李家,我死了,你父母死了,你还能靠谁?”

李卿落抬头,眼泪滚滚落下。

“祖母,我知道李恪川也是您的孙子,所以您会为此痛心,这是落儿的错。可是祖母,难道我忍气吞声,不做反击报复,他李恪川就会善待我吗?”

“我的爹娘更是不会管我。”

“今日若是落儿躺在床上少了一条腿,这整个将军府,定然也只有祖母为我痛心难过了吧!”

裴老夫人闻言一怔。

她心疼,心疼她的落儿,小小年纪,竟然把现实看得如此清楚。

她原来一直什么都明白!

可她能说什么?

难道夸赞她做得好?

而且她一句都未曾狡辩,也从未想要瞒过她这个老东西。

是自己,是自己默许纵容了这件事的发生……

裴老夫人觉得累极了。

她挥了挥手:“你下去吧。这几日,就别来瞧我了,让我静一静。”

一瞬间,裴老夫人好像也老了一些了。

李卿落看的心里难受,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

她只能起身,依依不舍的离开。

回到红枫馆,李卿落有些失落落魄的坐着,当然不是为了李恪川,而是怕祖母真的不再管她……

过了一会儿,邓嬷嬷来求见。

李卿落收拾了情绪,让她进来。

邓嬷嬷进来便一桩给李卿落跪下。

“姑娘,以后就让老奴,一直跟着您吧!”

邓嬷嬷突然表忠心,让李卿落很是意外。

“嬷嬷这是何意?如今,您不是一直都在帮我做事吗?”

邓嬷嬷低下头去:“姑娘也说了,老奴从前是帮姑娘做事。可是往后,老奴想要,给姑娘做事。”

李卿落:“你……为何?”

李卿落看着眼前的邓嬷嬷,不明白她怎么一夜之间,变化如此之大。

昨日事发后,她不是还很怕自己的手段吗?

“你知道的,我并无要从祖母手里要人的意思。”

“而且,如今祖母生了我的气,我自己也不知往后她到底是否还要理我,我……”

邓嬷嬷摇了摇头:“姑娘放心,老夫人只是一时被姑娘做事的手段给惊到,所以还在气头上罢了。”

“等过两日,姑娘自己伏低做小哄哄她,她哪还舍得不理您?”

“姑娘不知道,这三十年来,姑娘是唯一一个打开了老夫人封锁紧闭心房的人。姑娘在老夫人心里,重要着呢!”

李卿落听到这里,心并未松落一口气,反而密密麻麻的针扎般的疼。

祖母对她如此不同,她却屡次利用了祖母。

她不说话,邓嬷嬷却说了下去。

“姑娘,老夫人她到底心软,而且顾虑太多,所以行事上和您,可能稍有不同。”

“姑娘昨日那一招,确实也吓到老奴了,可是老奴回去却想了个明白,跟着这样的主子,不就才痛快吗?”

“老奴不想憋屈着,觉得姑娘这么做,是对的!有仇报仇,有恨便报恨。”

“虽然手段有些毒辣了,但不如此,又怎能对得起自己?这世上从无得饶人处且饶人,只有得饶人处,人更欺人。”

邓嬷嬷是打从心底认可了李卿落这个主子。

也是给自己一家子,还有雀儿以后,谋个真正的出路和前程。

反正她是认定了,跟着姑娘,绝对是有洪福前途,有肉吃的!

李卿落上前将邓嬷嬷搀扶起来。

“嬷嬷,以后我这院儿里,您就是主管事嬷嬷。我的事,一切就劳烦您操心了。”

邓嬷嬷得到李卿落的认可,顿时欢欢喜喜的退了下去。

她先把雀儿和翠儿都叫到跟前,然后将她们二人都给狠狠敲打了一番。

“我们红枫馆的规矩,就是两个字,嘴严!”

“记住,做任何事,都要过脑子。不要连累姑娘,不要拖累姑娘,更不要给姑娘徒增烦忧!”

“若有违反者,勿论是谁,我都严格院规处置!”

“……”

红枫馆的人,很少。

主子奴仆,加起来才总共四人。

外面守院子的,算是静慈堂那边调过来的,所以李卿落寻常不用管她们。

不过邓嬷嬷仍然开始严格规范,觉得从今日开始,红枫馆就要正儿八经的要有规矩了。

李卿落两世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当过主子,所以到底怎么管理院中事务,其实她一窍不通。

既然邓嬷嬷要立正紧规矩,她也就干脆全部交给邓嬷嬷去管,不再操心了。

这一天,整个将军府仍是静悄悄的。

澜沧院那边,仍在不停进进出出,不过却无一人敢发出声响。

红枫馆,也寻常的又过了一天。

白日里,李卿落脸上上了些药。

这会儿躺在床上,其实脸已经不怎么疼了。

但她辗转反侧,就是没有睡意。

刚刚坐起身准备下床喝口水,屋子里的烛火一个摇晃,突然就灭了。

李卿落习武近两个月,到底也有些长进,她立刻就意识到了危险,抽出床边挂着的剑对着黑暗。

这屋子里,进了人。


川儿定然只是恐吓她的。

只是,曲氏这心里仍然反常的泛起一股密密麻麻,抑制不住的愧疚。

她扭头看向儿子,终于有了一丝怪罪之意,“川儿,你不是说,你会把握分寸,只是想让她去珠儿坟前烧个纸罢了!为何会闹成这样?”

裴老夫人闻言,一声冷呵:“这么说,曲氏你对落儿所言,都并不否认了?”

曲氏脸色一白:“母亲,儿媳……儿媳一时糊涂,确实和川儿做了一些错事。可是母亲也体谅一下儿媳的心情,儿媳只是太过思念珠儿,才会如此……”

裴老夫人:“你少拿此事当借口!都当我老糊涂了,可以随便被你们糊弄了吗!?”

“我可不是你们两个蠢货,我还清醒着呢!”

面对祖母的怒火,李恪川终于也不再隐忍:“祖母!”

他抬头目光冷静,却含着浓浓寒霜冰雪的看向前方一老一少二人。

“祖母。此事和上一回母亲的眼疾用药之事,都乃我一人所作所为,请别怪我的母亲。她也是被我哄骗,才会帮了我。”

“确实是我一人恨极了李卿落。凭什么她还能好生活着,珠儿却没命了!?”

“凭什么她连去珠儿跟前烧柱香也不肯,而珠儿却是死都在给她腾位置!”

“凭什么她成了李家的女儿,珠儿却再也没人记得?”

裴老夫人:“那凭什么李卿珠就能霸占,本就该属于落儿的一切,死了却都还要害得落儿被亲人所恨,痛苦不堪!?”

三人皆是一脸震惊的望着裴老夫人,似乎从未如此想过。

裴老夫人冷笑:“我也不指望你们还能良心发现了。”

“但是这李家,只要我回来,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此事就不会如此作罢!”

“李恪川,你心狠手辣,不分亲疏血缘,不顾手足之情,三番两次的迫害自己的嫡亲妹妹,下手狠毒实在令人发指!”

“落儿如今这身上二十三处外伤,背上有钝器所伤,还身受内伤不知究竟多深,这一切都是你这个亲哥哥亲手加害的!”

“曲氏,你不配为人母!身为落儿亲身母亲,不想着将亲骨血接回来赶紧弥补,却将那野种的死都怪罪在亲生的这个身上!亲生的她到底有什么错?”

“从出生之日起就被歹人带走,好好一个千金的命,却过上猪狗不如的日子!”

“一天你们的福也没想到,吃的全是苦!”

“一双手全是茧子豁口,比你们爷俩拿刀刷枪的还要粗糙。”

“从来没穿过一件好的衣裳,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睡过一个好觉。”

“她受的这些苦,原本都应该是那李卿珠该受的人生!怎么就没人替她心疼了?”

“我看她最大的错,就是从你这个最没用的娘肚子里出来的,不然也不会被贼人盯上!”

“李朝靖,我瞧你也是天生贱骨头!就喜欢那没有血缘非亲生的娘和女儿。娘的苦也还没吃够,将来还要再吃女儿的!”

“你们三个,一个比一个做的绝情无义,根本就不配当落儿的亲人。”

“以后落儿之事,全部由我来管,这个家,她也不用再去讨好你们谁了!”

三人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那些话像针扎一般,都缓缓刺进他们心中。

只是一时,都还没有怎么反应过来罢了。

李朝靖脸色一直就没好过。

母亲骂他的这些话,虽然很不好听,但他自己也是一个激灵。

当年,他也是等母亲走了自己大了一些,他才晓得果然母子也还得是亲生的,才会真的毫无私心。

那邓氏日积月累的装不下去了,后来还不是为她自己的亲儿子,谋算着将军府的一切。

一想到这里,李朝靖心里毛毛的。

不过,只是珠儿到底已经死了,这种事自然已经不会再发生了。

对那落儿……到底没有养过,如今年岁也大了,便是嫁到忠毅侯府,她对娘家又能有几分看顾?

嫁的又不是世子,娘家也无需她的帮衬。

能给她一门好亲事,难道不是娘家给她的天恩了?

亲缘本也是强求不了的。

那曲氏的心里此刻听着,竟还真有了几丝疼痛。

她受伤那么严重?

这事真是川儿做的?

那到底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人,虽然没有养过,但是好歹也曾在自己肚子里十个月……

她这副憔悴的样子瞧着,也让曲氏有几分心疼了。

川儿这回当真是有些过分了!

曲氏默默低下头去,没想到,她在刘家过的日子那么不好……

不过这一刻她心里最庆幸的,还是珠儿没有在刘家长大。

到底,因为缘分,成全了她们母女一场!

李恪川心里自然是最不服气的。

若不是曲氏拉着他,他已经起身甩头走了。

裴老夫人并不在意他们怎么想了。

只是冷静下来,说着自己要对他们的处罚:“曲氏罚去佛堂思过一个月,抄经书一百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放出!”

“李朝靖,拿一千两银子给落儿,弥补此事落儿伤痛及所有亏欠。”

曲氏对自己去佛堂一事也忍下了,她没有受过婆婆站规距的苦,如今就当是补上罢了。

可听到要拿一千两银子给李卿落,她顿时瞪大了眼,不怎么愿意。

“母亲,这、这么多?她一个女娘,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裴老夫人冷笑:“那你以为,多少合适?不如一百两就将她给打发了如何?”

“你自个儿说,自她回家后,你给她置办什么东西没有?你又想让我骂你一顿是不是?蠢货!”

李朝靖一把扯住曲氏:“别说了!一千两就一千两!你自己坑害了她,是该拿出这笔钱!”

李朝靖膝盖都跪疼了,现在只想赶紧了了这件事。

曲氏丧着一张脸,显然对此事,十分不乐意。

裴老夫人懒得和他们再扯,也不想看到他们,挥了挥手就让他们赶紧都滚了。

李恪川盯着裴老夫人,几番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起身搀扶着曲氏,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裴老夫人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问身旁坐着的李卿落:“落儿,祖母没有处罚你阿兄,并非祖母包庇他。祖母是觉得,你想用自己的法子收拾报复他,祖母猜对没有?”


“噗嗤!”

李卿落听了邓嬷嬷派回来的小丫头讲述这个画面,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雀儿在一旁更是笑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翠儿:“夫人定会气得不轻的。”

曲氏今年也才三十七岁而已,还是个风韵犹存的年轻妇人。

却被妾室送了那么多个‘寿’。

不说她根本压不住,谁又肯承认自己老了?

李卿落:“这个娄氏,果真没让我失望。”

雀儿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看向翠儿:“对了,你从前便在太太院里,你可见过这个娄氏?”

翠儿点头:“见过的。”

李卿落看向翠儿。

她之前把翠儿倒给忘了。

正想多问两句,门口又来了个小丫头。

屋里的这个赶紧又出去接力,继续打听前院热闹去了。

这些小丫头,还都是祖母手底下调教出来的,所以李卿落并不担心她们会出卖红枫馆。

“姑娘,那娄姨娘还给门口跪着呢。而且这会儿事情都闹到后院,咱们老夫人都晓得了。”

刚说完,青天白日的,外面突然响了一声炮哨声。

李卿落望了一下天,这是杨钦武给她的信号,他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了。

此时,后花园里。

将军府有一面漂亮的湖泊,今日所有男女宾,便由这湖泊相隔开来。

此时,男宾岸边,本来大家写诗的写诗,作画的作画,过拳的过拳,真是好不热闹。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低呼:“这位娘子,你走错地儿了。这里可是郎君们的歇息处!”

“对、对不住!我才来,同我的婢女失散了才会误闯这里。”

一道清丽的声音充满惊慌地响起。

不少年轻郎君听见了,自然心起涟漪,都伸长了脖子往旁边望了一眼。

唯有李恪川和庄魏,皆是浑身一震。

他们二人眸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并一起掀开席帘朝声音之处望去。

这一看,二人神魂俱荡!

“珠儿!?”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什么珠儿?”

“好像是将军府大姑娘的名儿。”

“大姑娘不是几个月前已经自焚身亡了吗?”

“就是,我刚刚去瞧过。烧毁的院子,都还摆在那里没有修缮呢。可见是真的……”

“那他们二人怎么回事?”

众人正议论纷纷,李恪川和庄魏已经一起冲了过去。

可那女娘更快。

看到有人过来,惊叫了一声,立即捂着自己的胸口就跑了。

这女娘跑得很快,像是慌不择路似的,一路弯弯绕绕的乱闯。

眼见李恪川和庄魏二人就要追赶上去,突然又冒出来一路婢女和嬷嬷,正捧着茶水点心的,和李恪川还有庄魏撞在了一起。

二人的外袍和鞋袜都被打湿了。

“公子,三爷,奴婢等没长眼睛,还请恕罪!”

李恪川一脚将正在给他擦拭鞋面的婢女踹开,“统统给我滚!”

然后拔脚继续追了上去。

庄魏原本也想赶紧跟上去,却被赶来的自家小厮给拽住。

“三爷!老太太正找您呢,您去哪儿啊?”

然而就是这个瞬间,李恪川已经不见了踪影。

李恪川用了些酒,所以此刻脑子并不算很清醒。

不过,在看到李卿珠的那一刻,他不由想起一个月前在秦淮河边撞见的那一幕。

难道,当真是他的珠儿?

珠儿她真的没死?

李恪川想弄个明白,自然想冲上去抓住那女娘,好好瞧瞧,她到底是人是鬼!

可是那女娘像是知道身后有人在追她,一路闪躲,竟从后角门跑出了将军府。

上了街,街上嘈杂混乱,那女娘一会儿身影闪现,一会儿却又不见踪影。

直到,李恪川跟着来到一座宅子前。

那女娘的身影,在那宅子后角门晃了一下,便再次不见了。

这一次,李恪川遍寻不到,不由看向眼前这座宅子。

难不成,她进这里面去了?

今日,他必不会就此罢休!

李恪川来到门口:“在下东吟巷将军府的大公子李恪川,冒昧想拜访府中家主,烦请通报一声。”

这宅子,正是允王私藏李卿珠的那座宅子。

此时,恰逢允王正抽身前来陪李卿珠一小会儿,却听到李恪川竟找到这里来了,二人都吓了一大跳。

李卿珠顿时一副受了惊吓,六神无主的样子:“王爷,这可如何是好呀?珠儿的婚事还未彻底落到那李卿落的身上,珠儿若是现在就被哥哥发现当初根本就没死,被抓回李家,那珠儿和王爷此生都无法相守了!呜呜呜……”

她眼含泪珠,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允王的心都瞬间被捏碎了。

“珠儿你且放宽心,此事本王绝不允许发生!”

李恪川被轰走,并不被允许再上前半步。

他哪肯放弃?

又自诩武功高强,当即便要往里面硬闯。

允王的侍卫,却都不是泛泛之辈。

个个得了死命,无论如何,今日也要拦住此人,决不允许他闯入内宅。

可李恪川确实有几把能耐,夺了一把刀,直接杀红了眼,冲到了二院。

他一边杀红眼,一边嘶声力竭的大喊:“珠儿!珠儿——珠儿是不是你?”

“珠儿,哥哥来寻你了,你出来,珠儿——”

李卿珠心里是真的怕极了。

只能躲在允王的怀里,瑟瑟发抖,甚至恶毒的期盼,能有人将李恪川杀死也无妨的!

她绝不能此刻暴露,不然一切前功尽弃。

就在这时,一行正巧来寻允王的禁卫军,遇到了这场厮杀。

“什么人?竟敢擅闯允王殿下私宅,不要命了!”

“取他性命——”

李恪川杀的满身早已是血迹,脸上也被敷得面容不清了。

这些禁卫军提刀便冲了上来,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一个个身手高强比允王的侍卫还要更胜一筹。

合力围剿之下,形势开始逆转。

李恪川逐渐被压制,步步向后退去。

而且,这些人招招皆是下死手的狠辣!

眼见大势不妙,李恪川喘着气,这才大喊了一声:“我乃东麒营少将军,李恪川!你们住手!”

然而,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把刀已经如同砍冬瓜一般,生生砍断了李恪川的一条腿!


李卿落轻轻落了泪,满脸委屈的摇头。

“大公子误会了,并非如此的。是我突然想起……红枫馆因在修葺,所以昨日我便在院中服用了一些糕点,却并未注意墙头开了一株夹竹桃。”

“许是那夹竹桃的花粉落在了糕点上,所以我清早起来便觉得有些头晕恶心,甚至腹泻之症。”

说着,李卿落手中的刀子掉落,她扶着自己晕眩的头,好似就要倒了。

雀儿连忙扶住她,焦急喊道:“姑娘,姑娘?”

雀儿急切的看向一旁正好站着的大夫,“请大夫帮忙替姑娘看个诊吧?”

那大夫先是看向李恪川,得到李恪川的应允后才立即上前。

大夫摸着脉象,脸色一变。

“确实是中毒之象!这……”

李卿落着急不已:“大夫,我的血还能给母亲用的吧?”

大夫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姑娘莫急。您的血和肉,确实不能再作为夫人的药引了。”

明知有毒,却还要取血割肉,那不是明摆着骗人的吗?

江大夫对李恪川摇了摇头,李恪川差点咬碎了后槽牙,脸色也跟着暗沉了下来。

“当真就如此巧合了?李卿落,你最好是莫要故意做戏编造的此事,而来逃避给母亲治病的借口。”

李卿落好似不想被误会,摇着头含着泪解释:“可我怎会知道母亲患了眼疾,需要用我血肉之事?”

是啊,她如何会知道?

她绝不会知道这件事!

因为就连曲氏也是今日才知道,李恪川真正的打算。

江大夫为了性命,更不可能泄露半句。

所以,这件事难道当真只是巧合?

这由不得人不信。

李恪川也没想到,计划会被如此打乱!

他阴恻恻的目光落在李卿落身上,看见李卿落亦是满脸失落。

“那我岂不是,不能尽孝母亲了?可、可如此,不就只能是大公子一人替母亲做这件事了吗?”

“可惜我这个做女儿的,自回来后,竟还未替母亲做成一件事。母亲,是女儿不孝!”

李卿落说着跪了下来,凄凄哀哀的拿着帕子在眼角擦来擦去。

曲氏强忍着抽搐的眼角,抬头看向长子。

李恪川那张脸,已经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可这坑是他亲自挖的,只是没成想,预设的人没跳下来,竟成了他自己的了?

好个李卿落,是在等着看他取血割肉吗?

李卿落抬头,对上李恪川的目光。

她就是在等他!

等他也尝一尝,活生生流血割肉的滋味!

李恪川拿起小刀,可还未下手,曲氏就拉住了他。

“等等!川儿,娘不要你的血肉作药!你、你们可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娘便是自个儿痛着,又怎会舍得要你们跟着我受罪?”

“江大夫,便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刚刚她拿刀子的时候怎么不说这种话?

这戏轮到儿子身上,就唱不下去了?

李卿落心中门清,却偏偏脸上还要做出一副动容的样子来。

江大夫擦着额头的汗,连忙上前道:“有有有,当然还有。只不过这药材万分难得……”

李恪川手中的刀子被取走,李卿落看着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奚落和嘲笑。

李恪川捏紧了拳头,朝着她愤怒低吼:“滚!立刻滚出去!”

面对他的恼羞成怒,李卿落根本不放在心上。

她缓慢起身给曲氏请道:“母亲,那女儿就先出去了。对了母亲,药方子出来,就让落儿给母亲煎药侍疾吧,落儿绝对会细心照顾母亲直到康复之日的。这也是落儿表孝心的机会,还请母亲……”

曲氏脸上不由露出惊恐之色,连忙摆手:“不不不!不必了!我这几日寝食不安,既然要吃药,也不想看到心烦之人。若是没事,你还是暂时不要到我跟前来晃,我瞧着更是头疼的很。”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说着,厌恶她的话了。

李卿落脸上的失落好似就要挂不住,声音里更是夹不住的哭腔和不舍:“是……那母亲,您好好歇息。大夫,劳烦你好好替母亲医治眼疾,若有需要我出力之处,必当竭力去做。”

说完,李卿落就被雀儿扶着出去,人还没出春在堂呢,李卿落就听见主屋里面传来摔杯踢蹬的声音。

雀儿忍不住的气愤:“姑娘,他们也太过分了!”

连雀儿都看出了今日这局的蹊跷,李恪川他们还当她如同上一世那般,全被孝心蒙蔽了双眼,再瞧不出吗?

看雀儿满脸怒气,李卿落此刻反倒很平静。

“这算得了什么?”

毕竟还未将她整死。

没有整治到她,李恪川此刻想必心里已经气得要吐血了,可又不得不生生忍着。

一想到此,李卿落的心情也升起了一丝愉悦。

不过,他必然不会就如此算了。

往回走的路上,雀儿满心的不解:“姑娘,您说……夫人是真的患了眼疾么?”

李卿落:“有没有,很重要吗?说到此处,雀儿,劳烦你再去重新帮我请个大夫。这夹竹桃花粉的毒,还真是不好受极了。”

说完,李卿落就捂着肚子,煞白的脸上,甚至已有大颗的汗珠滚落下来。


“你若还想要你这条命,就给我好好在床上躺着!现在知道痛苦了?那你可知我和你阿娘这几日是怎么过来的?”

“川儿,我们就你这一个嫡子!!你这一个儿子啊!”

“你这又何尝不是要了我和你娘的命?”

“可是木已成舟,这一切已成事实。你东麒营的少将军,怕也是做不成了。我还得去陛下跟前,以军功的恩赏,求他宽恕饶你杀头之罪!”

“川儿,别再因为珠儿之死癫狂了,别再因为她到处发疯了!”

李朝靖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曲氏抱着李恪川苦苦哀求苦道:“娘求你别动了,你的伤口,又在流血了……川儿,阿娘现在只求你能活着,活下来!”

李恪川终于安静的躺着,双目无神地望着帐顶,眼底是无尽的寂灭与空洞。

断腿之事,对李恪川的打击,必然是致命的。

他本是前途不可限量,一片光明坦荡,意气风发的少将军。

只不过一夜之间,就成了一个再也无法翻身的残废。

哈……

哈哈哈哈……

多么可笑?

自然可笑。

李卿落今日到这澜沧院,一方面是为了做样子,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来看看他李恪川究竟变成了怎样的废物。

当她跟着曲氏走进李恪川的屋内,果然在李恪川的眼底看到了疯狂涌动的愤怒和屈辱。

“为何要让她来?她能有什么好心?她是这个家里,最巴不得我变成这样的贱人!让她滚,让她滚——”

李恪川捡起床边的玉器就向门口砸去。

曲氏一声惊叫,连忙躲开,手竟然还下意识的替李卿落拦了一下。

李卿落也只看了她一眼,自然早便和雀儿一起避开了。

那玉器砸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李恪川仍在继续操起手边一切能摸到的东西,然后统统扯下来向门口扔去。

曲氏实在没法,只能一边喊着川儿,一边躲开。

“落儿今日是真心来探望你的,你冷静一点,川儿——啊!”

曲氏遭了殃,只能捂着额头被晴依护着,急忙出了房间。

李卿落等曲氏离开了,仍和雀儿又躲了几下。

眼看李恪川手边再无东西可抓扔掷,才勾着嘴角看着李恪川微微一笑。

“你说得对啊,阿兄。”

“瞧你这副样子,啧啧。真废物啊。”

“看来,你也不过就真的这点本事。只能躺在床上欺负这一屋子用心照料的人了。”

“算什么郎君。”

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在李恪川震惊和极为愤怒的目光中,与雀儿转身大步离开。

李恪川自然要气疯了。

“我澜沧院,此后不许她李卿落,再踏足一步!!!”

“滚,都给我滚——!!!”

李卿落心情很好。

她离开前,还冲曲氏又欠了欠身,做足了礼数才离开的。

曲氏目光幽幽的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的命怎么这么苦?竟生了这样两个孽障!!”

回到春在堂,晴依捧着手中的盒子问曲氏:“夫人,二姑娘送的东西,奴婢可要收起来?”

曲氏揉着额角,这才想起此事来。

她挥了挥手,本想让她随便扔在何处都行,可脑海中突然莫名闪过李卿落今日的模样。

知书达理,落落大方,而且肤色相貌都已出落的甚是出挑了。

曲氏顿了一下,抬手道:“那便打开瞧瞧,里面到底是何物。”

不过她心底也知道,李卿落必然也不会送什么好东西,所以曲氏并没什么期待。

晴依打开后惊道:“夫人,好像是手抄的经书呢!”

曲氏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她亲手接过来,翻开着奇怪:“她不是,并未读过书,更不会写字吗?”

可上面字迹,虽然瞧着并不优美流畅,但却是一笔一划,都极其认真用心的。

而且,笔锋还藏着几分锐利。

晴依:“可奴婢听说,红枫馆最近来了个教书的女先生呢。而且奴婢打听来的,二姑娘好像从回来开始,就一日不歇的,每天都在练字呢。”

“若是短短时日就能写成这般,二姑娘还真是挺有天分的。”

曲氏愣愣的看着手中的一摞经书,这是《地藏菩萨本愿经》,地藏菩萨以孝道成就,所以这若是她亲笔抄写并送给她的,确实还算有些用心了。

曲氏心口那股复杂的情绪,好似越来越烈了。

好像是胸口有团火在燃烧,将她灼得又疼又喘不过气来。

就在此时,李朝靖走了进来。

满屋的奴仆请了安后,便都被他挥手赶了出去。

在外奔波一整日,李朝靖亦是满身疲惫不堪。

他坐下后,曲氏亲自服侍着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又温柔地替他揉着头。

“老爷,您这几日辛苦了。圣上……可有再责难你?”

十五那日,李朝靖在李恪川的床前守了一整夜。

他抱着李恪川的那条断腿,看着他光秃秃的腿根一直在不停的渗血,眼瞧着血肉似乎就要腐烂,他的心中又悲又痛,还有无法控制的恶心。

那是他的儿……他这一生,也就这一个指望了!

所以,那一晚,他满头青丝,熬的白了一半。

虽然嫡长子如今成了残废,但到底不能让他再丢了性命,更不能连累整个李家。

所以李朝靖这几日,便都进宫在御前跪着请罪。

虽然圣上口中说,到底允王并未出什么事,允王自己也说了,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而李恪川也丢了一条腿,便当是他的责罚了。

皇帝知道,李家失去的可不只是这一条腿,而是整个将军府的指望。

所以,到底也还念着李家从前的几分功劳,所以并未真的过多指责。

此事,便就此罢休,不必再提到圣上跟前去了,而他李家也终于算是可以暂缓一口气了。

只是,明明是川儿断了一条腿,他李朝靖还得感恩戴德的趴着谢恩,痛苦的咽下这口气。

李朝靖心力交瘁的摆了摆手,“以后此事,不必再提了。对了,崔家可有送信过来说什么?”

那崔十二娘虽然人在福建,但崔家在京中也多有本家之人,特别是崔十二娘的父亲和伯父,如今都在朝为官。

李恪川断了一条腿,从此以后仕途之路注定断了。

所以,李朝靖担心崔家会为此退婚。

毕竟,谁肯让自家女儿,还是崔家的嫡女,嫁给一个毫无前程的残废?


李恪川只觉今日真是倒霉透顶。

他是听闻李卿落上了艘船,所以才想来瞧瞧,看她到底在做什么勾当!

却没想,碰上莲花教那些人在此闹事。

他被人认出来身份,自然要出面去平息这场祸乱。

没成想到,竟然还会碰到一个疯子!

那疯子明明是冲着莲花教那些人去的,却给了他胳膊一刀。

若不是李恪川躲避的快,今日怕就不是这点皮外伤了。

就在李恪川怀疑那人是故意为之时,他竟然跪地说:“李少将军请恕罪。卑职乃禁卫军杨大郎,今日沐休来此听戏却不想碰到此祸乱,刚刚杀红了眼才误伤了少将军,实乃情况之外。”

“卑职愿全权负责赔罪,给少将军医治!”

说完,那疯子竟真的当众掏了一锭银子出来。

李恪川脸上险些挂不住。

谁要他那几两破银子?他更想要他的小命!

但周围全是百姓在围观,其中也不乏不少熟识的贵门子弟看热闹,李恪川自然无法发作。

只能说了声:“无碍,一切都是为了百姓。”

然后转身迅速离开了戏船。

上岸后李恪川才想起,今日怕是找不到那李卿落了。

近侍捂着脸低下头去,“公子恕罪,是属下失职。”

实在是戏船那边出了乱子,整个街上混乱不堪,根本寻不见人。

盛怒中的李恪川,不经意地瞥向河中正停泊着的一艘小船。

那船开着小窗,一张令他朝思暮想的脸,一晃而过。

“珠儿?”

李恪川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停了一瞬。

青天白日的,他怎么会见鬼?

不过,那确确实实就是珠儿!

李恪川情不自禁的向前走去,本想再去探探,那窗却已重重合上。

一个熟悉的身影恰在那时登船,是允王!

李恪川如遭雷击般的僵站在原地,脑中一片混乱,还未弄清这是怎么回事,那船却已经开走。

李恪川恨不得冲上前去弄个清楚,脚步却像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

他一脸失魂落魄,神情喃喃:“不,那定然不会是珠儿,一定只是我眼花了……”

可心中一团乱麻,那怀疑生了根,便再也去不掉了。

“姑娘,娄姨娘她们母女俩,明儿就要进城了。可要将她们安顿在外面的客栈里?”

邓嬷嬷来到红枫馆后,给李卿落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六年前同时离开将军府的两个姨娘。

据悉,这娄姨娘还是曲氏的陪家大丫鬟。

当年,在曲氏怀李卿落的时候,偶然机会爬上了李朝靖的床。

事后,娄姨娘也怀了身子,曲氏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这才将其抬成了姨娘。

不过,那一胎听说还未生下就没了,此后娄姨娘也并未多得宠,又过了好几年才又怀了一胎。

但是就在六年前,娄姨娘腹中孩儿还未生下时,娄姨娘和郑姨娘不知道犯了什么错,竟一起被赶出了将军府。

听说她们二人一起被赶去了千里之外蜀地的一个庄子里。

这算是发配,此生不许回来的意思了。

而且郑姨娘在途中突然失踪,且生死下落至今不明。

就连邓嬷嬷至今都还未找到她的半点踪迹。

所以李卿落让邓嬷嬷派人暗中去属地将她们接回来,邓嬷嬷也只能先将娄姨娘母女接回来。

李卿落:“金陵城里,人多眼杂。还是让她们先不要进城,不如就去青松观待着。”

“嬷嬷,劳烦您将她们二人安顿好,不要受了委屈。”

邓嬷嬷:“此事老奴省得。不过姑娘,您……不见她们?”

李卿落坐下提笔练字:“到了时候,自会相见。”

中秋那天,还是曲氏的生辰。

到时,希望她今世备的这些大礼,他们都会喜欢。

眨眼间,时光流逝,很快就到了中秋这一日。

将军府门前,车马络绎不绝,热闹非凡,宾客接踵而至。

李朝靖和曲氏早些天就来请过裴老夫人,说中秋这一日包括曲家,还有满金陵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来将军府做客,还请裴老夫人能出去主持大局。

裴老夫人没有办法,只能出山。

倒不是给自己那蠢儿子面子,而是她不想被人在背后说她,明明已经重入红尘,却还在摆什么架子。

她裴秀珍要让整个金陵城的人都知道,如今将军府,是她握在手里的。

李卿落一早起来就先去静慈堂请过安了。

陪祖母吃过早食后,便又回了红枫馆。

她扯了个自己身上长了红疹的谎,就说今日不出去了。

李朝靖和曲氏巴不得她如此,毕竟一想到她又黑又干巴,实在拿不出台面的样子,是恨不得将她锁起来的。

上一世,他们确实也如此行事,那日连饭菜都没派人给李卿落送一口。

今天李卿落自愿不出门,这反倒还让他们省心了一件事。

只是他们夫妇二人都已经有两个多月未曾见过李卿落了。

所以并不知晓,如今她的容色和气质,都早已今时不同往日。

而裴老夫人,明知道她是扯谎的,也宠着她。

“你不想去,祖母也不逼你。只是你要自个儿在红枫馆待着,不要乱走。”

“等晚点,祖母去陪你吃月饼!”

李卿落刚回来才坐下,邓嬷嬷就来禀道:“姑娘,奴婢按您的吩咐,昨儿晚上就接了娄姨娘娘俩进城来了。”

“再等半个时辰,门口正热闹时,她们二人就会出现,来给夫人贺寿了。”

李卿落:“后角门那边可安排好人手了?”

邓嬷嬷:“是。已经放了那女娘进府,一会儿就会传来好消息的。”

李卿落:“那就麻烦邓嬷嬷多去盯着点儿前面的情况。有任何热闹的,都传回来给我们听听。”

邓嬷嬷笑笑,赶紧又退了出去。

只是心里却有些打鼓。

姑娘今日这些计划安排,老夫人都不知道,希望到时不要吓到老夫人才好!

邓嬷嬷一走,李卿落便让翠儿去将她昨日就准备好的一些做月饼的食材拿到院子里去。

三人便开始一起做月饼了。

“今日我准备了肉馅,鲜花馅,还有果子馅,枣泥馅儿,红豆馅儿,绿豆馅儿。你想吃什么?”

雀儿听着竟然有这么多口味,不自觉的狠狠咽了口口水。

“姑娘,奴婢想吃绿豆和肉馅儿的!”

翠儿端着食材走出来,听到这话笑道:“姑娘还准备了桂花酒酿呢,你喝不喝?”

李卿落喜欢钻研吃的。

所以,这两个月在红枫馆的小厨房,也没少自己动手。

这可把雀儿她们的胃口都给养刁钻了。

听到桂花酒酿,瞬间眼珠子都亮了起来。

“姑娘,我要喝原浆的!”

李卿落拍了一下她额头:“我要做酒酿小汤圆,你不许贪杯!”

这边主仆三人打着笑闹,另一边,李家的大门口,今日宾客如云,好不热闹。

门前就连车马都停不下了,小厮忙得晕头转向,赶紧将马车向后巷迁移。

然而就在这时,一对格格不入,且风尘仆仆,满身朴素打扮的母女二人突然窜了出来。

管家和家丁还来不及将她们赶走,就见母女二人已齐齐一桩竟对着大门方向跪了下来。

“妾身娄氏,特从蜀地携姑娘回来,给家主老爷,主母太太请安,恭贺太太寿辰安康!”

说着,她将身上唯一的包裹在地上展开,然后从其中拿出自己准备的贺礼:一副绣满了‘寿’字的长褂。

并将其高高举在头顶。


李恪川看到李卿落果真还好好活着,目光轻轻的落在她的身上,然后竟像没事人一样又轻轻移开。

曲氏眼神闪躲着,不敢抬头直视。

唯有李朝靖还一概不知。

看到李卿落被裴老夫人带着坐在身旁,见到他们来了也不起身见礼,不由皱眉道:“儿子见过母亲。母亲,您这般宠溺落儿,将来会把她宠的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礼数的。等嫁去了忠毅侯府,到时丢尽了脸,咱们……”

“你给我闭嘴!”

裴老夫人重重一掌拍在身旁的案几上,案几摇摇晃晃,险些当场就垮了。

李朝靖被当众呵斥,立即变了脸色。

但他也抿嘴,忍着不敢再说话。

裴老夫人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自小就不与我亲,我也未曾亲自教导过你。现如今,我最后悔之事,就是当年去战场时没有将你带在身旁,将你丢给了邓氏那个毒妇去照料!”

“一个姨娘教的,这才把你变成了一个如此自私自利,生性凉薄,没有情义,子不子,父不父,没有仁慈,也没有孝悌善心之人!”

裴老夫人发了大火,李朝靖听着她的数落,脸色一寸寸阴沉难看了下去,在裴老夫人骂到他不孝时,这才一桩赶紧跪了下去。

若是这不孝的名声闹了出去,他在朝中还怎么做官?

“母亲,不知儿子哪里做的不对,还请母亲教诲就是。邓姨娘那里……就别提了。”

曲氏和李恪川自然也都立即跟着跪了下去,不敢站着。

李卿落见此,也跟着起身转身跪下。

裴老夫人心疼的拉住她:“落儿你起来,听祖母的话。你这身上的伤都还没有好,今日就不讲那些礼节了。”

李卿落:“是,谢祖母。”

李卿落没有拒绝裴老夫人的抬举,这次起身彻底坐下,再也没有抬过屁股。

裴老夫人继续骂道:“为何不提那贱妇?你自一岁时,便被她亲手带大。你与她亲近,将她当作你的亲娘,甚至我救了你的父亲,救了大梁朝从战场上回来,你不也是不认我吗?”

“后来如何?你们一个个的将我逼走,没了我这亲娘挡路,她对你就好了吗?”

“她为她自己的亲儿子打算了,要图谋你的家产了,要将你害死了,你才想起我了?”

李朝靖一张脸像是吃了屎一样的难看着。

他小声嘀咕:“后来……您不是再也未曾见过我吗?我去青松观求您,您对我那般狠心绝情……”

裴老夫人操起手边的茶杯就朝李朝靖狠狠砸去:“你是如何对我的?还不允许我冷了心,凉了情吗?”

李朝靖没说话,脸上只有冷漠的未置可否。

裴老夫人气的胸膛欺负,也懒得再与他扯烂账。

只是说道:“你从前吃过的苦,如今竟也舍得自己亲生骨肉再吃一遍!我骂你,难道还骂错了?”

“我要你抬头,今日先好好的将我身边,你们的亲生骨血瞧一瞧!你先看看她今日这身上的伤,自你进入屋中后,你到底看过一眼没有?”

“还是说,你看到了,心底也是根本不在意?”

李朝靖这才再次抬头,并细细的将李卿落看了一遍。

看到李卿落脸上的青瘀,他仍是不甚在意:“母亲,她不就是脸上有些伤吗?我们夫妇二人和川儿来慈静堂的路上,川儿都已经主动向我们说过了。”

“说他和落儿二人去珠儿坟前祭奠珠儿,却因为言语不和兄妹二人起了争执。落儿虽然脸上受了点伤,但她身上竟然还藏了匕首,并拿之划伤了川儿的脖子!”

“母亲,川儿的伤势也十分严重。儿子瞧过,当真是深可见骨!若是再偏之微毫,只怕川儿的命都要没了!”

“川儿还替她求了情,说既然他们兄妹二人都有错,这件事就都罢了,让我们夫妻二人不要再追究此事。我和曲氏刚刚进来,这才没有管教她。”

“可母亲,您这明摆着的偏心,说儿子不关心落儿,您也对川儿公平些吧!”

裴老夫人听见李朝靖的这些话,气得已经无力苦笑了。

她只是冷冷哼了哼,调转视线又看向曲氏:“那你说呢,曲氏?”

曲氏双肩微颤,她抬头看了看李卿落的方向,而后又迅速扭开了头去:“母亲。儿、儿媳,以为,此事,就、就罢了吧……川儿也不计较了,落儿是妹妹,也不该与哥哥睚眦必报。川儿毕竟也没有落到什么好处……”

裴老夫人听她这么说,气得又操起茶壶就砸了过去:“你也给我闭嘴!”

李恪川身子一转扑在曲氏身上。

“娘!”

茶壶自然全砸在了李恪川的身上。

曲氏动容不已,保住李恪川心疼的哭了起来。

但仍是竭力压着声音道:“川儿,你没事吧?川儿,别恼,别气你祖母。听娘的……”

李恪川抬头,双目猩红的压抑着怒火,还当真就没有发作出来。

母亲曾给他提过一嘴,说祖母手中有个厉害的商行。

虽然母亲并未提过到底是哪家,但看母亲的神情,这商行应该还是相当厉害的,不然也不会让户部侍郎家出身的母亲也记了心。

祖母手中握着滔天富贵,所以即便多年不曾相处,爹娘也是极力尽孝的将她敬着。

母亲也多次提醒让他在祖母跟前多多尽孝,毕竟自己也是祖母的骨血,还是李家唯一的嫡长孙。

祖母的东西,将来还不都是留给他的?

李恪川这才多次在裴老夫人跟前,即便是挨了揍,也打落牙齿吞进肚子,从不当面违逆。

但这一回,祖母实在太过分了。

若是真将母亲打了个好歹,他绝不会原谅她……

李恪川暗中捏紧了拳头,再抬头时,目光中已经带了愤恨的情绪。

裴老夫人根本没将李恪川放在眼里,甚至连问也不问他了。

她也不想再给他们机会。

看着下方三人,心中当真是失望至极。

“曲氏,既然你是这个态度,我也就将话撩开了说了。”

“李朝靖,你可听说过你这娘子,前些日子患了什么眼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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