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桑榆薄行止的其他类型小说《容总请留步,桑小姐她不想守寡桑榆薄行止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暮色安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连日来的迎来送往,桑榆晚疲惫至极。今天再熬上一夜,明天出殡只怕是憔悴得见不得人。这个时候,不得不感谢一下容止。要没有他,她还得去灵堂,陪薄行止度过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晚。桑榆晚躺下去,热水漫过胸口,双眸微阖,大脑放空。温热的水,加了精油。桑榆晚眼皮渐渐发沉。没一会儿,她便睡着了,还做了一个遗忘许久的噩梦。荒废的教室。年仅六岁的小女孩被人绑缚住双手双脚,嘴巴贴着黑色的胶纸。额角不断有鲜血渗出来。凛冽的寒风从破败的窗口刮进来,气温降至冰点。小女孩冻得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如纸。泪水从眼角涌出,缓缓滴落。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眼中充满了深深的绝望。窗外,忽然下起了雪。肆意涌进来的空气,冷凝成冰。小女孩卷翘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泪水冻结在眼角。呼吸...
《容总请留步,桑小姐她不想守寡桑榆薄行止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连日来的迎来送往,桑榆晚疲惫至极。
今天再熬上一夜,明天出殡只怕是憔悴得见不得人。
这个时候,不得不感谢一下容止。
要没有他,她还得去灵堂,陪薄行止度过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晚。
桑榆晚躺下去,热水漫过胸口,双眸微阖,大脑放空。
温热的水,加了精油。
桑榆晚眼皮渐渐发沉。没一会儿,她便睡着了,还做了一个遗忘许久的噩梦。
荒废的教室。
年仅六岁的小女孩被人绑缚住双手双脚,嘴巴贴着黑色的胶纸。额角不断有鲜血渗出来。
凛冽的寒风从破败的窗口刮进来,气温降至冰点。
小女孩冻得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如纸。泪水从眼角涌出,缓缓滴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眼中充满了深深的绝望。
窗外,忽然下起了雪。肆意涌进来的空气,冷凝成冰。
小女孩卷翘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泪水冻结在眼角。
呼吸,越来越弱。
就在快要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晚晚,我来了......”
桑榆晚心脏瑟缩,猛地睁开了眼睛。
热气弥散,眼角眉梢不知是泪还是水雾。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抓住浴缸边沿,慢慢站起来,随后套上了浴袍。
吹干了头发,准备休息,助理弦思敲门进来。
“夫人,出事了。”
桑榆晚眸光一沉,冷声道,“好好说。”
弦思紧张的额头冒汗,“顾景恒的父母过来了,说要找你讨个说法。”
桑榆晚心头一惊,掀开被子站了起来。
许是起得太猛,头晕目眩。
弦思一把扶住了她。
顾景恒和薄行止出事之后,她第一时间就进行了妥善处理。如今顾景恒的父母敢找上门来,一定是哪一环出现了问题。
“夫人,要不,交给二爷处理?”弦思建议道。
桑榆晚深深呼吸了两口,眸底划过一道凌厉的寒芒,“不用了。”
弦思仍然不安,“夫人,他们来势汹汹,想必是知道了薄爷和顾秘书的关系。这事,毕竟有些不光彩。让二爷去处理,会不会好一点。”
桑榆晚瞳孔微缩,嘴角噙出一抹冷笑来,“他们找的是我,而非二爷。”
弦思一怔。
桑榆晚又道,“让明朗带他们去灵堂东边的茶室。”
“是。”弦思手心捏出了一把冷汗。
-
一刻钟后。
桑榆晚出现在了顾景恒的父母面前。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素服,手臂上别着黑纱,一头长发用银簪挽了起来。
气质冷艳又高贵无比。
明朗快步走到她身边,“夫人,对不起,他们一定要见你。威胁说要是不见,就公开薄爷的秘密。”
“哦?”桑榆晚扫了顾景恒的父母一眼,坐下,唇角轻勾,“也不知我家薄爷有什么秘密,让二位半夜三更跑过来。”
桑榆晚语调平和,目光却如刀锋一般锐利,肃杀之气弥漫而出。
顾景恒的父母相互看了一眼,眼神有些慌乱。
“你说......”
“你是一家之主,你说......”
桑榆晚轻掀眼皮,居高临下的姿态,“二位,薄家可不是想进就进的地方。你们要说不出来,这闹事之罪,二位只怕承担不起。”
冷冽的嗓音,如冰块撞击玉石。
顾景恒的父亲听到这话,一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来。布满皱纹的手颤抖得厉害。
“薄夫人,这是薄爷与我家景恒的结婚证,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对......”
明朗心头大震,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知道薄行止和顾景恒是断背的关系,但没想到他们竟然领了结婚证。
这无异于在桑榆晚的伤口上又捅了一刀。
明朗护主,呵斥,“胡说八道......”
“阿朗。”弦思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明朗低了低头,胸口起伏着,默默消化。
桑榆晚神色淡然,漫不经心地敛眸,唇角微微上扬,“弦思,拿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是。夫人。”弦思上前一步,一把从顾父手里把结婚证“夺”了过来。
“哎,你......”顾父表情一滞,脸上的肌肉收缩了起来。
顾母揪着衣服下摆,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弦思把结婚证递给桑榆晚,“夫人,给。”
桑榆晚接过,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转瞬之间又归于平静。
顾母见状,拿手肘轻轻撞了顾父一下。
顾父会意,大着胆子又道,“薄夫人,我们今天过来,也不是想要为难你。毕竟,你也是受害者。”
桑榆晚猝然抬眸,清透漆黑的眸底,染了几分狠意,“说吧,要多少?”
谈判桌上,她一向讲究速战速决。
更何况,对方是顾景恒的父母,与他们多说一句,都觉得恶心。
顾父看到她投过来的目光,让他莫名有一种几乎要跪下去的冲动。
他之前听自己儿子说过这个女人,手段狠辣,行事果敢。“薄氏集团”的员工私下都称她为“女魔头”。
这次,要不是受人怂恿,他们是绝对不敢上门找她的。
桑榆晚盯着顾父,薄唇轻勾,似笑非笑,“弦思。”
弦思秒懂,走到明朗身边,附耳悄声说了一句。
明朗点了点头。
顾景恒的父母心头一抖,莫名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过了两分钟。
顾父咬牙,身形一紧,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胀了起来,“薄夫人,我们也不多要,就这个数。”
话音落下,他抬起右手手臂,张开了五个手指。
桑榆晚安静坐着,嘴角勾起一抹讥笑,“要多少,直接说。”
顾景恒的父母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眼中俱都露出一抹惊喜来。
顾父心一横,张嘴,“五千万。”
顾母一愣,“你......”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要五百万。
“别说话。”顾父狠狠瞪了她一眼。
顾母随即双唇紧抿,脚指头蜷了起来。
桑榆晚扫了两人一眼,唇弧加深,“再加一个零。”
顾景恒父母惊得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五个亿。
这么多钱,他们几辈子都花不完。
明朗走过来,递给桑榆晚一枚像签字笔一样的打火机。
顾景恒父母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只以为马上就可以签字拿钱。
桑榆晚漆黑的眼眸,宛如一汪清池,澄净清幽得不可思议,“怎么,不敢要?”
男人脚步微微一顿,回头,黑瞳漫着冷意,“薄夫人,后会有期。”
桑榆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色骤变。
半小时后。
她离开盛世酒店,前往丈夫薄行止出事的沧澜山庄。
“夫人,公关文稿已经拟好了。请您过目。”助理把手中的平板递给她。
桑榆晚没接,拧眉快速扫了一眼。强压住心里的羞愤,冷声说了一句,“晚点再发布。”
“是。”助理点头。
桑榆晚喝了一口咖啡,又问,“保密协议签好了吗?”
“都签好了。我让明朗把顾景恒送去了风月场,而且买通了一名小姐。她会证明,顾秘书是死于她的身下。”
助理弦思跟了桑榆晚三年,是她亲自调教的。办事稳靠,且执行力强。
桑榆晚放下咖啡杯,闭上眼睛,按了按发酸的眉骨。低垂的浓睫,遮住了眼底的青色。
弦思问道,“夫人昨晚没休息好?”
桑榆晚红唇紧抿,喉间低低压出一声,“嗯。”
她与男人魂销蚀骨的画面,在脑海中跌跌撞撞。霎时,两侧额角有如银针刺穿,腮红淡了两个色号。
弦思眼尖。发现一向只喜欢纯色职业套装的她,今天竟然穿了一条米色小香风连衣裙,脖间还系了一条奢牌丝巾。忍不住诧异道,“夫人今天换了风格?”
桑榆晚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一身,里里外外,都是那个男人拿给她的。她着急过来,没有多想便换上了。就连遮住吻痕的丝巾,也是他准备的。
男人眼毒,挑选的衣服都是她的尺码,尺寸不差毫厘。三围拿捏的如此精准,他经历过的女人只怕如过江之鲫。
更可怕的是,直到现在,她还没有查出他的身份。
酒店昨晚的监控被人刻意删除,而且无法修复。
有关男人的入住信息,也是一无所获。
桑榆晚判断,这人八成是薄行止安排的。
至于目的,很可能是以此拿到她出轨的把柄,迫使她接受同妻的身份。
弦思见她有些走神,心头一紧,压低了声音,“夫人,要去看看薄爷吗?”
桑榆晚呼吸猛然一滞,攥紧了手指,“不见。恶心。”
再深的情意,在真相揭穿的那一刻,就已烟消云散。
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薄家,为了“薄氏集团”。
过了一会儿,弦思耳朵泛红,递给她一本结婚证,“夫人,你看看这个。”
桑榆晚眼皮轻轻跳了跳,接过,翻开。瞳仁剧烈瑟缩,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你从哪里找到的?”
弦思惶恐不安,“薄爷的公文包里。”
桑榆晚“腾”得一下站了起来,打翻了咖啡杯。裙子上溅落了不少咖啡渍。
弦思慌忙抽出纸巾,替她擦拭。
“别弄了。”桑榆晚压着怒火,“这东西,除了你,还有谁看过?”
弦思摇头,“除了我,没人看到。”
桑榆晚看着结婚证,心里掠过一阵巨浪,浑身都在颤抖。
弦思心脏揪紧,“夫人,你别难过......”
“我有什么好难过的。”桑榆晚脸色一沉,愤恨打断。
“你不恨薄爷......”弦思怯怯地问。
“恨?”桑榆晚勾了一下唇角,冷笑出声。“我感谢他还来不及呢?”
感谢他没有“违心”得夺走她的清白。
那样她会更加崩溃。
弦思只以为她是气急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桑榆晚重新坐下,盯着结婚证上的合照,嘴角圈出大团的嘲讽。
“顾景恒才是他正经的夫人。”
“夫人,你是薄老先生钦定的儿媳妇,就算他们在国外领了结婚证,也上不了台面。薄家只认你是薄爷的妻子。”
“妻子?呵。”桑榆晚浑身冰冷,抿唇,压出一声苦笑。
同妻也算妻?
这一刻,她才明白,薄行止为什么只和她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而不去和她领取结婚证。
原来,他想要迎娶的人,从来都不是她。而是他身边的男秘书顾景恒。
那场婚礼,完全是演给其他人看的。
他需要一个女人,光明正大掩盖他喜欢男色的癖好。
比起那些无爱联姻的豪门太太,她更要可悲。
至少,她们还有真正的名分,能有自己的孩子。
她空顶着薄夫人的头衔,什么都没有。
别说男欢女爱,就连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关系”都不存在。
这场婚姻,就是一场笑话。
桑榆晚看着结婚证上的登记日期,心如针扎,眼梢浮出一抹淡淡的红。
那天,婚礼一结束,薄行止就立马飞去了国外,说是谈合作。
没想到,他是急着和顾景恒去登记结婚。
在那个国家,同性婚姻不仅允许,在法律上也被认可,具有合法性。
而且,一旦领证,就不准离婚。
薄行止还真是爱惨了顾景恒。
桑榆晚胸口剧烈起伏,满眼的愤恨,“打火机。”
助理递给她。
下一秒,结婚证边缘微微卷曲,火苗由橙黄变成炙热的火红,很快熊熊燃烧了起来。
眼看着就要烧到桑榆晚的手指,助理一把抢过来,扔进了烟灰缸。
火焰渐渐熄灭,那纸结婚证化为灰烬。
-
下午六点。
“薄氏集团”官网一片灰暗,总裁办公室对外发布了一条讣告。
「集团董事长薄行止先生突发心梗,医治无效,溘然离世。享年34岁。薄夫人悲痛欲绝,决定停灵七日,再行出葬......」
此消息一出,众人哗然。
薄家人更是震惊不已。
薄行止的母亲闻此噩耗,当场晕死过去。
薄行止的吊唁堂设在薄家老宅,丧事礼仪皆是最高规格。停灵的水晶棺椁就高达七位数。
到底是江城第一大家,前来吊唁的宾客络绎不绝。
作为未亡人的桑榆晚不停答谢,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弦思见状,给她搬来了一把椅子,无人时稍稍歇一歇。
“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桑榆晚反手捏了捏发酸的腰身,低声开口。
弦思左右看了看,弯腰,附耳小声道,“夫人,我把近一个月来,盛世酒店及四周的监控都查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你要找的人。”
桑榆晚毫不怀疑她的办事能力。
听到这话,心口微沉,俏脸覆上了一层寒霜。
那个男人到底是何方妖孽,来无影,去无踪。查了这么久,竟然还是毫无进展。
不管他是不是薄行止安排的,都是一颗极其危险的地雷。
一旦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弦思见她神色冷郁,急忙又道,“夫人,我再扩大范围,全城搜寻。”
这时,大厅外传来一阵骚动,乌泱泱的一群人涌进了灵堂。
为首的便是薄行止的二叔薄誉衡和三叔薄寒山。
“侄媳妇,行止明天就要出葬了,有些事不能再拖了。”薄寒山冲到桑榆晚跟前,率先发难。
再次步入灵堂,桑榆晚脸上已覆了一层寒霜。
跪坐在蒲团上的容止听到声音,扭头,看了过来。
见到是她,眸色倏然一紧,嗓音低沉。
“没休息?”
桑榆晚走到他身边,羽睫微垂,若有似无得勾了一下唇角,“二爷,女朋友走了?”
几个小时过去,容止脊背依旧绷得很直,只是眼底有了鲜红的血丝。
闻言,眉角轻压,“女朋友?”
桑榆晚嘴角扯开一抹笑,“既是我小叔,又是我妹夫,还真是亲上加亲。”
容止微微皱眉。漆黑的瞳眸,宛如化不开的浓墨,眼底掠过一抹幽然的神色。
桑榆晚见他不出声,只当默认了他和明媚的关系。心口似有钢珠滚过,又沉又痛。
他与明媚,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
他和她,不过是一夜的露水情缘。
“她不是我女朋友。”
容止轮廓分明的脸近在咫尺,眼睛深沉无比。黑瞳藏着无尽暗河。
“呵。”桑榆晚不禁发出了一声冷笑,“不是女朋友,那是床伴?”
容止眸色沉沉,似乎比夜色还要悠长。
“也不是。”
桑榆晚见他否认,唇边浮出大团的嘲讽,“明媚再狂,也不敢以你女朋友自诩。二爷不要担心,七天前的事,我不会告诉她。”
她视线一转,看向灵堂中央。
遗像上的薄行止,嘴角微微上翘,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清澈如水的眼眸中,似蕴含着款款的深情。
那张俊脸,雅致不掩英挺,温润不失潇飒。
外人眼中的他,出类拔萃,温文尔雅,感情专一。
完美的近乎没有缺点。只除了对她......
桑榆晚一想到这件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咬牙切齿,啐了一口,“呸。”
容止拧眉,“怎么了?”
桑榆晚唇线拉直,声音冷淡,“恶心。”
容止抬眸,看向她,眉头微锁,“让医生过来看看。”
语调,微微有些急切。
桑榆晚只当他是随口一说。
她对着薄行止的遗照弯了一下唇角,“他,让我觉得恶心。”
容止眉心稍稍松开,低沉冷冽的声线从薄唇中吐出,“爱人,不分男女。”
桑榆晚瞳孔一震,压在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一双星眸染了几分愠色,“想不到二爷的思想,也如此开放。”
上扬的尾音,带着十足的嘲讽。
容止眼底划过一道肃穆的冷光。
桑榆晚眼底倏然沉得发暗,幽幽说了一句,“容止,我和顾景恒,谁才是薄爷的妻子?”
灵堂瞬间静谧。
一股幽凉的阴风,似从水晶棺底刮过来。
寒浸浸,有些瘆人。
长明灯的火焰,忽明忽暗,格外诡异。
容止思忖了数秒,问了一句,“名分重要吗?”
桑榆晚心尖一刺,怒意染红了眼眸。张嘴,喉咙像被一只手扼住。呼吸都有些困难,“不重要么?”
容止跪坐在蒲团上,抬眼,肃然的双眸看向她,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桑榆晚愣了一下。
他的回答,有些莫名其妙。
她听不懂。
容止黑眸深沉,浓睫一眨不眨。
萦绕在两人之间的空气,渐渐微妙起来。
过了几秒,桑榆晚眸光一颤,鬼使神差说了一句,“明媚跟过的男人,如过江之鲫,二爷不嫌脏吗?”
“我说了她不是我女朋友。”容止眸色一黯,像是洒了一层灰。黑如点漆的深瞳之中,毫无温度。
桑榆晚听了只是自嘲一笑,果然......
容止见状眼皮轻轻跳了跳,她怕是没有信。
“我有过的女人,只有一个。”
桑榆晚心里侯然一跳,心中升起巨大的危机感。
只有一个的意思......
她慌忙移开视线,准备走过去坐下。
容止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去休息。”
桑榆晚压着心慌,“二爷要觉得累,可以起来。”
灵堂大门敞开着,夜风一吹,空气冷嗖嗖的。
“阿嚏......”
桑榆晚只穿了黑色的素服,后背一凉,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容止见状,下意识脱掉身上的黑色外套。扣子刚解开一颗,顿住,“我叫人给你送一件衣服过来。”
“不必劳烦二爷。”桑榆晚冷冰冰得拒绝。
容止语声低沉,“你身兼薄家家主和集团掌权人,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桑榆晚站定,长睫低垂,讥讽道,“没了这样的身份,二爷还会关心我吗?”
容止神色未变,压低嗓子说了一句,“你还有其他的身份。”
桑榆晚一愣,“什么?”
容止低声说道,“七日前。”
如此一句,就像锋利的长剑,直直刺入桑榆晚的心窝。霎时,血液加速,怒火从脚底直冲头顶。
连日的疲累,加上气火攻心。她的眼前瞬间漆黑一片,身体直直朝后倒。
“小心。”
随着低沉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她跌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凉薄的气息染了香火的味道,掠过鼻翼,随着呼吸窜进了桑榆晚的肺腑。
她急忙挣脱开,后退两步。
容止长身玉立。
一身黑衣,禁欲,却又令人沉沦。
他垂下的眸光,深邃,淡漠,隐晦不明。
桑榆晚眸光一颤,深吸了一口气,扬手,想要给他一耳光。
容止没有躲闪,唇角微微上扬,“小心动了胎气。”
玩笑话。
传进桑榆晚耳中,格外刺耳。
她收回手,咬牙切齿,“容止,别想以此拿捏我。”
容止扯了一下眉头,对此不置可否。
桑榆晚愠怒更浓,指骨隐隐泛白。冲到嘴边的话,兀自又咽了回去。
容止神色淡然,回到蒲团前,再次跪坐好。
桑榆晚深深呼吸了两口,坐在他稍后的位置。
视线里,是他挺直的脊背和饱满的后脑勺。他的发际线清晰利落,沿着耳际优雅地延伸,与颈部的线条完美融合。
简洁却不简单。
这个男人,虽不是薄家骨血。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度,却远胜于薄行止。
更可恨的是,他好像是她命中的克星,很轻易得就能挑动起她的情绪。
不可控的关系。
桑榆晚绝对不允许。
而且......
“老夫人,二爷来了。”下人站在门口,低着头,恭声道。
桑榆晚怔了一下。
容止来得还真不是时候。
她差点就要问出他真实的身份了。
“让他滚!”宁婉珍顿时变了脸色,眼里喷出火来。
桑榆晚眉心收拢。抿唇,低声道,“妈,冷静。”
“晚晚,去,把他给我赶出薄家。”宁婉珍苍白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红,声音变得异常严厉。
桑榆晚不明白,她为什么对容止有如此大的恨意。很想问清楚,觉得时机不对,便放弃了。起身,递了纸巾过去。
“妈,别生气。为了他,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晚晚,我不想见到他,快把他给我赶走......”宁婉珍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话语间带着明显的颤抖。
“好。”桑榆晚应了一声,旋即走了出去。
推开门,她便看到了一道挺括的身影。瞳仁微缩,眸底闪过一丝寒厉。
“老夫人不想见你。”
容止神色淡然,毫无情绪变化,“我找你。”
磁性的嗓音,仿佛烈烟熏染出的低音炮,震得桑榆晚心头一紧。眉角轻轻一皱,“什么事?”
容止眼帘微垂,压低了声音,“孩子的事。”
桑榆晚脑子“嗡”了一下,卓然而立的身子瞬间震颤。
知道他给她挖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她往坑里推。
两人在车内的片刻安宁,瞬间打破。
关系又僵了。
容止垂眸看着她,无波无澜的眼眸,隐隐浮出一抹淡笑。
桑榆晚顿觉讽刺,俏脸一绷,眼神如刀子般射向他,“孩子的事与你无关。”
容止清冷着声音道,“你确定?”
上扬的尾音,带着很明显的要挟。
桑榆晚眼中跳动着两簇怒火,咬牙,低声骂道,“容止,我现在可是薄家家主......”
“所以,你更要珍惜这个孩子。”容止单手抄兜,轻飘飘打断。
“你!”桑榆晚气的胸口发闷,一时之间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早知道这个男人这么难对付,就不该撒谎说自己怀孕了。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深深呼吸了两口,开始迈步下楼。
容止跟着抬脚。
两人并肩而行。
凉薄的气息夹着香火的味道,缠绕在桑榆晚的鼻翼,令她心跳发紧。
她停下来,偏头,剜了容止一眼。
容止脚步一顿,淡淡开口,“怎么了?”
桑榆晚低声道,“二爷,离我远点。”
容止勾唇,“你怕我?”
桑榆晚气红了脸,眼底一片愤愤,“笑话。我怕你?”
容止薄唇轻掀,“怕母亲看到?”
桑榆晚一愣。
容止说道,“她找你,无非是要你跟我保持距离。”
桑榆晚下唇咬出一道牙痕,眼里迸射出火花,胸口起伏了两下。
“你倒是很了解她。”
容止眉角微挑,“有些话,能听就听。不能听就把耳朵闭上。”
桑榆晚心头划过一丝微妙的暖意,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劲。一脚下去,竟未能触碰到台阶边沿。
一股突如其来的失重感猛然间席卷全身,心脏猛地一紧,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接着,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前倾,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失去了平衡。
“啊!”
眼看着就要跌下楼梯,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住了她。
下一秒,她纤细的腰身被人紧紧揽住。
桑榆晚呼吸骤停,身形一僵。
这样亲密的姿态,她和薄行止从未有过。
急匆匆走过来的弦思,抬头看到如此暧昧的一幕,不由吓了一跳。
“夫人......”
桑榆晚猛地回神,心“砰砰”跳到了嗓子眼。身体急忙朝左移了两步,一把抓住了楼梯扶手。深深呼吸两下,起伏着胸脯慢慢往下走。
这一次,容止没有立即跟上,而是等她下了四五个台阶,才款款下行。
桑榆晚走下楼梯,弦思立马迎上去,压低了声音。
“夫人,你没事吧?”
桑榆晚脸色发白,咬牙切齿回了一句,“没事。”
弦思扶住她的胳膊,声音更低了,“夫人,我查了。二爷与京城那位,没什么关系。”
桑榆晚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弦思又道,“也有可能,是故意抹掉了消息。”
桑榆晚脑子有些发晕,额上浮出一层薄薄的冷汗,肉眼可见的不舒服。
“夫人?”
弦思很快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急忙停下脚步,一只手扶住她,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来。
容止一个箭步冲过去,拽住了桑榆晚的另一只胳膊,低声问,“低血糖又犯了?”
弦思惊愕不已,刚剥开的糖果掉在了地上。
她们查不到他任何信息,他对桑榆晚的情况却是了如指掌,就连她有低血糖症都知道。
这事,连薄爷都不知情。
眩晕如浪潮般涌来,桑榆晚眼前一阵阵的黑,双腿使不上劲,整个人往下坠的感觉。
“还愣着干什么,把糖给我。”容止对着发愣的弦思冷声斥责。
“哦。”弦思心头一跳,急急从口袋里又拿出一颗糖果来,递了过去。
容止接过,快速剥开糖纸,把糖果塞进了桑榆晚的嘴里。
弦思一脸紧张,眼角有泪,“夫人......”
甜味入喉,桑榆晚才稍稍好了一些,羽睫眨了眨,有气无力道,“二爷,松手。”
容止看穿她的心思,眸光一沉,“我送你回去。”
“二爷,离我远一点。”桑榆晚声音有些虚弱。
“身体重要,还是名声重要。”容止冷声道。
弦思深吸一口气,“二爷,不劳您费心,我会送夫人回去的。”
容止的目光明显暗沉了下来。
桑榆晚把糖果咬碎,吞下。稍稍缓过劲来,抬眸,加重了语气,“放手!”
容止眼眸微垂,长睫浓黑。
四目交织。
两人漆黑的瞳眸里,倒映着彼此的脸庞。
桑榆晚心跳突突,莫名有一种兵荒马乱之感。
急急低下头,回避了他的视线,“容止,松手。”
不远处,有两名下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涌动在三人周围的空气,冷凝到了极点。
弦思紧张得咽了咽嗓子,“二爷,放心。夫人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桑榆晚听到这话,瞪了她一眼,质问她,“我和他什么关系,要他放心?”
弦思反应过来,心惊肉跳,“夫人,我的意思......”
容止眉心闪了闪,嘴角轻扯了下,“看来是真的没事了。”
弦思见他慢慢松了手,不由长松了一口气。
桑榆晚眼里愠色渐浓,“弦思,我们走。”
“是。”弦思应声。
两人刚迈步,身后,铃声骤然响起。
容止摁下接听键,接听,“四小姐......”
清磁的声音,低低飘进桑榆晚耳中。她脚步一顿,太阳穴突突地跳。
也不知是她身体不适,产生了幻听。
容止这一声“四小姐”,听着很是温柔,仿佛情人间的嘶语。
薄家老宅。
容止走进薄行止的书房,看着书架上两人的合影,嘴角若有似无地抽了抽。
黑瞳藏着无底暗河,幽暗不明。
“二爷,有人对夫人下手了。”
黑衣人匆匆走到他身边,附耳,小声道。
容止呼吸一沉,眼神凌厉似剐,“夫人有事吗?”
黑衣人回道,“躲过一劫。”
容止眼底闪过一丝阴狠,“继续盯着。”
“是。”黑衣人闪退。
书房里窗帘没有拉开,光线有点暗,衬得容止的面容很是阴沉。
他盯着照片上那张和他有着七分相似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大哥,这就是你说的护她周全。”
啪——
容止把相框反扑在了书架上。
随后,他拿出手机,拨打桑榆晚的电话。
嘟嘟嘟——
拒接。
显然,他的号码还不在对方的电话簿里。
陌生来电,会自动拒接。
容止缓缓把手机从耳边撤下,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
桑榆晚回到清荷苑,弦思给她点了一份简餐。
这栋上三下二的别墅,是她参加工作后,购置的第一套房产。
其意义对于她来说,非常重要。
这里,就是她的家。
她与薄行止订婚之后,薄远山送了一套南峪湾的豪华别墅给他们,作为他们的婚房。后面装修出了点问题,他们一直没有搬进去。
三个月前,婚礼结束后,她住进了薄家老宅。
清荷苑回来的也少了。
里面的卫生,倒是有阿姨打扫。除了没什么新鲜食材,生活日用品一样也不缺。
弦思把餐食拿给她,便去了楼下。
工作原因,桑榆晚给她和明朗在别墅里安排了独立的房间。
桑榆晚原本没什么食欲,却又不得不硬逼着自己强咽下去。
她要是也倒下了,“薄氏集团”可就彻底完了。
薄远山为了集团,呕心沥血,最后死在了谈判桌上。
撇开他对她有救命之恩不谈,作为他最为信任的下属,她也得替他好好守住“薄氏”。
吃了两口,她实在咽不下去。
忽然想起容止端上来的那碗“山楂水果粥”,酸酸甜甜,貌似还不错。
拿出手机,给弦思拨了过去,“你去厨房做一碗水果粥端上来。”
“嗯?”弦思一愣,“夫人,我不会做。要不,我给阿姨打电话......”
桑榆晚声线一冷,打断,“不是你做的?”
弦思反应过来,嗓音发颤,“那是二爷做的。”
“行了,当我没说。”
桑榆晚切断电话,心底掠过一丝诧异。
“他怎么知道我爱喝水果粥。”
这个习惯,除了爸爸妈妈,就只有一个人知道。而且,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喝过了。
桑榆晚放下手机,喝了两口水,重新拿起了筷子。
她夹了一块西蓝花,正要送入嘴里,手机屏幕倏然一亮。
有人发了微信给她。
「晚儿,你还好吗?」
桑榆晚心里蓦地一恸,手腕一抖,西蓝花掉在了餐桌上。继而,鼻腔一酸,顿时红了眼眶。
这是心有灵犀吗?
她正想他。
他就给她发来了信息。
两年了,他第一次与她联系。
她急忙放下筷子,滑开手机屏幕,进入微信。
看着他的头像,眼眶酸涩,水光顿时显现。
她极力得不想被悲伤的情绪困扰,胸腔却几乎被酸意填满。
如果说,容止是第一个让她情绪失控的男人。
那这个人,则是唯一可以让她卸掉所有心理防备的人。
她颤着指尖,回复了一句。
「二哥,我很好。你呢?」
信息刚显示已发送,对方就给她打来了视频电话。
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擦掉眼角的薄雾。努力笑了笑。这才点了一下接听。
手机屏幕里,赫然出现了一张阳光帅气的俊脸。
“晚儿,你回清荷苑了?”
对方一眼认出她身后的背景画面,语调微微有些惊讶。
“嗯。”桑榆晚努力控制着情绪,抿唇。
“住这里最好,自在。”男人声线低磁悦耳,目光宠溺。
桑榆晚浅浅笑了笑,问道,“二哥,你这是集训结束了?”
对方温声回道,“明天出发去法国比赛,队里放我们一天假,准备点生活日用品。”
桑榆晚看着他,心里似有千言万语,最终说出来的,却只有一句。
“二哥,加油!”
对方温柔一笑,“这是我退役前最后一次比赛,一定会全力以赴。为了你,我一定加油。”
桑榆晚一怔,心脏短促而痉挛地瑟缩了一下,“二哥,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国家。”
对方挑眉一笑,“你说得对,为了国家,我要勇夺金牌。”
桑榆晚看着那张阳光帅气的脸,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对方也沉默着,静静地看着她。
那双明亮漆黑的眼睛里,漫着思念和温柔。
“战哥,上车了。”
手机里传来年轻男孩的声音。
“好。马上。”
桑榆晚见状,急忙开口,“二哥,你去忙吧。”
对方说道,“再看你一会儿。”
桑榆晚呼吸猛然一滞,内心涌起莫名的负疚感,“不要让别人久等。”
对方抿了一下唇角,边走边说,“晚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桑榆晚鼻尖凝着酸涩,潋滟眼眸酝酿着晶莹,鼻音有些重,“嗯。二哥也一样。”
“晚儿,再见。”对方依依不舍地朝她挥了挥手。
“战哥,让我看看嫂子......”
镜头剧烈晃动。
桑榆晚的心咯噔了一下。
“别闹,这是我妹妹......”
“妹妹也分很多种,瞧你,看她的眼神都拉丝了......”
滴——
视频突然中断。
桑榆晚轻轻放下手机,微微垂眸,心潮起伏不定。
「晚儿,我队友刚才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好好的。等我回来。」
桑榆晚深深呼吸了两口,压下心里的丝丝异样,回复。
打出一行字,想了想,一个字一个字撤回。
最后,只有一句。
「二哥,再见。」
-
这一晚,桑榆晚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不停地做梦。
梦里,有薄行止,有容止,还有明战。
“晚儿妹妹,别哭,以后二哥保护你。”
八岁的男孩,第一次牵起小女孩的手,给她擦掉眼角的泪水。
他的目光,清澈又温柔。
从那以后,每次遇到危险,他总会第一个出现。
他们一起上学,一起回明家。
即便他进了泳队,两人的关系还是十分亲密。
情窦初开的年纪,彼此互生情愫。
但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一切都那么纯真和美好。
直到六年前,在他获得世界冠军的庆功宴上,她喝下了明媚递过来的那杯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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