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他的表情各异,心中却或多或少想到了几句相似的形容——
君子似泉中玉,君子似天边月,君子似林间风。
满室屏息静气中,楼镜走到周蕙面前,微微俯身行了个礼,“小婿楼镜,见过岳母。”
周蕙看他的目光很是复杂。
她没忘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就是被面前这个少年勾了魂魄,干出不少给连府丢人现眼的蠢事。
可是见了楼镜之后,她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连绕这么多年来,会为一个不喜欢自己的薄情郎走火入魔。
一个痴迷外表的人,偏偏遇上一个绝世美人,这不就是冤家作孽么?
方才跌进来的家仆,此时站在周蕙身边,小声提醒她,“夫人,姑爷他不光自己来了,他还……还带了贺礼……那贺礼……”
家仆吞吞吐吐半天,却没说出点有用的。众人不由跟着好奇,将目光从楼镜身上分了些,望向后面抬着贺礼的楼府家仆。
一看才发觉,那些装着贺礼的箱子从庭院延伸到府门,如同蜿蜒的红色长龙般,一眼望不到尽头。
家仆将楼镜带来的礼单呈上去,周蕙低头看了,连钰也凑近些仔细瞧了一眼。
片刻后,两人先后抬头,望向楼镜的目光俱是难以置信。
这份礼单不仅长的需要叠上三叠,而且所列贺礼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就算连府有万千金银,也凑不齐全这么多花样各异的宝贝。
周蕙迟疑道,“我听闻,你是陪同琦国质子的随行大臣……”
她真正想问的是,楼镜是怎么弄到这么多宝贝的。
她起了个话头,楼镜就猜到她的想法,微微一笑,避重就轻道,“小婿平时喜欢搜集一些小玩意儿,此番略备薄礼,聊表心意罢了。”
周蕙还没从这堆从天而降的巨额珍玩中回过神,看他许久,缓缓点了下头,下意识指向舒晚的方向。
上百道目光中落在他身上,他却很快寻到舒晚那一束。
两人远远对视一眼,各自带了点意味不同的笑,楼镜举步走到他旁边落座。
楼镜这一坐,从前关于楼连两人不合的传言,仿佛被人重重捶了一拳。
昨日种种皆成过往,所有人都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和几年前大不相同——甚至可说是截然相反了。
后面还有客人要进来,可楼镜带来的贺礼堵了门口,光是搬运就要搬运许久。
众宾客的眼神,就在那一个接着一个抬进来的红木箱子中越睁越大,不约而同在心里嘀咕——
谁家贺寿直接扛来几十箱宝贝做贺礼啊?在上头放几段红绸,都他妈能抵上聘礼的规格了。
舒晚看了眼门口进进出出的家仆,又转向身旁那位制造动乱的始作俑者,“你不是说不来?”
楼镜手里端着茶盏,用盖子拨去一片漂浮的茶叶,“我说的是你先去,没说不来。”
舒晚一回想,好像还真是。又用折扇指了指外头,“这些宝贝,都是府库里的存货吧?大人不怕宫里突然问起昔日赏赐,在太后面前交不了差?”
楼镜抿了口茶,抬眼看他,“放在府里也是积灰,帮你的娘家添些横财,不好么?”
这件事情上,获益最大的的确是连府,舒晚顶着连府二公子的身份,没什么理由说不好。
他一手支了下巴,折扇合拢探过去,一头轻轻搭在楼镜手背上,“这些宝贝,得是楼府大半家底了吧?我方才只是担心,大人回去之后发现家里没钱了,只能遣散后院那群男宠节省米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