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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吐甜妻一皱眉,大佬全家轮流哄安小月傅盛炀最新章节

安小月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崔妈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安小月上了电梯,才转身关上门。再回头,和床上的安佳人四目相对,两人皆是眼含泪光。“嘉仁小姐。”崔妈声音颤抖,几步到了病床边。她再也压制不住情绪,任由泪水流出来。“崔姐,好久不见。”安佳人也没有想到,她再到京市来,尽量避开可能接触到以前的人,选择了这家肝病专科医院。没想到,她的安排终究抵不过命运。女儿和傅盛炀结婚了。崔妈握着安佳人干扁得只有一层皮的手,难过的情绪犹如湖面涟漪,层层划开,久久不歇。作为少爷的管家,她是冷静沉稳、情绪不外露的人。可是看到嘉仁小姐,她失控了。她想到了故去的夫人,想到皈依佛门的老爷,想到可怜孤独的少爷。23年的光阴,少爷只有老太爷陪伴。两人看着彼此,眼中满是泪水。良久,崔妈才说话,“这些年...

主角:安小月傅盛炀   更新:2024-12-23 18: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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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安小月傅盛炀的其他类型小说《孕吐甜妻一皱眉,大佬全家轮流哄安小月傅盛炀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安小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崔妈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安小月上了电梯,才转身关上门。再回头,和床上的安佳人四目相对,两人皆是眼含泪光。“嘉仁小姐。”崔妈声音颤抖,几步到了病床边。她再也压制不住情绪,任由泪水流出来。“崔姐,好久不见。”安佳人也没有想到,她再到京市来,尽量避开可能接触到以前的人,选择了这家肝病专科医院。没想到,她的安排终究抵不过命运。女儿和傅盛炀结婚了。崔妈握着安佳人干扁得只有一层皮的手,难过的情绪犹如湖面涟漪,层层划开,久久不歇。作为少爷的管家,她是冷静沉稳、情绪不外露的人。可是看到嘉仁小姐,她失控了。她想到了故去的夫人,想到皈依佛门的老爷,想到可怜孤独的少爷。23年的光阴,少爷只有老太爷陪伴。两人看着彼此,眼中满是泪水。良久,崔妈才说话,“这些年...

《孕吐甜妻一皱眉,大佬全家轮流哄安小月傅盛炀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崔妈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安小月上了电梯,才转身关上门。

再回头,和床上的安佳人四目相对,两人皆是眼含泪光。

“嘉仁小姐。”崔妈声音颤抖,几步到了病床边。

她再也压制不住情绪,任由泪水流出来。

“崔姐,好久不见。”

安佳人也没有想到,她再到京市来,尽量避开可能接触到以前的人,选择了这家肝病专科医院。

没想到,她的安排终究抵不过命运。

女儿和傅盛炀结婚了。

崔妈握着安佳人干扁得只有一层皮的手,难过的情绪犹如湖面涟漪,层层划开,久久不歇。

作为少爷的管家,她是冷静沉稳、情绪不外露的人。

可是看到嘉仁小姐,她失控了。

她想到了故去的夫人,想到皈依佛门的老爷,想到可怜孤独的少爷。

23年的光阴,少爷只有老太爷陪伴。

两人看着彼此,眼中满是泪水。

良久,崔妈才说话,“这些年,嘉仁小姐去哪里了?”

“我去了锦成,改名安佳人。”

“我以为你的先生姓安。”

安佳人摇头,崔姐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是了解。

23年过去,还在傅盛炀的身边,可见她对苏西这个主子的忠诚。

她也不瞒着崔姐,直言,“我没有结婚。”

“那少夫人?”

一些画面出现在脑中,崔妈后知后觉,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厨房里,一脸阴森冷笑,搅动水杯的晚棠小姐。

夜色里,颤颤巍巍扶墙离开的嘉仁小姐。

以及突然就带少夫人回家的少爷,且少夫人还怀着孩子。

这些画面,答案呼之欲出。

安佳人知道崔姐在想什么,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同样的手段,时隔23年,晚棠小姐居然故技重施,使在少爷身上。

少爷可是她的侄儿啊,是她亲哥哥唯一的孩子,她自己也有孩子。

作为母亲、姑姑,她怎么狠得下心的。

“崔姐,我的事不要和任何人提及,我只是安小月的妈妈。”

“好,我听你的。”嘉仁小姐聪慧,这么做定有她的道理。

她在京市生活了一辈子,近年身体不好,去医院的次数多。

一来二去,自然对京市的医疗环境也了解。

肝病医院是专科医院,但并不是京市治疗肝病最好的医院。

嘉仁小姐选择这家医院的原因,不言而喻,就是不想招人耳目。

冷家的人脉、资源遍布京市各大医院,尤其冷家大老爷还是肝病科的专家。

嘉仁小姐一旦出现,肯定会被相识的人发现。

当初嘉仁小姐的事情,闹得京市上层圈人尽皆知。

现在,嘉仁小姐带着个孩子回来,要是被认出来,是对嘉仁小姐的二次伤害,也会伤害到无辜的少夫人。

崔妈想到这些,再次保证,“嘉仁小姐放心,我谁都不提,只当你是安太太。”

“嗯,谢谢崔姐。小月嫁给盛炀是意外,是盛炀我反倒放心了,有你,我就更放心了。”

崔妈重重点头,“我会照顾好少夫人。”

两人非常有默契地没有提及苏西。

苏西的事,一提,谁都不会好受。

傅晚棠家。

在江勉之口中得知仕则哥哥要回来之后,傅晚棠如老妪重回妙龄,整个人容光焕发,面色红润。

阮静怡从傅园回来之后,心情就非常不好,郁郁寡欢。

此刻,见舅妈兰花指翘起,闲情逸致地剪枝插花,她更是胸口堵得慌。

舅舅一回来,舅妈的心情就非常好。

阮静仪无精打采地晃到傅晚棠身边,下巴搁她肩膀上,撒娇道:“舅妈~”

傅晚棠心情好,摸摸她的脸颊,安慰她。

“哎呦,小乖乖,你该干什么干什么,盛炀我最了解了,他对那个安小月没有感情。而且他事业心那么重,安小月带出门,她能喝酒应酬,还是能给长丰开疆拓土啊?”

“都不能。”这一点,阮静仪很清楚。

在宴会上应对自如,与人高谈阔论,那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

更何况安小月一个大学没毕业的小丫头片子。

“就是嘛,她安小月比不过你的,要说天造地设,那还得是你和盛炀。”

阮静仪一想,确实是这样的,心境又开阔起来,“知道了,舅妈。”

“安小月的资料,我已经让人去查,你别自己先慌了。想做傅太太,要沉得住气才行。”

阮静仪目光坚定,“明白,舅妈。”

几天之后,安小月的资料被送到傅晚棠手上。

她坐在客厅的落地窗户前,借着冬日温暖的阳光,打开文件袋。

第一页就是安小月的资料,锦成市的高考理科状元。

“这年头,寒门难出贵子,出来也不过是收入高点的打工人,状元又如何!”

傅晚棠不屑,眼睛飞快扫过不重要的教育经历,直到看见家庭成员那一栏。

安佳人,46岁,锦成中学高级教师。

傅晚棠看着‘安佳人’三个字,脑海中莫名闪过冷嘉仁的脸。

怎么可能?

不会是冷嘉仁。

冷嘉仁都被人玷污了,那个男人携带的脏病病毒可不会让人存活那么久。

冷嘉仁,早就是一堆白骨了。

只是名字发音相同而已,不是同一个人。

傅晚棠往后翻,看见一张化验单,诊断:早孕。

“原来是怀孕了才结婚的,难怪婚结得那么突然。”

几页纸就是安小月的22年,傅晚棠觉得实在是普通至极,喃喃自语,

“高考状元也不是只有一个,傅太太的位置,她不过是走了我铺的路,坐上去了,还要坐得稳才行,至于孩子嘛......”

如果没了孩子,安小月还会是傅太太吗?

傅晚棠心中冷笑,拿起手机给阮静仪发消息。

静仪,舅妈看过了,安小月怀孕,你不必放在心上,做好你自己,盛炀迟早和你结婚。


安小月看傅爷爷打人,立即开口解释,“傅爷爷,我今年22岁,成年了。”

小娃娃一双水盈盈的灵动眼睛看着他,傅金云信她。

小娃娃有灵气,纯粹、干净,看着就舒心。

“她怀了我的孩子,爷爷着急要孙媳妇,曾孙孙,我今天就去把结婚证也领了。”

傅盛炀掏出结婚证放茶几上,以证明他话的真实性。

“兔崽子,婚姻是你这样敷衍的!”

傅爷爷声量陡然拔高,安小月本就紧张,吓得心脏漏掉半拍,下意识去扣手指上的死皮。

傅盛炀习以为常,爷爷声若洪钟,身体康健。

“你安排的人目的性太强,我不喜欢,也不想浪费时间在相亲上。既然有了我的孩子,我就该对人家负责。”

对于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傅金云很了解。

嫌相亲浪费时间是真,有孩子就负责的言论,可就不一定了。

孙子向来对家庭没有观念。

对于他来说,婚姻可有可无,一个人生活更方便他工作。

带回来的小姑娘倒是符合他对孙媳妇的要求,善良大方、灵动可爱。

至于为什么会有孩子?

孙子已经28岁,血气方刚的年纪,有生理需求也正常。

傅金云高兴,“既然娶了就好好过日子,感情也可以慢慢培养,有了自己的小家,就不要老把时间花在工作上,工作是做不完的。”

“是,爷爷。”傅盛炀深知,争辩没有用,何不顺着他老人家,爷爷高兴就行。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安小月。”

“小月啊,名字也好听。”傅金云越了解越满意,“家里还有什么人呀?”

安小月快速瞟一眼对面的男人,见他也看着她,但没有要管她的意思。

“家里还有我妈妈。”

“傅园宽敞,你要是吃不惯,住不惯,就把妈妈接过来。”

想到病床上的妈妈,酸涩涌入鼻腔,她咬牙忍住,“好,谢谢爷爷。”

傅盛炀一言不发,将她一眉一笑看在眼里,细细揣摩。

吃过午饭之后,安小月跟着傅盛炀去住处。

男人依旧长腿阔步走在前面,安小月吃饱饭,走快了小腹部疼,她便不远不近地跟着。

穿过月门,进入水榭居,溪流潺潺,水声入耳。

眼前的小楼好似置于山间林野般静谧、悠然。

楼前是引流而来的小溪,溪上有一拱桥,可到小楼对面的花园。

“少爷好。”客厅里的人,早已等候多时。

见傅盛炀进来,纷纷垂首问好。

“安小月,少夫人。”

他指着身边的人给众人介绍,众人却是疑惑地看着他。

待他侧眸,发现安小月才到门口。

所有人都看着她,安小月快走几步,在离男人一米远的地方站好。

众人异口同声,“少夫人好。”

安小月非常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只硬生生回了句,“大家好。”

傅盛炀抓紧时间安排,“以后这里,一切以她为主,你们要优于她之前想到所有的可能性,并避免事件发生。”

众人,“是。”

不用傅盛炀开口,几人一一上前自我介绍。

“少夫人好,我是你的孕期营养保健医师,张医生。负责你的饮食、心理健康以及产检工作。”

“少夫人好,我是孕期瑜伽教练,美丽。”

“少夫人好,我是保镖兼职司机商祺。”

“少夫人好,我是水榭居的管家崔妈,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直接告诉我。”

安小月视线扫过四人,全是女性,“谢谢你们照顾我。”

除了崔妈面目慈爱温和,其他三人应该是临时请来的,站姿拘谨,全身僵硬。

“以后你的生活全部由她们打理,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好。”安小月现在就不满,“我可不可以自己生活,不用她们?”

“不可以。”

安小月没想到傅盛炀拒绝得如此干脆,当着这么多人,面上有些挂不住。

但她很快接受。

也是,男人说过他要一个健康、健全的孩子,孩子比她的感受重要。

她又问,“那我可不可以去见我妈妈?”

傅盛炀的手机在震动,他瞟一眼,并未接。

“可以,商祺带你去,除了在水榭居,她都会跟在你身边。”

安小月妥协的“嗯”一声,她改变不了男人做的任何决定。

男人接起电话往外走,将她留在这里。

安小月看着四人,四人看着她,扬起职业笑容。

气氛尴尬。

“少夫人,我带你参观一下水榭居吧。”崔妈提议。

“不用,你只要告诉我,能解决我基本生活的地方在哪里就行。”

崔妈理解不了她的话,“少夫人,什么是基本生活?”

“吃喝拉撒睡。”

崔妈听后,并不觉得她说话粗鄙,反倒格外直接有趣。

“平时少爷几乎不在家吃饭,你的饮食由营养师制定食谱,我做。其他的二楼房间就可以完成。二楼一间书房,一间卧室套房。”

一间卧室。

看来是她一个人住,就不用面对那个男人了,太好了。

“好,我知道了,今天晚饭不用做,我直接从医院出发去学校上实验课。”

不用做兼职的好处就是,除了学习时间,她可以一直陪着妈妈。

崔妈为难,“我要先禀报少爷,才能决定晚饭是否要做。”

安小月咬唇不语。

她现在是连吃饭都自己做不了主了。

时间好似静止一般僵持着,四人未动,都等着安小月的话。

“你做吧,我回来吃。”

规矩是那个男人制定的,她和人在这里轴,也还是得经过男人同意,何必浪费时间。

崔妈闻言,松了一口气。

“商祺,走吧。”

商祺开车,安小月坐在后排,忐忑的心情让她没有办法去想其他事情。

她的心里只想着,一会儿该如何与妈妈解释换特护病房的事情?

妈妈那么优秀、要强的人,知道她为了一百万和人发生关系,妈妈会非常生气吧?

现在她还怀孕了,舍不得孩子,还在读书就把自己嫁了,妈妈会对她非常失望吧?

商祺跟在她身后,到了病房门口便有分寸地停下。

安小月站在门口深呼吸,调整好后,鼓起勇气推门进去。

“妈妈。”

听到声音的安佳人,所有痛苦瞬息消失。

她面对安小月的时候,眉眼温柔,唇角漾开笑容。

“宝贝。”

安小月到了床边,话没说,人就直直跪了下去,低头认错。

“妈妈,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她犯的错在妈妈这里,是超越底线的问题,她只能跪求妈妈原谅她。

安佳人从未对安小月说过一句重话。

她的女儿敏感、自尊心强,属于响鼓不用重锤的孩子。

安佳人心疼,想要拉女儿起来,却使不上一点力气。

加上腹水的增加,她肚子又大了两圈,要撑起身体,就更加困难。

“宝贝,妈妈说过,你做的任何决定,妈妈都支持你。”

安佳人起不来,只得用两人的约定提醒安小月。

“你是乖巧懂事得过分的孩子,妈妈相信你做的决定,必定是深思熟虑。”

“不~”安小月的眼睛里包着泪水,喉咙发紧,“妈妈,我真的......做了很错很错的事情。”

“宝贝,你先坐床上来说,妈妈这么撑着难受。”

安小月闻言抬头,见妈妈仅用手臂撑起身体,白睛染黄。

她是医学生,很清楚妈妈的病情加重了。

安小月连忙起身,扶着妈妈躺下。

“宝贝,妈妈知道,你做的事情肯定不会错。”

安小月以前也想过,要是妈妈能像周老师打钟玲喜一样打她一顿就好了。

可是,妈妈是太过温柔的人,妈妈做不出打人的动作来。

“妈妈。”安小月坦白,“我怀孕了。”


傅盛炀的话一出,对面的几位领导心顿时往下坠。

其中一人实在气不过,拍桌而起,面红怒斥,

“傅盛炀,别以为你是傅家少爷,就能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这里是我的地盘,不是你长丰集团的大楼,你别太猖狂。”

傅盛炀嗤笑,“机会已经给过,是你们自己不要的。”

他交叠的双腿放下,起身欲走。

“傅先生,稍等,我们话还没有说完,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傅盛炀一个眼神,就有律师上前,“明白。”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会客室。

这一下,屋里的几位领导彻底是慌了,个个六神无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其中一人站起,指责道:“你说你,你着什么急啊,现在好了,人走了。”

那人无所谓,“走了就走了呗,我又靠长丰集团吃饭,还看他傅盛炀的脸色不成。”

“你们处理,我累得很,明天还有手术,我先回家休息了。”

“哎,你跑什么跑?缩头乌龟。”

“你才是狗东西。”

几位领导乱作一团,推搡、谩骂一片,推推嚷嚷着向门口走。

傅盛炀的保镖人高马大,一马当关,谁也别想出去。

他面带职业假笑,很有礼貌,“各位,事情还没有解决,谁都别想出这个门。”

“你想干什么,要动手不成?”

保镖保持微笑,“都是文明人,请坐。”

几位领导看着比他们高出半个头的保镖,心都凉了,跑不掉,但面子不能丢。

“坐就坐。”骂骂咧咧地回到座位上。

傅盛炀的律师不管这些,三人为首的一人直奔主题。

“各位,目前我们掌握的资料来看,贵医院存在过度医疗检查、滥用药物、收费不明的情况,我们在收费室打印了安佳人患者的收费项目,请过目,无异议的话,在每一页签上名字。”

医院的法务早就认出,傅盛炀请的律师专攻医疗诉讼,都是业内有名的大律师。

刚才明明可以心平气和谈了私了的,这几个钻钱眼子里的人,愣是搅黄了。

法务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只得硬着头皮接。

安小月守着妈妈睡去,傅盛炀也没有回来,不知道和医院领导谈得怎么样?

她打算去看看,拉开病房,空气中飘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烟味儿。

怀孕后,她对气味尤其敏感,一出来就闻到了。

妈妈的病房刚好在廊桥这边,廊桥上有一个吸烟点。

廊桥连接两个病区,空气流通,烟味散得比较快。

只是她没有想到,那站在廊桥吸烟的人,是傅盛炀。

红色的星火在夜色里忽暗忽明,傅盛炀的脸也时暗时亮。

他身体靠在栏杆上,一条腿撑着身体,脊背前倾,竟生出几分颓废之势。

会客室的门依旧紧闭,护士站也恢复平静,只有夜班的护士在忙。

安小月站在病房门口,等傅盛炀吸完手里的烟,把烟头按进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

她才抬脚,去了傅盛炀身边。

廊桥上的灯被关掉了,天色未明,只看得清眼前人的轮廓。

傅盛炀见她来,身体未动,依旧靠着栏杆。

安小月感觉得出来,傅盛炀情绪低落。

她大着胆子问,“我妈妈的事情,是不是让你很为难?”

如果不是遇到棘手的问题,他为什么要在这里抽烟?

傅盛炀的身体动了动,他换了一只脚撑住身体,但没有说话。

安小月就当他愿意听,继续说道:“今天不是你的话,一切不会这么顺利。”

“我知道,如果没有你,我妈妈今天不一定救得回来,甚至我也不一定能发现得了我妈妈的治疗有问题。”

“我妈妈在这里住了快两年,医生一直和我说要换肝,要等,病情反反复复。但是你说话之后,我妈妈的病情好得很快。”

“我刚才也看过各种检查单,我第一次看到我妈妈的化验单,平时我问医生,他们没有时间回答我,病历本我也接触不到。”

“我知道他们这里面有猫腻,你为了帮我,让对方利益受损,你很难做,对不对?”

傅盛炀听她喋喋不休,虽然不明白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但毫无疑问的是,她的声音,让他觉得今天和那天是不一样的。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问他,是不是很难做。

在他傅盛炀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难不难做,只有必须做到。

他既然管了这件事,就必须得有个满意的结果,过程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

“安小月。”傅盛炀开口,声线很低,嗓音有些哑,大概是刚抽过烟的原因,“傅晚棠来见过你妈妈。”

傅晚棠!

安小月咬唇,眼中怒意翻涌。

原以为她给傅晚棠留下一个不是软柿子的印象,对方就不会三天两头拿捏她。

谁能想到,傅晚棠居然过分到如此地步,找到了妈妈的头上。

“傅晚棠对你的态度,是因我而起,与你本人无关。”

“我会处理好,不会给你和你妈妈造成困扰。她的本意是,把阮静仪嫁进来,只是爷爷没看上阮静仪。”

阮静仪。

她那做派,傅爷爷没有看上才是正常。

谁会大冬天穿着个漏肩膀、露背的礼服跑人家里去啊,还是在饭点的时候。

“事情并不难做。”

傅盛炀的视线落在安小月的腹部,声音染了悲凉。

“我只是想到了我妈妈。”

“差不多这样的天气,这么冷的夜晚,我妈妈被推进抢救室,出来的时候一尸两命,我妹妹......”

傅盛炀说着,从上衣兜里翻出烟盒,抖了抖,发现只有一根。

他将唯一的一根烟放进嘴巴里。

“嚓”一声响,打火机的火苗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照亮傅盛炀落寞、悲戚的脸。

傅盛炀的视线隔着一簇火苗,落在安小月的身上。

安小月的一双眼睛,即使在微弱的亮光里,也格外莹润好看。

她就那么看着他,等着他后面的话。

傅盛炀的手一松,唯一的光源消失,他将未点燃的烟夹在指间把玩。

凉凉的声音继续刚才的话,“剖出来的时候,全身发紫,已经没了。”


钟玲喜上了二楼,鬼鬼祟祟地躲在暗处。

看着穿着一点布料、带全妆的女生陆陆续续进入一个包间。

最后一个女生进包间的时候,她快步上前,用手挡了挡,留个小门缝出来,她可以看清楚里面的情景。

包间里开着白炽灯,十来个女生把沙发坐满。

一屋子都是女生,那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男人就格外显眼。

是小月的老公,昨晚年会上开奖的总裁。

“好啊,居然敢欺负小月!看我今天不把这里给掀了。”

钟玲喜拉起衣袖,准备找趁手的东西,好好替小月出气。

傅盛炀这个男人太过分了。

小月还怀着孩子,生着气呢,他居然和一堆女生在这里玩。

钟玲喜在走廊镜头找到拖把,提着向包间冲去。

她的手刚落在门把上,就被一双大手随之握住。

“美女,拿个拖把要干什么?”

钟玲喜打量眼前的人,粉色衬衣领口大开,锁骨处叠戴珍珠和黄金项链。

要不是听他嗓音和突出的喉结,还以为是个女人呢。

总裁还好这一口!

“起开。”钟玲喜抽手厉喝,“不然连你一起打,破坏别人家庭的死鸭子。”

公鸭!

纪遇白眼角抽了抽,脸一阵青,一阵白。

“我想起来了,你是昨晚上那个跪取特等奖的女人。”

就说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今天她没有化妆,差点没认出来。

“你这化妆和不化妆,差别还挺大。”说他是公鸭,她也是个不化妆的丑女人!

钟玲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认识她的人,但是她不认识眼前人。

“关你什么事?我不是你女朋友,也不会成为你老婆,管我化不化妆!”

“起开!”办正事呢,管他什么熟不熟人。

纪遇白非但没松手,还突然凑到她面前,语气暧昧,夹着嗓子邀请,

“女人,要进去一起玩吗?我活很好的哦~”

钟玲喜潇洒一生,何时遇到过这般妖孽。

那嗓子夹得她胃一阵恶心,拖把一丢,抖着鸡皮疙瘩逃走了。

“哈哈哈哈哈~”纪遇白爽朗的笑声在走廊回荡,“小样儿!”

钟玲喜拍着身上的衣服,直呼恶心,在安小月的对面坐下。

她抬眸撞入安小月一双哀伤、疑惑的美眸。

“不是,我……”

总不能说她在门口遇到个准备进包间的鸭子吧。

要是让小月知道,傅盛炀男女通吃,那岂不是伤她更深。

“其实也没什么,一群人坐在里面没唱歌,没喝酒,规规矩矩的。”

她不能揣测,只能把看到的说给小月听。

“嗯。”安小月眉目淡然,一改往日的活力,“玲喜,我们走吧。”

她如此平淡的反应,反倒让钟玲喜更担心。

大白天的,一群女人和一个男人,在酒吧包间,规规矩矩。

怎么可能嘛!

地点、人物就非常敏感,容易浮想联翩了。

唉!

钟玲喜内心哀嚎。

这一次,真的难哄了。

安小月望着窗外,天气越来越冷了,雪该是要下下来了吧。

“玲喜,我们去租碟子看吧。”

“好。”

安小月和钟玲喜刚来京市读大学的时候,两人发现一处看电视剧的好地方。

十来平的小房间被铺上地毯,放着舒服的豆袋。

一台老式的DVD机器和电视机,花50块钱就可以待一整天。

美女老板的零食铺子还提供各种泡面、速食。

“两位小乖乖,好久没看见你们了。”

美女老板扎着丸子头,夹了个粉色的蝴蝶结,厚重的刘海和黑框眼镜,显得一张脸更加娇小。

很古老的韩式风格,是独属于美女老板学生年代的时尚。

老板说,这叫非主流。

“美女姐姐好。”两人异口同声。

店里的装饰还是老样子,整面墙的大海报和写真,全是美女老板追星的足迹。

“还看《天国的阶梯》吗?”这是安小月和钟玲喜每个冬天必看的电视剧。

“《天国的树》吧。”安小月开口道,“想看雪景了。”

这……

钟玲喜和美女老板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这部剧爆好哭,没有四五包纸根本看不完。

安小月见老板愣愣看着她,疑惑地问,“没有吗?”

“有。”美女老板回神,小乖乖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想要好好哭一场,“你们去选房间主题,我给你们找。”

“还有我老家种的白萝卜,又甜又脆,我做了关东煮,给你们盛点。”

“谢谢老板,生意兴隆。”

姐妹两人选好房间,一切准备就绪,窝在里面开始刷电视剧。

小小的房间,隔绝了外面的纷扰,心暂时找到停留的港湾。

夜境酒吧包间里,纪遇白进去没多久,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位帅哥和导演、摄影。

纪遇白一番牵桥搭线的介绍后,男男女女拿着剧本开始试戏。

等所有人视镜结束,敲定演员,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

将人送走,纪遇白按下机关。

一整面墙的好酒出现在眼前,都是他花费时间整来的心头好。

他挑了一瓶,和傅盛炀共饮。

一口酒入喉,可算是解渴了。

“炀哥,兄弟我必定铭记你的再造之恩,一辈子。”

他憋屈啊,家里老头天天冷嘲热讽,就等着看他笑话呢。

还说什么搞不了事业,好歹先结婚为纪家开枝散叶,趁他们老两口还没老糊涂,帮他培养好接班人。

瞧瞧这话,把他说得多无能。

年轻靠老子,老了靠儿子。

他纪遇白就这么无为!

不可能!

他偏要在短剧上搞出一番事业,冲击老头子的长剧、大荧幕。

什么星立方,什么第一大娱乐公司,他不稀罕,他纪遇白可以创业,独立门户。

纪老头就等着后继无人吧!

到时候哭着求他回去接手。

那画面,想想都爽。

“还有事吗?”傅盛炀放下酒杯,准备走。

昨晚上可没把人哄好,今天得继续。

本来想着早点过来把事情敲定,在她睡醒前回去。

这会儿的时间,估计都起来许久了。

“还有一个事儿,就是法律方面的事情,你得借我人。”

傅盛炀冷眸睨他,“感情这公司我是出钱又出人?”

纪遇白陪笑,“只要是个懂法律的就行,实习生也可以,昨晚特等奖那个就不错。”

“不行。”傅盛炀想不想就拒绝。

那是小月的姐妹,哪能让她太忙,她得多陪小月。

纪遇白挑眉,上下打量着他,八卦道,

“她不会是你的女人吧,老头说你拍了粉钻戒指,刚才我在门口都看见她了,拿着个……”

傅盛炀心中慌乱。

“你说谁?”

他的嗓音染了霜,语调格外冷。


阮静仪一听,遍体生寒,心脏好似被插了一刀般疼。

亲耳听傅爷爷说出安小月的身份,和从舅妈口中听到,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盛炀哥哥结婚了。

如果舅妈推测的是真的,那晚和盛炀哥睡在一起的应该是她。

而不是眼前这个一头短发,连眉毛都没修过的女人。

阮静仪咬紧牙关,是眼前这个女人抢了她的盛炀哥。

傅爷爷介绍,说明傅爷爷作为长辈已经接受了安小月这个孙媳妇。

她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抓住裙子,不甘心地喊一声,“嫂子好。”

安小月端坐身子,“你不必叫我嫂子,我看你比我成熟,估计我还得喊你一声静仪姐,你可以随姑姑叫我小月,或者......”

安小月的余光看到对面男人上扬的唇角,意味不明的笑容,让她猜不透傅盛炀的心思。

她心一慌,面色极其不自然,但还是稳住气势,把话说完。

“叫我一声少夫人也是可以的。”

阮静仪叫傅盛炀哥,但是这嫂子她不想听,茶里茶气,好似傅盛炀养在外面的三。

要不是她刚才注意到傅盛炀在见到阮静仪时一闪即逝的不悦,她还真就信了阮静仪的把戏。

什么宴会穿的衣服非要傍晚穿来给傅盛炀看?还挑饭点的时候来。

都是借口,阮静仪眼里的挑衅、难过,她看得清楚。

她分明就是想来宣示一下她的主权,说她阮静仪和傅盛炀关系好得很。

傅盛炀收回视线,端起手边的水杯,浅浅喝一口,将最后碗里最后一点米饭吃掉。

安小月没有等到阮静仪的下文,也收回视线吃自己的。

刚还觉得阮静仪人美身材好,没想到也是个笨蛋美人。

一个称呼的事,她就接不住了。

或者说阮静仪是真的很喜欢傅盛炀,听说他结婚了,才会被打击得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只有傅金云,看着俩孩子,面上和蔼。

对阮静仪保持着主人家的礼仪,“静仪,我们还在吃饭,你要是有工作上的事情,就先去会客厅等一等盛炀。”

阮静仪心中失落,居然不问她有没有吃晚饭。

但表面的功夫她还是做得好,牵强地扯出一抹明媚笑意,“傅爷爷,没事了。我就是问问盛炀哥,这样的礼服是否可以?”

傅盛炀已经吃完,他擦擦嘴角,帕子仍在一边,嗓音很淡,说出的话却是上位者的威严。

“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是你的基本功,如果这都需要我来点头,你可以请辞,长丰不养闲人。”

正假装吃饭,实则听对话内容的安小月倏地一顿。

长丰?

长丰集团,就是钟玲喜实习的长丰集团?

会不会是同名公司?

安小月不确定,等会给玲喜发消息问问,她的老板叫什么?

阮静仪再也绷不住,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傅盛炀的一句不养闲人,击得粉碎。

尤其,还当着一众佣人和盛炀哥新婚妻子的面,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她咬唇,“是,盛炀哥,我先回家了。”

傅金云见阮静仪受打击的表情,终究是不忍小一辈伤心。

“福伯,送一送静仪,刚送来的雪蛤、阿胶、藏红花给静仪提了带回去吃。”

那些本来伙同燕窝、花胶、海参等一起订回来,准备给小月补补身体的,但是张医生说小月怀孕不能吃。

他和盛炀两个大老爷们也不吃这些东西,拿来哄哄阮静仪正好。

小月这丫头,看着木讷,说起话来,和盛炀一起,这两张嘴,又有得阮静仪哭的了。

他和盛炀爷孙俩,都是男人,有些话不好说得太过,还得顾及江勉之的脸面。

但是小月不一样,她刚进门,说几句话,静仪要哭就哭,江勉之再怎么偏袒,也不至于不知道自己外甥女安的什么心?

江勉之比他们更丢不起这个人。

要是阮静仪人品德行过得去,他会看不到吗?还安排盛炀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到处去相亲。

阮静仪转身就走,她陷在情绪里,连谢谢都没顾得上和傅爷爷说。

她哪里稀罕什么雪蛤、阿胶,她要的是盛炀哥的爱,是和盛炀哥生儿育女,过一辈子。

她选大半天的礼服,光化妆都化了两个小时。

本想来傅园让安小月知难而退,她一个爬床的女人就不要指望出去抛头露面。

没想到盛炀哥会变得那么凶,说话也难听,完全把她当成了长丰的员工,一点没有顾及舅舅、舅妈的脸面。

她以前也不是没有来过傅园,盛炀哥虽然也不怎么说话,可没有一次是像这次这般让她难过。

还有那安小月,谁要叫她少夫人了,她又不是傅园的佣人。

阮静仪回到江家小别墅。

“静仪回来啦,快来吃饭。”

阮静仪脚步未停,提着裙摆,光脚往楼上跑。

傅晚棠和江勉之看见她进来,招呼都不打就上楼了,两人面面相觑。

尤其江勉之,他刚出差回来,身上还穿着夹克,鼻梁上架着银色细丝眼镜。

一个多月没看见他这舅舅,静仪怎么都不喊他呢?

以前他回来,最欢喜的就是静仪。

“这是怎么了?”

“穿着礼服,估计是几个小姐妹一起玩,受委屈了,我去看看。”傅晚棠说着放下筷子就要起身。

江勉之拉住她手腕,放软了声音道:“先吃你的,让她自己待会儿,26岁了,哪能遇到事情就哭,还要你这舅妈追着哄。”

傅晚棠坐下,娇嗔道:“无父无母的,你又出差,我一个人拉扯俩孩子,不哄着点,能行吗?”

“辛苦你了。”江勉之拍拍她的手,“这次出差,我见了冷特使……”

傅晚棠听见“冷特使”这个称呼,心脏扑通一动,好像打开了她身体的某个开关。

她的脑海中立即出现仕则哥哥温润儒雅、泰然自若的脸,对于江勉之后面说的话,她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冷特使的父亲年迈,他的职位有变动。”江勉之说得隐晦。

“那真是太好了。”傅晚棠反手握住江勉之,激动道,“太好了,勉之,你终于熬出头了。”

江勉之也深有感触,另一手握上来,四手交叠,“是啊。”

三十年,他从外交部一个小小的科员做到副司长的位置,现在还有上升的空间,真是熬出头了。

“我开瓶香槟,庆祝一下。”傅晚棠提议。

“好,就我们俩。”一贯廉洁的江勉之,满口应下,他是真的高兴。

傅晚棠心里想的却是,太好了,仕则哥哥要回来了,她就能见到仕则哥哥了。

至于楼上不高兴的阮静仪,她可没有功夫理会,就让她哭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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