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君惜沐凌夜的其他类型小说《先退婚,后断亲,娘娘凤临天下顾君惜沐凌夜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汐家锦锂”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众人随顾空皓所指看去,果然看到了顾君惜。顾君惜之前身为右相府唯一千金,又是未来的准轩王妃,在场大部分人都认识。同时也知道顾君惜最是听三位兄长的话,对三位兄长几乎有求必应。唯一缺点,就是太爱争强好胜,找顾君堂麻烦。顾空皓说这会顾君惜是特意来给他送银子的,倒是没有一个人怀疑。就连左承风眼中都升起了一丝阴鸷,暗道顾空皓好命,有一位好妹妹。身为御宝楼掌柜,最会的就是看人脸色。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得知顾空皓不缺银子,爽快地喊出第三声。“祖母绿头面两千两第三次,还有没有人加价!”一千五百两已经血欠,两千两再往上加价真成冤大头,再有银钱也不能这么砸。左承风纵使心中不爽,也没有再喊价。左承风不喊价,其他人更加不会喊价。“好,时辰到。恭喜顾三公子,...
《先退婚,后断亲,娘娘凤临天下顾君惜沐凌夜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众人随顾空皓所指看去,果然看到了顾君惜。
顾君惜之前身为右相府唯一千金,又是未来的准轩王妃,在场大部分人都认识。
同时也知道顾君惜最是听三位兄长的话,对三位兄长几乎有求必应。唯一缺点,就是太爱争强好胜,找顾君堂麻烦。
顾空皓说这会顾君惜是特意来给他送银子的,倒是没有一个人怀疑。
就连左承风眼中都升起了一丝阴鸷,暗道顾空皓好命,有一位好妹妹。
身为御宝楼掌柜,最会的就是看人脸色。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得知顾空皓不缺银子,爽快地喊出第三声。
“祖母绿头面两千两第三次,还有没有人加价!”
一千五百两已经血欠,两千两再往上加价真成冤大头,再有银钱也不能这么砸。左承风纵使心中不爽,也没有再喊价。
左承风不喊价,其他人更加不会喊价。
“好,时辰到。恭喜顾三公子,两千两购得祖母绿头面一套!”掌柜的一锤音,高声宣布。
漂亮的女侍端着头面,走下高台,捧到顾空皓面前。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御宝楼的规矩。
顾君惜跟嬉儿在伙计的引路下,也走到了顾空皓面前。
顾空皓先是满意的摸了摸那头面上的祖母绿,才将目光移向顾君惜。
“知道你三哥来了御宝楼,特意来送银子,还算你懂事。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昨日你拉堂堂落湖,害她出丑一事,三哥就不跟你计较了。”
“你带了多少银子?三哥只带了一千二百两,还差八百!”
顾空皓说头上,目光又落在顾君惜身后,嬉儿捧着的那个小盒子上。
心想,顾君惜能让嬉儿捧修盒子过来,怕是带出来的银子不少。
现在都知道跟他藏心眼了,有银钱捂得那般严实,害他只翻到五十两,差点就在这里下不了台。
楼里热闹,声音也足够大。顾君惜才走进御宝楼就听到了左承风跟顾空皓之间的争执,自然也听到了顾空皓说她是来送银子的话。
她想故意看顾空皓出丑,所以在掌柜拍锤定音之前一直没出声,现在也是一样。
她眼尾扫向在场众人,挑眉一脸严肃:“你误会了,我不是来给送银子的。你出来买东西没带够银子吗?那你怎么还叫高价?”
“还有,我昨日做的事,没有什么好让你别计较的。顾君堂明明是女子却装成男子,跟我的未婚夫不清不楚,我亲眼见到她亲了轩王。你们说我斤斤计较。应该道歉的人,是你们!”
“你说什么?”顾君惜这话一出,顾空皓直接惊得瞪大眼睛,嘴巴成了O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他找顾君惜要银子还从未被拒绝过,顾君惜也从未对他用过这种冷漠质问的语气。
顾君惜才不管顾空皓是什么感受,她大方抬眼,再次扫视在场众人,指了指嬉儿抱着的盒子大声宣布。
“顾空皓,我今日来这里,是来找你要债的。”
她说着给了嬉儿一个眼神。
嬉儿会意上前两步,打开手中盒子。
顾君惜从盒子里将顾空皓写的欠条一张张拿出来。每拿出一条,就跟着念出声。
“大盛六十九年五月三日,欠银三百两。”
“大盛六十九年七月十四日,欠银五百两。”
“大盛六十九年十月八日,欠银一百两。”
......
顾君惜一口气念了将近二十几张欠条,粗略一算有几万两之多。
在场众人随着顾君惜念欠条的声音,看向顾空皓的眼神逐渐变了。
顾空皓感受到众人异样的目兴脸色变得青紫。
他身为右相府公子,出手阔绰,在外一直受人追棒,什么时候被人用这种鄙夷的眼神瞧过。
顾空皓额头青筋显露,努力克制住情绪,扯了下顾君惜的袖子,低吼:“顾君惜,你够了!”
“这还不够!”顾君惜甩开顾空皓的手,往后退两步,清醒的眼神清冷地看着顾空皓。
“顾空皓,你在给我打欠条时说过要还我的。从大盛六十九年到大盛七二十一年,已经足足两年,你什么时候还我银子?”
“还有,我今日出门在外,你为了给顾君堂买补品跟礼物,私自到我房间里拿走了我仅有的五十两银票,以及翡翠手镯、八宝珍珠手链、如意金钗、吉祥纹镶玉头饰,折合银两大约共计一千二百两,你得补欠条给我,否则我只能报官,视为偷盗了。”
顾君惜最后一句话落音,大厅里响起吸气声,接着各种议论的声音响起。
“真没想到,顾三公子平日看起来那般阔绰,原来都是拿了妹妹的银子。”
“挺不要脸的,没有银子就别装啊。给妹妹买补品礼物,结果拿了另一个妹妹的银子,就连首饰也不放过。啧啧啧,他怎么好意思。”
“什么拿,你没有听到顾大小姐说的吗。她人都不在,他是直接偷。”
“哈哈,顾空皓,这套头面你都拍下了,你倒是付银子啊。这是在磨蹭什么呢?”左承风看热闹不嫌事大,好不容易看顾空皓吃憋,他当然要痛踩几下。
他用扇子拍打着掌心站起来身,阴阳着来到顾空皓面前,前面话一出,接着锋回路转,恍然道:“哦,你根本没有银子。身上仅有的一千二百两,还是偷了妹妹的。”
“你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明明是那顾君堂女扮男装不守妇道,还反怪顾大小姐心眼小。啧啧,真不要脸!”
顾空皓在左承风左一句不要脸,右一句不要脸中,忍耐终到了极限。
他不再压抑脾气的对着左承风怒吼:“左承风闭上你的臭嘴,我们家的事,何时轮到你手插嘴?”
说完又瞪向顾君惜责备道:“顾君惜,真没有想到你变得这般小气报复心强了。我不就是拿了你几两银子吗,我是你哥,拿你几两银子又怎么了?值得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讨债吗?”
“什么叫做堂堂跟轩王不清不楚了?她就是性格活泼了一点,率真了一点,有什么错?值得你这么抵毁她。”
“你吃点亏又怎么了?你从小生活在相府比她多享了那多的福,都是你欠她的。”
顾空皓一口气发泄完,大步冲出了御宝楼。
拍卖的规矩是一锤定音,音定再无更改。
御宝楼掌柜见顾空皓跑走,在后面连忙追喊:“顾三公子,您的账还没有结呢?”
顾空皓充耳不闻,反而越跑越快。
豪掷千金潇洒的风流贵公子,还是第一次这么丢脸。
顾君惜这话无疑是将顾君堂架在火堆上烤,顾君堂若是再拒绝,就不符合她在外的人设了。
顾君堂察觉到顾君惜的不怀好意,可她习惯性没有将顾君惜放在心上。
在这种场合,顾君惜越沉不住气,越找她麻烦对她越有利。
这么一想,顾君堂就故作不安地站了起来,一脸慌乱地解释。
“当然不是,我说过的,永远不会对姐姐有怨言。姐姐想跟我聊什么?”
顾君惜没有说话,看了眼做作的顾君堂,身形利落转身往船头走。
身后,沐凌轩、顾黎川全都一脸担心地看着顾君堂,想要劝顾君堂不要跟过去。
顾君堂懂事又乖巧地朝他们摇了摇头,假装脚步欢快地追随,来到顾君惜身后:“姐姐,我来了!”
顾君惜清洌的目光在那清澈见底的湖面上划过,转过身来,那清冷的目光似要穿透顾君堂的内心。
顾君堂心中一紧,就见下一刻,顾君惜扬唇一笑,双手突然伸出紧紧锁住她的双臂,拽住她“扑通”一声,齐齐掉入了湖中。
春日的湖水远不如春日阳光暖和,冰冷的湖水浸透了身体,顾君堂的眼里全是惊恐。
她万万没有想到,顾君惜会这么疯狂。
直接将她一起拽往水中,她刚要挣扎,就感觉肩膀传来剧痛。
顾君惜竟锁住她的肩膀继续往下压,那股狠劲像是想要将她彻底溺死在湖中。
她被迫一连喝了好几口水,感觉真的快要溺死时,顾君惜才松开了她。
松开时狠狠踢了她一脚,那脚也像是想要了她的命一般。
“救命!救命!”
腰上传剧痛,顾君堂惊魂未定,终于得空扑腾着大喊。
船上的人早已经看到这一幕,并且反应过来。
一群人涌出船舱,跟着沐凌轩跟顾黎川来到顾君堂跟顾君惜落水的船头。
他们没有发现落水时顾君惜的小动作,只看到此时在湖中不停扑腾的两人。
可惜他们的目光全都不约而同只在顾君惜身上停留了一瞬,就全都转移到了顾君堂的身上。
“堂堂,不用怕,大哥这就来救你!”
“堂堂!”
顾黎川跟沐凌轩齐齐担心地朝着顾君堂喊道,然后扑通两声,两人先后义无反顾跳入冰冷湖水当中。
左边是顾君堂,右边是顾君惜。
右边顾君惜所在的地方就像是自动形成了一副光圈,将顾君惜生生隔离了一般。
顾黎川跟沐凌轩像是完全看不到顾君惜似的,争先恐后,一同游向了顾君堂。
身体浸在水中,浑身冰冷,顾君惜看着这一幕,纵使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还是有些喘不过气来的难过。
这已经是第二次。
第二次她跟顾君堂同时陷入危险,兄长跟未婚夫弃她于不顾。
她的兄长,明明说过,会一辈子疼她。
她的未婚夫,曾经以为会相携一生。
这个世界上,能伤自己最深的,永远只有自己的挚亲。
顾君惜眼角酸涩,眼泪混合着湖水还好分辩不出。
既然已经重生,她就绝对不允许自己再在外人面前暴露出软弱一面。
她前世是不会泅水的,兄长们跟沐凌轩都知道,是后来一次次受伤陷入险境中她学会了泅水,如若不然,她也不会拉顾君堂下水,让自己也陷险境。
顾君惜的思绪飘散间,顾黎川跟沐凌轩已经靠近顾君堂,两人左右分别护住顾君堂小心翼翼呵护着往岸上游。
顾君惜的目光不经意间跟顾君堂遥遥相对,她看到顾君堂以顾黎川跟沐凌轩看不到的角度,朝她得意的勾了勾唇。
顾君堂此时还没有感觉到危机,她只把这当作是顾君惜嫉妒狠了的一次发泄。
想杀她又偏偏杀不掉她,顾君惜永远只配做她的手下败将。
顾君惜见状却是微微一怔。以前顾君堂也是如此,总是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做一些小表情小动作,炫耀她的胜利跟成功。
以前她的情绪总会因此而被牵动,做出一些失控不理智的事情。
重生一次,顾君堂习惯未变,可她再也不会被牵动情绪。
顾君惜脸上表情重新变得淡漠,她转身如同一只孤雁,独自一人费力往岸上游去。
“顾四公子有顾大公子跟轩王救助,应该没有事了。快调船,回去!”
大船上的各位有小姐、公子看到顾君堂得到顾黎川跟沐凌轩的救助,全都松了口气,叫嚷着让船掉头,划回去。
其中有人看到无人救助的顾惜君,不由担忧嘀咕了一句。
“那顾大小姐怎么办?没有听说过她会泅水啊,湖水这么冰凉,距离岸边这么远,她会不会淹死?”
“管她死活呢!是她自己找死,拖顾四公子下水,就应该承担后果。”
“就是,自己心胸狭隘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嫉妒,死不足惜。”
“对,死了才好。否则顾家满门俊秀,唯独多了她一个心思歹毒之人,就像是一颗老鼠,玷污了顾家门楣。”
越来越多咒骂顾君惜、巴不得顾君惜去死的声音,遮掩住了为顾君惜担忧的声音。
湖水荡漾,春日芦苇长出嫩芽,见风抽高,层层翠绿里隐藏着一叶小舟。
船头男人玄色衣角被风吹得翻飞,他双手垂立在身侧,薄唇抿得死紧,剑眉深锁,那右手小尾指因为亲眼见到顾君惜跳入湖里而不停颤抖抽搐。
他亲眼看到顾君惜如敝履一般,一个人被抛弃在冰冷的湖里,终于无法再克制,扑嗵一声一头跳进了冰冷的湖水当中,朝着顾君惜所在的位置游了过去。
“太子殿下!”
船尾的玄影见到跳入湖里的沐凌夜快走几步到船头,手里握着船桨着急大喊。
沐凌夜没有理会,身形沉入湖里,越游越快,逐渐成为小黑点再也看不到。
宽阔的湖泊当中,顾君惜独自一人被抛弃在最后。
前面全都是担忧关切的声音,只有她的身边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泅水游动的声音。
她是学会了泅水,也自信地推算过,即使没有人救助,凭着自己也能安全游回岸。可天有不测风云。
可能是因为才中过蛇毒,身体虚弱的原因。她用力蹬腿时,右脚小腿突然抽筋,疼得皱紧眉头,泅水的速度不自觉慢下来。
她抬眼往前看,顾黎川跟沐凌轩带着顾君堂此时已经快要靠岸。
顿时,她心中出现焦色。
趁热打铁,趁着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去找皇上,将这件事大面积捅开,到时候有心人再想捂就晚了。
否则沐凌轩身后有丽贵妃,顾君堂的身后有父亲,他们若是想要联手掩盖住这桩丑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想要退婚肯定会很困难。
何况现在她湿着身去,也更能体现出她受的委屈。
盛帝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总会给她一个交代。
顾黎川得知顾君惜急急忙忙的是要进宫面圣,当下就急红了眼。一些话原是想等着私下说,这会也顾不得了,忙否决地说道。
“不行,惜惜你不能进宫。一旦进宫,你跟轩王之间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我知道你心里有轩王殿下,舍不得轩王殿下。这样做也只是想逼轩王殿下对你好一些,但你可以选择温和一点的方式。”
“况且,你这样大张旗鼓地进宫告状,也会伤害到堂堂。”
“堂堂是女儿身这件事的确有些对不起你,可她毕竟是你的同胞妹妹。而且堂堂从小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的苦,这些都是我们家欠她的......”
“大哥!”顾黎川话还没有说完,顾君惜就再也忍不住眼神凌厉地像是一把刮骨刀似的刮了过来,生生将顾黎川的话打断。
也是顾君惜的目光太过锋利,明明什么也没有说,却将顾黎川看得心虚。
顾黎川下意识住了嘴,看着顾君惜不敢再说话。
顾君惜在心里深吸了几口气。
其实她一点也不明白,顾君堂究竟到底给几位兄长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兄长们瞒着女儿身的身份也就罢了,连外室女的身份也帮着一起隐藏。
想到这件事,顾君惜不是为自己心寒,而是为生养了他们的母亲不值。
只是她才重生,刚刚揭露顾君堂女儿身的身份,还不到扯出泥巴带出根揭露父亲外室一事的时候。
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起码得让母亲有个心理准备的时候才能谋划揭露,并让父亲跟几位兄长身败名裂。
如此想着,顾君惜暗暗捏紧拳头,生生将目光从顾黎川的身上移开。
她语气如同寒冰:“当初选择送她走的人是父亲,并不是我。我并不认为是我欠她的。我顾君惜不欠任何人,也比任何人矮一截。要说欠,也是顾君堂欠我的。她与我的未婚夫不清不楚,勾引自己的姐夫,不要脸!”
顾君惜的话不留任何的情面,也生生吐出了她憋藏在心中的那股怨气。
前世因为那句欠顾君堂她退让太多,亏这个字,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她的身上,将她生生压得透不过气来。
今日当众说出这句话,她就像是将这座山给移开了。
庭院里停着许多马,顾君惜牵了匹翻身而上,将顾黎川扔下策马往皇宫而去。
直到顾君惜骑马离开有一段距离,顾黎川才从顾君惜连番强势质疑反问中反应过来。
他也意识到,今日的顾君惜跟以往真的很不一样了。
他害怕顾君惜闯出什么祸来,也顾不得换下身上的湿衣,也连忙骑马跟上。
顾君惜兄妹一走,其他看热闹的人也哄闹着往皇宫去。
“走走走,我们也去看看热闹。男子汉变身女娇蛾,还跟姐姐未婚夫拉扯不清,看看顾大小姐告状,圣上究竟要如何处理。”
能一起出游的全都是权贵子弟,他们虽说不能随便进入皇宫,可却也能在宫门前等着看看热闹。
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认为,顾君惜的退婚不是真的想退婚,而是向皇上以退为进告状的手段。
当然有去凑热闹的,也有些生性谨慎怕招惹麻烦的人悄悄离开了庭院。
皇宫。
小太监接到顾君惜求见的消息,正要进入内殿禀报,迎面一群人拦住去路。
小太监小心抬头,看到一张富贵逼人的脸,骇得小太监连忙垂下头请安:“贵妃娘娘吉祥!”
丽贵妃保养得体,身为沐凌轩的母亲,沐凌轩已经要娶亲,她看起来依旧如同二八少女一样年轻。
丽贵妃由贴身大宫女扶着,没有理会小太监的请安,自顾理了理鬓边。倒是她的身前宫女笑着扶起小太监,亲切地问话。
“小悠子,跑这么急,这是要去做什么?”
丽贵妃是整个后宫最受宠的女人,小悠子不敢隐瞒,小心偷看了眼丽贵妃脸色,躬着身子如实禀报。
“回贵妃娘娘,华兰姑娘。是右相千金顾家大小姐求见圣上!”
顾君惜身为准轩王妃,跟着一众皇子公主在宫中读书,勉强算是在宫中长大,有自由出入宫中的权利,求见皇上也比普通的官家千金要容易许多。
丽贵妃闻言高高在上的眉眼终于有了一丝异色。她转身接过身后宫女手中提着的食盒正式出声搭了话。
她的声音带着股娇媚,让人闻之酥麻,同样也有着让人不敢抗拒之威。
“圣上忙着,没空见她。让那孩子回去。告诉她,一些小儿女的私事不要来打扰圣上。有什么委屈,自可以去倚颜宫,本宫自会替她做主。”
“是!”小悠子一听就明白这件事涉及了沐凌轩,丽贵妃应该是听到风声特意过来阻止顾君惜求见盛帝的。
自古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小悠子眼珠子转悠,一点也不想参与到这些事中来,连忙应声退下。
丽贵妃目送小悠子远去,才转身换了一副娇媚笑容,提前食盒款款往御霄殿内去,心中却忍不住越发不满。
她早提醒过沐凌轩,不能跟那顾君堂走得太近,现在果然惹出事端。
顾君惜同样也令她不满,连自己的未婚夫都抓不住,一点用也没有。
现在还想将事情闹大,如果这事捅到盛帝面前,必会影响到沐凌轩在盛帝心中的形象,这对争夺太子之位很是不利。
想着,丽贵妃心中越发抑郁,除了不满,对顾君惜的控诉又加了一条——越发不识大体。
就算是让皇上惩罚了沐凌轩又怎么样。她爱的沐凌轩爱得死去活来,难道还真的想要退婚不成。
一个女人,拿退婚来要挟本身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高高的台阶下,顾君惜披着披风站在春风中静静等待,台阶两侧,站着正当值的侍卫。
顾黎川一直陪在顾君惜的身边,他不敢大声说话,只能一直小心劝顾君惜离开。
顾君惜目视前方,只当顾黎川的劝说是耳旁风。
终于身为太监那抹独特的蓝色出现在眼前,顾君惜眸色微动欠了欠身见礼:“公公,皇上可是唤我进去了?”
湖里,顾君惜还不知道自己再次被顾黎川抛弃了。
沐凌夜水性极好,一直带着她在湖底潜游,等终于快要到岸的时候,沐凌轩一直揽在她腰上的手突然收回。
顾君惜回头,发现沐凌夜竟想偷偷游走。
这个男人,是把她送到安全地带之后,就想深藏功与名黯然退场吗。
这怎么行!湖水冰冷,再游回去身体也吃不消。
顾君惜一伸手拽住沐凌轩的袖子。
袖子被扯住沐凌夜被迫停留下来,他侧头看来,漆黑的眸子带着不解。
顾君惜抽空指了指头顶,示意沐凌夜跟她一同上去。
沐凌夜神色一怔,顾君惜已经不给沐凌夜任何拒绝思考的机会。改为抓住沐凌夜手腕,一用力带着沐凌夜一起破水而出。
湖里激起的浪花将岸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懒洋洋的阳光下,顾君惜身上的衣裙全都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将那妙曼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沐凌夜垂眸不经意瞥了眼,立即移开,同时眼底染上灼热以及怒火,那阴森凌厉的表情似恨不得将那些所有落在顾君惜身上之人的眼珠子全部挖去。
他手一扬重新激起一道水帘,将顾君惜的身影遮住,弯腰瘦弱却有力的手臂用力,打横抱起顾君惜,长腿一迈一步步朝岸上走去。
岸上,原本抱着顾君堂就要离开的沐凌轩,看到这一幕情不自禁的站在原地。
他目光阴森幽暗的紧紧盯着,紧着依偎在沐凌夜怀中,如同小鸟依人的顾君惜。
顾君堂窝在沐凌轩的怀中,比任何人都清楚的能感觉到沐凌轩此时身体的僵硬。
她看到沐凌夜抱着顾君惜时,那双总是闪着算计的眼眸先是惊讶,露出鄙夷嘲讽。
顾君惜简直可笑,以为跟沐凌夜攀扯上关系,就能重新博取到沐凌轩的注意力,让沐凌轩吃醋吗。这样做只会将沐凌轩推得越来越远。
这个时代最注重女子名节,沐凌夜救了顾君惜,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她就不相信沐凌轩心中不介意。
顾君堂盘算着,故作惊讶地喊道。
“姐姐怎么跟太子殿下在一起?太子殿下怎么可以抱姐姐那么紧?光天化日之下太亲密了。不过,应该也是事急从权吧。轩王殿下,你一定不要生姐姐的气哦。”
顾君堂自己明明也让沐凌轩抱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脸面说顾君惜,可偏偏沐凌轩似乎就极吃这一套。
他的脸色越发变得阴沉难看,就像是捉到了红杏出墙的妻子。
顾黎川反应没有沐凌轩这般大,但也觉得不妥。
他这会也没再顾得上去找太医,觉得丢脸的脚步一抬迎上去,主动伸手想将从沐凌夜怀中将顾君惜接过来。
“小妹顽劣,谢谢太子殿下救助。”
顾黎川今年二十岁,十七岁中状元,现在在礼部任职,是最有前途令无数人想要结交羡慕的状元郞,他一向最懂礼,君子端庄。
可顾君惜看到的只有顾黎川的冷漠,若是她落水之后,顾黎川第一时间将手伸向她,她还会看他一眼。
现在,她连一眼都不想看。
顾君惜的目光从顾黎川身上瞥开,双手抱紧了沐凌夜。
沐凌夜是清楚顾君惜曾经有多在乎顾黎川这个嫡兄,在顾黎川伸出双手时,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将顾君惜交出去。
可在感觉到顾君惜的抗拒时,他下意识侧身避开了顾黎川的动作。
“太子殿下,竟不愿意将顾大小姐交给顾大公子?”
人群中有人注意到沐凌夜的动作,忍不住惊呼出声。
也有人看得细致纠正:“你懂什么,明明是顾大小姐排斥顾大公子,不愿意让顾大公子抱。”
“都什么时候了,顾大小姐还在任性呢。”
“她可能是在怪顾大公子没有先救她吧。”
那一声声议论入了耳,也入了心。
顾黎川温润的眉头一皱,一直伸着的双手收回蜷缩着垂在身侧,嘴唇颤抖不可思议地问:“惜惜,你当真是在怪大哥吗?”
怪,他从没有想过顾君惜有一天会怪上他。
手中手背都是肉,只要顾君惜听话,他自然会一如既往地宠她。
可是她太不听话。
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又怎么可能来的怪。真正的放下,往往是平静的。
顾君惜没有回答顾黎川,甚至没有再看顾黎川一眼。
她的目光落在同样被抱着的顾君堂身上。
再次遥遥相望,顾君惜在顾君堂的眼里依旧看到了得意。
顾君堂那表情似乎是在说,你能把我怎么样,你永远也是个输家。
顾君惜面对顾君堂的挑衅,这次没有再狼狈失落,她主动勾起了唇。
湖水浸染过,顾君惜的口脂早就掉了,可没有口脂的妆点,她的唇依旧红鲜如同蔷薇。
她的声音在沐凌夜的耳边传荡开,纤细的手指向那将顾君堂遮拦严实的披风。
“太子殿下,我冷,你能不能帮忙,把她的披风拿给我?”
顾君堂闻言眉头一挑,下意识抓紧自己身上的披风。
其他人则认为顾君惜死性不改,事到如今还要跟顾君堂争抢。
沐凌夜似乎也有所误会。误会顾君惜是在为沐凌轩争风吃醋。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礓硬下来,目光在沐凌轩跟顾君堂之间来回扫视,一向以淡冷示人的眼底没有温度。作势就要松手将顾君惜扔下。
都到这个时候了,顾君惜怎么可能让沐凌夜将自己放下,她才感觉到沐凌夜的动作,就更快的做出应对,侧了侧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沐凌夜耳边说道。
“太子殿下,你把顾君堂的披风扯下,我请你看一场大戏。”
沐凌夜一听顾君惜说请他看戏,动作一顿,似来了一点兴趣,轻抿着薄唇看向了顾君堂。
顾君堂这会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害怕。第六感告诉她,或许这次真是她小看了顾君惜。顾君惜或许真的来者不善。
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让顾君堂当下选择趋利避害,她寻求保护的小声求救:“轩王殿下。”
沐凌轩早习惯将顾君堂纳入羽翼之下。
他闻言立即心疼,抱着顾君堂侧了侧身,目含警告看向沐凌夜。
“这是顾君惜跟堂堂姐弟之间的事,说到底也是家务事,皇兄还是别插手的好。再者,顾君惜是臣弟未婚妻,皇兄这样抱着是不是也不妥?”
“儿臣不去!”沐凌轩黑沉着脸搁下手中白玉汤碗:“她气性这般大,都要闹到父皇面前去了,儿臣凭什么还要去哄她?”
“她现在昏倒依儿臣看,就是假装的。见没有人搭理,她自己就找台阶下了。晾她一晾就好,以前她哪次任性闹脾气不是隔几天就好了。”
丽贵妃抚了抚额头,觉得沐凌轩说得也有道理,可想着这次还是有所不同,不由叮嘱了几句。
“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今日你父皇还提起你跟顾君惜的婚事。”
丽贵妃提到婚事,沐凌轩就从心底抗拒。
他讨厌被禁锢不能自主的婚姻,向往顾君堂跟他说过的自由恋爱。
可他也明白顾君惜是盛帝从小指给他的,在坐上那个位前,必须听话。
再想到顾君惜今日决然说出要退婚时的情形,沐凌轩坚定的心有了一丝动摇。
他站起身来,朝丽贵妃行了一礼,改口道:“儿臣会哄好顾君惜,母妃放心。”
丽贵妃见沐凌轩听话满意地点了点头,一点也不担心沐凌轩会哄不好顾君惜。
“去吧。今日落了水,回去后早些就寝。”
沐凌轩其实跟丽贵妃并不算太亲近,极少有晚上了还留在倚颜宫的,今日也算是个例外。
他原是将顾君堂送回右相府之后,就打算回轩王府,快到府门又被丽贵妃派的人叫进了宫。
在这里一坐几个时辰,全身都是绷紧状态。
现下一出倚颜宫,他挺直的背脊不自觉松懈下来,等下了马车回到轩王府,更是只想回寝殿小眯一会。
倒是他身的贴身侍卫星驰还记得丽贵妃的咐嘱,跟在身侧,一边走一边询问。
“王爷,明日几时去右相府,需要给顾大小姐准备些什么礼物,属下这着差人去安排。”
刚刚踏入寝殿,沐凌轩坐躺在软榻上,眼里闪过一抹厌色。
他随意在室内扫过,视线落在博古架上最下面一层随意摆放的一件碧玺挂件,示意星驰拿来。
碧玺挂件不大,大约成人男子两根中指大小。入手温凉是件不错的珍品,只是佛像的头部有一处磕坏,虽有瑕却也不影响整体。
沐凌轩随意把玩一番,递还给星驰,施舍般说道:“明日本王就不去了,这碧玺挂件她不是喜欢?你替本王将它送过去。”
星驰双手捧过。
这碧玺挂件他知道,这还是一个月前的事。
当时沐凌轩得了块好料子,一时手痒雕了个弥勒佛挂饰,顾君惜见了央着要沐凌轩送给她。
沐凌轩不愿意,被缠烦了,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碧玺也摔了,后来就被沐凌轩随意搁置在了这古博架上。
星驰先是觉得沐凌轩送这碧玺挂件太敷衍,可转念一想,顾君惜那般爱恋沐凌轩,就算沐凌轩送一张废纸怕也是能当成宝。
何况这碧玺挂件还是顾君惜曾经求之不得的东西。
沐凌轩愿意送东西过去,就是愿意哄她。
一夜过去,顾君惜估计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倒是自会顺着台阶下,沐凌轩亲自去不去相府不会有半点影响。
星驰笑了,将这碧玺挂件收了起来。
“属下这就去库房找个合适的盒子装着,明日一早给顾大小姐送过去。顾大小姐看到您送的这碧玺挂件一定会爱不释手。”
沐凌轩轻嗤一声,阖上双眼。
翌日。
顾君惜再次醒来时是在自己的房间。
看着翠绿色的纱罩以及房间里各种熟悉的布置,顾君惜有一种恍然隔世之感。
转念一想,她不正是重活一世,从地狱里爬回来了吗。
闻了闻被子,是她喜欢的桃花香,顾君惜不禁哑然失笑。
活着的感觉真好。
“吱呀”一声房间门被推开,一个着淡粉色春衫比甲,梳着双髻,脸圆圆的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她一对上顾君惜那双迥迥有神的丹凤眼时,圆圆的脸蛋立即涌现出喜色,连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来到床前问候。
“小姐您终于醒了!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奴婢差人去叫大夫。昨晚大公子把您抱回来的时候真是吓死奴婢了。”
丫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见顾君惜不说话只是直愣愣地盯着自己,脑海中脑补出一出大戏,惊骇地伸手去探顾君惜额头。
“小姐,奴婢听话本子上面说,落水会烧坏脑子。您不说话,难道是高热烧傻了?可您昨晚明明没有发热啊?”
说着,急得都快哭了。
还真是个憨憨。
顾君惜忍不住扑哧一笑,打开丫鬟探来的手,一把掐住她圆圆肉肉的脸蛋:“傻嬉儿,你还是这样的傻。你还活着,真好!”
顾君惜笑着笑着,红了眼眶,一把揽住嬉儿紧紧抱住。
嬉儿是她的贴身丫鬟,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对她绝对忠心。
当日在大乘寺,她被困在大火中,兄长们跟未婚夫对她的求救视而不见,救走了顾君堂后是嬉儿找了过来。
嬉儿不顾漫天大火只身闯入火中想要救她,可那时火势太猛,才堪堪走进就被大火灼伤了脸,烧伤了腿。
是她百般训斥劝说,嬉儿才肯拖着受伤的腿转身去喊人救火,只是才转身就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那时隔着大火因为站位问题,她没看清楚杀害嬉儿之人,但能看到嬉儿倒下时仍旧担忧望向她的眼神。
她眼睁睁看嬉儿的尸体被无情拖走,最后也不知道到了何方,大概是被丢弃在了哪个不知名的乱葬岗。
既然已经重生,前世护她爱她之人,她一定会护其周全。
顾君惜吸了吸鼻子,放开嬉儿时已经收敛起情绪。
她掀被下床系好衣服带子,想到昨日揭露顾君堂女儿之身,又接着进宫请求退婚可能带来的一系列后果,开口询问:“老爷跟几位公子,他们现下都在做什么?”
嬉儿小心看着顾君惜的脸色回道:“老爷昨晚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早上见你还没有醒,就先上朝去了。大少爷去当值了,三少爷还守着小......二小姐呢。二小姐昨晚回来就发起了高热,听说到现在还没醒。”
“倒是轩王府一大早就派星驰大人过来了,听说是替轩王殿下给您送礼物!奴婢现在就给您梳洗,您马上就能见到星驰大人了。”
嬉儿说着,手脚越发麻利。
因为她知道顾君惜有多在乎沐凌轩,哪怕是轩王的一个小厮杂扫丫鬟顾君惜都会礼遇,正应了那句话,爱屋及乌。
可一想到沐凌轩对顾君惜的随意,将女扮男装的顾君堂放在身侧做伴读,嬉儿心中又开始替顾君惜觉得不值。
沐凌轩眼神更冷。
顾黎川严厉训斥:“惜惜,堂堂已经再次跟你解释,也跟你说明了其中厉害关系,你当众跟堂堂道歉吧。”
顾黎川话一出,顾君堂就连连害怕地摆手:“不用不用,只要姐姐不再误会就行,我还想以后成亲娶妻呢。”
顾君堂这模样,落在其他人的眼里,就自然地认为是顾君堂害怕顾君惜的欺负才不敢让顾君惜道歉。
沐凌轩果然更加生气,他冷哼一声直接威胁。
“顾君惜,以前只觉得你任性,现在是觉得你越发不可理喻。你若是还想要本王理你,那最好现在、马上、立即道歉!”
顾黎川也恨铁不成钢,严厉地道:“惜惜,道歉。别忘记我带你回来时,你自己亲口答应过什么。我从小就教育你,做人要言而有信!”
全都是指责的声音,顾君惜像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顾君堂看到站在人群中的顾君惜,眼底闪过恶趣味。
顾君惜性格一向倔强,认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更改。
这次亲眼看到她吻了沐凌轩,绝对不可能轻易道歉。
每次她能用招以退为进,不费吹灰之力把顾君惜逼到绝境。
就像是逗弄一只愚蠢无比的猫。
有趣,又有好戏可看。
顾君堂唇角偷偷翘起,等待着顾君惜辩解,引来更多责备的声音,然后看到顾君惜歇斯底里。
顾君堂在心里轻数一、二、三......
三字落下,她果然看到顾君惜蓦地看过来,然后轻轻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顾君堂眼里的恶趣味一点点破碎,变成震惊。
顾君惜竟学聪明了。
不是顾君惜学聪明了,是她不在乎了。
以前也不是看不懂顾君堂的阴谋,可她就是在意兄长们、未婚夫的看法,顾念着亲情,不愿意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
顾君惜看着顾君堂像是隔了两辈子,仇恨在无形中蔓延。
顾君惜的声音很静,令人发慌的那种冷静。
“弟弟,你一向大方,难道不接受我的道歉吗?”
顾君堂莫名心颤了下。不由觉得从顾君惜嘴里说出来的弟弟两个字咬音特别重,突然生出一种错觉,顾君惜知道了她女扮男装的秘密。
不过很快,她又在心中否认了这种想法。
她隐藏的这般好,还有这么多人帮她打掩护,顾君惜这蠢货怎么可能发现。
顾君堂如此想着,感觉轻松了几分,面上露出笑容回道:“姐姐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不接受姐姐的道歉。”
“那就好,不是要游湖作诗,怎么还不开始?”
顾君惜的目光落在那宽阔的湖面上,心中已经迫不及待将顾君堂拉入湖底。
弟弟?
她要看没了男子这层身份,顾君堂要如何掩饰这个吻。
顾黎川看着落落大方的顾君惜,之前那种觉得顾君惜变了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找来的借口破碎。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顾君惜如他要求的那样向顾君堂道了歉,心中反而感觉空落落。
沐凌轩跟顾黎川不同,他没有觉得顾君惜道歉有什么稀奇。
顾君惜从小就喜欢跟在自己身边,爱惨了自己。
必定是自己那一句以后不理她的威胁起了作用。
沐凌轩温柔地看向顾君堂:“走,我们先去船上。”
沐凌轩一走,大家都陆续跟在后面往船上走。
顾君惜慢一步,临上船前,扫了扫四周。
没有找到沐凌夜的身影,心中微微闪过失望。
沐凌夜还是不肯相信她,所以连来都没有来吗。
失望过后,顾君惜在心中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又很快重新打起精神。
身处沐凌夜这个位置警惕些的确没有错,错过这次能嫁给沐凌夜的机会,没关系那就下次再图谋。
顾君惜的目光变得坚定。
顾黎川跟在顾君惜旁边,见顾君惜左顾右盼,本能地以为顾君惜是在找顾老三顾空皓。
不知为何,之前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淡了些许。
他习惯性挑剔说教:“走路就好好走,别东张西望,你三哥临时有事先回去了。”
顾君惜冷冷看了眼顾黎川,否认:“我找的不是他。”
说完,顾君惜进了船舱。
顾黎川一愣,只觉得顾君惜是在嘴硬。他无奈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湖水荡漾开去,船慢慢划动,诗会进行。
顾君惜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看着顾君堂享受众人追捧,她看到顾君堂跟沐凌轩共用了一个酒杯。
顾君堂在注意到顾君惜在看她时,害怕地将那个酒杯打翻,酒水流了出来,顾君堂慌忙用手帕去擦,被沐凌轩制止。
“别动!”沐凌轩温柔地握住顾君堂的手指。
顾君堂用力将自己手指从沐凌轩手里抽了回来,故意看了眼对面顾君惜,慌乱解释:“轩王殿下,姐姐在看着我们。刚刚我不应该用你的杯子喝酒,我就是拿错了。”
顾君堂的话,像是一滴油没入水中,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挑起,投到了顾君惜身上。
沐凌轩温润的外表下藏着透入骨子的薄凉,他微微皱起眉头,不在意地说道:“你管她做什么,你我皆是男子,共饮一杯又何妨?”
“我也觉得坦荡,可毕竟姐姐会不高兴。”顾君堂甩了甩沾惹上酒渍的袖子,敛眉苦笑。
顾黎川似乎感觉到什么不对,皱了一下眉,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选择沉默。
其他众人闻言,皆是一脸愤怒地看着顾君惜,觉得顾君惜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就是搅乱气氛的老鼠屎。
顾君惜见状,不紧不慢将手里的酒杯放下,站起身走到顾君堂面前:“我们到船头聊聊?”
游湖过半,她的计划是该进行了。
她正愁没有契机将顾君堂单独约走,顾君堂就主动把机会送出来了。
男子、坦荡,顾君堂你真是吗?
顾君惜玩味的目光不动声色在花船内,对顾君堂表示出各种怜爱的闺阁千金女子们的脸上一一划过。
“顾君惜,你又想闹什么?”沐凌轩冷漠盯着顾君惜,抬手将顾君堂护在后面。
顾黎川和其他人,也都虎视眈眈盯着顾君惜,生怕顾君惜又要欺负顾君堂。
顾君惜安静地站着,心中噙着冷笑。
她以前从没有欺负过顾君堂,但这次,她的确是要去欺负顾君堂。
不把事情落实,她的罪名岂不是白担了。
此时,她已经在脑海中脑补出,等一会将顾君堂拖入湖里时,顾黎川、沐凌夜会是何等着急担忧模样。
这么一想,顾君惜以其之道还至其人身,开口说道。
“弟弟坐着没有动,可是不愿跟我聊?还是说你也像轩王跟大哥一样,害怕我伤害你?”
“你不是一直都说,对我永远没有怨言,永远相信我?难道你以前所言,皆是随口说说的场面话?不能当真?”
驰星摇头,情绪低落,有些想不明白,如实禀告:“不是。顾大小姐根本没有见属下,她身边的嬉儿姑娘还把属下赶了出来。”
“什么?”沐凌轩微微一怔,随之重重将手中茶盏磕在桌面上,茶水洒了一桌。
他阴沉冷笑一声:“她一定是在怪本王没有亲自去见她。她的气性果然是越来越大了。罢了,放着吧。过两日本王有空,再上门一趟。”
沐凌轩算是终于做了妥协。
但这语气听起来更像是施舍。
如今的顾君惜别说是施舍的道歉,就算是跪下来道歉,也绝不会理会。
她从太子府离开后,就回到右相府,直奔自己院中。
沐凌夜因她生病,虽不见客,但她总要做些什么。即使让嬉儿买些补品送去也好。
她出门拿银票时,明明记得盒子里还剩下银票,现在她的盒子竟然空了。
“小姐,您在找什么?”嬉儿见顾君惜神色有异地回来,跟着进了房间。
顾君惜没有马上回答,目光在梳妆台上扫过,果然发现梳妆台前的几个盒子也空了。顿时一股怒气直冲头顶,气得笑了出来。
“嬉儿,我出门后顾君皓是不是来过我的房间?”
顾君惜问起这事,嬉儿脸上也带出怒容,但又有些无奈:“晌午的时候三公子过来,说是二小姐生病,他要给二小姐买补品礼物,找您借些银子。”
给顾君堂买补品礼物凭什么找她借银子!何况她人都不在,直接将银钱拿走,这不叫做借,而是偷。
也不怪嬉儿没有拦着顾空皓,这一切都是她惯的。
顾空皓右相府三公子,她的亲三哥,也是沐凌轩的伴读。他不像大哥顾黎川一样文采斐然,却学了一身的文人毛病。
出手绰阔,最爱一掷千金追棒花魁参加诗会吟诗作,偏偏他月例收入来源有限,这些年只要缺少银钱就来找她。
一开始还是找她借,也写过借条,慢慢地就成了光明正大的拿。
她今日拿出分给乞丐办事的银钱,还是母亲半月出发去家庙清修时给她的,否则岂会还有存留。
以往她顾念年少时顾空皓对她的宠爱,对这些银钱就没有多做计较。
可是在被抛弃,在得知顾空皓也瞒着她顾君堂女儿身,认外室做母之后。绝不可能再容忍!
顾君惜捏紧拳头问:“你可知三公子去了哪里?”
嬉儿想了想回道:“奴婢听三公子身边的小厮说,今日傍晚御宝楼会进行一场拍卖,三公子说要去御宝楼给二小姐寻礼物。小姐,您问这个,可是要去找三公子?”
顾君惜点头,身上散发出煞气:“没错,我就是要去找他,找他要债!”
“啊?”嬉儿一愣,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听自家小姐问:“嬉儿,以前顾空皓写给我的那些借条你可还收着?”
“收着,奴婢都收着。”嬉儿小鸡啄米似的从柜子里搬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后里面露出一叠单子,大大小小加起来大约有二十几张,欠条的金额小的有几十两,大的金额达到一千两。
这些欠条都是这几年顾空皓陆陆续续找顾君惜借的。
当然如果光是银钱的话,顾君惜肯定没有这么多给顾空皓,有许多都是顾空皓直接拿了顾君惜值钱的首饰折换成银钱写的借条。
借的这些银钱有一部分是为了他吟诗作对风花雪月,有一部分自然是为了给顾君堂搜罗各种礼物所花。
顾君惜从没有想过让顾空皓还,但嬉儿每次收到顾君惜给的欠条,还是全都帮着收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她听到顾君惜说要债时心中有多激动。
三公子总是从小姐这里拿走各种值钱物件,害得小姐日子过的紧巴巴。
小姐就算是没要回债,以后再也不给三公子银子,她就谢天谢地了。
顾君惜大约翻了一下欠条,心中粗略有个数后,对嬉儿道:“你核对一下,今日顾空皓又从我这里拿走了什么。然后随我一起去御宝楼。”
御宝楼,京城最豪华的拍卖楼之一,进出皆是豪门贵客。每日从这里进出流走的珍品宝物不计其数。
此时御宝楼一楼大厅,高台上,身着华服锦袍的掌柜正在拍卖一套祖母绿制成的头面。报价八百两。
价格报出有人开到了一千两,在一千两后无人再加价。
掌柜带着得体的笑容连续问了两次一千两有没有加价时,一道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千一百两。”
声音的主人穿着绯色锦袍,容颜俊美自带一股风流不羁,他懒懒靠坐在太师椅上,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只白玉酒杯,在报出价格后轻抿了口杯中酒。
站在高台上的掌柜当目光锁定在顾空皓身上时,脸上露出笑意,高声喊道:“好,这套祖母绿头面顾三公子出到了一千一百两,还有没有人加价?”
掌柜问话一连问了两声,还是没有人答话。
其间有人羡慕地问:“顾三公子,一千一百两买一套头面,这是又要送给哪位红粉知己。”
“什么红粉知己?休得胡说。这是我用来送给妹妹的,只要妹妹喜欢,无论多少价都值得。”顾空皓玩世不恭的脸上露出几分宠溺。
这话一出,顿时又有人起哄:“顾三公子对顾大小姐真好!”
顾空皓面对恭维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错了,这套头面我是买给堂堂的。堂堂从小流落在外,为了能多学些东西,不得已女扮男装做了轩王殿下伴读,委屈她了。现在恢复女儿身,她值得这世间一切最好的珍宝。”
这话的意思也能理解,顾君惜不值得最好的珍宝。
在场好些人都已经知道顾君堂女扮男装一事,听到顾空皓的话难免觉得顾空皓对两个妹妹太区别对待。
但也没有人傻到拆穿,全都继续附和的应承。
当然有人吹捧,也有人看不惯。与顾空皓并排,临桌的少年正是左相之子左承风,与顾空皓一向不对付,两人争花魁抢头牌抢风头早成习惯。
之前将头面叫到一千两的也正是他。
就在顾空皓以为以一千一百两就能拿下这套头面时,他翻了个白眼,举手叫价,直接喊道:“一千五百两。”
这套祖母绿的头面成色是好,但它的价最多也只值一千两,一千五百两着实是高价,不值得。
这价格一出,在场人都看出来,左承风冲的不是这套头面,而是冲的顾空皓。
顾空皓脸色一变。
左承风给了个挑衅的眼神,笑着说道:“本公子觉得这套头面特别衬玉春楼的娇蕊姑娘。”
这话一出,顾空皓脸上已有戾气。
他要送给妹妹,左承风要送给花楼姑娘,若是左承风拿不下,岂不是说顾君堂不如花楼姑娘!
顾空皓捏着酒杯的手一紧,头脑一热跟着叫价:“两千两!”
“呵。”左承风轻蔑一笑:“顾空皓,前几日你才花了一千两跟琼楼的芊芊姑娘游湖,你确定今日还能拿得出两千两?”
顾空皓心中一窒,他的确拿不出。
从顾君惜房间里,他一共搜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加上变买顾君惜的首饰,一共也不过一千二百两。
早知道就多拿一些顾君惜的首饰了。
顾空皓一阵心烦,抬眼就见不远处,由着伙计引进来的顾君惜跟嬉儿。
他顿时眼睛一亮,感觉看到救星。
顾空皓又懒懒躺回太师椅上,指着顾君惜得意地道:“不就是银子,本公子怎么可能会缺。没看到我妹妹给我送来了!”
沐凌夜回国以来,在朝堂上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沐凌轩也一直想取太子位而代之,从没有真正把沐凌夜放在眼里过。
但两人之前一直都是暗藏锋芒,像现在这样光明正起冲突还是第一次。
沐凌轩有皇上宠爱,贵妃母族护航,沐凌夜对上沐凌轩完全处于弱势。
这种情况下,沐凌夜若足够理智,就应该避其锋芒。
但沐凌夜不惹事,不代表怕事。
他清冷的目光只是轻扫了沐凌轩一眼,能动手时根本不废话,抱着顾君惜一转身,快速出手一拉一扯,就将顾君堂身上的披风扯过来,裹在了顾君惜的身上。
“啊——”
身上披风被扯去,没了遮挡凉飕飕的,顾君堂终于近距离感觉到害怕跟心虚,本能地双手抱胸想要遮挡住自己的身躯。
顾君惜将顾君堂的动作看在眼里,脸上有了笑意。
她在沐凌夜的怀里动了动,示意沐凌夜将她放下。
沐凌夜看不明白顾君惜到底想要做什么,还是自然的选择主动配合弯了弯腰。
顾君惜顺势一跃而下,稳稳落地,她裹着披风玩味地看着顾君堂。
像是主动出击的猎人,有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她眼波流转,拿顾君堂曾说过的话来嘲讽。
“顾君堂,你惊叫什么。你不是说我是你姐?只要是我喜欢的,你都可以让出来。我只是要了你一件披风,你就舍不得了吗?还是说你要用披风遮掩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见不得人的东西,这句话指向意味太强。顾君堂不由展开联想,猜到顾君惜莫非真知道什么了。
顾君堂脸色一白,眼底闪过慌乱,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否定。
“姐姐真爱开玩笑,弟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可以遮掩?只是身上湿了,披风拿走见了冷风,所以才惊叫出声。姐姐既然需要这披风那就拿去。”
说着,顾君堂看向沐凌轩虚弱地请求:“轩王殿下,你不是说送我去暖阁换衣服吗,能不能现在就去,我冷!”
“好,本王现在就带你过去!”沐凌轩闻言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垂眸飞快看了顾君堂湿透的身体一眼立即答应。
顾黎川同样也好像反应过来,跟着来到沐凌轩的身边,护送着顾君堂道:“我现在就去找太医。”
戏都演到这里了,怎么能让顾君堂这样走掉。
顾君惜一个错身拦在沐凌轩的身前,伸手就朝着顾君堂扯了过去:“顾君堂,你身为男子怎么比女人还弱,你是掉进了湖里,不是摔了脚,还是下来自己走吧!”
“不要,姐姐,我说了跟轩王殿下只是纯兄弟之情,没有别的想法,你就不要吃醋了。”顾君堂双手死死抱住沐凌轩。
沐凌轩也护住顾君堂不让顾君惜靠近。
顾君惜看似一个动作,其实有两种打算。
想着自己这一扯,无论是将顾君堂从沐凌轩身上扯下来,还是将顾君堂衣服扯破,她都算成功。
可惜她只顾往前,没有想到被一侧顾黎川狠刺一把。
顾黎川护着顾君堂的出手重重一推,顾君惜的身影瞬间像是无根落叶狠狠朝地上摔去。
关键时刻沐凌夜的身影快如一道残影闪来,稳稳接住。
顾君惜倒在沐凌夜的怀里,两人四目相对,顾君惜安心地吐出一口气。
“太子殿下,谢谢你又救了我。这戏看来还差一点火候,还得请你再帮帮忙,将顾君堂从沐凌轩身上扯下来。”
沐凌夜微眯了下眼。
顾君惜明白这个男人是又在质疑她,她只能拿出十二分真诚,认真保证:“相信我,这次绝不会让你失望。”
“最后一次!”沐凌夜下颌绷得死紧,但还是答应了顾君惜。
只见他刚一松手放开顾君惜,身形就晃若惊鸿往前飞掠而去,修长如同玉竹般的手往前一伸,扯向顾君堂胳膊。
沐凌夜动作来得突然,又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加上沐凌轩跟顾黎川只顾防备着顾君惜,一不注意顾君堂就被扯出来,伴随着顾君堂的一声惊呼狠摔在地。
看到顾君堂狼狈摔倒在地,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沐凌轩瞬时变得剑拔弩张:“皇兄,你这是做什么,堂堂哪里得罪你了?你这是一定要帮着顾君惜任性是吗?”
说完,他又责备地瞪向顾君:“顾君惜,你来回折腾,不就是想要得到本王的关注吗?用得着反复伤害堂堂?你这样做只会让本王更加讨厌你。你如果还想要本王理你,现在最好立即向堂堂道歉!”
“就是,顾君惜这次是真的太过分了!”
“唉,顾小公子碰上这么一位胞姐也是可怜!”
“除了顾小公子,沐王殿下摊上这么一位未婚妻也是倒霉好吧。现在还跟太子殿下有了肌肤之亲。太子殿下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怎么跟顾君惜牵上了关系!”
“这话说的,好像太子殿下是什么好人似的,像太子殿下这么脏的人配顾君惜正适合。”
“嘘,不管脏不脏,太子现在已经回国,不再是质子,你小心说话。我打赌,太子殿下一腔真心肯定错付。顾君惜如此在乎轩王殿下,轩王殿下如此说,我保证她马上就会道歉。”
随着这些议论声落下,议论的风向逐渐改变,变成打赌顾君惜一定会向沐凌轩道歉。
沐凌夜眯着眼,没把这些贬低自己的话不放在心上,唯独双眼紧紧盯着顾君惜。
在众人注视下,顾君惜终于有了动作。
她不出所料地一步步朝摔在地上的顾君堂走了过去,随之伸出了手。
大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沐凌夜脸上露出失望然后是哂然。只有顾黎川悄无声息松了口气,沐凌轩的眼里全是拿捏得意。
顾君堂原本要自己起身,见顾君惜过来也重新坐回地上,眼底闪烁着得意,故作柔弱地说道。
“姐姐,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的,我说过的,无所论你对我做了什么,都不需要道歉。”
嘴上这么说,她心中却是无比得意的说道。顾君惜就算你怀疑我是女子又如何,你只要在意沐凌轩,那你就永远只能被拿捏,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顾君惜跟顾君堂眼神相对,突然弯唇一笑,就像众人所料想的一样率先示好的朝顾君堂伸出手:“顾君堂,我拉你起来。”
这话响起,周围一阵唏嘘。
大家眼神交换似乎都在说,顾君惜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在乎轩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一开始顾君惜阵仗拉得这么大,想着今日怎么都能翻出点风浪。没想到雷声大,雨点小,是一场更大的笑话。
在大家嘲笑声中,玄影悄无声息摸到沐轩夜身边,将一件干净舒适的披风披在沐凌夜的身上:“殿下,您全身都湿透了,属下送您先回去吧。”
沐凌夜的目光从顾君惜身上收回,病气像是突然而来,止不住想要咳嗽,关键时刻白皙透着病态的蜷缩握成拳,抵在薄唇上,将那咳嗽之声憋了回去。
他脚步虚浮的晃了晃,身体虚弱的靠在玄影上身吩咐:“走吧!”
玄影扶住沐凌夜才发现,沐凌夜全身在发烫。
他不由皱紧眉头,责备地瞥了顾君惜一眼,不敢耽搁的带着沐凌夜离开。
玄影带着沐凌夜走得匆忙,恰巧错过顾君惜将顾君堂扶起来时的动作。
顾君惜扶到一半突然松手,出其不备一把扯掉顾君堂的衣袍。
衣袍扯落,肩膀半露,随着一大片雪白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的还有那抹嫩绿色的肚兜。
顾君惜眼中带着压抑许久的痛快,学着顾君堂故有的姿态,假意高声道。
“对不起,顾君堂,我手滑了。咦,你身上怎么穿了女子才穿的小衣?”
她说着,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拽住顾君堂的胳膊不放,去扯那绿色的肚兜。
“啊,顾君惜你要做什么?快松手!大哥、轩王殿下,救我!”
眼见自己春光即将大露,顾君堂这会也顾不得再伪装。
她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胸口,求救的大声喊。
又是落水,又是忍受顾君堂的各种黑白颠倒搬弄是非,这种时候顾君惜当然不会轻易放过顾君堂,借机痛打落水狗才是有仇报仇。
顾君惜装作不解,站在道德制高点,理所当然地道:“顾君堂,我不做什么,只是看看。怎么?看看都不愿意吗。你不是自诩男子汉大丈夫,行事洒脱,不拘小节,看一下又怎么了?”
“啊,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这顾家小公子分明就是一个女子!”
“羞死人了。顾家小公子怎么能是女子!那他还做了轩王殿下的伴读,天天跟轩王殿下待在一起?”
“难怪顾大小姐说顾小公子亲了轩王殿下,原来顾小公子是女子,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了。是我们冤枉了顾小公子。顾小公子跟轩王殿下,不会早就暗道款曲了吧。”
这话一落,大家看顾君堂的目光全都变了。
那些曾经因为顾君堂容貌而对顾君堂抱以好感的女子纷纷露出上当受骗过后的暗悔、憎恨之色。
男子们则是纷纷用猎奇香艳的目光打量顾君堂,一夕之间,顾君堂跟顾君惜的名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换。
沐凌轩往前走了两步,原本是想上前制止顾君惜,保护顾君堂,当听到自己跟顾君堂的关系成为他人口中谈资时,眉心不由一蹙,脚步微滞下来。
还是当再次接收到顾君堂求救的眼神,他才心中升起怜惜,不管不顾地往前。一把拨开顾君惜,怜香惜玉地将顾君堂搂在怀里。
顾君堂一到沐凌轩的怀中,就紧紧攥住了沐凌轩的衣襟,红着眼睛泪眼汪汪如同一只受伤小兔一般,跟她以往扮作男子时的大咧咧截然不同。
沐凌轩拔开顾君惜的力气不小,顾君惜差点摔跤,是顾黎川从后扶住才没有摔倒。
顾黎川那双温润的眼里是深深的失望,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放开了顾君惜。
沐凌轩小心护着顾君堂就要离开,顾黎川跟着也要离开。
顾君惜裹紧披风,看着就要穿越人群离开的三人,觉得身体有些泛冷。
如今顾君堂女儿身曝光,一句交代的话也没有。看眼下这情形,沐凌轩跟顾黎川怕是有默契地想要黑不提白不提,糊涂着揭过。
事情已经闹出来,再让糊涂揭过。那她今日以身犯险闹出来的这出戏,岂不是太不划算。
顾君惜眉头微敛,恰到好处地适时开口:“轩王殿下跟大哥带着顾君堂这是急着要去哪里?难道这件事不应该给大家一个交代吗?”
如果不是顾君惜,他现在不会这会尴尬,方才也不会被人质疑。沐凌轩在乎自己的名声,此时对顾君惜的不耐,已经达到空前。
他闻声停下脚步,回头清冷的目光瞪向顾君惜:“你还有没有一点姐妹之情?没有看到堂堂因为你的胡闹任性,差点名声不保吗?”
“轩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又不知道顾君堂是女子,她差点名声不保跟我有什么关系!”早就对伤害有了免疫力,顾君惜对沐凌轩的责备不痛不痒。她无辜地说着,突然像是开了窍,捂着嘴故作惊讶几步绕到沐凌轩跟顾黎川的面前。
“我跟顾君堂一落水,轩王跟大哥就去救顾君堂了,现在看来,大哥跟轩王这是早就知道顾君堂是女儿身了。难怪刚刚顾君堂女儿身曝露你们没有一丝的惊讶,原来是早就知道了。”
“所以你们是一直在为顾君堂的女儿身打掩护吗?所以只瞒着我一人是吗?”
顾君惜这话就是像是揭掉了最后一层遮羞布,这话跟心中想和当众说出来简直两回事。
沐凌轩立即意识到不妥,呵斥道:“顾君惜,你休得胡说八道。”
“是胡说八道吗?那你敢发誓,如果骗我就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吗?”顾君惜抬着头质问。
时下人最讲究因果,信奉鬼神,这样的毒誓别说沐凌轩说了谎,就算没有说他也不可能会发。沐凌轩眼睛瞪得更大,一时噎住。
顾黎川面对质问,心中终于生出一丝愧疚。
他没有再强行否认,算是默认地在一侧劝慰:“惜惜,这事说来话长,等过后我再跟你解释。”
等的就是这句话,顾君惜瞬间看过来,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解释?大哥要怎么解释?你不是说顾君堂是男子不会抢走的我一切的吗?你不是说顾君堂是男子所以不会跟轩王发生什么逾越行为的吗?那他们现在抱在一起是怎么一回事?”
顾君惜伸手直直指向沐凌轩跟顾君堂。
顾君堂衣衫不整地被沐凌轩抱着,但凡有眼睛的都不会觉得两人姿势清白。
顾黎川被堵得无话可说,就连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的沐凌轩都暂时找不到话来辩解。
顾君惜嗤笑一声,嫌弃地乘胜追击。
“脏了的男人我也不要了!轩王殿下,既然你跟顾君堂两情相愿,那我成全你们。我要跟你退婚!”
脏了的男人几个字着实是侮辱了。可落在沐凌轩耳朵里都没有退婚两个字刺耳。
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顾君惜会主动跟他提出退婚两个字。
他跟顾君惜是从小就定下的婚姻。自从定下婚约后顾君惜就像是一条甩不掉的尾巴,永远都跟在他的身后,无论他怎么对待,都不会生气不会离开。
他是不喜欢,但也默认了,她会是他以后的妻子。他都还没有想过要抛弃她,现在她竟主动说要弃了他。
他不相信。
这肯定又是顾君惜为了引起他注意欲擒故纵的手段。
毕竟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像这样的手段早就不知道使了多少次了。
以前那些手段对他来说无关痛痒,他虽然觉得烦,但也随她闹了,但这一次,着实踩到了他的底线。
一股难以忍耐的怒气直冲脑门,等怒气散去,沐凌轩重新变得冷静。
毕竟他在外一向端庄矜贵,他冷漠又漠视地盯着顾君惜,语气拿捏又带着警告。
“顾君惜,你要闹那就随你随。你要退婚,那也随你。只是到时收不了场,你别来求本王。本王的耐心有限!”
话落,沐凌轩转身,背脊笔直迈着方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顾君堂始终窝在沐凌轩的怀里,此时,她将自己的头从沐凌轩肩头伸了出去,一双善于伪装算计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正视,认真打量着顾君惜。
顾君惜拆穿她的手段着实不太高明,她承认,刚开始是她轻敌了。可是现在不同,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顾君惜有多在乎沐凌轩。
如果换作是以前哪怕是要了顾君惜的命,顾君惜都不可能会说要跟沐凌轩退婚二字。
现在顾君惜能轻易说出,只能证明她是真的想要放弃。
顾君惜是真的变了,可是为什么呢?
顾君堂眯起眼,心中生出一丝不安,抬头楚楚可怜看向沐凌轩:“轩王殿下,为了我跟姐姐生气不值得。你还是先哄哄姐姐吧!”
沐凌轩垂眸对上顾君堂的眼睛,那覆盖在眼眸之上的漠色瞬间淡去。
他温声说道:“你也是本王的兄弟,本王心中重要之人,没有什么不值的。至于你姐姐,放心,不需要哄,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要引起本王注意。晾她一晾,她自然会主动来跟本王道歉。退婚她绝对舍不得。”
顾君堂皱眉,想说这次顾君惜可能没有这么简单,可对上沐凌轩自信绝对的眼神,一些话顿时就觉得不适合再说出来。
沐凌轩一向自负,当认定一件事情的时候不太容易听得进去建议。顾君堂郁闷地抿住了唇,只能暂时将希望放在沐凌轩的身上,希望顾君惜的退婚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沐凌轩还没有成为太子,现在太子之位争夺正是白热化,她若是取代顾君惜嫁给沐凌轩以后会面对许多危险因素,也不利于她私下活动。
她现在虽然女儿身暴露,丧失了许多优势,可到底她跟顾君惜不是双胞胎一事还没有人知道,还是有许多操作空间。
对,顾君惜就算是无意间知道了她女儿身的身份又如何,就算顾君惜绞破脑汁,恐怕也想不出,她只是外室之女吧。
不管怎么样,父亲只喜欢她娘,都是站在她这边。
这么想着,顾君堂又多了几分安心。
原地。
已经撕破脸皮,顾黎川想着要顾全大局,这次没有选择再坚定地护送顾君堂离开。
他温润的脸庞写满难堪,微皱着眉头左右看了看还没有散去的人群,伸手想要拉顾君惜离开。
顾君惜避开顾黎川伸来的手,退后几步,满眼戒备:“为了顾君堂,大哥是想要对我动手吗?”
顾君惜此刻心里正烦。
终于跟沐凌轩说出退婚二字,算是正式跟前世区分迈出关键一步。也算是让沐凌夜陪她闹了这么大一场有了交代。可回头却发现沐凌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不用想,沐凌夜肯定又是误会什么了。
想到凭空多出来的麻烦,她难免郁闷,这气算是迁怒到了顾黎川身上。
顾黎川瞥了眼自己落空的手掌,瞪大双眼,惊愕得一时没有注意表情管理。
他从没有想过,以前对他百般依赖的顾君惜会防备自己。
打顾君惜,他更是从没有想过。
顾君惜怎么会想到自己会打她,他毕竟以前是那么的疼她。
现在虽然顾君惜的一次次叛逆让他失望了,可顾君惜还是他疼爱的妹妹啊。
一瞬间苦涩塞满口腔,他否认地解释:“怎么会,大哥怎么可能会打你。大哥只是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说。”
顾君惜一点也不想跟顾黎川单独聊。还没有开口,顾君惜几乎就已经猜到顾黎川想要说什么,她说话犀利。
“大哥会不会打我,我可不能肯定,毕竟我跟顾君堂一起落水,你也只想着救顾君堂。谁知道为了顾君堂你还能做出些什么?你有话就在这里说,我还有事要办。很忙,没空。”
若是以前顾君惜一定不会把自己的委屈说出来,也是因为真正释然,她才能毫无顾忌。
可也正是因为顾君惜的直白击中了顾黎川内心,他失望地挪动唇角:“惜惜,你在怪我?”
顾君惜从没有想过,直白地将心中想法说出来会这么痛快。
她裹着披风,似笑非笑地扬着唇。
“我不该怪你,难道我还该谢谢你?谢谢你在我跟顾君堂都落水时,你跟轩王一起争先恐后只顾救顾君堂,弃我不于不顾?还是谢谢你帮忙瞒着,我的未婚夫日日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行了,你既然没有话说,那我就先走了。”
顾君惜话毕抬步想要离开,其实她还少说了一样。
在那漫天大火中,她的这群亲人也只顾救顾君堂,她被抛弃已经不止一次。她若是再留恋,那之前受过的苦,就全都是活该。
顾君惜的话再次深深刺到了顾黎川。
顾黎川回想起在湖中的那一幕也有些迷茫。
他也想不通,那时候为何在明知道顾君堂有沐凌轩的救助下,他还头也不回地选择再去救顾君堂。
那时候脑子里仿佛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护着顾君堂,不能让她出事,不能让她女儿身的身份曝露。
如此一说,落湖一事,的确是他欠亏了顾君惜。
顾黎川心里乱了起来,张口想要说话,见顾君惜要走只能快步跟上。
他也有些逃避的不敢说落水之事,只是边走边问:“惜惜,你这么急着要去哪里?你现在全身还湿着,先去换一身干净衣服再说!”
“不用,我要进宫面圣,找皇上退婚!”顾君惜目视前方,神情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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